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勝負之間

　　依舊是那個高高在上，仿佛在藐視天下眾生的魔法塔內，壹個魔法學徒正在和自己的好友竊竊私語，他的聲音不大，在空曠的魔法塔內窸窸窣窣。
　　“大魔法師是不是瘋了……我聽說最近他經常接觸壹些凡人帝國稀奇古怪的東西……連冥想的時間都減少了。”靠在同伴的耳邊，他開口說起了最近聽來的奇怪事情。
　　這座魔法塔是大法師弗倫茨貝格的禦用魔法塔，裏面的壹切都屬於他壹個人。在這裏他就是無冕之王，所以他也可以在這裏為所欲為。
　　但是，壹個強大的魔法師是需要冥想修煉支持的，如果他沈迷於其他的東西，忘記了提升自己，那他很可能被其他的魔法師超越，失去自己的地位。
　　最近的壹段時間裏，弗倫茨貝格大魔法師似乎有點兒太不務正業起來，他頻繁的去搞壹些奇怪的東西，甚至到了廢寢忘食的地步。
　　為了那些來自凡人帝國的古怪東西，他甚至連給學徒們上課的時間都減少了許多。因此，大部分的魔法學徒們都開始對弗倫茨貝格不滿起來，畢竟他們也不想蹉跎歲月，在這裏虛耗掉自己寶貴的生命。
　　“噓！別提了！聽說昨天亞蘭特帝國的特使送來了壹個奇怪的鐵筒子……兩個師兄前去勸說，被老師給開革了出去……”另壹個年輕的學徒說起這個事情的時候，臉上帶著驚恐。
　　那天兩個學徒被趕出魔法塔的畫面他還歷歷在目，那真是壹件讓人恐懼的事情。
　　學不到東西好歹可以混壹些基礎魔法技能回去，如果被開除掉了，那可就大事不妙了，雖然也可以轉投到其他大魔法師的門下，可壹般情況下，這種“二進宮”的人，和二進宮的作者壹樣不太讓人喜愛。
　　“妳還別說，看到那個鐵疙瘩之後，大魔法師就壹直把自己關在房間裏，今天的早飯都沒吃……在這麽下去，弗倫茨貝格大法師就要丟掉現在他的地位了。”率先開口的那個學徒搖頭嘆息道。
　　另壹個人也跟著點頭，贊同了他的說法道：“可不是麽，瘋了瘋了，看來我們這個魔法塔啊，遲早是要換主人咯！到時候我們可怎麽辦啊？”
　　“也不知道在搞什麽，聽說昨天把自己的窗子都給炸飛了。到現在都沒有修好。”
　　“別說了，別說了，滿屋子裏堆的都是壹些凡人帝國的東西，人都萎靡不振的……”
　　就在他們兩個靠在墻角議論紛紛的時候，法師塔的大門被人從外面粗暴的推開了。壹個肥墩墩長著絡腮胡子的魔法師昂著下巴邁著八字步走進了魔法塔，把所有正在修行和打掃的魔法學徒們，都嚇了壹跳。
　　“萊森大魔法師……他怎麽來了？聽說他和老師不太對付，壹直都是魔法議會裏面的死對頭……”壹個認識來者的學徒臉色大變，看著那個走進來的大魔法師，嚇得腿肚子都哆嗦起來。
　　聽到他的話，其他的人也變了臉色，有些人甚至下意識的向後退去，他們知道，今天這件事情，可不是鬧著玩的了。
　　未經邀請闖入其他大魔法師的魔法塔，壹直以來都是被視作挑戰對方的無禮行為。看今天這個架勢，來找事兒的萊森大魔法師顯然是有備而來了，最近都沒有怎麽冥想，魔法氣息積累的並不多的弗倫茨貝格大魔法師，這壹次肯定要吃不小的虧了。
　　跟在萊森大魔法師身後的，還有幾個萊森的魔法學徒，他們穿著華麗的白色長袍。壹看就是萊森手下最成氣候的幾個學生。他們這壹次來的氣勢洶洶，絕對是有備而來。
　　“不好啦！不好啦！”壹個法師塔內的魔法學徒嚇得跑上了旋轉臺階，大聲的喊叫著，想要給樓梯上面的那些魔法學徒還有自己的老師。
　　萊森根本也不在意這些，他今天算是準備好了壹切，算準了弗倫茨貝格最虛弱的時候殺過來發難，根本就是勝券在握，完全不用去計較那些小節了。
　　他跟在那些跑上旋轉樓梯的魔法學徒後面，不緊不慢的走上了臺階，在心中醞釀著壹會兒兩人之間的較量：他的魔法氣息儲備要比對方多上壹倍，兩個人的魔法水平差不多——到時候決鬥就是壹面倒的狀況。
　　越想越覺得開心的萊森，仿佛已經看到了自己踩在弗倫茨貝格身上得意的表情。兩個人在魔法議會之中明爭暗鬥了這麽久，為的不就是等到今天這個機會，來壹決勝負嗎？
　　原本他以為，自己比弗倫茨貝格年輕十五歲，等到弗倫茨貝格年紀再大壹些，終究會因為體力不濟露出什麽破綻。可是他萬萬沒有想到，機會來的如此之快。
　　房間裏面，聽到了外面嘈雜聲音的弗倫茨貝格依舊還是目不轉睛的看著眼前的那個巨大的鐵疙瘩。這門大炮是亞蘭特帝國送來的，因為宣稱是愛蘭希爾的新發明，所以被弗倫茨貝格給截留了下來，用來“研究幾天”。
　　用手撫摸著那冰冷厚重的鐵壁，感受著這種沒有氣息沒有律動的沈重敦實的感覺，弗倫茨貝格覺得有壹扇大門在他的面前被緩緩的打開了。
　　壹直以來他都在追求突破自己的極限，可總是覺得壹堵無法逾越的墻壁就在自己的眼前，可是現在，那個墻壁似乎已經脆弱不堪了，至少，他覺得自己已經不是昨天的自己了。
　　窗戶碎裂崩壞，被炮彈徹底擊碎。那裏只剩下壹個可憐的窗框，歪歪斜斜的掛在折頁上，看上去滑稽又破敗。冷風吹進了這間屋子，帶著弗倫茨貝格的白色胡須輕微的擺動。
　　“這真是壹種讓人興奮的創造……”他口中念念有詞，對眼前的這個東西評價甚高：“愛蘭希爾……妳才是我最後的答案嗎？有意思！有意思！”
　　“想不到！我追求了壹輩子的東西，竟然不在西面，而是在東面的凡人國度……那些螻蟻……不，現在不能叫他們螻蟻了，他們不是螻蟻，是值得關註的……的……凡人！”他嘀嘀咕咕的，臉上竟然掛上了微笑，根本沒有理會越來越近的吵吵嚷嚷。
　　“我就知道，比起魔法的湧動，智慧才是人類最最寶貴的財富！如果讓我在三十年前看到這些東西，該多好啊。”他的手停在了那門鑄炮的炮口上，撫摸著上面的光滑。
　　“哐當！”他的大門被人從外面推開，學徒威廉嘴角掛著鮮血，倒退著摔進了房間，滾到了弗倫茨貝格的腳邊。幾乎是同壹時間，壹個粗狂的聲音響了起來，讓弗倫茨貝格非常厭惡：“哈哈哈哈！弗倫茨貝格！想不到妳也有今天。”
　　“是啊！想不到我也能有今天。”弗倫茨貝格下意識的點了點頭，還在回味著凡人的這壹切帶給他的感悟。
　　“我萊森！今天就是來向妳挑戰的！”萊森大魔法師雙手上揚，雙掌上都彌漫起了熾烈的火球，映襯著他那長滿了胡須的臉格外的陰森恐怖。
　　學徒威廉想要掙紮著站起身來，卻因為體內已經被打得翻湧的魔法氣息拉扯著內臟，又跌回到了倒下的位置，連說話都無法做到。
　　弗倫茨貝格看著萊森手掌上的兩個火球術，點了點頭稱贊起來：“同時能夠吟唱兩個火球術，還真是下了壹番功夫。”
　　“既然妳都誇贊了，那就請妳，去死吧！”萊森臉上得意的神色更濃，聲音都已經尖銳起來，大聲的叫喊著：“雙火球術！”
　　“呼！”弗倫茨貝格當然沒有打算坐以待斃，他的身邊空氣開始匯聚凝結，卷曲在左手上面，而他的右手則從鐵炮壹旁的盒子裏面抓起了壹把散彈鋼砂，擺在了左手前面。
　　他的臉上帶著自信的微笑，似乎魔法氣息清晰可見的萊森大魔法師，根本不是他的威脅壹樣。
　　然後，下壹秒鐘，那個風系魔法在他的左手掌心爆炸開來，被壓縮到了極致的空氣終於不堪重負加熱引爆。而他的左手手掌周圍，被風魔法壓縮的空氣制約，形成了壹個看不見的炮膛。火焰在這個透明的炮膛裏湧動膨脹，瞬間把弗倫茨貝格右手掌心上的鐵砂推了出去。
　　好像是壹門虎蹲炮在近距離射擊，鋼砂在弗倫茨貝格的正面形成了壹片血雨腥風，那些如同鋼針壹樣飛散出去的顆粒，被爆炸加速到了如同利刃的狀態，切割開了路上所有攔路的東西。
　　僅僅是壹瞬間，壹支超級大號散彈槍在近距離開火，作為目標的萊森還有他的幾個學徒，徹底體驗到了什麽叫做“萬箭齊發”。
　　還沒等他們看清楚自己究竟面對的是什麽東西，那些鋼砂就沖進了他們的肉體。打碎了他們的經脈切開了他們的血管，嵌入到了他們的脾胃之內，留在了他們的眼球內。
　　兩個火球在半途就被穿過的鋼砂吹亂了形狀，在撞上弗倫茨貝格之前就灰飛煙滅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