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九章 和事老

　　“老許！”
　　央榮在司法委辦公室裏瞪起了眼睛。
　　“昨天晚上猛能死了那麽多人，今天下午妳消失了？”
　　“知不知道這幫人給妳打了多少電話！”
　　這是央榮在我回到辦公室那壹刻，沖我咆哮出來的話。
　　他不是個急脾氣，這壹點我心知肚明。
　　可妳要說這件事上我沒錯，也說不出道理。
　　但他要是和我壹條心，這種時候哪怕心裏有氣，也應該壓著，這不是爆發出來的時候。
　　他可是手握猛能精銳的軍隊掌舵人，整這壹出是想幹嘛？要分家麽？還是背地裏和包少爺談好了？
　　我發現離開猛能的這幾個小時，我的腦子變清醒了很多，分析能力也正在加強。
　　我陪著笑伸出了手要去摟發火的央榮肩膀，結果被他壹撇子甩開，只能二次伸手：“央榮，理解壹下，家家都有壹本難念的經。”
　　我摟著他往辦公桌後面走，還想緩和壹下，屋裏半布拉、睜不開眼的老鷂鷹還等著呢，可……
　　央榮壹邊聽著我說話壹邊低頭，當路過垃圾桶的時候，壹下揚起了腦袋，怒視著我：“妳們家的經，都是這麽難念的吧？”
　　哐！
　　他給垃圾桶踹倒了。
　　比卡丘從垃圾桶裏倒了出來。
　　央榮揚起胳膊就把我的手卸了下去，瞪著眼睛說道：“許銳鋒，妳知不知道多少條人命綁在了妳身上？”
　　“妳怎麽能在這種時候……”他伸手指著地上的比卡丘，臉都紅了。
　　最終轉身離開。
　　滿屋子人，壹個敢說話的都沒有。
　　我則面不改色說了壹句：“老鷂鷹，安排個臉生的，跟著，我要知道他是去729了，還是去了村寨。”
　　老鷂鷹沈吟了壹聲：“有說法？”
　　我看著他。
　　“我這就去辦。”
　　魚頭不懂軍隊的事，嘀咕了壹句：“啥說法？”
　　半布拉解釋道：“要是去729了，咱們跟著許爺帶著好酒去道歉；要是去村寨，這不就差手裏拎著把七星刀了麽？”
　　老煙槍用手撓著腦袋：“怎麽這麽些個彎彎繞啊？”
　　“妳還沒聽明白？”
　　“央榮這是心裏有底了！”
　　半布拉詳細解釋：“當初咱們許爺是怎麽穩住他的？因為他對付不了包少爺！”
　　“要是這時候，包少爺主動聯絡，說壹句‘既往不咎’呢？”
　　“他們倆裏應外合，拿下了猛能再讓央榮主事兒，他還用看咱許爺的臉色麽？”
　　“但他不能直給啊，那成什麽人了？”
　　“得主上荒淫無道，夜斃二女，這才能讓袁紹捅咕的刺殺董卓，要不然，不成反水了麽？”
　　“是，在猛能這地方，沒人在乎這個，但，辦這事的人，自己心裏得考慮，他得考慮以後怎麽辦，不能往後蹦出來幾個小魚小蝦都敢指著他鼻子說是三姓家奴吧？”
　　“嗯！”
　　魚頭壹個勁兒咳嗽。
　　半布拉這才反應來，看著我‘啪’就給自己壹個大嘴巴：“對不住許爺，我嘴賤。”
　　妳讓我咋辦？！
　　我他媽只能岔開話題問壹句：“老七呢？”
　　“庫裏，這回弄來的軍火可真不少，小庫都已經裝滿了，現在往大庫裏折騰。”
　　半布拉說完以後，擡起了頭：“許爺，您看咱能不能這樣……”
　　“再拿出壹筆錢來，讓您手裏那些黑人也訓練訓練治安營和警察局吧。老七這回領的人我可看見了，那壹個個的精氣神十足，根本不是治安營這些人能比的。”
　　“咱們治安營和警察要是也能這樣，心裏得多踏實？”
　　這也正好是我的想法：“行，晚點我和他們說。”
　　“讓大黑在729繼續訓練，二黑去治安營，其余人去警察局。”
　　“那您的安全？”半布拉琢磨了壹下：“光有那些佤族怕是不太夠使……不過再想找大黑這樣的，真不好找，我還專門打聽過，這壹整年，趙家的船上壹共就去過兩批這樣的人，第壹批人賣的也挺貴。”
　　我忽然想起了第壹次登上趙家船的時候：“那回我也趕上了。”
　　“許爺，那您怎麽沒買回來？”
　　我點了根煙：“當時我買煙都費勁。”
　　這時候老鷂鷹推門回來了，看著我點了點頭回應了壹句：“妥了。”
　　我沖他亮出了手背，往回勾了勾手。
　　老鷂鷹低著頭湊了過來。
　　“手。”
　　老鷂鷹擡起頭看向了我，說了句：“爺，別的。”
　　“手！”
　　老鷂鷹極不情願的把手擡了起來，我順著衣服往上壹擼袖子，看見了發青的手肘內側，和手背上新紮的好幾個針孔結痂……
　　“軍隊的規矩我沒和妳說過吧？”
　　“央榮當初給729軍區定的規矩是，但凡敢碰這東西，全部槍斃，壹個不留。”
　　“妳活夠了？”
　　“知不知道壹旦動起了針頭，神仙想從死人堆裏往出拽妳都費勁啊！”
　　老鷂鷹耷拉著腦袋，壹聲不吭。
　　那樣，就像是再說：“妳罵吧。”
　　我看向了魚頭：“妳們他媽也不勸勸！”
　　魚頭宛如和我完全來自兩個不同世界似的回應：“許爺，對江湖上的人來說，這不叫什麽事吧。”
　　“不耽誤事就行唄……”
　　“放妳媽的屁！”
　　我走了過去，壹把抓起了他的手腕，也擼開了袖子，拍著那黝黑的皮膚：“說的這麽輕巧，妳怎麽沒有呢？”
　　“妳怎麽知道讓針頭咬上肉就是要命的事呢！”
　　我指了指老鷂鷹，咬著牙說道：“弄黑獄去，馬上！”
　　“我就不信去了黑獄，妳還戒不掉，戒不掉妳他媽就給我砸壹輩子石頭！跟賀春田作伴！”
　　整個屋裏的人，都看向了我，大發雷霆的我。
　　老鷂鷹終於開口了：“爺，我肯定忌（戒）。”
　　他眼眶紅了。
　　可我卻知道，在這幾把地方，誰能戒得了？更何況現在他手裏捏著整個猛能的散貨，忌什麽？他能記住賣貨的地方倒是真的。
　　但我也得這麽幹，也得這麽說。
　　我手裏能完全控制死的人太少了，這屋子裏的所有人全是依靠利益捆綁到壹起的，我真不放心。
　　假如說，假如，能多壹個，哪怕就壹個和真誠壹樣的人，我起碼就少惦記壹攤事。
　　劉備還會摔孩子呢，我現在都和老鷂鷹是連橋了，還不能近乎近乎麽？
　　嘀、嘀、嘀。
　　老鷂鷹的電話響了，他拿出電話接通後：“嗯，不用盯著，撤回來。”
　　掛了電話，擡眼看著我說出了三個數字：“729。”
　　呼。
　　我這才算是輕松了許多。
　　“行了，如今是家夥也有了，央榮的想法也清楚了，都別楞著了。”
　　魚頭還沒聽明白呢：“幹啥去？”
　　半布拉：“當時和事佬。”
　　“給誰啊？”
　　“喝酒！”
　　“哦，那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