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百章：忘記

　　整個邏輯境就仿佛是壹個巨大無比的噩夢集合體，這裏的壹切都是活著的，而且充滿了夢中的那種不確定性，就類似剛剛腳男們所看到的食物湖泊壹樣，這些食物全都是真的，無論用任何科技手段去檢驗都是真實無比的東西，但是也全部都是假的，在任何時候都可能變成怪物，幽靈，鬼怪，或者直接就是生物來攻擊周邊。
　　眾人也發現了這個情況，這片邏輯境中是以大環境來區分，比如壹片墳墓地是壹個大環境，壹片食物湖泊是壹個大環境，彼此之間若是連接在壹起，那麽其交界處就每時每刻都在發生著某種戰鬥，這種戰鬥是人類無法感知到的，但卻是每時每刻都在發生著的，極偶爾情況下，彼此交界處會具現出實際生物來進行戰鬥，但都是無知性的傀儡，甚至就是某種現象而已。
　　但是不要以為這個邏輯境就只是這樣的表現，看似還算是安全，其實完全不是這樣，只要有生物進入到這些大環境區域中，那麽立刻就會被這大環境所影響，進入到墳墓大場景，便是再勇敢的無畏之士都會立刻恐懼，進入到食物湖泊大場景，那怕是才吃飽的人都會忍不住開始吃喝，然後慢慢的就會變成這場景中的壹員壹物，同化在了其中，這還是溫和的表現，若是激烈的表現的話，壹進入其中立刻被攻擊，被撕扯得四分五裂很可能才是常態。
　　這壹幕幕都讓腳男們看到了，他們雖然不怕，但是心中確實有些發毛，因為這真是整個世界都與他們為敵壹樣，不過也有樂觀的腳男們還在開玩笑，說既然這個世界都是敵人，那他們是不是隨便往地上開壹槍就可以刷經驗呢？若真是如此，那麽系統時間可以使用後，他們就是無敵的了。
　　“那邊的爆炸聲……該不會是有壹整只軍隊在與這個邏輯境硬懟吧？”就有腳男發話道，頓時就有旁的腳男們開始了調侃，而昊卻是緊皺眉頭，他將昊天鏡取了出來仔細查看，然後果然看到昊天鏡的情況不對。
　　確切的說，是這片邏輯境不對勁，整片邏輯境有著多種外在表達方式，腳男們所看到的壹處壹處大環境，還有如同噩夢壹樣扭曲而不實的世界變化等等，而從昊的角度來看，這整個邏輯境完全就是壹團亂碼壹樣的信息載體，從表象上來看似乎還分割為壹處壹處大場景，但在擁有昊天鏡，同時自身也是調律者的昊看來，這裏的壹切都是如同亂碼壹樣的雜亂信息，所有信息被糾結在壹起，既是亂碼，也是亂麻，完全無法理清楚其中的起點和終點。
　　還不單單是如此，這整個邏輯境給昊的感覺異常的奇怪，這壹片既是亂碼又是亂麻的東西，給昊的感覺仿佛是活著的，類似於胎兒，或者心臟那樣，每壹次跳動和蠕動，都會帶來邏輯境的表象變化，其具體表現就是剛剛那種大臉浮現，或者大場景具現出怪物人物之類，但是就內在信息來看，這片邏輯境仿佛是在孕育著什麽壹樣……
　　“鈞，現在呢？該怎麽做？”昊問道。
　　鈞的聲音這時候才稍微平復了壹下，她剛剛似乎真是對古恨極了，那破音差點把腳男們都給震暈了過去，這時候稍微冷靜了壹些，她就對昊說道：“繼續前進，這裏不過是外圍，在最中心處會有壹片金屬立起來的高塔，那裏就是邏輯核心的所在地，到了那裏，我和古就會出擊，目的就是摧毀這高塔，但是這高塔其實只是表象具現，它內部分為了向上的順塔，以及深入地底的逆塔，我和古所要面對的就是向上的順塔，而妳所需要的邏輯核心就在逆塔裏，拿走邏輯核心就代表著逆塔的毀滅，這就與我的目的相同了，只要這塔的兩面徹底毀滅，這個戰場世界就再也無法維持隔離狀態，到了那時，就是我們夙願達成之時！”
　　昊聞言就微微點頭，至少鈞給他明確了目標，而趁著鈞語帶激情時，他就認真說道：“我明白了，邏輯核心本身就是我的目標，所以我們的目標相同，我會去取得邏輯核心，還有妳之前提到的氣運承載問題，但是也記得妳的承諾，那怕是最後妳和古都要消失，或者即將戰死，妳們的屍體也要保留給我，至少保留壹小段時間。”
　　鈞本來還非常興奮，想要說壹些即將完成夙願之類的場面話，但是聽到昊的這段話後，她的話音還沒出口就已經消失，然後就是壹陣咬牙切齒的聲音道：“我記得！好了，不說話了，準備戰鬥吧！”
　　對於鈞的反應，昊反倒是贊嘆連連，明知道之後會在輪回中萬萬死，若是常人早就被嚇得連動彈壹下都不願意了，這鈞卻是鼓起了勇氣繼續戰鬥，光是這壹點就不得了。
　　“……我攻略逆塔，古和鈞則正面硬懟正塔，然後現在最大的變數就是那假人類城的大軍，還有那名調律者了……”昊喃喃說著，然後他舉目看向了極遙遠外，在那裏還有著爆炸的火光閃爍，每時每刻都在不停出現新的蘑菇雲團。
　　在那遙遠的另壹邊，月英所領導的大軍早就踏入到了邏輯境中，而因為這邏輯境的詭異情況，讓這只大軍在進入之初就吃了壹個大虧，數百萬人的大軍在進入到邏輯境的當天就死亡了十分之壹還多，在好不容易將壹處大場景給打下來後，臨近周邊的大場景全都開始暴動，各個場景化出了數不盡的怪物開始沖襲大軍陣地，這讓大軍沒有壹刻休息時間，從進入後就壹直大戰到了現在，到得如今，數百萬大軍已經死亡了三分之壹，整只部隊都已經處在了崩潰邊緣。
　　之所以還沒有崩潰，不過是因為周邊全都是各種怪物產生地罷了，沒錯，進入的退路已經消失，整只大軍完全陷入在了怪物的海洋中，現在已經是想退都沒法退了，所以剩余的軍人士兵全都還在死撐。
　　在軍隊核心的指揮部中，月英正狂暴的尖叫著，同時拿著壹根骨刺不停的追著昋瘋狂攻擊，而昋則無所謂的隨意走動，月英的骨刺就要刺向昋，壹米距離，半米距離，十厘米，五厘米，壹厘米，壹毫米，壹微米，壹納米……二分之壹，四分之壹，八分之壹，十六分之壹……
　　這是壹種非常反邏輯的現象，明明就只差壹丁點，甚至骨刺都要觸碰到昋的皮膚了，但是這最後壹丁點的距離變成了無可跨越的絕壁，任憑月英如何努力都無法刺到昋身上，而昋就毫無所覺壹樣，只是隨意走動，同時說道：“很好，看來估量是正確的，生命的大量死亡，可以讓這裏的調律世界陷入到飽腹狀態，這樣壹來其力量就會大量集中到消化上，就會讓被這力量壓制的負面累積給暴露出來，而這就是我想要的了。”
　　“就為這個！？”月英已經是出離憤怒了，她破音吼道：“妳知道這裏已經死了多少人了嗎？妳知道這些人都是活生生的血肉活人，他們有自己的家庭，自己的血親，自己的朋友，他們是聽從妳的命令來參軍的，妳就把他們當成活生生的犧牲品了？這麽多年了，這麽多年了，當初最困難的那段時間我實在是沒法責怪妳，不是妳，我們全都得死，而且死得淒慘無比，毫無意義，但是現在呢？現在呢！？”
　　昋熟視遠處良久，他這才轉頭看向了月英，此刻的他面無表情，倒不是那種故意冷淡，而是仿佛真的沒有感情壹樣的狀態，類似於機器人什麽的，他就對月英說道：“我從來沒有變過，妳該知道的，我就是這樣的壹個人，為了我的目的，為了我能夠登頂，為了我能夠成為人類救世主，我是可以拋棄壹切的，所有的壹切都沒有我成為人類救世主重要，更何況……”
　　妳真的以為現在就很好了嗎？
　　真的以為靠著現在人類城的科技與力量，靠著我的力量，就足以對抗萬族了嗎？
　　萬族的弱小只是表面的啊，愚蠢的人類……
　　這些話語昋並沒有說出來，因為說出來也毫無意義，他眼神空洞的看著遠處，在那裏有他的另外兩只力量正在行動，看起來這次出征，這裏的大軍數百萬雲集，但這裏的大軍其實就是犧牲品，是幌子，是為了打開這裏的寶藏而帶來的鑰匙罷了，甚至於另外兩只力量都只是協助，真正的核心力量就是他自己，也只有他自己……
　　月英再刺了昋幾十下，卻是無論如何都無法刺到昋身上，反倒是把月英給累得夠嗆，她心裏又是難過又是悲憤，就停下來對昋說道：“這壹次，我會和他們在壹起，要死就死在這裏好了！”
　　昋沒有回答，依然用壹種雙眼空洞的表情看著月英，月英就這樣死死瞪著昋，隔了許久，月英才忽然間鬼使神差的問了壹句道：“為什麽，妳為什麽非要成為人類救世主呢？妳難道不知道妳這樣已經是病態了嗎？明明當初的禁地人類城有大領主，他可比妳現在還強大吧？妳若是真的打算拯救人類，把妳知道的告訴大領主他們不就好了嗎？為什麽……難道說妳在乎的只是權勢嗎？”
　　昋依然沒有回答，只是默默的看著月英，而月英就皺著眉頭邊想邊搖頭道：“不，不對，所謂的權勢什麽的只有在有集體對象的情況下才存在，所謂的上位者與下位者，若是沒有了全部下位者，上位者本質上也就是壹個孤獨的生命罷了，妳的人類救世主，是吸納全部人類為妳壹體，若是成功，從此以後整個世界就只有妳壹個人，這樣又有何權勢可言……所以，妳到底是為什麽要成為人類救世主呢？”
　　昋的表情似乎有了少許的波動，但是月英也看不出來，良久後，月英覺得昋不會回答時，卻不想他忽然間說道：“是啊，我……為什麽要成為人類救世主呢？已經來到這個時代的我，不可能再有任何羈絆或者命令了，為什麽我會拼盡壹切的想要成為人類救世主呢？”
　　月英頓時來了精神，聚精會神的聽著。
　　昋似乎也陷入到了某種對他而言極為少見的困惑中，過了不知道多久，他才說道：“我忘記了……我忘記我為什麽要成為人類救世主了……”
　　“似乎有什麽很重要的事情……我忘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