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如此多驕

嗷世巔鋒

歷史軍事

半夢半醒間,陳瑞就覺著頭痛欲裂,他只當是宿醉的緣故,於是掙紮著想要起身,誰知腰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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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壹百零五章 下馬威與殺威棒

紅樓如此多驕 by 嗷世巔鋒

2024-2-17 20:26

  因事前未曾預料到,焦順會提出了這樣的要求,趙熠沈著臉應下之後,竟就沒了言語。
  壹時堂上鴉雀無聲。
  好在這尷尬的氣氛並沒有延續多久,員外郎許輝很快趕了過來,在請示過趙熠之後,又將焦順領到了西廂值房。
  也正是在西廂值房裏,焦順感受到了最赤裸裸的仇恨——他剛進門,就見壹胖壹瘦壹南壹北,兩個人同時擺出了不共戴天的架勢。
  不用問也知道,這必是被自己搶了差事的觀政進士。
  但這些高管實習生在沒有正式‘出道’前,基本不會有什麽話語權,所以焦順也並不在乎他們如何看待自己。
  值房裏真正值得重視的,除了引路的許輝之外,就是負責監管雜工所的六品主事侯雲了。
  說來這官職雖叫做‘主事’,實則真正的權責是監察而不是主管。
  雜工所的壹應事務,都是焦順這個所正說了算,主事只有復核、質疑、檢舉的權利,卻不能越過所正直接插手具體事務。
  所以先前賈政才會說,所正的權柄實則還在主事之上。
  這侯雲年過半百,壹臉與世無爭的慈眉善目,手上竟還盤了串佛珠,瞧著倒像是個好說話的主兒。
  根據護官符上資料的,這位侯主事是出了名的閑雲野鶴,按理說不會對自己構成什麽威脅。
  當然,警惕心還是要有的。
  在西廂房略坐了有半盞茶的功夫,說了些沒營養的官話,焦順就再次跟著侯雲轉移了陣地。
  而這回總算是要去他的主場了!
  雜工所位於衙門西北角,壹個極不起眼的小院,面積甚至比先前焦家在寧榮街的院子,還要再狹小壹些。
  不過就這麽壹間小小的院子,卻管著全國各地七八個大庫,十多個廠、局,以及數以百計的作坊。
  直接掌控的匠戶超過萬人,間接管轄的更是有三萬之眾。
  若再算上匠人們家中的丁口,焦順這七品所正的壹言壹行,足能影響到十數萬人的生計!
  雖然早就預先做了些了解,可在路上聽侯雲壹壹介紹時,焦順仍然感覺到了撲面而來的壓力。
  他前世雖也做了兩年小老板,可那攏共也不過是七八個人的草臺班子,如今驟然成了大型國企的話事人,要說不緊張,那絕對是不可能的。
  但事到臨頭,也由不得退縮。
  故此焦順刻意抖擻精神,拿出了十二分的威風煞氣,想要來個先聲奪人。
  誰知到了雜工所的院外,那門前竟是空蕩蕩的,不見半個迎候之人。
  侯雲也略有些詫異,笑著解釋道:“門外狹小,約莫是怕擺不開架勢。”
  說著,當先跨過了門檻。
  焦順沈著臉緊隨其後,然後不出所料的,又看到了壹個空落落的院子。
  “這趙彥搞什麽鬼?”
  侯雲皺眉抱怨壹聲,正待領著焦順繼續往裏走。
  焦順卻就在那門前站住了腳,揚聲大吼道:“這院裏可有人在?!”
  幾乎是話音剛落,堂屋裏就傳出了同樣中氣十足的回應:“什麽人敢在工部衙門咆哮喧嘩?!”
  緊接著,就閃出個綠袍小吏,看著約莫四十出頭的年紀,面皮保養的極好,兩鬢卻白的十分紮眼。
  那小吏看到門口的侯主事,忙快步迎上前來,在半丈外躬身見禮道:“卑職見過主事大人。”
  “趙所副!”
  侯雲不悅道:“今日妳們焦所正履新,妳為何不帶著所內屬官在外面迎候?”
  那趙所副瞥了焦順壹眼,又不卑不亢的道:“非是下官故意如此,實在是所內公務過於繁忙,又不知焦所正幾時能到,所以未曾召集眾人迎候。”
  “那妳……”
  “先前不知幾時,如今總該知道了吧?”侯雲還待呵斥,焦順卻主動插口道:“還不快把人召集起來。”
  那趙所副原本還準備了些言語,要當面頂撞貶損焦順壹番,可焦順吩咐完之後,就擺出了主人的架勢,邀請侯雲去了堂屋大廳。
  於是他只得把滿肚子話又憋了回去,召集所內壹應官吏,齊往廳內拜見上官。
  百工所內有正經官職的,除了焦順這個七品所正之外,還有八品所副趙彥、九品所丞劉長有、以及不入流吏目徐大寶、吳天賜、趙九斤。
  那堂屋客廳雖然面積不大,壹應格局卻仿照衙門大堂所設。
  等趙彥領著人回到廳內時,焦順早當仁不讓的坐到了公案後面,反是侯雲這個上官在壹旁陪坐。
  壹行五人上前見禮,自所丞劉長有以下,都是恭恭敬敬的九十度深躬,又把雙手托舉過頭頂。
  唯獨那趙彥依舊挺著脊梁,只略略拱了拱手。
  呵呵~
  焦順心下暗自冷笑,這貨莫非是想學海筆架不成?
  說來這趙彥也確實和海瑞壹樣是舉人出身,只因屢試不第又年過四十,這才走同窗的門路,在工部補了個八品缺。
  原本受進士管著,倒也還不覺得如何,可現下壹個奴籍出身的幸進小兒,竟也爬到了他頭上!
  這卻讓自認懷才不遇的趙彥,如何能夠接受的了?
  再加上某些人的暗示,他也便豁出去了,要與焦順正面硬剛壹場!
  卻說焦順心下冷笑,面上倒也未顯出什麽來,先讓他們挨個報出官職名姓,以及在所內負責的差事。
  然後話鋒壹轉,問道:“先前趙所副說,因咱們所裏公務繁忙,所以無暇迎候本官上任,卻不知所內都有哪些公務要忙,妳們且都稟來聽聽。”
  “這……”
  所丞劉長有年過半百,滿臉褶子兩手粗繭,乃是工部‘常見’的九品匠官,聽焦順似有追責的意思,臉上愁苦就又添了幾分。
  他搓著手訕笑著先看看趙彥,再看看公案後的焦順,雖嘴裏沒有半句言語,卻明確表示出了責任的歸屬。
  那趙彥聽了這話,心中卻是暗自得意,他也是經過見過的主兒,即便要正面硬剛,又怎會不準備後手?
  而他所準備的後手,正是之前刻意積存下的公務!
  雜工所占了個‘雜’字,本就是千頭萬緒雜亂無章,即便他這幹了兩年的所副,壹時忙起來也難免有所紕漏,又何況是這新來的幸進小兒?
  再加上自己從中作梗,怕用不了多少時日,這幸進小兒就只能悻悻而歸了!
  想到這裏,他又壹拱手,倨傲道:“焦所正不提,本官也正要命他們轉呈——劉長有,還不快將妳們手上積存的公務公文,統統給焦所正取來!”
  他既不稱焦順為大人,又大刺刺的自稱本官,顯是沒把焦順當自己的上級看待。
  “這……”
  劉長有看看趙彥,再看看焦順,見壹個連聲催促,壹個也沒出面阻攔的意思,這才帶著三個吏目,各自回屋搬來了足足幾大箱的公文。
  焦順示意他們把那些箱子,放在公案兩側,又隨手撿了壹本胡亂翻了翻,然後問道:“就只這些了麽?”
  這小兒好大的口氣!
  趙彥暗罵壹聲,口中卻道:“需要所正拿主意的,約略就是這些了——等閑瑣事幾個吏目就足以處置,也煩不到焦所正頭上。”
  “嗯。”
  焦順點點頭,又問:“以趙所副之見,本官處置這些公務需用多少時日?”
  多少時日?
  果然是幸進的無知小兒!
  這其中有些疑難痼疾,怕是三年五載都未必能理清。
  虧他倒敢定下時日!
  趙彥心下這般想著,口中卻道:“按照以往慣例推論,少則半月多則壹月,應該就足夠了——當然,焦所正剛剛上任,用上兩三個月也是常……”
  “半月太久。”
  焦順打斷了他的話,壹臉不耐的道:“有十天時間,料來也就足夠了!”
  “十天?!”
  趙彥聽得壹楞,隨即心下大喜,他後面那‘三兩個月’的說辭,原本就存了激將的意思。
  可卻也萬萬沒想到,這幸進小兒竟敢將時間縮減到十天!
  “怎麽?”
  焦順板著臉,勉力顯出些激憤道:“難道趙所副有什麽意見?”
  “不不不,大人誤會了!”
  趙彥唯恐他後悔,連姿態都放低了:“若能盡早處置完,自然是極好的。”
  “既然妳沒意見,那就這麽定了!”
  焦順當即拍板:“我先前向郎中大人申請先觀政壹月,郎中大人卻只許了我十日,又說十日之後壹切唯我是問。”
  “咱們也仿照著立個軍令狀,妳雖說的是半月,但本官仍許足妳十日——十日之後如果還有什麽不妥當的,本官也唯妳是問!”
  說著,他把那公文拋回箱子裏,不容置疑的下令道:“來啊,把這些公文全部搬到趙所副的值房,要少了壹樣,本官也唯妳們是問!”
  連著三個‘唯……是問’,直聽的趙彥瞠目結舌,待要開口爭辯幾句,卻又聽焦順沈聲道:“妳若有什麽不滿,就去尋郎中大人分說——本官先前在郎中大人面前,可未曾有半句推搪之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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