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章

第十九章
　　有誰經歷過父母離我們而去的麼？我的父親，在農村裏辛苦了壹生。還沒來得及享壹天福，就在癌癥的非人折磨裏日漸消瘦。麗知道了，趕緊打理好手中的壹切，坐飛機回到老家，而我也辭職回家。當老婆壹進門，看到爸爸瘦得皮包骨的樣子，馬上調轉背，眼睛就紅了，啜泣良久。在我們的眼裏，曾經是石匠的父親，從來都是生龍活虎的樣子。哪曾想到有壹天，爸爸會變成如此孱弱。
　　父親的胰腺癌是屬於那種不適合做手術的，據醫生說，癌細胞集中在裨門，那裏聚集著大量的動脈血管，而父親身體已經嚴重消瘦，所以能活著下手術臺的機會微乎其微。爸爸也知道自己的病，所以堅決不動手術，他說反正都是死，也要個全屍。我們只好看著爸爸壹天天消磨自己的生命——有什麼能比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至親死去的痛苦更痛苦呢？媽媽每天以淚洗面，而我每天要往返鄉下到城裏，為爸爸拿杜冷丁——壹種含有嗎啡的鎮痛藥——到最後連杜冷丁也毫不起作用了。爸爸痛苦的呻吟讓我們每壹個人的心在滴血。爸爸已經不能躺下，壹躺就鉆心地疼。我們只好輪流著在爸爸的身後箕踞著，讓爸爸倚靠著我們的胸前。老婆也每每坐在爸爸的身後，爸爸瘦骨嶙峋的後背緊緊倚靠在麗豐滿的胸脯上。
　　爸爸用微弱的聲調宣布後事的時候，爸爸說：光，妳有麗，我就放心了。妳要好好待麗啊！我們含著淚點點頭。
　　當爸爸無望地死去，壹家人陷入到無盡的悲痛。我們在屋前搭上帳子，所有的親戚陸陸續續地到來，我們開始操辦喪事。媽媽因為悲痛，把所有的事情都交給我和麗辦，我主要是搞接待親戚的工作，而麗則操辦夥食等壹系列的雜事。麗表現出女強人的壹面，把壹切事情都安排得有條不紊的，而在親戚們面前壹點也不失作為壹個媳婦應有的風範。
　　在爸爸去世的第二天傍晚，我正在忙碌著，突然對面的馬路上來了壹隊人，浩浩蕩蕩的，為首的是壹個風姿綽約的女人，感覺很熟悉。走得近來，我的心突然就要蹦出來了。原來是靜！靜很大方地招呼著我，“光老師，我知道妳家的事情了，我帶同學們來安慰安慰妳。節哀順變啊！”我紅了臉，但是大家夥壹個壹個地都來和我握手，跟我道節哀順變之類的。我的眼時時去追尋靜的眼神。靜的眼神充滿了柔情。我老婆在裏屋，看到外面的人很多，也出來了，站在我身邊，和壹些認識的同學聊著。靜看到麗了，她大方地走了過來，然後對我說：“光老師，給我介紹介紹吧！”
　　我有點慌張，但隨即定下神來：“這是我老婆，麗。”
　　然後怯怯地看著老婆說：“老婆，這就是靜。”
　　靜伸出手去，想要和我老婆握手。麗的臉青壹陣白壹陣，怔了壹下，沒有理采靜伸出的手掌，轉身離去。周圍有幾個親戚詫異地看著這壹幕。
　　我對靜抱歉地看了看。靜小聲地對我說：我勝利了。光，跟我來。
　　她把我帶到僻靜點的地方。我諾諾地說：對不起，靜。以前那事情……靜說：今天別說這事，我都原諒妳了。
　　我說：還有，作為主人，麗，太失禮了。
　　靜說：沒什麼，她是怕我。哈哈，我是不是勝利了？
　　我說：我也不知道說什麼，反正是，謝謝妳，靜。
　　靜從兜裏拿出壹遝錢，說：這段時間妳需要花錢，這是五千塊錢。我不怕被妳們利用，這是我心甘情願的。
　　我急忙推辭，靜堅決地說，我已經原諒妳了，我們還是愛人，妳知道麼？這段時間我是多麼想妳？
　　我默默地點頭：靜，我也想妳。
　　靜說，妳該出去了，我們該走了，反正妳家那位也不歡迎我。
　　靜說著就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