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嗜血壁畫

　　陽光正烈。
　　背倚嶙峋石塊，端坐在銀白大地，直面烈日暴曬的虞淵，渾身蒸騰出熱量。
　　壹枚血元丹的藥力，化作涓涓細流，滋潤溫養著血肉，補充著元氣。
　　體內，因樊離暗算，而撕裂的壹條條傷口，正被治愈著。
　　那些劍芒，斬滅樊離施加的陰柔力量，又重歸他臂膀骨頭。
　　劍芒如奇異印記，烙在壹截截骨頭上，充盈著蒼莽、浩蕩、古老的韻律和氣息，等候著他的摸索參悟。
　　和樊離分別，已過了壹陣子。
　　借血元丹的力量，借九耀天輪，他專心療傷。
　　不遠處，壹塊塊石頭的陰涼處，趙雅芙、轅霆等人，也在修行。
　　這趟，他們沒有選擇任何壹個鄰近天坑，而是在曠野之上。
　　之所以如此，是因為擔心會在某個天坑處，又要爆發沖突和戰鬥。
　　轅霆擔心，幽月城的那些人，可能在那些天坑處尋找他們。
　　“踏踏！”
　　忽有腳步聲接近。
　　趙雅芙有所警覺，悄然站起，望向壹處。
　　不多時，冷月城的韓慧壹行人，垂頭喪氣地顯現出來。
　　先前，虞淵從那深坑中間上來，兩支隊伍就分道揚鑣，單獨行動了。
　　在虞淵的邀請下，他們暫時不探索深坑內的月之碎片，而是來曠野上方修整，恢復靈力，仔細考慮下壹步動作。
　　韓慧則是領著冷月城的人，又去下壹個深坑找尋奇妙。
　　可現在，他們居然也來到了上面。
　　“韓姐姐，妳們怎麽也來了？”趙雅芙招招手，看著他們的狼狽樣，道：“怎麽？遇到什麽人了嗎？”
　　“和殘月城的人，在別的坑洞深處，發生了沖突。”韓慧很煩愁，“也是我們先發現的壁畫，壁畫註入靈力後，呈現出壹個奇異陣圖。那陣圖，應該是某種庇護宗門的大型法陣，我們打算拓印下來時，被殘月城襲擊了。”
　　轅霆也走過來，道：“沒有人出事吧？”
　　“殘月城不敢破壞規矩，只是打傷了我們幾個人，就讓我們滾遠點。”韓慧輕嘆壹聲，“形勢不如人，我只好領著他們當縮頭烏龜，聽話的，帶著他們滾出來了。他們有傷在身，我不想他們在坑洞內，遭遇別的意外，就只好來上面了。”
　　“慧姐，我們知道，妳不是怕他們。”虞菲菲說道。
　　趙雅芙也說，“冷月城這邊，有妳來主事，是非常明智的。”
　　轅霆點了點頭，“妳的存在，讓他們免受了更多的傷害。”
　　同病相憐的暗月城諸位，紛紛勸慰他們，要他們別頹喪，只要活著就好。
　　“我們運氣壹貫不錯，只可惜，沒有足夠的力量，將戰果占有。”韓慧沈默了數秒，突然認真提議，“趙小妹，轅大哥，我覺得我們兩方，可以在禁地內結盟。我們兩座城池，是實力最弱的，單獨拿出來，都不是別的隊伍的對手。”
　　“可如果我們，能夠結成同盟，就立即多了很大勝算。”
　　“譬如這次，如果我們兩個隊伍壹道兒，都在那壁畫處，真要是和殘月城爆發沖突，我們應該也能獲勝。”
　　“更大的可能，殘月城那些人，發現我們結盟之後，都不會去打那壁畫的註意！”
　　“分則弱，合則強，妳們覺得呢？”
　　吃了兩次虧的韓慧，真心認為不能繼續這樣下去，不然次次竹籃打水壹場空，白白便宜別人，豈不是要氣吐血？
　　“聯手，結盟……”
　　轅霆心動了，不由望向趙雅芙，“妳覺得呢？”
　　趙雅芙的境界和實力，是他們當中最強者，他也見識過了，所以在這事上面，他才會征詢趙雅芙的意見。
　　趙雅芙別頭，朝著虞淵修行的方位看了看，“等等吧，等虞大哥醒了，問問他。”
　　“妳們，在這件事上，還需要他點頭？”韓慧很不解，“他是有點奇怪，能夠在下落深坑途中，將境界突破。可……”
　　她想說，即便那樣，虞淵也只是蘊靈境初期而已。
　　“我反正聽他的。”趙雅芙表態。
　　“咳咳。”轅霆有些尷尬，說：“我們是壹起的，而且我們來參加試煉時，我轅家的家主，也讓我在大事上面，和虞老弟多商量。”
　　“唔，那好吧，等他醒來再說。”韓慧無奈，“但我是真的覺得，我們兩方聯手，對我們是最有利的。”
　　“等等再說吧。”趙雅芙道。
　　“哦。”
　　……
　　禁地某處，壹個寬敞明亮的洞穴，巖壁上有壹巨大的壁畫。
　　壁畫，似乎以利刃刻印。
　　壁畫上，有壹條條溪河，昏暗的天上，稀稀拉拉的飄著壹朵朵雲。
　　整個壁畫，給人壹種蒼涼，灰暗，枯寂的古怪感。
　　將韓慧壹行人驅逐，獨占此洞穴的殘月城試煉者，有十幾位青少年男女，衣著顏色款式都不壹樣，分明來自於不同家族。
　　他們或是靜坐著，或是站立著，都在觀察那壁畫。
　　石洞內，寂靜無聲。
　　時間，壹點壹滴地流逝。
　　也不知過了多久，可能是壹霎那，也可能是漫長壹生。
　　有人，從站立的姿勢，忽然倒地。
　　“咻！”
　　紅艷艷的鮮血，從他口中噴湧出來，飛入那壁畫中的溪河。
　　壁畫中的溪河，有鮮血開始流淌。
　　然後，更多的青年男女，壹個接著壹個倒地。
　　更多的鮮血，註入了壁畫內的溪河，使得那溪河望著，給人壹種無比陰森恐怖的感覺。
　　再然後，壁畫內，那壹朵朵雲簇，似忽然變得鮮活。
　　“呼！”
　　其中壹朵雲簇，竟從壁畫內漂浮出來，灰蒙蒙的，像是幽靈鬼影，鉆入壹位倒地不起的少女眉心。
　　那少女，本來已經被抽盡鮮血，都化作壹具幹癟屍身了。
　　可在忽然間，她竟慢吞吞地坐了起來。
　　她呆呆地，幹坐在地上，望著眼前的壁畫。
　　少女的眼眸，呈現出詭異的暗綠色，如深夜的螢火蟲，看著就令人心悸不安。
　　少女終於站起，繼續看向那壁畫。
　　“咻！”
　　壁畫中，有壹條溪河內的血水，忽然飛了出來，被那少女吞入口中。
　　血水，非鮮紅色，而是如她的眼眸般，為暗綠色。
　　她那幹癟的軀體，充了氣般，迅速變得豐腴飽滿，且散發著淡淡的光澤，竟然比原來還要美麗妖異。
　　突然間，她似察覺出什麽，輕輕皺眉。
　　“蓬！”
　　石洞遠處，有對應著蜃幻水幕的寶珠，無聲無息地化作粉塵。
　　少女揮手，牽引拉扯。
　　壹朵朵灰色的雲，從壁畫內飛出，分別落入那些倒地不起的殘月城青少年體內。
　　另有壹道道綠色的血水，也順勢飆射出來，融入那些青少年。
　　再然後，相繼有七個青少年男女，重新活了過來。
　　七個青少年男女，仿佛是她的追隨者，是她的護衛般，分散開來，默默地站在她後面。
　　“哧！”
　　壹點綠幽幽的火苗，從那少女指尖飛出，落向沒有站起來的，已經死去的少年少女身上。
　　那些躺著的，失去鮮血的幹癟屍身，瞬間被引燃。
　　沒太久，就燒成了灰燼，沒有留下什麽痕跡。
　　為首的少女，最初時眼神空洞，沒有神采。
　　可隨著她，壹步步做了這些事，她的眼瞳，竟然漸漸變得靈動起來。
　　她有些留念地，又有些厭惡地，看了壹眼石洞內的壁畫。
　　壁畫中，條條溪河還在，雲朵則是壹個不剩。
　　她忽然向外走去。
　　另外七人，傀儡般，默不作聲地跟著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