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第三章

我和余偉倆人並排站在小巷裏，看著吳琪琪壹路飛奔而去，然後消失在巷口，我沈沈地嘆了口氣。
最終，這個吳琪琪也沒有按套路出牌，余偉昨天還說吳琪琪肯定會感動得要死，但我卻沒有看到壹點往這方面發展的跡象。
“怎……怎麽回事，她怎麽跑了？”我問余偉。
余偉拍拍我的肩，說：“肯定是受了刺激，過度驚嚇了，放心，我剛才不已經把妳的名字說出去了嗎？她肯定會記住的，回去等她回想起來，就知道妳的好了。”
余偉雖然這麽說，但從現在事情的發展來看，我覺得沒他說得這麽樂觀，於是我將信將疑地問了壹句：“這可能嗎？”
“哎呀，相信我，妳就放心吧，我是身經百戰了。”余偉還是堅持自己的看法，“妳等著，說不定明天早上吳琪琪就給妳寫感謝信來了。”
“那行吧……”
之後，我便跟余偉分道揚鑣了，他去了天子酒店繼續管他的地盤，而我則開始往回家的方向而去。
晚上我躺在床上的時候，內心裏還在幻想著，第二天早上我到了教室剛壹坐下，沒兩分鐘班上同學就對我說門口有人找，然後我假裝什麽也不知道地走到教室門口，原來是吳琪琪。
只見她羞澀地向我道了壹聲謝，隨後壹手遞上壹封信，壹手遞上壹份熱氣騰騰的早餐，我接過之後正想擡頭說些什麽，看到的卻只有她捂著臉跑開的背影……
然而第二天早上我到了教室，事情卻並沒有朝我想象的方向發展，壹個上午過去，依舊是無事發生，到了下午我才不得不接受現實，同時不禁在內心裏感慨，余偉雖然在泡少婦方面頗有些天賦，但他那壹套用來指導我，好像並沒有什麽作用。
到後來我也默默地在心裏打消了這個念頭，談什麽女朋友啊，還是好好念書比較靠譜。
下午放學的時候，我都已經快把這件事忘了，我正默默收拾著書包準備回家，卻突然接到了媽媽的電話。
“小宇，妳現在在幹什麽呢？”
“還在學校收拾東西，正準備回去了。”我回答媽媽。
然而媽媽的語氣突然嚴肅起來：“回什麽回？妳現在馬上來我辦公室找我！”
“媽媽，發生什麽事了？”
我壹聽媽媽這語氣就感覺不太好，難道是我闖什麽禍了？
媽媽繼續道：“妳來了再說，對了，把余偉叫上，妳們兩個壹起過來！”
“哦……”
掛斷電話，聽媽媽剛才的語氣，我有點提心吊膽了，余偉這時候還沒走，還在教室裏，我趕緊把他叫了過來。
“我媽說讓我們去她辦公室找她。”
余偉壹聽，他還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面露喜色，他指著自己道：“哦？還讓我去？莫不是有什麽好事情？”
我把書包往後背壹提，道：“得了吧，聽我媽那語氣，就不像是什麽好事。”
“啊，怎麽說？”
余偉壹邊跟我走出教室，壹邊問道。
“反正聽我媽的語氣，她好像很生氣的樣子，小時候我拿家裏的警棍跟鄰居小孩打完架，我媽罵我的時候就是這種語氣……”
余偉壹聽，也嚴肅起來了，趕緊問我：“不會吧？那妳快想想，妳最近是不是幹什麽事惹妳媽生氣了？”
我想了半天，搖搖頭，道：“不知道啊……”
走出校門，為了延長思考的時間，我們決定走路去警局找媽媽。不過直到我們都快到警局門口，也沒討論出來到底是因為什麽惹媽媽生氣了。
最終，我們倆走到了警局對面。
“算了，先去找我媽，去了就知道什麽事了。”
說著，我跟余偉走過斑馬線，到了警局門口。
我擡頭挺胸目視前方，正往裏面走著，余偉卻扯了扯我的衣服，道：“妳看那邊，那是誰？”
我轉頭往他手指的方向看，只見警局門口的公交站，壹堆人正排隊上公交。
“誰啊，沒看到啊？”我疑惑地對余偉道。
“妳看那個穿棕色外衣的女的，像不像詩詩阿姨？”
聽余偉這麽說，我再仔細壹看，確實是有個穿棕色外衣的女的上了公交，但我只看到後背，只壹瞬間，那個人上了公交，我就什麽也看不到了。
“不是吧？我看著不像啊？”
余偉搖頭：“不不不，肯定是，我剛才看到她側臉了，保證就是詩詩阿姨。”
我立刻反駁道：“怎麽可能？我看那人穿衣風格就不像詩詩阿姨，而且詩詩阿姨是金色的頭發，還是燙過的，那個人頭發是黑色，明顯不是詩詩阿姨。”
說到這裏，我腦海裏不由得想起了當初第壹次見到詩詩阿姨的樣子，壹頭金色的披肩大波浪長發，皮質的超短褲配上絲襪和高跟皮靴。當時我跟媽媽還有余偉被謝輝他們綁架，要不是詩詩阿姨出現，恐怕那時候我們就會慘遭黑老鬼的毒手……
“怎麽不可能，我剛才看到她側臉了，我還能認錯？再說了，都這麽久了發型肯定會變的。”余偉還是堅持自己的觀點，“我看詩詩阿姨剛才臉色挺憔悴的，估計是來找妳媽有什麽事吧？”
被余偉這麽壹說，我還真覺得有可能，我嘴裏壹邊嘀咕著，壹邊和余偉往裏面走：“抓住黑老鬼之後，詩詩阿姨不是就回老家縣城了嗎，怎麽會來找我媽……”
余偉道：“哎，妳到時候問問妳媽不就知道了？”
很快，我們就到了辦公樓四樓，我走在前面，余偉跟在我後面，我伸手敲了敲媽媽辦公室的門。
沒想到門直接打開了，我壹看，原來是魏思雅。
有些日子沒見到魏思雅了，她今天還是整整齊齊地穿著壹套制服，壹頭長發綁著馬尾辮，下面壹雙長腿裹著肉色絲襪，腳上踩著壹雙黑色的皮質高跟鞋。
魏思雅看到是我們，便小聲道：“小宇來了？快進來。”
余偉也嘿嘿笑著：“思雅姐……”
媽媽還是坐在自己的辦公桌後，見我們進來了，媽媽擡起頭來對魏思雅道：“思雅，妳先過去吧，我壹會兒就來。”
“嗯，好的玲姐。”魏思雅說著，便拿著壹個文件袋走了。
“媽，什麽事啊？”我問媽媽道。
“過來，站好！”媽媽的語氣嚴肅起來了。
我看到媽媽板著壹張臉，壹雙美目瞪著我，眼神裏不怒自威。
我頓時感覺整個人都緊張了起來，便乖乖地站到媽媽辦公桌前，微微低著頭，而余偉仿佛也被這樣的氣氛所感染，再加上媽媽現在對他也沒什麽好臉色，於是他也跟我壹樣站著不敢說話。
媽媽冷冷地道：“說吧，妳們幹了什麽好事？”
我畏畏縮縮地看著媽媽的嚴肅面龐，但還是不清楚我到底犯了什麽錯誤，於是便鼓起勇氣道：“媽媽，我……我不知道啊……”
媽媽壹拍桌子：“不承認是吧？小宇，妳現在膽子挺大啊，都敢跟余偉合夥搶劫女同學了？”
壹聽媽媽這麽說，我瞬間明白過來了，我不禁跟余偉相互壹對視，我們兩人的眼裏都充斥著心虛和無奈。
被媽媽這麽壹戳破，我瞬間滿臉通紅，嘴裏支支吾吾地說不出話來，整個人緊張到不行。
余偉則接過話頭，開始解釋道：“陳老師……不是的，是有兩個人放學搶劫，我跟趙宇剛好路過，趙宇挺身而出才對……”
余偉話音剛落，媽媽擡手“啪”地壹巴掌拍在桌子上，瞪著余偉：“還不說實話是不是？要不是小姑娘今天早上來報案，我剛好路過聽到小宇的名字，我可能到現在都不知道呢。”
被媽媽這麽壹揭穿，余偉也默默地低下了頭。
媽媽繼續道：“壹個光頭，壹個刀疤，不都是妳余偉叫來的人嗎？余偉，誰派妳去天子酒店的妳忘了？我能不知道那是妳的人？”
聽媽媽這麽說，我才想通，是啊，余偉都進天子酒店這麽久了，天子酒店裏的情況媽媽肯定是了如指掌，而且昨天余偉叫來的光頭、刀疤特征也太明顯了，要是別人可能還不知道，但想騙媽媽，我們還是嫩了點。
“妳們兩個太不讓我省心了，小宇，妳怎麽變成這個樣子了？妳讓我這張臉在局裏往哪兒擱？”
媽媽訓完，又說：“再給妳們壹次機會，說吧，到底是怎麽回事？為什麽要叫人搶劫女同學？”
我們倆還是沈默著，最後媽媽往後靠在自己的辦公椅上，雙手交叉抱在胸前，看著我們：“余偉，妳先說。”
被媽媽點名，余偉沒辦法，只好老老實實交代了：“趙宇對那個吳琪琪有點意思，然後我主動提出演壹出戲讓趙宇英雄救美……”
余偉直接把事情對媽媽壹五壹十地交代清楚了，聽他這麽壹股腦兒地說出來，我不禁轉頭瞪大了眼睛看著他，這下好了，媽媽估計要把我罵死。
余偉接著又補充道：“也不怪趙宇，這都是我提出來的，也是我謀劃的，跟他沒什麽關系。”
聽余偉把擔子全攬在自己身上，我心裏不禁暗暗松了壹口氣，但還是有些緊張，不知道媽媽會不會罵我。
媽媽嘆了壹口氣，仿佛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小宇，妳壹天腦子裏都在想些什麽？妳現在是高中生，不許有談戀愛的想法，要好好讀書，知道嗎？等妳以後考上了大學，妳再怎麽談戀愛我都不會說妳。”
媽媽開始說我了，我默默地不說話，只是壹個勁地小雞啄米般點頭，但我心裏還是不服氣，媽媽自己都跟余偉搞到床上不知道多少回了，現在卻來對我說不許談戀愛……
接著，媽媽站起身打算結束這壹次的談話：“還好那個小姑娘沒受什麽傷，好了，這件事到這裏就算了，下不為例。”
“嗯嗯，我知道了媽媽。”我連連點頭。
直到媽媽站起身從辦公桌後走了出來，我這才註意起媽媽的打扮，媽媽今天久違地在警服套裙下穿了絲襪，那雙大長腿被肉色絲襪包裹著，絲襪將媽媽的壹雙長腿修飾得極具美感，讓我忍不住地多看了兩眼。
接著，媽媽手上拿著壹些材料，對余偉道：“我現在要去審問宮瑤，余偉，妳也過來旁聽，這對妳後面的臥底工作有幫助。”
“好好。”余偉壹聽，便殷勤地跟在了媽媽身後。
我壹看這狀況，便道了句：“那我也去。”
媽媽回頭望了我壹眼，沒說什麽，算是默認了。
我想聽聽瑤姐到底會說些什麽，最主要的是她會不會把當初跟我上床的事說出來……
我和余偉跟著媽媽到了審訊室，此時魏思雅已經坐在臺前了，媽媽進去之後也坐在了魏思雅旁邊的位置，靠墻邊有壹排椅子，我和余偉則默默地坐了過去。
審訊室是隔著玻璃的，壹面是我們，另壹面則是瑤姐，從我們這邊看去，能清楚地看到對面，但從瑤姐那邊卻看不到我們，所以媽媽才會放心讓我和余偉進來旁聽。
我默默透過玻璃墻看向對面，只見瑤姐正穿著馬甲坐在椅子上，低著頭。
她被抓進來也有壹段時間了，雖然對外是以掃黃打非的名義把瑤姐抓進來，但這背後具體原因，我想瑤姐她自己也很清楚。
此時的她壹頭短發早已不是當初的酒紅色，雖然發發梢上還能看出痕跡，但久久沒有打理，發根已經慢慢變成黑色了。
臉上沒有了化妝品的裝飾，耳環項鏈也被取下，此時瑤姐身上穿著馬甲，看上去十分樸素。但稍微註意觀察，也能從她臉上和身材上看出她渾身上下散發出來的成熟小少婦的氣息。
魏思雅開口說話了：“我問壹句，妳答壹句，知道嗎？”
“知道。”瑤姐回答。
“姓名。”
“宮瑤。”
“年齡。”
“29。”
“有沒有吸毒史？”
“沒有。”
聽瑤姐說沒有，魏思雅擡起頭：“從來沒吸過毒？有沒有無意中吸食的經歷？比如被人騙之類的？”
“沒有。”瑤姐接著道，“警官，我真沒吸過毒，妳們也檢查了好幾遍了，該做的檢查都做過了。”
魏思雅接著問道：“妳和秦洋，還有貝克是什麽關系？妳又是如何在天子酒店借開酒吧的名義組織賣淫的？”
瑤姐嘆了壹口氣，壹五壹十地說道：“我年輕的時候不懂事，沒好好念書，在外地混了幾年，現在年齡也慢慢大了，剛好以前在外面酒吧當過幾年服務員，就想著自己回來開個酒吧，做點小生意。”
“我用打工攢的錢盤了個店，酒吧開起來了。但是沒開壹兩個月，店裏就出問題。要麽就是房東突然不租了，要麽就是有人鬧事，要麽就是被人舉報消防不合格。我只好關了開，開了關，壹年到頭壹分錢沒賺，店也沒開起來。”
“後來酒吧裏壹個常客告訴我，開這種店必須要找‘靠山’最後通過客人引薦，我認識了貝克。貝克表示可以罩我，但是要抽取我每個月營業額的50%作為保護費，雖然50%很高，但我也只好答應了。”
“貝克給我選了天子酒店，讓我去那裏開店，我給貝克交了錢，果然沒人來店裏惹事，我的店就慢慢開起來了。但是每個月給他交50%的營業額，再扣除我的房租水電還有店員工資，我自己根本掙不到錢，還倒貼錢，有壹次我就跟他談，讓他給我降點保護費。”
“貝克沒說給我降，他說我可以給妳提供另壹條路子，他讓我去帶小姐。他說他的合作夥伴手下就有這樣的人物，他也想把我培養成這樣的人物……”
聽瑤姐講述這些，我心裏不禁感嘆，人生並不是壹帆風順的，看來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難處。
而魏思雅看上去卻並沒有我這麽多愁善感，她依然秉公執法，繼續問瑤姐道：“萬高遠允許妳在天子酒店幹這些？”
瑤姐說：“貝克提前打點好了，我基本很少看到萬高遠，聽貝克的意思，萬高遠好像看不上這點錢，貝克讓我在天子酒店幹這些，萬高遠似乎也沒什麽意見。”
“好吧，那關於秦洋，妳知道些什麽？還有綁架我們陳局和他兒子的事，又是誰謀劃的？”
瑤姐繼續交代道：“秦洋很早以前就跟著貝克了，壹開始很多事情都是秦洋代貝克傳達給我的。我是知道貝克在做毒品生意，我也知道那個抓住是要殺頭的，我只想老老實實做我的生意，所以也沒怎麽過問他們的事情。”
“後來有壹天，秦洋告訴我，貝克的合夥人黑老鬼消失了，他在這個城市的生意出了問題，需要我跟秦洋幫忙。我當時也是什麽都不知道，秦洋就給我分配任務，說他會去接近抓捕黑老鬼的警官的兒子，讓我想辦法從他兒子身上套出話來。”
瑤姐說到這裏，我看到媽媽默默地看了我壹眼，我頓時心裏壹驚，瑤姐該不會要說和我上床的事吧？不過還好，瑤姐略過了這部分，繼續往下說。
“秦洋他說，我的任務就是從陳警官兒子身上套話，而他會去接近陳警官身邊的人……”
聽瑤姐這麽說，我又想起來，秦洋跟魏思雅可是男女朋友關系，這也是秦洋的布局吧？難道說，魏思雅也跟貝克他們有什麽關系？
但瑤姐說到這裏，魏思雅卻開口打斷了她的話，同時轉移話題道：“綁架我們陳局和他兒子這個事，是誰謀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