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安亦堯很仔細地看著眼前的女孩，再想著照片裏看到的無緣的老婆，想找出兩人的共通點。
　　同樣的烏黑發辮，還有那大大的粗框眼鏡，他找出照片裏的共同點，也得知為何會覺得她看起來很面熟。
　　可是，他卻從沒想過她會是他那無緣的老婆，因為……長得差太多了。
　　照片裏的她看起來很平凡，壹點也不起眼，呆板的模樣讓人壹眼望過就能迅速遺忘；而眼前的她，呆聳的黑框眼鏡掩不住清麗的容貌，眉兒彎彎，明眸皓齒，小臉雪白無瑕，唇辦粉嫩得像軟糖，整個人清新得有如壹朵剛綻放的茉莉花，看似不起眼，卻讓人壹望就印象深刻。
　　而且，她看起來壹點也不像個二十二歲的女人，反而像個高中生，他以為她才十八歲左右。
　　沒想到……
　　“餵，妳發什麽呆？”車子壹停下，谷恬馨立即跳車，膽戰心驚地撫著胸口。
　　老天！她還以為自己會就這麽掛了。
　　想到這，她忍不住瞪向眼前的男人。“餵，妳想死也不要找我陪葬好不好？這是山路耶，妳騎這麽快是想找死……”罵到壹半，她覺得不對，眼神狐疑地瞪著他。
　　壹個大男人，單身壹人開車到這種偏遠山區，還要到桃花小鎮去，現在又不是桃花旺季，這種時候根本不會有外來客到桃花小鎮來，除非……
　　谷恬馨瞇起眼，問得很小心翼翼，“餵！妳是不是最近受了什麽刺激，才會單身壹人來這種地方……呃……”她不好意思暗示得太明，猶豫了下，說話更小心了。
　　“那個……我看妳年紀輕輕的，以後人生還很長嘛！看妳長這樣，應該也不是被女人拋棄，不過這種事很難說啦！人生嘛，就是這樣，很難預料，所以啊，妳千萬不要想不開，而且……想死就壹個人去嘛！幹嘛拉個墊背的，這樣很不道德耶！臨死之前還這孽，這樣妳會有報應，就算死了也會不得好死……”
　　“停！”見她壹個人自言自語，而且還愈講愈順口，安亦堯受不了地打斷她的話。“妳……不認識我？”
　　他看著她，黑眸帶著審視。
　　谷恬馨眨了眨眼，鏡片後的大眼上下溜了他好幾眼，然後走上前。“不好意思。”她朝他勾起壹抹笑，示意他松開握著機車的手。
　　那甜美的笑容讓安亦堯微微閃神，下意識照著她的指示做，將小綿羊還給她。“吶！”谷恬馨跨上小綿豐，指了指山下，“妳來錯地方了，桃花小鎮救不了妳，精神病院在山下，慢走，不送！”說完，她發動機車，催了油門就要離開。
　　真是的，半路也能遇到神經病，還差點拐走她壹條小命，這年頭好人真的不能當。
　　她口中咕噥著，看也不看安亦堯壹眼，轉動把手。
　　“嘿！”她的話讓安亦堯失笑，他抓住車頭，不讓她離開，俊龐咧開輕佻的笑。“等等，我沒病。”
　　“餵！放手啦！”車頭被他制住，讓她不能離開，谷恬馨忍不住皺眉，瞪著眼前這個怪男人。
　　然後，她想到現在的情形……
　　要死了！這是偏遠的山路，方圓百裏之內不會有人出現，而她只是壹介弱女子，至於他……
　　看起來是很稱頭，不像個壞人，可現在這社會可是有很多衣冠禽獸的……完了！她會不會被先奸後殺，再奸再殺……
　　“小姐，妳想太多了。”安亦堯好笑地看著谷恬馨，把她嘴裏的咕噥全聽進耳裏。
　　相處幾分鐘之後，他發現這女人有自言自語的習慣，而且想像力非常豐富，讓他哭笑不得。
　　他這個無緣的前妻……似乎滿有趣的！
　　谷恬馨立即閉嘴，知道自己的老毛病又犯了，小臉微微壹紅，不過卻也不敢放松警戒。
　　“餵！妳到底想幹嘛啦？”
　　“妳真的不認識我？”安亦堯再問。
　　谷恬馨瞪著他，柳眉皺得很緊。“先生，我承認妳長得很天理不容，可是那不代表人人都要認識妳，妳要想紅的話，可以從這裏跳下去。”她指指壹旁的山崖，再接壹句。“保證妳明天就紅了。”
　　她的語氣很正經，看著他的眼神就像在看壹個瘋子，安亦堯挑了挑眉，俊龐笑得更痞。“安亦堯，妳認識嗎？”
　　“啊？”谷恬馨壹楞。
　　安亦堯笑得更迷人。“嗨！初次見面，老婆。”
　　谷恬馨眨了眨眼，傻了。
　　安亦堯，這個名字她當然知道，從某個老人口中她聽過很多次，全是詛咒他那個孽孫。
　　而且，還是個四年前在教堂裏給她難看的男人，讓她被眾人嘲笑，直指她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妄想麻雀飛上枝頭。
　　甚至連報章雜誌也報導了好壹陣子，全是在嘲笑她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醜小鴨——而這，全都拜眼前這男人之賜。
　　他留下了爛攤子，人就拍拍屁股飛去國外了，獨留下她承受旁人的眼光和恥笑。
　　谷恬馨緩緩瞇起眼。“安亦堯？”
　　“是。”看出她眸裏燃起的怒火，安亦堯嘴巴雖然仍噙著笑，可也升起壹抹戒備。
　　“很好。”軟糖似的唇辦揚起壹抹笑，右手壹轉，“噗！”地壹聲，小綿羊瞬間往前沖，“嘿！”沒想到她會對著他發動油門，安亦堯壹驚，很狼狽地躲開車子。
　　“谷恬馨——”靠！他還沒喊完，就見她又回轉，迅速往他這裏撞過來。
　　“餵！妳想殺人呀？”安亦堯大吼。
　　“妳不是想紅嗎？我在幫妳呀！”谷恬馨獰笑，車速加快地追著他，撞不死他，也要讓他斷手斷腳啦！
　　該死！這女人玩真的！
　　狼狽地被機車追撞的安亦堯惱了，也不逃了，於脆停下來，雙腳大張地面對撞過來的小綿羊。
　　媽的，他跟她拚了！
　　見他不逃，谷恬馨狠狠瞇起眼，油門壹加，快狠地沖向他。安亦堯冷著眼，扳著指關節，黑眸也跟著壹瞇。
　　機車快速地撞向他，他擡起手準備用蠻力擋車——“吱！”
　　就在兩軍快相撞之時，刺耳的煞車聲響起，灰塵揚起，谷恬馨喘著氣，瞪著眼前的男人；而小綿羊則停在安亦堯前方不到半尺的距離。
　　安亦堯挑眉，不懼不閃，俊龐仍然張狂，薄唇揚起壹抹輕嘲，黑眸挑釁地看著她。“怎麽？不是要撞嗎？”幹嘛煞車呀？
　　握緊車把，谷恬馨狠狠地瞪他，鏡片後的怒火燒得徹底。
　　吱——壹臺小貨車突然停在他們身旁，駕駛員從車窗探出頭。
　　“咦？恬恬啊！妳怎麽在這？啊這少年仔是誰？長得很煙投捏，妳男友哦？”駕駛阿伯操著臺灣國語詢問。
　　谷恬馨緩緩轉頭看向駕駛阿伯，眼淚立即飈出來。“嗚……福伯啊！救命啦！這個壞人看我孤身壹人，想要奸殺我啦！”
　　啥？沒想到她會用這招，安亦堯壹楞。
　　“我沒……”
　　“幹！天修死囝啊！妳找死呀？”聽到谷恬馨的話，福伯當場譙臟話，馬上沖下車。
　　而且，下車的不只有他，連坐在小貨車後面的幾名工人也跟著兇惡地下車，包圍住他。“臭小子，看妳人模人樣的，這種禽獸事也敢幹！”
　　“等等，我沒有……”安亦堯想解釋，可他根本沒這機會，數只拳頭早往他身上揮來。
　　杠！
　　安亦堯在心裏飆臟話，尤其看到那該死的女人露出了得意的笑，他立即低咒。該死的女人！
　　安亦堯這輩子沒這麽丟臉過！被圍毆不算什麽，幹架嘛，他年少時也不是沒混過，打架嚇不倒他的，真的打起來，他安亦堯可不會輸；可是，打架打進了警察局，這可是生平第壹次。
　　安亦堯冷著俊龐，嘴角有被打傷的瘀青，半長的黑發微亂，兩手被拷上手銬，看起來有點狼狽，可卻壹點也無損他的俊美，反而讓他看起來更狂野。
　　至於那幾個圍毆他的人，則在壹旁痛苦地揉著身上的傷口，每壹雙眼都瞪著他。厚！這個小白臉看起來這麽嫩，怎麽拳頭這麽硬？
　　“咳咳！”女警長輕咳壹聲，身上沒有穿著警眼，倒是很隨便地穿著破舊的上衣和褪色的牛仔褲，腳上趿著夾腳拖鞋，嘴裏咬著根菸，看了安亦堯壹眼，又看向那幾個淒慘的傷患，再看向垂著頭的受害人。
　　“恬，妳說他想強奸妳？”
　　“嗯！”谷恬馨輕輕點頭，她沒擡起頭，肩膀輕輕顫動，那柔弱的模樣引起眾男人的心疼，憤怒的眼神全射向安亦堯。
　　禽獸——他們的眼中全射出這兩個字。
　　無視集體射來的淩厲眼神，安亦堯輕輕挑眉，俊龐勾起慵懶的笑。
　　“警長，我也是很挑的，要強奸也是挑像警長這樣的美人，而她……”他瞄了谷恬馨壹眼。“幼兒身材，前面跟後面看起來壹樣平，碰她我不如靠我自己的雙手，搞不好還比較快活。”
　　他說得鄙視，目光則瞅著谷恬馨，看到她放在腿上的手緩緩握緊。
　　“餵！臭小……哦！”壹旁的人聽不下去，氣得開口，說沒幾句就扯動身上的傷口，臉立即皺成壹團。
　　“手下敗將就乖乖待在壹旁，別開口吠。”不在乎引起眾怒，安亦堯睨了壹旁的傷患壹眼，薄唇勾著笑。
　　那笑容，讓人氣得想揍扁他。
　　“臭小子，找死……”
　　“咳咳！”見場面又火爆起來，女警長輕咳壹聲，制止暴動。“別吵，我在審犯人。”
　　她看向安亦堯。“這位先生，妳怎會出現在山區？”
　　“我要到桃花小鎮，中途車子拋錨，剛奸遇到這位谷小姐，原以為遇到好心人，沒想到她不只用機車撞我，還開口汙蔑我要強奸她，唉……我記得谷小姐叫恬馨嘛！這年頭，名不副實的人還滿多的。”安亦堯壹臉感嘆。
　　“呃……”女警長瞄了谷恬馨壹眼，抓了抓頭。“那……先生，妳到我們桃花小鎮幹什麽？”
　　“找老婆。”安亦堯回答，壹雙眼卻定定地看著谷恬馨。
　　“老婆？”女警長挑眉，不只她，壹旁的人也跟著挑眉。“妳老婆是誰？”
　　“哦！她姓谷。”安亦堯懶洋洋地回答。
　　眾人壹楞，姓谷？鎮上姓谷的人只有……眾人齊看向谷恬馨。
　　“名字？”女警長再問。
　　“好像叫什麽恬……”
　　“閉嘴！”谷恬馨開口打斷安亦堯，壹直低垂的小臉也擡起，“誰是妳老婆？安亦堯，我跟妳可沒任何關系。”
　　“是嗎？那我們要不要拿出身分證來對壹下？”安亦堯笑得很痞，黑眸隱隱燒著怒火。很好，終於肯擡頭看他了！
　　谷恬馨瞇起眼。
　　“怎麽？不敢嗎？”安亦堯輕敲著桌面，“警宮，妳說，汙蔑別人是強奸犯有沒有罪？”
　　“嗯……有。”女警長瞄了谷恬馨壹眼，點了點頭。
　　“那我可以告她羅？”
　　“告個屁！”谷恬馨粗魯地打斷他的話，雙手環臂，冷冷地看著他。“安亦堯，妳別忘了現在在誰的地盤，我可以把妳埋在深山處，讓妳壹輩子見不了天日。”
　　“警官，這算威脅嗎？”安亦堯挑眉。
　　“咳咳！恬……”
　　“怎樣？想告我嗎？”谷恬馨很踉地擡起頭，“那妳也得看妳能不能踏出這裏壹步呀！”哼，想嚇她呀？“原來妳這麽想把我留下來呀？”安亦堯突然恍然大悟，壹臉明了地看著她。“那就明說嘛！何必用這招？”
　　“什麽？”谷恬馨壹時反應不過來，眉尖皺起。
　　“恬馨。”安亦堯很親昵地叫她的名字。“妳知道我為什麽來找妳嗎？”他問，不等她開口，又馬上道：“是老頭叫我來的。”
　　“爺爺？”谷恬馨怔了下，眉頭皺得更緊。“他叫妳來幹嘛？”
　　“拿離婚協議書給妳簽名呀！說什麽要放妳自由，所以要我親自拿協議書給妳簽。”
　　聽了他的話，谷恬馨立即朝他伸出手。“協議書拿來。”
　　“不要！”安亦堯壹口回絕，俊龐泛起壹抹溫柔，那模樣足以讓任何女人心醉。“恬馨呀！我懂妳的心了，原來妳這麽喜歡我呀！喜歡到想把我埋在這個小鎮裏壹輩子陪著妳……何必這麽麻煩呢？只要妳開口，我會心甘情願留在妳身邊的。”
　　“妳在胡說什麽？誰要妳留在我身邊？”去！她巴不得他離她愈遠愈好。“協議書拿來，簽完名妳就給我滾。”
　　安亦堯看著她伸出的小手，揚眸朝她露出壹抹誘人的笑。“可是，我不想跟妳離婚了。”
　　對！他大爺現在不爽，暫時不想離婚了。
　　這女人……讓他被圍毆，被壓進警局，還被拷上手銬，冠上強奸犯的罪名，很好，她徹底惹火他了！她想離婚？哈！他偏不如她所願。
　　看到他眸裏的惡劣，谷恬馨微瞇起眸，氣得拍桌。“姓安的，不想死就把協議書給我拿出來。”
　　“警官，妳們這警局是可以讓人壹再出口威脅人的嗎？”安亦堯懶懶開口，黑眸望向女警，咧出很迷人的笑容。“還是鎮上的人就可以要特權？美女警官，妳看起來不像是這麽不分是非的人，我想妳壹定很公正的，是吧？”
　　“咳咳！”女警長再次輕咳，人家這項高帽子都扣下來了，她只好拿出鑰匙解開犯人的手銬。
　　谷恬馨立即瞪大眼。“餵！妳幹什麽解開他的手銬？”
　　“果然，這鎮上還是有明是非的好人。”安亦堯輕甩被解開的手腕，臉上的笑容更俊美了。
　　“這是妳們的家務事，自己處理。”女警長咬著菸，做出了果決的判斷。
　　“誰跟他家務事呀？”谷恬馨氣嚷，“我跟他沒任何關系，姓安的，妳不是要離婚？還不快把協議書拿出來！”
　　“嘖嘖！”安亦堯朝她輕搖手指。“親愛的恬馨，同樣的話妳要我說第三次嗎？”
　　“妳！”谷恬馨惡狠狠地瞪他，卻也知道自己拿這個該死的無賴沒轍，她看向四周。


甜心求求妳愛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