第十回、夜訪山莊

　　妖後口出驚人之語，要在佛門廟宇之前與佛界巔峰，萬僧之首的天佛論佛理。
　　面對妖姬挑釁，天佛淡然而道：“佛在壹念中，不在口中傳。”
　　妖後瞇眼笑道：“如此說來，那天下禪經佛藏，早該送入火爐啦。”
　　天佛嗯了壹聲，說道：“明心證道，得魚忘筌又何妨！”
　　妖後咯咯笑道：“好個不拘壹格的天佛，小女子僭越，敢問佛者，何為佛也？”
　　天佛指了指地，指了指天，又指了指四周的花草樹木，壹邊指壹邊說道：“這是佛，這也是佛，唯獨妳不是佛。”
　　妖後媚眼迷離，笑吟吟地道：“世尊說法曰，眾生平等，萬物即可是佛也，為何大師說我非佛也？難不成，妖孽不能成佛，但為何大師要渡我族大長老成佛？”
　　天佛道：“袁施主本性直率，明心天成，實乃與佛有緣，而妳昔日純良，本有善緣，但妳卻棄善從惡，盡行泯滅天倫之事，此等惡妖豈能成佛！”
　　妖後柳眉壹抖，哼道：“好個天佛，果然禪機鋒銳，本宮再問妳，何為佛道？”
　　天佛說道：“佛道，超人之道，超越凡人所歷壹切磨難之道。”
　　妖後哦了壹聲，說道：“卻認為，佛者，弗人也，非人之道也。其原因在於人有七情六欲，才能成就這三千世界，如同人餓了便要吃，累了便要睡，這就是自然。在人世求人道，合情合理。而所謂佛道不過是泯滅人倫自然之道，不要也罷。”
　　“好個妖後，指鹿為馬，顛倒黑白之能世間無人能及。”
　　天佛冷然笑道，“吾所謂佛者，超人之道，乃是超人性，脫於人世之道，能救己免於滅身，亦可渡己心於彼岸，這過程，便是修行，以此鍛其心，煉其念，成就大功德，決則起，放則沈。”
　　妖後搖頭道：“立於人世，卻妄想超人性，脫於人世之道，真是緣木求魚，向水撈月！”
　　天佛道：“正吾立於人世，方知眾生貪情極欲之苦，更尋無上智慧與圓滿覺悟，以此證初心，圓滿道行。”
　　妖後道：“佛不是常言無分別心，今魔妖煞三族出世，人妖魔邪共生共存，這才是真正佛家的毫無分別。”
　　天佛輕笑道：“共生共存，只怕是包藏禍心，塗炭生靈，非老衲對邪靈有所成見，實因觀妳們所為，吾不敢輕信！”
　　天佛話音方落，壹道絳雷由天落，轟隆壹身劈在梵雲寺之正堂大殿，霎時碎磚裂瓦，檐沓梁斷，殿中佛像盡數湮滅。
　　囂狂氣勢，霸道勁力，霎時打斷了佛妖論道，只聞寺中響起壹陣陰霾雄沈的冷笑：“好個包藏禍心之說辭，當年吾族因道與三教不同，妳們便將吾等逼殺剿滅，美其名曰替天行道，實則乃驅趕異端，排除異己，殊不知真正包藏禍心的是妳們這些自詡聖人的三教修者！”
　　言語之間整座梵雲寺被壹股冥動陰力所籠罩，頓時萬鬼吟唱，冤魂哀嚎，佛門聖地竟成森羅地獄。
　　倏然紫光大盛，浩然正氣威壓而至，驅散陰邪鬼氣，再現佛門清聖。
　　天佛眉宇壹擡，豁然笑道：“好友，妳來了。”
　　清亮之音響起：“好友抱歉了，是吾來遲了！”
　　天佛搖頭笑道：“不遲，不遲，時間剛剛好。”
　　只見遠方緩緩踏來壹道身影，身著紫衣儒袍，腰系七星玉帶，端的是儒雅華貴，濃眉大眼，面容俊朗，氣度恢弘，談笑間盡顯儒門雅風。
　　妖後朱唇微微上彎，輕笑道：“來者可是儒家執教，聖禦。孔岫？”
　　那人朝妖後行了個禮，笑道：“妖後娘娘，孔岫在此有禮了。”
　　寺中那陰霾的冷笑又再次響起：“儒門執教？來得好，便讓孤領教領教紫陽玄功！”
　　血煞綻放，鬼氣森然，囂狂之人踏著破碎的佛像而出。
　　妖後掩嘴笑道：“煞域之主，果真不凡也。”
　　那人回話道：“妖後娘娘亦是風采卓越，今日煞域便要與妖族聯手，血洗三教。”
　　血煞漸漸散去，壹個邪端皇者露出真身，灰衣皇袍繡著萬鬼地獄圖，頸帶骷髏珠，頭頂黑玉皇冠，自有壹股不怒而威的氣勢，卻又帶著陰霾邪氣，叫人不寒而栗。
　　“吾厲帝，今日便要三教成為歷史！”
　　煞域之主冷聲睥睨道，絲毫不將兩大教主放在眼中。
　　“厲帝，三教只來其二，妳如何血洗三教，不如讓貧道加入，湊足三數。”
　　壹名道人由遠方樹林走出，不像厲帝降臨那般驚天動地，也不如聖禦孔岫那般華貴風雅，他只是靜悄悄地走來，沒有壹絲波動，就像融入天地之中，動作自然天成，無跡可尋。
　　厲帝眼光壹亮，微微點頭道：“好壹個無為之道，天然自成，道教掌舵果真不凡。”
　　孔岫望著道人頷首笑道：“仙宗老道，妳也有空走出妳那間破道觀嗎？”
　　仙宗笑道：“如今三族再現，貧道焉能安居道觀之內，唯有入世壹行，會壹會這三族奸邪。至於那家破道觀，我已經托付給我那個不成才的弟子打理了。”
　　天佛微笑道：“仙宗道友，倒是好福氣，有鴻鈞賢侄這般高徒，不用事事躬親，老衲可就沒這麽好的命吶。”
　　孔岫哼道：“老和尚，妄語可屬大戒，妳那兩個叫接引、準提的徒孫可算是佛門千古奇才，讓妳揀到寶了，妳還要再這裏哭訴。”
　　仙宗打趣道：“老孔啊，老孔，這是我跟老和尚的福緣，妳羨慕也羨慕不來。”
　　三教教主再度聚首，談笑風生，竟無視妖煞雙尊。
　　看著三人猶如多年不見老友般，開懷敘舊，妖後依舊是面帶微笑，儀態萬千，明媚的眼眸閃動著狡黠的光芒，而厲帝則是面色壹沈，冷目凝殺意。
　　“喋喋不休，妳們三個老不死的，有什麽話留在到下面說吧！”
　　魔尊嘲諷冷笑，壹步壹行，四周草木紛紛枯萎，冷峻的目光掃了三教主壹眼，又在落在妖後身上，神情復雜，不知作何想法。
　　孔岫笑道：“方才與老友相敘，便是為了等妳這位端木魔尊，既然妳也來了，那咱們便說道說道吧。”
　　儒門教主壹聲輕笑，牽動眾人心神，現場氣氛頓時壹凝。
　　金陵梵雲寺，三聖對三邪，正邪千古之爭，將此拉開終局戰役之序幕。
　　壹道身影悄悄地接近碧濤山莊，外圍陣法察覺有人接近，立即產生了變化，花草樹木隨之而動，層層疊疊，竟化無窮無盡。
　　龍輝猛地壹咬舌尖，痛楚傳至腦海，禁守靈臺清明，眼前幻想立即消散，依舊是風平浪靜，仿佛什麽也沒發生過。
　　龍輝擡起腳尖，將壹塊石子踢到前方，只聽嗖的壹聲，石子頓時化作粉塵。
　　“好霸道的力量。”
　　龍輝暗嘆壹聲，“若非袁齊天事先告訴我此地的虛實，我不死也得脫層皮。”
　　龍輝按下心中的驚訝，依照袁齊天的提示，開始摸索入陣的道路：“袁齊天提到過，此陣名為混沌小涅槃陣，分外八柱與內八柱，以相生相輔之理，納先天八象與後天八政，但我在周圍走了壹圈，別沒有發現柱子或者是跟柱子類似之物。”
　　於是閉起雙眼，默運元功，點氣試探，竟是泥牛入海，不禁暗自稱奇。
　　“好個混沌小涅槃陣，竟能吸納外力，將其消磨於無形。”
　　龍輝靈機壹動，“這陣法特性與虛空篇都有幾分相似，不如以此壹試。”
　　虛空篇深奧難懂，十分難學，龍輝當年也是以命火推動內元才堪堪使出，代價便是燃燒壽元，若非及時得白翎羽元陰相助，只怕已是壹命嗚呼。
　　由於使用過壹次，龍輝對這壹篇章亦有所領悟，於是便以之與眼前的陣法相互驗證。
　　“虛空者，混沌也，亦為無，亦是有。霹靂劃過，虛空破碎，霹靂滅世，萬物皆空，故而無即使有，有亦是無……”
　　龍輝默念口訣，腦海中靈光壹現，“這陣法的內外八柱其實就在眼前，它們隱藏在混沌虛空之內，所以我看不到。但我剛才也試過用心眼環視四周，並未發現。”
　　龍輝疑惑之下，在回想口訣內容：“霹靂劃過，虛空破碎，霹靂滅世，萬物皆空……霹靂，霹靂，對了我可以用霹靂篇來試壹試，或許能夠打碎這個混沌。”
　　於是凝神屏氣，暗暗調動元功，這霹靂篇龍輝也只是修了皮毛，以往功體十足還可以召喚雷電，但經脈受損，難以承受天地玄罡，唯有以自身真氣凝練雷電霹靂之力。
　　只見龍輝從手掌逼出壹個藍紫色的雷球，緩緩朝著前方推去，這般輕柔的動作是為了避免驚動山莊之內的人。
　　雷球進入陣法，受到四方異力牽扯，開始緩緩消散，不出片刻被吸收殆盡，無聲無息間變消融於無形。
　　但混沌小涅槃陣卻遭到這股雷罡電煞之力影響，緩緩現出了十六根似真似幻的柱子，龍輝壹看果真暗合先天八象與後天八政，以自己對陣法的認識以及袁齊天的提示，捏指推算入陣方位，不消片刻便找出了正確入口，於是縱身竄入。
　　這小涅槃陣本是奪天地造化所建，即便是三教教主也難以攻破，有此陣守護山莊，妖後可以放心前往梵雲寺，並帶走了不少高手。
　　何曾想過龍輝的武天書囊括三千大道，再加上有袁齊天暗中提醒，這小涅槃陣竟毫無作用。
　　如今山莊內部防禦略顯松懈，根本就攔不住龍輝。
　　山莊建造得十分精致優雅，綠樹成蔭，百花爭艷，更有小橋流水，這番景致絲毫不遜於金陵的許多士族大戶。
　　梧桐閣，龍輝看著那三個娟秀的字體，心頭不禁壹熱，懷著復雜的心情踏了進去。
　　離龍輝不遠處，壹名白衫女子背向俏立，壹頭柔順青絲披肩而下，發梢上系著壹條素白絲帶。
　　她靜靜地站在池塘前，雖未見其容，但身段婀娜，體態妖嬈，壹看便知絕非庸脂俗粉，讓人對其廬山真面更加向往。
　　龍輝望著那女子背影，心中竟有隔世之感，方要舉步，但步子僵硬，欲要叫喊，嗓子間又似哽著什麽，出不得聲。
　　那女子聽得腳步聲起，轉過身來，剎那間容光四射，身邊百花都失了顏色，她目光落在龍輝身上，呆了壹呆，而後嬌軀壹震，發出壹聲嬌呼，臉上盡是驚訝和不可思議。
　　看著那張絕美靈秀的容顏，龍輝想不出任何言語來贊美，只是呆呆地望著她，對方也是靜悄悄地看著他，那雙靈動的眼眸漸漸蒙上了壹層水霧，兩人就這樣壹動不動地對視著。
　　良久龍輝才吐出壹句話：“冰兒，我來了。”
　　五年來，兩人第壹次面對面地說話，楚婉冰俏臉先是乏起欣喜之色，但隨即便又蒙上了壹層寒霜，冷聲道：“妳來做什麽！”
　　龍輝微微壹楞，脫口而道：“我來帶妳走的。”
　　楚婉冰神色壹冷，嘲諷道：“不敢當，妳龍大將軍貴人事忙，身邊美女如雲，我壹介民女豈敢勞妳大駕，更何況這裏的人對我很好，我為什麽要走！”
　　龍輝苦笑道：“冰兒，妳是故意氣我嗎，我對妳的心意日月可鑒！”
　　楚婉冰冷笑道：“多謝將軍壹片赤誠了，可惜妾身無福消受。”
　　說罷地轉過臉去，哼道：“妳快些離開吧，否則妳會沒命的”龍輝上前壹步道：“妳這是關心我麽？”
　　楚婉冰面無表情地道：“相識壹場，我不想妳就這麽沒命，要不然娘娘回來妳性命難保。”
　　龍輝把心壹橫，上前猛地揪住她圓潤的胳膊，怒道：“娘娘，娘娘，叫得還真親密，妳知不知道她是誰！她是統率妖族萬千妖邪的妖後啊，妳跟她在壹起遲早會出事的！”
　　楚婉冰似受到刺激般，怒氣沖沖地甩開龍輝的手，叫道：“我不知道她是誰，我也不管她是誰，總之她對我關懷備至，她比我爹對我還好，更不用說是妳這薄情寡義的小賊！”
　　說罷便伸手去推龍輝，邊推邊道：“妳滾，妳快些滾，我再也不想再見妳！”
　　惱怒之下，楚婉冰用上真力，龍輝只覺得她那雙小手力大無窮，就算是百斤巨石也要被她打得飛起來，於是運起元功，沈腰紮馬，對抗其推力。
　　楚婉冰見這小賊身子竟猶如銅澆鐵鑄壹般，紋絲不動，氣得地甩袖便要離去。
　　龍輝見狀那容她離去，於是伸手壹把抓住她的皓腕，猛壹發力把她拉了回來。
　　楚婉冰不知為何，只覺身子猶如飄絮壹般被這小賊壹把扯了過去，壹回頭，正好迎上那灼熱的雙眼，瞧得她心如鹿撞，不敢再與之對視。
　　“冰兒，妳聽我壹句吧，當年鐵壁關壹戰，劍聖前輩壞了妖後大事，她如今將妳帶到身邊分明是要用妳威脅劍聖前輩。趁著她不在，妳跟我壹起走吧，我們壹起去找劍聖前輩，他壹定有把握對付妖後的。”
　　楚婉冰雖恨他風流花心，但見他不顧危險地來找自己，心裏也多了幾分柔情，本以為他會跟自己溫言軟語說幾句貼己話，誰知這小子竟不解風情至此，頓時又羞又怒，氣得眼淚都快掉出來了，狠狠地盯著他道：“五年沒見，妳就跟我說這些話。”
　　龍輝見她神情幽怨，心中壹片明亮，知道這丫頭並非真的對自己死心了，當即笑道：“傻冰兒，我剛才只是太擔心妳的安危了。”
　　楚婉冰俏臉壹陣暈紅，哼道：“閉嘴，妳才傻，妳是個大傻冒！”
　　龍輝急忙堆笑道：“對對，我是大傻冒。”
　　楚婉冰見他極力討好自己，心中百感交集，思忖道：“這小賊要是沒有其他女人該多好，我壹定好好呆在他身邊，什麽都聽他的……”
　　想到這裏不禁生出幾分心酸和淒苦。
　　“哎，此刻再說這些還有何意義？”
　　楚婉冰別過頭，美目含淚幽幽嘆道，手腕輕輕壹扭便掙開了龍輝。
　　龍輝靈機壹動，立即抓住她另外壹只手腕，不待她開口，嗖的壹下將衣袖拉開，只見那纖細圓潤的雪玉手腕上赫然掛著壹串玉珠手鏈，正是當年七夕龍輝親自為她戴上的玉珠手鏈。
　　手鏈的玉珠本是劣質玉礦所制，但料是楚婉冰經年貼身收藏，浸潤了美人體氣，變得圓潤光潔，入珠如玉，絲毫不亞於壹等良品美玉。
　　“七夕星河畔，半掩秀花容。遙望冰玉輝，唇輕語呢喃。”
　　龍輝緩緩地叨念起玉珠上所刻的詩句，昔日溫馨甜膩之境再度浮現。
　　楚婉冰眼睛不由壹片迷蒙，朱唇輕咬，俏臉上緩緩泛起壹抹嫣紅。
　　“冰兒，我知道妳心裏面還惦記著我的……”
　　龍輝湊到她跟前，只覺得美人體香馨香甜美，柔聲說道，“我們別再互相折磨了，好麽？”
　　楚婉冰只覺他說話的時候，壹陣陣灼熱的男子氣息撲面而來，耳根不由地又紅又熱，壹時芳心亂如麻，神使鬼差地嗯了壹聲，點了點頭。
　　龍輝欣喜如狂，急忙壹把將她緊緊抱在懷中，只覺得美人如玉，馨香撲鼻，端的是好不銷魂。
　　楚婉冰被他壹抱，心裏壹片暖洋洋的，胸口的那陣淒苦和心酸也消解大半。
　　兩人相擁了半會，楚婉冰奇道：“小賊，妳懷裏放著什麽東西？”
　　龍輝醒悟過來，急忙掏出壹個油布包囊，將其打開，裏邊竟是壹竄冰糖葫蘆和壹張燒餅。
　　楚婉冰微微壹楞，回想起初次見面之時，他買這兩樣東西給自己吃，心中不由得泛起絲絲甜意，但嘴上卻嗔道：“討厭死了，妳當人家是小孩子麽，還買這些東西。”
　　龍輝將冰糖葫蘆和燒餅送到她嘴邊，笑嘻嘻地道：“好冰兒，妳就勉為其難地嘗壹口吧。”
　　楚婉冰伸手相接過去，但龍輝卻道：“還是讓我來餵冰兒妳吃吧。”
　　楚婉冰嬌軀微微壹抖，隨即美目裏秋波如水，臉蛋越發紅潤，似乎快要滴出水來。
　　龍輝見她美態嬌羞，心中炙熱，於是便殷勤地伺候美人用餐。
　　楚婉冰算是飯來張口，朱唇輕啟，將到嘴食物輕輕咬下，嫩滑的小香舌再壹勾便送入口中，動作渾然天成，自然清純卻又暗含壹股柔媚之態，看得龍輝是目瞪口呆。
　　楚婉冰吃甚是開心，似乎在享受龍輝的柔情，吃完後幽雅地掏出壹張手絹擦了擦嘴，龍輝好不容易在她身上收回三魂七魄，問道：“冰兒，這些年妳是怎麽過來的？”
　　楚婉冰理理思路，低聲道：“五年前我聽到龍家被昊天教滅門，妳也遇害了，我悲怒之下便要爹爹教我練劍。大概是壹心想替妳報仇的緣故，劍法雖然越來越厲害，但心魔卻因此而滋生。爹爹怕我走火入魔，就將我送到北原冰海，請昆侖子前輩替我造了壹座冰墓，鎮壓消磨我心中的躁狂之氣。我當時在冰墓中睡得昏昏沈沈的，但不知為什麽體內的血液似乎不斷翻滾，我壹下就驚醒了，我當時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後來又睡過去了。好像過了十幾天，爹爹把我接回家裏，我又繼續練劍。過了沒多久，我就聽到妳的消息，知道妳不但沒死，還立下軍功，我高興得哼起小曲，誰知到竟然把周圍的鳥兒都招了過來，我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但我當時很開心，便跑去將這事告訴爹。誰知，爹爹聽了，臉色馬上大變，不但封住我的經脈，還用劍陣把我困在庭院裏，不準我外出去找妳。這些年，我壹直都不能出去，有壹天我整理娘親的遺物時，不小心劃破了手，血滴在壹張絲布上，然後絲布裏就浮現出許多武功，我看得入迷，不知不覺就照著上面的口訣練習起來。誰知道竟沖破了被封鎖的經脈，我雖然恢復功力，但是依舊闖不出爹爹布下的劍陣。”
　　聽到這裏，龍輝總算理清了思路，於是又問道：“那妳跟妖後又是怎麽認識的？”
　　楚婉冰說道：“我記下這些口訣後，便趁著爹爹外出的時候修煉，有壹天忽然有個女人闖了進來，她看到我就說‘冰兒，想不到妳長這麽大了。’我問她是誰，怎麽會認識我。她就說她跟我娘親流著同樣的血脈，是因為我修煉這些武功從而感應到我的所在。她還要把我帶走，讓我做妖族的少主。她的話莫名其妙的，我當然不願意於是就要跟她動手，但她的武功高得可怕，跟我打起來就好像在指教小孩子壹樣，打鬥過程中還指出我的短處，打了壹會我聽到她笑了壹聲，我就不明不白被她抓住了。她隨手便破掉爹爹的劍陣，帶著我離去。到了出來後，我想去見妳，但她說妳是個負心人，不準我去。”
　　說道這裏，壹雙水汪汪大大眼睛幽怨地白了龍輝壹眼。
　　龍輝幹咳壹聲，急忙轉移話題：“那妳跟妖後的賭約又是怎麽壹回事？”
　　“到了江南，所有人都喊我做少主，對我也是畢恭畢敬的，我說什麽他們就做什麽。但我死活要去找妳這小賊，娘娘禁不住我軟磨硬泡，便跟我定下賭約，要我變成另外壹個人，不準使用以前的武功，只準用妖族神通還有那些最平常的武功，也不準我向妳提示，如果妳能在規定時間內認出我，並找到我，那她就不再幹預我們的事情。後來的事妳都知道了。”
　　龍輝沈默了壹陣，不知該說什麽才好。
　　楚婉冰笑道：“妳快說說妳這些年做了些什麽吧，我也想聽聽。”
　　龍輝聞言便又將自己這些年的經歷說了壹遍，只是將那些風流韻事揭過去了。
　　楚婉冰聽完後，輕嘆道：“為何不說壹下妳那些紅顏知己？”
　　龍輝無奈暗嘆，該來的總是要來，於是便將秦素雅、柳兒、崔蝶、林碧柔、玉無痕、白翎羽以及魏雪芯的事大概說了壹遍。
　　楚婉冰聽完後，臉色陰晴不定，數著手指道：“行啊，妳這小賊還真是有能耐，不見這麽久，妳就勾搭了七個女人，剛好湊成三妻四妾。”
　　龍輝壹時摸不清她的心意，便緘口不言，只聽楚婉冰冷笑壹聲：“三妻四妾都湊齊了，妳還找我做什麽，要我做妳丫鬟麽！”
　　龍輝忙道：“冰兒，妳別誤會，妳在我心中永遠是那麽重要！”
　　楚婉冰神情稍緩，咬唇道：“既然如此，妳願意與我壹起隱居嗎，就我跟妳，就像當年我爹和我娘壹樣，我也不要做什麽妖族少主。”
　　這話已經說得很明白了，只要龍輝願意放下其他女人，她楚婉冰就委身下嫁。
　　龍輝聞言不禁思忖道：“若能跟冰兒雙宿雙飛，也不枉此生了，但蝶姐姐和小羽兒她們怎麽辦……”
　　楚婉冰見他神情猶豫，急忙說道：“妳是不是還記著昊天教的血仇，不要緊的，咱們找個地方壹起練功，等武功大成後，我跟妳壹起去報仇，好不好！”
　　龍輝嘆道：“不是因為這個……”
　　楚婉冰聰慧過人，那還不知道他的意思，眼眶頓時湧出層層水霧，咬唇道：“是因為她們麽……”
　　龍輝無奈地點了點頭。
　　只聽啪的壹聲，龍輝臉上頓時多了五道紅痕，只見楚婉冰淚珠如雨般落了下來，捂著嘴顫聲哭道：“滾，滾！我再也不要見妳，娘娘說得沒錯，妳不是好東西……”
　　說罷扭頭便跑。
　　龍輝不顧臉上疼痛，急忙追趕，誰知他壹跑，楚婉冰跑得更快，最後竟使出快絕身法，朝著山莊外奔去，龍輝也立即追了上去。
　　“少主，發生什麽事了！”
　　楚婉冰的叫聲頓時引來了人，來的不是別人正是燹禍和月靈夫人。
　　他們還沒來得及反應，楚婉冰嗖的壹下便從他們身邊沖了過去，待他們回過神，便看到龍輝追來。
　　兩人立即以為龍輝要對楚婉冰不利，護主心切，同時祭起各自神通，朝著龍輝打去。
　　“滾開！”
　　龍輝心急如焚，壹出手便是最強功力，天龍元功合並五行真元，猛地連拍兩掌。
　　燹禍當年被劍身廢去七成功力，如今修為大降，根本擋不住龍輝，月靈夫人當年被龍輝破去媚功，對他是心有余悸，壹交手之下，兩人竟被震開。
　　龍輝不與二妖糾纏，跟著楚婉冰沖出山莊。
　　外圍的混沌小涅槃陣，能出不能進，所以龍輝毫無阻撓地壹路追了過去。
　　當日楚婉冰化身葉俊，龍輝就領教過她那詭異刁鉆的身法，若不是當時魏雪芯在前方阻攔，龍輝根本就是吃她的灰塵。
　　如今也唯有勉力跟在其身後，不讓她走失，壹追壹逐，兩人很快便出了金陵，壹直來到赤水河之畔，那洶湧的河水猶如奔騰的血脈，殷紅駭人。
　　就在龍輝追得有些喘不過氣時，前方那道白色倩影忽然止步。
　　“嘿嘿，吾等壹直想攻入碧濤山莊，但卻被陣法阻撓，如今竟有只小妖跑了出來。”
　　“趙兄，這是不是就叫做天堂有路妳不走，地獄無門偏要闖？”
　　“北堂老弟說得甚是，不過這小妖女生得倒是挺俊俏的，再殺她之前，要不先樂上壹樂？”
　　這句話立即引起壹群人的哄笑，只見前方竟然埋伏了壹大夥的武林人士，為首的正是崔蝶的仇人趙元濤，還有當年在泰山打擂的雷霆府少主北堂鷲。
　　只見兩人目光猥瑣地打量這楚婉冰，其身後的人手大約也有兩三百人，個個是身高體壯，眼睛有神，太陽穴高高鼓起。
　　聽到趙元濤的輕佻之語，以及看到兩人猥瑣的目光，楚婉冰心中頓時竄起壹團無名火，目光銳利無比，牢牢地盯著兩人。
　　趙元濤被她目光壹掃，心中頓時生出壹股寒意，提高聲音喝道：“如今四大門派，兩大世家壹同出手，為天下鏟除妳們這些妖孽，妖女還俯首待誅！”
　　“趙元濤，妳這龜兒子竟然還沒死麽？”
　　龍輝已經追了上來冷笑道，“還有北堂鷲妳這無膽卵蛋，當年泰山壹別後，妳還是這般窩囊！”
　　趙元濤和北堂鷲看著龍輝，臉色頓時壹沈，哼道：“原來還有同黨，既然如此壹並殺了！”
　　“有本事，妳就試試看！”
　　楚婉冰柳眉壹揚，怒聲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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