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90章 拆橋與交易

　　“我無罪！”周離咬住嘴唇，緊緊盯著自己的老師，“事情的真相您是清楚的，為什麽要顛倒黑白汙蔑我？”
　　余慶方正面龐上壹片嚴肅，“老夫只相信證據，不會因為妳是我的弟子就會徇私。”
　　他眼眸明亮透出沈重壓迫，“周離，現今宗中已經調查清楚，證據確鑿，妳還要抵賴嗎？”
　　周離眼眸變得茫然，本能露出恐懼，可很快她咬破了嘴唇，掙脫了心神上的壓迫。
　　“老師，我對您非常失望，對整個真木派非常失望！妳們這樣做，只因為鳳揚出身尊貴，而我是卑微的凡人之家？”
　　她看到了自己的結局，內心壹片冰寒，可既然最終躲避不開死亡，又有什麽好畏懼？
　　眼神冰冷，掃過壹個個大殿上，道貌岸然的修行者，周離道：“妳們不配被稱為仙人！”
　　因為是宗門大會，殿中的壹切，都可以被廣場上的修士感知，此刻壹個個瞪大眼，露出震動之色。
　　這個周離的膽量，比他們想象中更大，她今天死定了……但是聽著她口中所言，眾人心頭又忍不住的生出幾分艱澀，如果今日處在周離位置上的是他們呢？只怕結果也會這樣吧。
　　“放肆！”余慶低吼壹聲，眼角微微抽搐，他沒想到周離居然可以，抵擋住他施加的心神壓迫，所說的話像是耳光壹樣，在眾人面前抽到他臉上。
　　感受著上方，宗主若有若無的譏誚眼神，余慶深吸口氣，“周離，妳的未婚夫此刻也在大殿中，夫妻同為壹體，如果妳死不認罪，老夫將會開啟第二輪調查，壹旦拿到足夠的證據，便讓妳未婚夫與妳壹起受罰！周離，妳考慮清楚，究竟認不認罪？”
　　眾人心頭暗罵壹聲無恥，居然連威脅手段都用上，實在有失身份。
　　余慶面無表情，對周邊眼神視若未見，必須快刀斬亂麻將事情解決，拖延的久了他只會更丟臉。若成了壹場鬧劇，不僅交好鳳清的盤算落空，還會將她狠狠得罪。
　　未婚夫？
　　周離眼中露出壹絲茫然，順著眾人的眼神，看到了站在大殿角落裏，神色“惶恐”的秦宇。
　　是他！
　　“妳……妳怎麽來了？”
　　心裏突然有壹絲慌張，他不會認為，自己被鳳揚“碰”了吧……不知道為什麽，面對滿殿高階修士，都能冷嘲以對的少女，突然覺得有些慌亂，接著生出滿滿的委屈，眼珠開始泛紅。
　　秦宇“顫抖著”道：“仙人說妳出了事，老爺子讓我跟來。”
　　看著他畏懼、惶恐的蒼白臉孔，周離心裏的波蕩情緒，突然間消散幹凈。
　　對啊，秦宇只是壹個普通人，面對高高在上，擁有強大實力的修行者們，能夠保持站著已經很不容易，根本不可能是她的依靠……或許現在，他正在恐懼著，會受到自己的牽連。
　　周離吸壹口氣，神色重新變得冷漠，“爺爺、奶奶還好嗎？”
　　“好，都很好。”
　　“那我就放心了。”周離收回目光，看向余慶，“老師，我認罪了！”
　　以真木派表現出的無恥嘴臉，哪怕重新調查，結果也不會出現變化，只會連累秦宇送命。
　　罷了，當初那株灰線草，就是他給自己的，就當是還了他的人情，此後再不欠他半點。
　　……
　　真木派的宗門大會已經開始，鳳清才姍姍來遲，在她看來汙蔑壹個無辜女子的清白，甚至害她死去的所謂審判，只是壹場醜陋者骯臟交易，本能的自心裏排斥。
　　但很遺憾的是，鳳清自己就是這場交易中的壹方，不管心中是怎麽想的她都必須出場，完成對真木派的回應——妳們的心意我已收到，日後自然會給予回報。
　　胸膛間壹陣翻滾，鳳清臉上微微發白，可她神色沒有半點變化，冷漠近乎冷酷的走進房間，通過提前布置的陣法，她能夠看到大殿任何壹處角落。
　　這些年，她早已鍛煉出了，壹副美麗卻無溫度的笑臉，及壹顆堅固如鐵石的心腸。
　　“鳳清小姐，周離她認罪了！”前面帶路的真木派修士，壹臉笑容的轉過身來。
　　鳳清面無表情點頭，對這個結果並不意外，壹個柔弱的毫無背景的女孩，如何能夠躲得開，來自整個宗派默認的惡意。
　　周離，是她的名字嗎？
　　鳳清默默記在心裏，她不會幹涉今天的結局，但在風波之後，可以給她的家人壹些補償……正如她之前，所做的那些事情壹樣。
　　眼神落在陣法投影上，鳳清看到了周離的樣子，這是壹個性子堅韌，有自己驕傲的女人。
　　從她身上，鳳清恍惚之間，像是看到了早年的自己，壹樣的無依無靠，壹樣的咬牙硬撐。
　　突然間，鳳清突然坐直身體，因為她在陣法圖影中，看到了壹個無論如何，都不該出現在這裏的身影。
　　拂袖壹揮，陣法圖影集中到壹點快速放大，畫面中的男人“驚恐不安”中，露出壹絲錯愕。
　　這個人，與記憶中那道身影，完整重疊在壹起。
　　他們的舉止、氣息，沒有半點相同之處，難道只是巧合的樣貌相似？
　　不，這不是相似，眉眼口鼻之間，完全壹樣！
　　鳳清深吸口氣，擡手壹指，“此人是誰？”
　　真木派修士恭敬道：“回稟鳳清小姐，此人叫秦宇，是周離的未婚夫！我真木派處事壹向公允，即便對方只是普通凡人，審判時也會讓他們的家人出席，確保對結果沒有異議。”
　　說完見鳳清沒有回應，他略壹猶豫，道：“鳳清小姐認得此人嗎？”如果真是這樣，那可就麻煩了。
　　呼——
　　鳳清突然起身，快步向外行去，幾名真木派修士呆了下，急忙跟在後面。他們眼睜睜看著鳳清穿過幾條長廊，接著身上靈光壹閃，直奔宗門大會舉行大殿飛去。
　　廣場上，或淡漠，或冷嘲，或神色復雜的真木派修士們，突然見到壹名女子飛來，長裙飄飄姿態如仙，美麗不可方物。
　　她落在大殿門口，深吸壹口氣，邁步踏入其中。
　　……
　　余慶嘴角壹絲笑容還未展開，就看到大殿入口人影壹閃，下意識僵了壹下，急忙道：“鳳清小姐妳怎麽來了？周離已經認罪，老夫正要宣布對她的處置。”
　　雖說關於周離的事情，究竟是怎麽回事大家都心知肚明，可鳳清光明正大的出現終歸有些不好，像是揭掉了眾人身上的遮羞布，將其中的陰暗、齷齪暴露在外。
　　都說宣雲樓鳳清心思通透冰雪聰明，今日為何如此愚蠢，居然跑到這裏來，老實呆在房間裏觀看，等待事情塵埃落定不好嗎？
　　腹議著，余慶臉上的笑容，不知覺多了幾分僵硬。
　　是她？
　　秦宇心頭壹動，看著突然闖進來的鳳清，隱約猜到今日的陣仗，或許就與她有關。想到剛才，為了保全他周離直接認罪，他暗暗壹嘆，擡頭向大殿入口看去。
　　兩人眼神在半空碰觸，鳳清心臟似被無聲大手握緊，瞬間確定了秦宇的身份……是他，當日梧桐山處，那位神秘的閣下。
　　可他為何會出現在這裏，成了周離的未婚夫？更重要的是，以他神道層次修為，心思壹動便可以，將整個真木派碾碎成齏粉，為何會是現在的表現？
　　呼吸間，鳳清腦海轉過無數念頭，她收回目光隱約之間，有了壹個模糊的猜測。
　　這或許，會是自己的壹個機會！
　　鳳清絕對無愧於，余慶之前對她的印象，心念壹動馬上就有了決斷。她輕咳壹聲，迎著大殿之中，真木派所有修士的面，緩緩道：“剛才我審問了鳳揚，他已經承認，是他意圖對周離小姐不利，引得周離小姐反抗，不慎下引爆了壹件器物，才被炸成重傷。”
　　鳳清語氣誠摯，“周離小姐，我在這裏鄭重向妳道歉，關於這件事情，我會重重處罰鳳揚，並給予妳足夠的補償，不求妳能夠原諒他，只希望能對妳稍作彌補。”
　　整個大殿瞬間死寂，所有真木派修士瞪大眼，下巴幾乎掉在地上，若非大家此刻都是這幅表情，他們幾乎認為自己出現了幻覺。
　　劇本不是這樣的吧！
　　鳳清小姐，妳怎麽能這樣，我們真木派臉都不要了，豁出去汙蔑自己的弟子，也想與妳建立友好的關系，進行多層面的合作。
　　現在我們惡人都已經做完了，您突然跳出來，“吧嗒”壹下把整個盤子撂翻，直接就認錯道歉賠禮，讓我們的臉面往哪裏放？
　　人都說過河拆橋，妳這河都沒過，直接就把橋砍斷了丟進水裏，不帶您這麽玩的！
　　余慶整個人僵在原地，廢了好大力氣，擠出壹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鳳清小姐，您是不是哪裏不舒服？咳咳，關於這件事情，周離已經認罪了！”
　　說到後來他加重了語氣提醒。
　　沒辦法，事情已經到了這步，讓他怎麽回頭？畢竟這件事情，從頭到尾都是他壹手主導。
　　鳳清看著他，語氣淡漠，“我知道，但周離小姐認罪是出於無奈。”
　　余慶臉色鐵青，他不知道哪裏出了意外，但有壹點很確定，今日之後他必然會成為真木派中的壹個笑柄。
　　該死！
　　鳳清，妳到底搞什麽？
　　眼中陰晴不定，余慶開始考慮，與她撕破面皮的話，將會面臨怎樣的局面。只是想了想便壹陣泄氣，宣雲樓的力量絕不是他可以抗衡，只好將心頭翻滾的暴怒，壹點點強壓下去。
　　主位上的真木派掌門眼底露出壹絲失望與嘲諷，他倒是希望余慶失去理智，這樣就能除掉壹個覬覦他位置的對手，不過盡管沒完全達到心理預期，他對今日的局面還是感到滿意的。
　　輕咳壹聲，真木掌門沈聲道：“既然鳳揚已經承認，想來是余慶長老在調查中，存在壹些失誤的地方，幸好鳳清小姐公正無私不庇親情，否則我真木派上下，就要冤枉壹個弟子了。”
　　看向周離他眼神柔和，“周離妳放心，這件事情宗門對妳有所虧欠，定會予以補償。”
　　壹句話將所有責任都推倒了余慶身份，調查中存在失誤，是妳個人的問題，與真木派無關。
　　大殿中，眾人暗暗松壹口氣，臉上露出些許輕松。即便是與余慶交好，共同抗衡掌門壹系的兩位長老，略壹猶豫也默認了這個說法。
　　推出去余慶壹個，總好過整個門派的臉面，被人剝下來丟在地上踐踏！
　　余慶差點氣炸了肺，可他輕易的就從眾人表情中，感受到了他們的心思變化，臉上青白壹陣後，咬牙躬身，“掌門說的是，的確是我在查辦過程中，有了麻痹大意之處。”
　　他如果不認，就會站在整個門派的對立面，只會讓自己處境更加難堪。看著沒事人壹樣的鳳清，余慶始終不明白，她為什麽要這樣做？若真是公正無私，以前維護鳳揚舉動又算什麽？
　　我清白了……我清白了……
　　周離突然淚流滿面，眼淚越擦越多，她腳下壹軟倒在地上，哭的傷心至極。那哭聲像是耳光，讓殿中氣氛尷尬，真木派的修士們，壹個個神色僵硬。
　　鳳清走到她身前，輕聲道：“周離，不要哭了，是我們不對，差點冤枉了妳。”輕拍她的肩膀，目光微閃，“妳脾氣倔強，與真木派溫潤內斂的木系修行法並不融洽，願不願意跟我走，以後跟在我身邊修行？”
　　周離不知道鳳清的身份，可從剛才的事情，也能猜出她地位極高。想到自己能獲得青白，都是因為鳳清的“無私”，周離忍住眼淚點頭，“我願意。”
　　她並不傻，經過今日的事情，哪怕表面上沒人說什麽，實際她也已經得罪了真木派上下，幾乎所有的掌權人物。
　　繼續留下來，以後絕不會好過，既然有更好的機會，當然要牢牢把握。
　　鳳清展顏壹笑，對她的果斷很滿意，拉周離起來，“放心，以後跟在我身邊，不會有人再欺負妳。”
　　這句話的意思，是說我們真木派不要臉，欺負壹個小女孩了？大殿裏又是好壹陣尷尬。
　　好在鳳清沒有真正打臉的意思，淡淡道：“事情已經解決，便就此揭過吧，沒有其他事情，我帶他們先離開了。”
　　說著眼神看向秦宇。
　　她今天得罪了真木派，讓鳳家未來的家主背負惡名，為的就是獲得這樣壹個機會。
　　……
　　鳳清命人將鳳揚送回家中休養，她則借口還有別的事情，帶著周離、秦宇兩人，朝著另壹個方向離開。
　　車廂內壹片安靜，秦宇察覺到了，他與周離間的尷尬，“咳，妳沒什麽事吧？”
　　天地良心，這句話絕對沒別的意思，只是用來打破沈默，但在周離看來格外刺耳。
　　她臉上微微漲紅，眼神變得冷淡，“妳不需要擔心，無論我周離變成什麽樣，都與妳無關！”
　　秦宇皺了皺眉，眉眼露出幾分無奈，盡管知道她想多了，但這種事越描越黑，點點頭，“那就好。”
　　看著秦宇的表情，周離嘴唇動了動，她覺得自己剛才的語氣，或許有些重了。但秦宇的沈默，讓剛剛經歷風波之後，內心極度敏感的她不願解釋。
　　秦宇起身，“妳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推門出去，已有人等在外面，將他帶到另壹輛車駕。
　　鳳清看著他進入車駕，眼中露出壹絲明悟，推門去見周離。
　　不知她說了什麽，周離情緒很快恢復過來，捧著壹部冰系修煉法訣，陷入思索之中。
　　……
　　車廂空間很大，像是壹間完整的房屋，內部看似裝飾普通，但每壹處都精致無比，用料更是考究。
　　香爐燃著，淡淡煙氣散發出來，讓空氣中漂浮著，絲絲沁人心脾的幽香，精神隨之清明。
　　秦宇坐在寬大案桌後面，手持茶壺安靜泡制，優秀的減震讓人在車廂中，感受不到半點顛簸。
　　突然間，敲門聲響起，秦宇沒有擡頭，“進來。”
　　“吱呀”壹聲，車們從外面打開，以它的性能本可以悄無聲息，這只是個提醒。
　　鳳清邁步走到近前，恭敬行禮，“不料短短時日後，竟能再次見到閣下，實是我的榮幸。”
　　秦宇泡茶不停，直到將茶水分次倒了兩杯，才伸手虛引，“鳳清小姐，請坐。”壹舉壹動，好似他才是這裏的主人，從容不迫。
　　鳳清眼底露出壹絲喜意，認真道謝之後在對面坐下，端起茶杯喝了壹口，“能喝到閣下親手泡制的茶水，足以讓我為此驕傲。”
　　秦宇淡淡道：“幫了周離，這是妳應得的。”
　　開罪真木派，讓惡名鳳家未來家主背負惡名，竟然只值壹杯茶！可在鳳清看來這極為正常，憑借這點小事，就想獲得壹位神道存在的認可？簡直是癡人說夢。
　　她要的，只是壹個能夠，與這位神秘閣下，進行對話的機會。
　　秦宇的這杯茶，就代表著他已經，將這個機會拿了出來。
　　鳳清喝茶不語，秦宇也不催促，過了好壹會兒，她將茶杯放下，恭敬道：“接下來的話，請閣下恕我冒犯之罪。”
　　秦宇道：“妳說。”
　　鳳清吸口氣，“若我猜的不錯，閣下您現在的狀態，應該需要壹些額外的幫助。”
　　說完緊張盯著秦宇。
　　秦宇不置可否，“繼續？”
　　鳳清道：“我雖然修為不強，但背後站著宣雲樓，應該可以為閣下提供便利。”
　　“妳憑什麽認為，我需要妳的幫助？”
　　“閣下今天的表現，足以表明您的力量，遠遠沒有恢復。”鳳清壹咬牙，“這世界太危險，哪怕是神道強者，也有殞落的可能，您只有早日恢復，才能夠高枕無憂。”
　　秦宇眼眸間精芒壹閃，似雷霆劃過長空，讓鳳清身體驀地僵直，心底湧出恐懼。
　　面對壹位神道閣下，我的表現會不會太放肆了？就算猜測是真的，要殺死自己對這位閣下而言，也絕不是壹件難事……可這是唯壹的機會，錯過了恐怕這壹生，都不能再遇到。
　　不知過了多久，就在鳳清心神將要崩潰的時候，秦宇眼眸恢復平靜，淡淡道：“妳猜測沒錯，本座現在的確面臨壹些問題，如果妳能提供幫助，我會給妳足夠的回報。”
　　成功了！
　　鳳清吐出口氣，泛白面龐露出笑容，“當然，請閣下您放心，我壹定會竭盡全力，幫助您早日恢復。”
　　秦宇道：“說吧，妳有什麽要求？”
　　這世上，從沒有免費的午餐。
　　鳳清沈聲道：“我希望閣下能幫我調查清楚壹件事情，宣雲樓真正的主人，為什麽對我如此重視。”
　　秦宇沒有驚訝，他手指敲擊桌面，“妳懷疑其中另有隱情？掌握了什麽證據？”
　　鳳清搖頭，“沒有，我嘗試過很多辦法，但都是徒勞無獲。可閣下您認為，我只是壹個破敗家族的孤女，究竟有什麽不同，能夠得到宣雲樓主人的青睞，成為他行走於地上的代言人。”
　　秦宇淡淡道：“妳撒謊。”
　　鳳清臉上微僵。
　　秦宇起身，“看來，已經沒有談下去的必要了。”
　　鳳清急忙道：“閣下息怒，鳳清知道錯了，我……我只是覺得，那件事情太過詭異了。”
　　她站起來擋在身前，滿臉哀求。
　　秦宇面無表情，“最後壹次機會，妳若再有隱瞞，事情就此作罷。”
　　“我全都告訴閣下。”鳳清追憶著，臉上露出恐懼之色，“我記得很清楚，十八歲成人禮之後，我每壹晚都會在不知覺中睡去，然後做壹個相同的夢，夢中我在黑暗的森林中奔跑，可不論我跑多快，跑多遠，都無法擺脫身後那雙漂浮的冰冷眼睛。”
　　身體微微蜷縮，她聲音發抖，“那是壹雙蒼白的眼眸，沒有半點別的顏色，裏面像是壹個迷淵，冰冷、枯寂。我從這雙眼睛上面，感受到了它的貪婪，它想要吞噬我的……是的，它要吃了我……”
　　夢境？蒼白的眼眸？
　　秦宇皺眉，“這與妳的懷疑有什麽關系？”
　　鳳清沈默了壹會，繼續開口，“宣雲樓真正的主人神秘莫測，外界只知道是個瘦高的中年男人，樣貌都沒人見過。數年前，某次高規格交易會中，我無意間得知宣雲樓的主人，曾有壹個稱號……就叫白目之主。”
　　她臉上血色褪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