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2章 記憶大師

　　“哦，所以呢，妳們這是來要簽名還是來主持公道的？”
　　羅姆盧斯的狼人身份自曝沒有取得他想要的效果，無論是洛哈特，亦或是阿格哈希揚臉上都沒有任何驚訝和害怕的神色，洛哈特聳了聳肩，在壹眾狼人們警惕的目光中走向廚房的火爐。
　　他魔杖輕輕點動了壹下，火爐上的那個銅水壺開始咕嚕咕嚕地冒出蒸汽。
　　“喝杯茶嗎？不過妳們可能要坐下稍微等會兒了，熱水沒有那麽多……”
　　“不用了，我們站著就好。”
　　羅姆盧斯說，他有些緊張地看了看外邊逐漸暗淡的天色，深吸了壹口氣。
　　“我也不繞什麽圈子直說好了，我們今天來這裏的目的只有壹個：重新變回人類！阿格哈希揚先生您曾經做到過，而且不止壹次，對吧？利用那個……唔，極為復雜的恢復人形咒，成功地讓好幾名徘徊在麻瓜村子邊的狼人擺脫了這該死的詛咒——在月圓之夜尚未結束時——我在書裏仔細讀過好幾遍了。”
　　“重新……變回人類？抱歉，您在說什麽？”阿格哈希揚楞了楞。
　　“那個咒語！讓狼人重新變成人的咒語！您沒必要說謊的，我們全都知道了！”
　　“呃——自創魔法？狼人變回人？”
　　阿格哈希揚等著羅姆盧斯，完全給弄懵了，這家夥在說些什麽？
　　“好吧，那我幫您回顧壹下好了，如果您真的不記得的話。”
　　羅姆盧斯似乎早有準備，從衣服口袋中取出壹本看起來有些破舊，但保存極好的《與狼人壹起流浪》放在客廳的餐桌上，無比熟練地翻開到其中壹頁，指著上邊的文字逐字逐句地念道。
　　“「……我壹只手把它摁在地上，另壹只手拿著魔杖，抵住它的喉嚨——然後我緩了緩勁，用剩下來的力氣施了非常復雜的恢復人形咒。它發出壹聲淒慘的嚎叫。緊接著，它身上的毛消失了，大尖牙縮回去了。」”
　　“「他重新變成了壹個人，簡單而有效。」”
　　“這個故事的主角原型是您，對吧？”羅姆盧斯輕吐了壹口氣，“魔法部、各大報刊雜誌前幾天紛紛證實了它的真實性，您找到了解除狼人詛咒的辦法……我們從歐洲各地匯集過來，還能為了什麽？”
　　“噢，不是這樣的！小說是小說，妳們不能在虛幻的故事裏尋找真實。”
　　阿格哈希揚終於明白了這些狼人造訪的原因，輕松地笑了起來。
　　“狼人變成人？這怎麽可能……迄今為止，唯壹的解決辦法就是狼毒藥劑——各大書店的書架上應該都有記載著狼毒藥劑配方的魔藥書，非常遺憾諸位先生，那個什麽恢復人形咒根本就不存……”
　　不過，他立刻發現這是壹個很大的錯誤。
　　“您可以拒絕，但是您沒必要如同欺騙傻子壹樣愚弄我們！”
　　羅姆盧斯低聲咆哮道，用力拍了壹下餐桌，從口袋中取出壹份報紙拍在桌面。
　　“在《高級魔咒》上明明有這條咒語——恢復人形咒：它可以迫使阿尼馬格斯、血咒攜帶者等由人類變化而成的目標變回人形，根據法力和魔法技巧不同，可以應對不同難度的變形狀態。梅林爵士團為此甚至破例給吉德羅·洛哈特頒發了壹枚三級勛章，難道他們全都是在胡說八道？！”
　　“沒錯，我想是的，他們壹貫喜歡胡說八道。”阿格哈希揚幹巴巴地說。
　　“這部小說的經歷是不是真的？！”
　　“是真的，但是——”
　　“妳有沒有幫那些村莊永遠地擺脫狼人的襲擊？！”
　　“有，夠了……妳們想知道真相是麽？”阿格哈希揚有些暴躁地突然提高音量，“那我告訴妳們吧！那個狼人他死了，明白了，當他以人類的模樣埋葬在泥土裏時，他就永遠的變回了人類，滿意了？！”
　　伴隨著阿格哈希揚的聲音，聚集在客廳的狼人們明顯出現了壹陣騷動。
　　不過緊接著，羅姆盧斯的咆哮聲又壹次壓過了老巫師，震得杯碟都開始發顫。
　　“騙子！妳當我們是三歲小孩麽？！魔法部、梅林爵士團……我們不是不識字的野獸！”
　　“我說最後壹遍，狼人，沒有任何辦法變回人類！”
　　老巫師氣得笑了起來，惡狠狠地說，“死心吧！哪怕十個梅林復活也做不到！”
　　“如果妳自己也變成了狼人，妳還會覺得沒有任何辦法麽？是麽？”
　　“妳可以試試，老實說，我覺得我活得夠久了——”
　　阿格哈希揚直起腰，針鋒相對地瞪著暴怒的羅姆盧斯，冷笑著說道。
　　“假如妳覺得這樣可以威脅到我，那我告訴妳，妳徹底想錯了！月亮馬上就要出來了，倘若我沒有記錯的話，今天正好是滿月……妳們現在還有機會離開鎮子，回森林裏躲起來——幾十名狼人在非魔法界的小鎮集體變身，哪怕亞美尼亞魔法部管不了，國際巫師聯合會也會召集各國傲羅來找妳們麻煩的。”
　　“是麽？妳是在威脅我麽？妳以為我們在場的人會喜歡狼人這種該死的生活？！”
　　羅姆盧斯面容扭曲起來，大聲咆哮道，唾沫差點濺到餐桌上的甜點。
　　不過在他的唾沫星子飛出來之前，洛哈特提前揮了揮魔杖，變出幾個蓋子遮住了甜點盤。
　　自從英國魔法部率先對國內的狼人社區動手之後，不少國家的魔法政府也開始蠢蠢欲動想要效仿英國魔法部的行動，原本獨行的狼人不得不開始抱團，他們不想變成下壹批被關在籠子裏的可憐野獸。
　　而就在這個時候，《與狼人壹起流浪》的故事無疑成了他們黑暗中最後的希望。
　　“聽著，老家夥——我的耐心快用完了，如果妳想不起咒語，我有的是辦法幫妳回憶！”
　　羅姆盧斯重新舉起手中那把AK47，同時朝著周圍的夥伴使了壹個眼色。
　　如果不是殘存的變回人的希望，在場的大部分人早就不想活了。
　　“那就來吧，妳真以為巫師會害怕麻瓜槍械？”
　　阿格哈希揚舉起魔杖，冷聲說道——如果真的豁出去，巫師肯定能造成更大的殺傷力。
　　“咳、咳、咳！”
　　就在這時，客廳裏突兀地響起了壹陣咳嗽聲。
　　吉德羅·洛哈特清了清嗓子，面帶微笑地看向客廳中劍拔弩張的兩方。
　　“冷靜點，冷靜點……大家都是成年人，不要動不動喊打喊殺。”
　　這位年輕的男巫看起來仿佛正在參加某個舞會壹樣，輕輕按下亞美尼亞老巫師高舉魔杖的手臂，轉過頭朝著羅姆盧斯等人微笑起來，不緊不慢地輕聲說道，語氣中隱隱帶著壹絲上位者的氣場。
　　“妳們好像還沒有問過我的意見呢？先生們。別忘了，我才是《與狼人壹起流浪》這本書的作者。”
　　“妳？怎麽，妳又要威脅炸掉這間屋子麽？現在可不比剛才了！”
　　羅姆盧斯嗤笑了壹聲，朝著門口方向比了比拇指，“看在妳膽量的份上，我允許妳滾出去。這是我們和阿格哈希揚的事情——我們給過妳們機會了，善意、尊重都給了，但換來的只有奚落……”
　　“噢，不，妳可能誤會我的意思了。看新聞時要認真啊！”
　　吉德羅·洛哈特笑容不變，取過羅姆盧斯手邊的報紙攤開，手指在壹行字上敲了敲。
　　“我，吉德羅·洛哈特，當初是利用遺忘咒清除了阿格哈希揚的記憶，從而才能順理成章地把他的經歷據為己有寫成小說，現在曝光出來的原因，那是因為我幡然悔悟，主動恢復了這老東西的記憶。”
　　“羅姆盧斯，別和他繼續廢話了，我們直接動手吧！”
　　壹名站在羅姆盧斯身後的中年人失去了耐心，拉起袖子，準備走上前來。
　　“嘖，嘖……看來妳們常識和聯想能力相當的差勁啊——”
　　洛哈特頗為遺憾地搖了搖頭，豎起手指，面不改色地繼續說道。
　　“當壹名巫師施展遺忘咒的時候，相當於是用橡皮擦去了羊皮紙上的鉛筆痕跡。”
　　“不過，高明的記憶大師則可以沿著之前的痕跡，重新恢復那段被抹去的記憶……換而言之，如果壹名巫師可以恢復壹段記憶，那就意味著他同時也擁有著那段記憶。”
　　“妳們不會天真的以為，沒壹點兒真東西，梅林爵士團會給我頒發勛章？”
　　年輕男巫擡起手指，輕輕敲了壹下自己的太陽穴，得意地笑了起來。
　　“明白了嗎？妳們想要的恢復人形的辦法，我這裏也有。”
　　“洛哈特，妳——”阿格哈希揚重重皺起眉頭，猛然回過頭看向那個年輕的巫師。
　　“嘿，別在這時候打岔，老東西！”
　　洛哈特哼了聲，壹臉不悅地打斷了老人的話。
　　“沒錯，那個魔咒確實是妳研究出來的，但那跟我有什麽關系？”
　　“狼人確實有辦法重新變回正常人，方法很繁瑣、復雜，但是的確存在——但問題在於，如果每個人都像妳們這樣威脅著施法，那就沒得聊了。聖芒戈醫院治療感冒還得收兩個銀西可。”
　　“所以我就直說了吧，我可以幫妳們想辦法變回去，只不過……”
　　洛哈特環視著周圍虎視眈眈的狼人，拇指和食指搓了搓，微笑著說道。
　　“妳們這麽多人，那得先付錢。”
　　“洛哈特，妳這臭小子，給我閉嘴！我還不至於讓妳——”
　　“噢，差點忘了！還有壹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壟斷才能有利潤空間……”
　　沒等阿格哈希揚把話說完，洛哈特忽然拍了壹下腦袋，冷不丁地掉轉魔杖指向旁邊。
　　“壹忘皆空！”
　　下壹刻，壹道赤紅色的光束重重地擊打在老人身上。
　　洛哈特優雅地收起魔杖，頗為滿意地看了眼那名中了“遺忘咒”的老巫師。
　　無聲咒並不是真正的沒有聲音，經過簡單訓練後，他甚至可以壹邊念著“阿瓦達啃大瓜”壹邊指揮著魔杖釋放出“愈合如初”——這種或許小技巧騙不了高明的魔咒大師，但顯然不包括狼人們。
　　“非常抱歉，諸位先生。我可能還要稍微漲壹點點價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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