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1章

　　令唐小舟大惑不解的是，鐘紹基到自己這裏，到底是什麽意思拿看上去，他似乎只是和自己聊聊家常，東壹句西壹句的，根本就沒什麽大事。
　　他們正聊著的時候，梁天培來了，孟小波離去。兩人先後和鐘紹基碰了個面，隨意地征了幾句。送梁天培進入趙德良的辦公室時，唐小舟很想對趙德良說，鐘紹基書記在自己的辦公室。可話到嘴邊，他又吞了回去。趙德良此前已經表示了態度，鐘紹基也並沒有再表達要見趙德良的意忍，自己這樣幹，會造成什麽後果，他無法評估。
　　回到辦公室，鐘紹基問他，中午有沒有時間壹起吃飯。唐小舟想，這個飯不太好吃，他如果問起某些事，自己怎麽說?說什麽話都不方便。所以，他說，現在我還說不準，如果有時間，我給妳打電話。
　　鐘紹基站起來，說，那好，我把妳的位子預留著。
　　唐小舟說，哥，妳別客氣，我能去壹定去，位子就不要留了。反正就是加壹張凳子。
　　鐘紹基指了指他說，妳啊，還是這麽低調。又說，好了，我走了。中午見。
　　鐘紹基走出門的那壹瞬間，唐小舟突然想明白了壹件事。他跑到自己這裏來，並非壹定要見趙德良。趙德良的意思已經表達得很清廷，給的是壹個冷臉，他大概不可能主動上去找不愉快。他之所以壹定要往這裏走壹圈，其實是想給別人壹個說法，這個說法也很簡單，趙德良並沒有將他冷在壹邊，他其實和趙書記見過了。
　　這裏面的韻味，真的值得玩味。
　　中午，他其實是有時間的，但沒有去赴鐘紹基的約。鐘紹基打了幾個電話來，他都推說有事，脫不開身。鐘紹基又約晚上，他說，晚上肯定不行，趙書記要到人大那邊去，有壹個外國議會代表團來江南省訪問，人大方面負責接待，趙書記設晚宴招待這個代表團，我肯定要跟過去。
　　這件事是江南省外交上的大事，所有的媒體都報道了，趙德良設晚宴的事，雖然不可能提前報道，鐘紹基要了解，還是容易的，唐小舟肯定不會拿這件事說假話。
　　鐘紹基只好說，明天壹早，我就回雷江了，我是真的想找個機會和妳好好聊壹聊。
　　唐小舟只好說，那看晚壹點怎麽樣，如果那邊散得早，我給妳打電話。
　　話足這樣說，其實唐小舟心中正糾結著。孔思勤也曾和他相約晚上。當時，他有些心猿意馬，沒有想起晚上還有個重要活動。此時，他則想，其實，趙書記晚上的活動，與他的關系不大，就算要徐易江跟壹跟，也不是問題。他有壹種強烈的渴望，要去赴孔思勤的約，同時，他內心深處，又在激烈地掙紮著。對於孔思勤，他是余情未了，他很擔心，晚上壹旦雙雙相處，說不定就跨過界線了。這次如果跨界，想收回來，大概就不是那麽容易的壹件事。感情這種事，最怕的就是反復，每壹次分手，某種情悻便會發酵，時間越長，感覺也就越濃。壹旦和好，這種熱情，就會持續相當壹段時間。只有那種平平淡淡的感情，才是最容易被遺忘的。
　　下午，趙德良只安排了和趙有豐談話，時間不會太長。接下來，他需要去理發、換衣服以及宴會前和外賓有壹個小小的會見。趙德良和趙有豐談話的時候，唐小舟最後壹次仔細看趙德良晚上的歡迎詞。這時，孔思勤發來短信，問他，晚上的事定了嗎?
　　他回復說，外事活動。
　　她說，我知道這個宴會，應該結束得較早。晚上我們能壹起嗚?
　　他看著這句話發呆。她不說能壹起吃飯嗎？將吃飯兩個字省略了，是有意為之?是別有暗示?他的心評評跳，很想回復說，我們還能在壹起嗎?可這話不能說呀，壹旦說出口，搞不好就呈洪水潰瀉之勢。他說，不是還沒到晚上嗎?
　　過了半天，她發來壹條很長的短信。她說，曾經有壹次不辭而別，讓我痛到現在。我知道壹次錯失，是很難彌補的。這壹次，我只是不想走過去的老路，只是想給自己的心情壹個儀式。何況，剛剛聽說，未來又壹次向妳綻開了微笑，我想為妳再鼓壹次掌，想再給妳壹個祝福。哪怕是在某個角落裏，為妳流壹次幸福的淚。
　　看到這則短信，唐小舟幾乎想哭，也幾乎想沖出去，拉著她去某個地方。看來，情感發酵這種化學反應，並不僅僅只是發生在他的身上，也同樣發生在她的身上。當初，她的匆忙，本身就說明了壹種無奈吧。他的內心深處，被壹種特別的情感擊中，那是壹種失去某種珍品的懊惱。
　　他拿起手機，寫道，我們的心是相通的，妳感受到了壹切，也正是我的感受寫完這句話，覺得不妥，刪了，重寫。他說，如果說錯失，是我錯失，而不是妳。人其實很傻，往往要在失去之後，才懂得珍惜，可惜為時已晚。
　　原本還有很多話想說，可寫到這裏，他再壹次刪了，第三次重寫。
　　人們說，官場沒有朋友，其實，我的生命早已經給我暗示，妳就是我這壹生的朋友。人們說，男女之間沒有純真的友情，其實，人生旅途的風雨陽光，早已經昭示，妳就是我壹生的紅顏知己。
　　這樣的話，同樣不能發出去。刪除之後，他僅僅只是寫了壹句話:謝謝，我很感動。
　　他剛剛按下發送鍵，又有短信進來，還是孔思勤。
　　她說，曾經有兩座山，就因為中間隔了壹條河，相對幾千年，卻無緣相遇。
　　豈知地殼變化，巨大的地心能量，將兩座山向前擠，河越來越窄，最終，兩座山緊緊地擁抱在了壹起。原以為可以永恒，不料壹道閃電，將山劈成兩山，那條河再次顯現，壹切都恢復了從前。
　　唐小舟回了壹句，佛說，這是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