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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須彌怪客 by 公孫夢

2018-5-26 06:03

第十九章 狹路相逢
  蕭笛順手關上了房門,剛坐到椅上,捧起店小二剛剛給他沏的壹碗香茗,還來不及湊到嘴上,只聽壹陣腳步聲響,來到他房門前就停下了。
  這小二又來做什麽?
  他想也未想,隨口道:“進來吧!”
  門開了,人未見,壹股銳風襲到。
  可是,他巳經坐在對面的床上了。
  茶碗還捧在手上,居然沒潑出壹滴水。
  “餵,是哪位老兄?不妨進來說話,別那麽兇霸霸的,面都未見就打就殺!”
  那只打空的摔手箭,正釘在墻上,要是射中了,正好是蕭笛的太陽穴。
  “來就來,姑娘與妳拼了!”
  隨著聲音,青影壹閃,白晃晃的劍尖已戳向蕭笛胸前。
  蕭笛沒有動。
  但壹劍刺空了,“噗!”壹聲,戳進墻裏去了。
  蕭笛手捧茶碗,坐在床的靠腳頭處,姿式未變。
  那人急拔出劍,對準荒笛咽喉又是壹刺。
  不知怎麽的,劍尖明明對準了的,可臨到刺著時,劍尖自行走偏,又戳進墻上去了。
  蕭笛右手捧著茶碗,左手壹指輕點,把那人的腕脈點了穴,手不會動了。未等那人飛起足來,他已替他點了穴,別想再動分毫。
  蕭笛這才似笑非笑地打量這位仁兄。
  這是壹位身著青衫的俏書生。
  看著有點兒眼熟。
  可剛才沖進來時說的什麽?明明是“姑娘與妳拼了”,嘿,那麽說,是個雌兒呢,換了衣冠還是未忘自己的本性,妙極!
  俏書生手腳不能動,口還能張,罵道:“妳狠,妳了不起,妳把姑、大爺殺了吧!”
  蕭笛故作驚奇:“什麽?姑大爺?這是何種稱呼,怎的從來也來聽過,妳是爪哇國的野人吧?”
  俏書生臉壹陣紅,啐道:“呸,妳才是爪哇國的蠻子!”
  “那麽說,妳叫姑大爺了?”
  “呸!誰是姑大爺?”
  “好,不是不是,那麽,我與妳素不相識,妳怎麽又0是暗算又是行刺?這妳總要說出個理由來吧!”
  “不說不說偏不說!”
  蕭笛起身把門關上。
  “妳要幹什麽?”書生驚懼地看著他。
  “不幹什麽,喝茶品茗呢。”蕭笛坐到了椅子上,端起茶碗喝著。壹口壹口,香得很呢。
  他喝壹口兩口,擡起頭來瞧瞧這個假冒的書生,然後壹笑,狀極悠閑。
  假書生恨得牙癢癢的,可是不能動彈,恨又有什麽用?他想出了壹個辦法。
  “有本事放開我,到郊外見個高低!”
  蕭笛不理。
  “哼,虧妳堂堂男子漢,不敢明刀明槍對陣,只敢使小巧法兒暗算偷襲,這算什麽?”
  蕭笛自顧喝茶。
  “餵,妳耳朵聾了麽?妳不敢是不是?妳不是男子漢,妳是壹條可憐蟲!妳來……”
  蕭笛說話了。
  他在自言自語:“嗯,我這人喝茶時最怕人煩,他這麽嘴碎,我受得了麽?受不了,受不了怎麽辦?把他舌頭割了不就清靜了?是的是的,就這麽辦吧!”
  他自問自答,象是與人商量似的,最後商量出了個結果。
  那假書生驚得大叫:“妳說什麽?”
  蕭笛不理,逕自從墻上拔下劍,轉過身來瞧著假書生的嘴,又低頭瞧瞧手出的劍。
  假書生嚇得緊盯著他。
  他把劍舉了起來,伸出左手,作勢要來捏假書生的嘴。
  假書生驚叫:“不要不要,我不說話了!”
  “妳叫什麽名字?”他趁機問。
  “不告訴妳!”
  “那就還是把舌頭割了!”
  “不要不要!”
  “叫什麽名字?”
  “妳明明知道的,還來問!”
  “咦,那麽說,我們是熟人了?”
  “不是熟人,是仇人!”
  蕭笛舉劍壹撩,假書生嚇得尖叫。
  蕭笛把她的文士方巾挑掉了,露出了姑娘的發髻,這回,蕭笛終於認出了她。
  原來是東方磊的妹妹東方秀。
  他楞住了。
  “東方姑娘,妳怎麽到太原府來了?”他把劍—扔,坐到了床上。
  旋又虛空壹按壹指,替東方秀解了穴道。
  東方秀壹能活動,立即躍到床前壹把抓過劍,柳腰壹轉,使壹式“醉斬矯龍”,“呼”
  壹聲朝蕭笛砍來。
  可是劍勢只走出了壹半,便停住了。
  蕭笛隔空打穴,點了她手臂。
  還沒等她起腳,蕭笛又點了她的腿。
  她又不能動了,恨恨地罵道:“妳把我殺了吧,我不要活了!”說著竟鳴鳴哭起來。
  蕭笛嘆口氣,取下她的劍,又壹次解了她的穴道:“東方姑娘,請坐下說話。”
  東方秀知道自己與他武功相差太遠,打也無用,只好依言坐下。
  蕭笛道:“姑娘,那晚在太白山莊,妳們不是都走了麽?怎麽光妳壹人到太原來?”
  東方秀止住哭聲,道:“妳怎麽知道。”
  “墳前那幾盞燈還是我打滅的哩!”
  “啊!那麽說,是妳救了我們……不對,妳是來救柳震壹家的。”
  “不是都救了麽?”
  “妳不是死了嗎?怎麽又活起來啦!先前人家初見妳時,還嚇了壹大跳呢!”
  “在下好好活著,不過,上次雖然沒死,這次不是也差點死在姑娘手上了嗎?”
  “亂說,我又打不過妳,才讓妳三番五次戲弄,嗚嗚嗚……”她說著又器起來了。
  蕭笛左勸右勸,才算哄住了她的眼淚。
  “姑娘,在下從來惹過東方家,妳怎麽見了我就殺就砍呢?”
  “妳幫著柳媚家,沒有柳媚,東方家也不會落得這種下場,所以我恨,恨柳家也恨妳,更恨天玄堡!”
  蕭笛哭笑不得。
  “姑娘,東方老先生呢?”
  “不知道,那晚四散奔逃,各走壹方,我停住腳步時,周圍壹個人也沒有。我足足走了壹夜,天亮時才找到大路。等我再回到太白山莊時,壹個人也沒有了。我想,這可怎麽好,七想八想,我就到山西太原府來了,我要到天玄堡去服仇……”
  蕭笛倒抽口冷氣,道:“我的天,小姐,幸而今日妳遇見了我,要不,妳不是白白去送死死麽?”
  “死就死,東方家名聲墮地,還有臉活著麽?不如壹拼了事!”
  “天玄堡盡住著些魔頭,妳去就象羊羔人虎窩,這樣死只怕太不值得。”
  “值得的,我就是要去!”
  “去不得,姑娘還是回太白山莊去吧。”
  “不,我就是要去!”
  蕭笛無法,嚇唬她道:“不聽話就去吧,人家抓住妳,才不讓妳死呢!抽筋剝皮,剜心剖肝,油炸小炒……”
  “哎呀,妳不要說了,怪怕人的!”
  “莫威原就是天玄會的人,他親自見到的呢。就說我吧,被他們用鐵鏈吊著,不給飯不給水,妳想,這上不沾天下不沾地的日子,好過麽?還有皮鞭……”
  “妳騙人!妳這麽壹身功夫,誰抓得住妳?”
  “錯了,姑娘,在下功夫不高,再說雙拳難敵四手。”
  他把為什麽去天玄堡的經過講了。
  他還把徐雨竹的偽善面目告訴了東方秀。
  末了,他道:“姑娘,柳家本無過錯。徐雨竹心懷叵測,有意挑起正道人士之間的仇恨,只可惜他的真面目還未被人知曉呢!”
  東方秀聽了,又羞又慚。
  她低著頭:“以前我只恨柳媚,為何不答應婚事,逼婚我並不知道。但那晚把柳家騙來,我就有些受不了。沒想到我哥哥居然勾結天玄堡……”說著說著又哭了。
  蕭笛忙又哄她哄了半天,才算收住淚。
  蕭笛道:“東方家走錯了道,到頭來害了自己,但追溯罪魁禍首,還是這個徐雨竹。東方家只要悔悟過來,不就完事了麽?再也別上人家的當了。”
  “妳不恨我麽?”
  “妳是個小孩子,恨妳做什麽?”
  “才不是呢,人家都十七了。”
  “好吧好吧,妳是大人了,是大人就別哭,行麽?”
  東方秀點點頭。
  蕭笛心想,這丫頭從未行走江湖,壹點事也不懂,拿她怎麽辦好呢?叫她壹人回太白山莊,不放心。要她跟著自己,也不行。
  嗬,怎麽辦哪?
  東方秀見他低頭皺眉,問道:“妳想什麽,不高興嗎?”
  “我在想,該送妳回大白山莊去。”
  東方秀把身子壹扭:“不去!”
  “不去?那妳去哪兒?”
  “跟著妳!”
  “老天,跟不得的!”
  “好,妳看不起我,我就走!”
  她拿起寶劍就要往外走。
  蕭笛攔住她:“去哪裏?”
  “去天玄堡拼命!”
  “哎喲,我的小姑奶奶,妳老就請坐下吧,別讓我頭痛了。”
  “要我坐下,妳就要答應我。”
  “答應什麽?”
  “妳先說妳到太原幹什麽?”
  “我要到天玄堡……”
  他發覺說漏了嘴,趕快停住了。
  “哼,妳以為我不知道?所以我要跟著妳!”
  “唉!”蕭笛只好嘆息。
  “答應了?”
  “唉!”又是壹聲嘆息。
  “好,既然答應了,我就座下。”
  “唉,我到天玄堡去探聽消息,危險得很哩,又不是好玩的地方。”
  “多壹人多個幫手。”
  “壹人方便更多。”
  “妳瞧不起我?”
  “哪裏敢呀。好,好,我們出去找點兒東西吃吧。”
  “不瞞妳說,我的銀兩用得差不多了。”
  蕭笛道:“不妨,莫威、胡大給了我二百兩呢,用不完的。”
  從“杏花村”出來,他們上了壹家酒樓。
  要了幾個菜,正低頭吃喝。
  有四個人經過他們桌旁,有人“噫”了壹聲。
  蕭笛壹擡頭,倒抽了口冷氣。
  妳道是誰?
  飛天魔獠賈德山。
  除了他“女兒”賈玉珠,還有赤焰爪方勝、墨掌苗剛。
  賈德山站在桌旁,驚異地瞧著蕭笛。
  蕭笛自然也似笑非笑地瞧著他。
  賈德山壹笑:“妳居然沒有死?”
  “僥幸僥幸,馬馬虎虎活著。”
  “天山四煞合力壹擊,竟未將妳打死,奇哉,奇哉!”
  “其實壹點不奇。”
  “此話如何說?”
  “在下不過裝死而已。”
  “妳來受傷?”
  “天山四煞還傷不了在下。”
  “好大的口氣,令師是誰?”
  “打獵的老人。”
  賈德山笑笑,搖搖頭:“小兄弟,妳這人挺有趣。”
  蕭笛點點頭:“老先生更有趣。”
  賈德山剛要再問,李珠珠在那邊桌子上叫開了:“德山,過來呀,站在那裏幹什麽?”
  蕭笛壹聽這招呼,頗為意外,道:“原來盟主的夫人不是老先生的女兒!”
  “這壹點妳說對了。不妨告訴妳,她是我的夫人。”
  “啊,明白啦i徐盟主蛋打雞飛了。”
  “妳很聰明,知道的事不少呢?”
  “這壹點妳說對了,不妨告訴妳、我還知道妳叫張林。”蕭笛模仿他的口氣。
  “喲,有趣有趣,小兄弟,等壹會兒再談。”
  賈德山到妻子桌前去了。
  東方秀問他:“什麽人啊?妳們說些什麽,我壹句也聽不懂!”
  “飛天魔獠賈德山。”
  “啊!”東方秀大為震驚,“四海門門主。”
  “不錯,正是他!”
  “還不快走,惹得起嗎?”
  “惹不起我也要惹,我要向他索還壹件東西,這事妳別管。”
  “什麽東西?他拿了妳的嗎?”
  “不是我的,先是壹位胡人的。”
  “咦,別人的東西與妳何幹?”
  “東西是無幹,不過,天下都得講壹個”義“字,我為朋友索回東西,這壹點不錯。”
  “妳要和他動手麽?”
  “那要看他了。”
  “他們有四個人,我們才兩個。”
  “不,壹個,妳不能插手。”
  “我偏要插手。”
  “為什麽?”
  “天下都得講壹個”義“字,我為朋友的朋友索回東西,這壹點不錯。”
  這回輪到蕭笛目瞪口呆了。
  東方秀笑道:“快吃吧,楞著幹什麽?”
  這時,樓梯口又出現了—老壹少。
  兩人穿扮花麗,是富有的人家。
  他倆老盯著東方秀看,又交頭接耳議論了幾句,下樓去了。
  蕭笛看在眼裏,心知事關東方秀。
  東方秀“咦”了壹聲,道:“好怪,這壹老壹少我並不認識呀,怎麽老盯著我瞧,鬼頭鬼腦的。”
  蕭笛笑道:“八成老頭兒是相媳婦吧!”
  東方秀抄起桌上的碎骨就朝他扔。
  碎骨還未觸及他的面孔,自行掉到桌上。
  “君子動口。”蕭笛說。
  “我是女子,不在小人之列。”
  “好厲害的嘴,以後找婆家……”
  碎骨殘渣又如雨點般飛向蕭笛。
  自然,沒壹點沾上他。
  這時,赤焰爪方勝走過來,大聲對蕭笛說:“小子,老子的主人說,二更天在城南外見,妳小子敢不敢來?”
  蕭笛道:“妳主人的小老子聽著,回報妳小老子的主人,本人屆時奉陪,妳敢不敢回去對主人說?”
  方勝大怒:“找死!”
  劈胸壹把抓來,五指發出五股勁風。
  這壹抓,又快又狠。
  可惜,壹爪抓空。
  蕭笛姿勢不變,連人帶椅橫移了壹尺。
  “咦!”方勝吃了壹驚。
  正待再次動手,被賈德山喝住了。
  “方勝,妳看走了眼了,回來!”
  方勝恨恨地瞪了他壹眼:“二更後求教。”
  這才轉身悻悻而去。
  蕭笛笑笑,算了賬,和東方秀走下樓來。
  剛走出大街壹步,就瞧見適才上樓的壹老壹少,正站在街對面候著呢。
  蕭笛道:“看,相媳……”
  “相媳婦的等著呢”這句話未說完,他的胳臂就象被蟲咬壹樣痛起來。
  “還敢亂說麽?”東方秀不放手。
  “不敢不敢,饒命吧。”
  “妳下次再亂說,我割了妳的舌頭!”
  “那我不說吧。”
  “等等,待姑奶奶去問這兩個老小子,他們想幹什麽!”
  “別管,他們會跟來的。”
  果然,他們進“杏花村”時,那壹老壹少也跟著來了。
  蕭笛替東方秀又要了壹間房,就在他房邊,免得住遠了操心。
  天色已晚,東方秀回房休息。
  臨走,她道:“二更天叫我壹聲。”
  蕭笛順口答應:“嗯,自然忘不了的。”
  心裏卻想,巴不得妳趕快睡著呢,去會飛天魔獠是鬧著玩的麽?“他倒在床上躺著,想起跟蹤而來的那壹老壹少。
  從表面看,老的慈眉善目,少的堂堂正正,似乎不象壞人。但人不可以貌相,這飛天魔獠賈德山何嘗不是溫文爾雅?
  但今晚二更與賈德山有約,這壹戰,不知鹿死誰手。
  那麽,東方秀該怎麽安置呢?
  他想不出辦法。
  二更要是偷著去城南,又怕那壹老壹少來找她的麻煩,自己無法兼顧兩頭。
  哎,沾上姑娘家就讓妳頭痛!
  柳媚呢?
  柳媚更比這個還兇,還拿鞭子抽他呢!
  可是,妳還壹心掛著她,恨不得再讓她抽上兩鞭心頭才舒服呢。
  噫,人生來真怪呀!
  他想著想著,不由笑起來了。
  ”餵,妳壹個傻笑什麽?“窗外東方秀問。
  他趕忙從床上跳起來。
  ”妳怎麽站在外偷瞧?“
  ”呸!誰偷瞧妳了,人家監視妳呢!“
  ”監視我幹什麽?“
  ”怕妳逃跑呀!“
  蕭笛這對明白她的意思。
  ”放心,我會叫妳的,妳就趕快歇會吧。“
  東方秀仍不放心:”說話算話?“
  蕭笛技窮,只好投降:”好,壹言為定。“
  二更壹到,他輕輕開門出來。
  隔壁房門忽也無風自開,東方秀身著輕裝,背插青鋼劍,出來了。
  蕭笛嘆口氣:”走吧!“
  兩人剛要起步步,對面房頭上出現了兩個黑影。
  蕭笛不管,將身壹晃,從側面上了瓦頂,逕向城南躥去。
  東方秀緊緊跟著他。
  兩個黑影離東方秀兩丈跟著。
  蕭笛不理,自管自走路。
  他不敢太快,免把東方秀丟了。
  離城門不遠,蕭留下了屋面。
  他猛地站住,壹想拉住東方秀。
  後面的人差點沖到他倆身上來。
  ”二位,跟著我們幹什麽?“蕭笛問。
  他看清了,正是白天的壹老壹少。
  年輕的道:”捉拿妖女,取妳首級!“
  東方秀火了,抽出劍來就遞招。
  年輕人也抽出了長劍,將來劍架開。
  東方秀料手被震得差點丟了劍,壹驚之下,施展開太白醉劍中兩招式,壹個”醉眼望天“,把劍朝對方下而上撩去。
  年青人身影壹閃,壹個”力劈華山“,劍光壹閃,呼呼帶風朝東方秀當頭罩下。
  東方秀急忙使個”醉臥青山“躲開劍勢,隨手再還壹劍。
  蕭笛道:”老丈,且住手,話說明了再打不遲!“老兒並不出聲,旋風般攻出五招,壹招比—招狠辣,功力之雄厚,使蕭笛大出意外。
  他使出”魔幻三搖“和”分光錯影“,躲開了老頭的襲擊。
  ”噫!“老頭兒驚奇了。
  他壹提真氣,再欲施展第二輪攻勢。
  ”老丈,這樣打不是瞎打麽?這位姑娘叫東方秀,太白劍派東方敏前輩的千金,何事得罪了二位呢?“這壹說還好,正把東方秀逼得只有招架功的年青人,突然收式跳開。
  ”什麽?妳叫東方秀?“他驚問。
  ”怎麽,不叫東方秀又叫什麽了?“
  ”妳不是天玄堡的章彩雲?“
  ”呸!提那妖女幹什麽?與我何幹?“
  年輕人手足無措了:”這……“
  ”這什麽?妳不是兇得很嗎?又罵人家妖女,還兇霸霸的要殺人家,來啊,動手呀,怎麽站著發呆呢?來啊,壹劍把人家殺了,多英雄多威風哩?“那年輕人結結巴巴地說道:”對不起……認錯人啦,……在下不是,唉,只因為……“蕭笛暗笑,幸災樂禍地想,好小子,誰叫妳瞎了眼,到姑奶奶太歲頭上動土,這下讓妳嘗嘗滋味吧!
  老者忙抱拳道:”誤會誤會,太白山莊老朽也久聞大名的,卻不知小姐就是太白雙英的千金,請小姐恕罪。“蕭笛笑道:”老丈,有話明日說,在下與東方姑娘應約到城南呢,再會。“年輕人道:”這位仁兄,莫非與人邀鬥麽?我父子倆同去助壹臂之力吧?“東方秀嗔道:”哪個要……“
  蕭笛靈機壹動,忙道:”賢父子不必助拳,只要替在下照管好東方小姐就是了!“說完不等回話,風馳電掣般溜了。
  他這是壹舉兩得,把東方秀這個包袱卸下了。
  東方秀壹眨眼就不見了他,氣得起步就追。那壹老壹少又連忙追趕她,緊緊跟在她後面,壹步不放松。
  她想把他們甩開,可是,人家的功夫比她強多了,那裏甩得開?
  她追不上蕭笛,又氣又恨,幹脆停下。
  ”妳們跟著我幹什麽?“
  ”受剛才那位所托。“年輕人答。
  ”我不要妳管。“
  ”令友所托,不敢大意。“
  ”回去!“
  ”不回。“
  ”回去!“
  ”不礙事的,我們並不打擾姑娘,只是完成令友所托罷了。“哼,妳拿這爺倆有什麽法?
  她壹跺小蠻靴,轉身就跑。
  父子們立即動身就跟。
  出了城門,東方秀放慢速度,為的是尋找蕭笛。
  她慢,爺倆也慢。
  找啊找,哪裏有人呀!
  寒風淒淒,落葉雕零,秋夜多寂寥。
  蕭笛,他去了哪裏?
  其實,蕭笛離開了大道,與賈德山上了壹座山,清談著呢。
  他來到城門外不遠,方勝、苗剛便在路中間站著。
  ”餵,小子。妳果然來了,膽子不小呢!“
  蕭笛道:”妳的膽子也不小,竟然來了。“
  方勝道:”還要領教領教。“
  蕭笛道:”不必了,妳家主人呢,他不來,我可要走了。“說著,黑影壹晃,他已繞過了方勝苗剛兩人,到前面去了。
  方苗二人大怒,吼叫著追來。
  蕭笛巳在十丈外見到了賈德山、李珠珠。
  賈德山道:”小兄弟,在這裏談麽?“
  蕭笛道:”不妥不妥,在下的同伴跟著來了,不如到路邊的山上談吧。“”好!“賈德山立即壹晃,白影壹閃,便往百多丈外的山上奔去。
  李珠珠輕笑壹聲,紅影壹閃,追上去了。
  方勝苗剛忙不叠起步,三人早沒影了。
  蕭苗知道,賈德山在考較他的功夫。
  賈德山號稱”飛天魔獠“,這輕功豈止是壹流之選?只怕當世無人再過他。
  賈德山來到山腳下站定,回頭瞧瞧那小子還有多遠。
  但他馬上呆住了,離他身前壹丈,不是站著壹個嗎?
  ”小兄弟,好功力啊!“他不得不贊賞了。
  蕭笛和他同時到達。
  他心中雖已驚愕萬分,但面上不露聲色。
  李珠珠這下到了。
  她的輕功也足以驚世駭俗。
  ”咦,呀!妳們二人都到啦?“她驚呼出聲。
  ”這位小兄弟當真不凡呢!“賈德山說。
  ”過獎,怎敢與賈老先生相比。“
  賈德山對他刮目相看了。
  ”小兄弟,妳提起我的化名。何意?“
  ”老先生認識胡達明大叔麽?“
  ”啊,妳也知道此事?不錯,認識的,兩年前遊黃山邂逅,壹見如故。“”胡達明大叔死了!“
  ”啊。是嗎?“
  ”被人暗害的!“
  ”啊!“
  ”有人奪走翡翠秋水瓶,謀寶害命!“
  ”原來如此!“
  ”老先生不知道麽?“
  ”不知道,胡達明武功巳臻壹流,何人能將他擊殺?小兄弟所言,老夫難以相信。“”自然是乘人不備下的毒手。“
  ”可惜可惜,波斯的壹代高手,竟這樣命喪黃泉!“”老先生不認為該物歸原主麽?“
  ”什麽物?“
  ”翡翠秋水瓶!“
  ”噫,妳知道得太詳盡了,對妳不太好呢!“
  ”老先生與胡大叔既有壹份交情,不該送回他的原物麽?“”不該。老夫所取秋水瓶,乃出自徐雨竹手中,這只瓶究竟是否胡老先生那只,恐怕無人對證呢?再說,天下就這麽壹只秋水瓶麽?“蕭笛壹楞,心念壹轉,道:”老先生又如何知道徐雨竹手中有這只秋水瓶呢?“賈德山道:”說來也很湊巧,老夫當年聽胡老先生提起,他有壹只價值連城的翡翠秋水瓶,於今年欲帶入長安,請盛昌珠寶店的吳高亮鑒別,老夫壹生喜受奇珍異寶,也想來觀賞壹番,不料因事耽擱,到長安遲了,便去盛昌珠寶店找吳高亮,吳說確有其事,但胡老先生壹直未來過,約期早過了。老夫對此事頗有懷疑,追問吳高亮與胡達明先生相約之事,有幾人知道。他說他未告訴別人。後來老夫便往波斯道上走去,沿途查詢胡老先生蹤跡。終於看到了玉門關外胡老先生的墳墓。那墓有人立了石碑,壹塊不平滑的石頭,上面以金剛指力刻劃出了名字,還有壹小行字跡,寫明為天玄會所害……“蕭笛聽到這裏,心想,妳剛才還說不知道胡老先生被害,原來妳知道得清清楚楚。
  ”老大當即回到長安……“
  蕭笛接口道:”立即將天玄會、飛蛇幫分舵分壇殺個精光。“賈德山笑道:”不錯,但並非老夫親自下的手。老夫只要方苗二仆去搜索壹番,並逼問口供,結果無功而回。“”那飛蛇幫又未參予,怎麽連他們也宰了?“
  ”小兄弟,妳出道江湖日淺,不知江湖之詭譎。試想,立碑者為何知道是天玄會?顯是有人所說,誰知不是嫁禍於人呢?反正飛蛇幫也是黑道,說不定就是他們幹的呢!“”原來如此,寧肯錯殺。“
  ”後來老夫不甘心,又找到了天玄堡。章子雲再三聲明,天玄會根本不知此事,他以頭顱擔保。在天玄堡住了段時間,老夫又回到長安,重又到盛昌珠寶店去探訪吳老板,未料此店已關了門,老夫便到飛蛇幫附近住下,想進壹步探詢秋水瓶下落,那日聞聽在曲江池有壹場拼鬥,便想來看看徐雨竹、蕭笛為何許人。這是老夫來長安後聽得最多的兩個名字。妳就是蕭笛,自號須彌怪客,是麽?“”是的。“
  ”老夫見徐雨竹果然不俗,與方勝壹動手,老夫便猜到了他的師門,太裝做救方勝,與他對了壹掌,然後傳音約他見面。以後,老夫點出他的師門來歷,他自然十分震驚,知道老夫字號以後,他要求老夫助他實現他師傅的重托,並說事成以翡翠秋水瓶相贈。後來,他更進壹步地覬覦老夫愛妻美色,我便略施小計,戲弄於他。所以,此瓶並非老夫巧取豪奪所得,更沒有傷害故友。“”胡老先生死於徐雨竹之手麽?“
  ”他沒有說。怎麽,妳要替胡老先生報仇麽?徐雨竹的武功不凡呢!“”不錯,徐雨竹練成了震古鑠今,失傳已久的震山掌!“”啊,妳已經知道了?年青人,量力而行吧,妳雖然輕功卓越,但內力未必悠長,而且,只怕擋不住震山掌力呢!“蕭笛壹聽,所有的判斷都被證實了,心中十分興奮。
  賈老魔與徐雨竹對過掌,他就故意點出震山掌之事,老魔果然中計,替徐雨竹證實了確實會使此掌。
  那麽,胡達明老先生毫無疑問便是他謀害的了。
  對賈德山的勸告,他反問道:”震山掌是天下無敵的麽?“”自然不能如此說。“
  ”是麽?怪不得老先生沒有被震山掌力所傷了呢?“賈德山笑了:”妳很會說話。好,見妳不俗,把該說的都說了,老夫可要走了,後會有期吧。“”老先生回天玄堡麽?“
  ”回那裏作甚?“
  ”當四海門門主呀!“
  賈德山又笑了:”老夫成立四海門也為的是徐雨竹,換句話說,主要是為了秋水瓶,還有就是看在他師傅面上。“”須彌怪魔麽?“
  ”咦,妳怎的樣樣知道?“
  蕭笛只是靈機壹動,沖口而出,不過是試探罷了,沒想到又是壹箭中的。
  ”其實早知道了。“
  ”知道了也好,妳該有自知之明。“
  ”秋水瓶不還給胡老先生的後人了麽?“
  ”咦,妳未免多嘴了,老夫從未向人說過那麽多的話,只是對妳有些好感,可說是特別垂青了,妳怎麽不知趣呢?“”我只知道要物歸原主。“
  ”妳要強搶麽?“
  ”只好得罪了。“
  ”啊喲,好大的口氣!“李珠珠從不遠處過來,”小兄弟,連章子雲、謝天龍這些成名已久的大人物,見了我家賈先生也不敢放肆呢,小兄弟,愛惜自己的性命要緊啊!“賈德山道:”妳不壹定是徐雨竹的對手,何況於老夫?妳還是走吧,今夜老夫心情頗好,不願殺人汙手。“蕭笛道:”見義而為,這秋水瓶非索回不可!“賈德山道:”那就看看妳的本事了。“
  方勝、苗剛從不遠處躥了過來,吼道:”小子找死!“賈德山道:”妳二人未必是他對手,且退下!“蕭笛道:”發招吧!“
  賈德山道:”老夫是前輩,由妳出招。“
  蕭笛道:”得罪了!“
  他不快不慢地推出壹掌。
  掌出壹半,另壹掌快如閃電擊出。
  白影壹晃,賈德山沒了蹤影。
  但他雙肩壹搖,賈德山擊出的壹掌,好失去了目標。
  他二人身法都極快,看得李珠珠等三人瞠目結舌。
  這時,東方秀等三人終於找到這兒來了。
  老人”噫“了壹聲,屏息凝神觀看。”
  東方秀叫了壹聲:“蕭笛!”
  老人忙低聲道:“禁聲,高手過招,不能分神。”
  老人越看越心驚,老天,這是絕頂高手在比武啊!
  瞬間三十招過去。
  李珠珠臉上露出了驚恐之色。
  十年來,她未見賈德山跟人動手會超過三十招。
  十年來,他幾乎再未動手,有事由方勝苗剛服其勞。
  而這麽壹個二十來歲的後生,居然較上了勁,三十招未分上下。
  賈德山心中的驚詫也不亞於李珠珠。
  他加大了內勁,提起了六成功力,輕視之心完全消去。
  蕭震也增加了功力。
  罡風呼呼,將周圍的枯葉灰土衰草,卷得漫空飛舞。
  觀戰的六人,連忙退出三丈外。
  方苗二兇驚得瞠目結舌,方知主人話不錯,他二人決非對手。
  壹百招過去。
  兩百招又滿。
  賈德山面子下不去了,他終於找機會和蕭笛對上了壹掌。
  “砰!”
  兩人凝立不動。
  賈德山緩緩推出壹掌。
  蕭笛也依樣緩出壹掌。
  兩股猛烈的罡風相撞,直如天空中的壹個炸雷,爆響過後,煙塵彌漫,遮沒了兩人的身影。
  兩人停立不動,但似乎矮了半截。
  煙塵落定,眾人看清,兩人深陷土中,自腰以下全埋住了。
  兩人的嘴角都流下了血絲。
  李珠珠尖叫壹聲,剛要撲過去,卻見兩人忽地直挺挺從土中躍了出來,面對面站立。
  方勝苗剛大喝壹聲,雙雙躍進,四掌齊出,朝蕭笛打去。
  四股極強的罡風,兇猛地擊到。
  可是,明明瞧見蕭笛沒有移動,四掌卻打了個空。
  壹旁觀戰的父子,也即時向兩兇撲去。
  賈德山喝道:“退下!”
  蕭笛也喊道:“住手!”
  方勝苗剛退下了。
  老兒父子站到了蕭笛身後。
  賈德山道:“老夫知妳的出身來歷了。”
  蕭笛不答。
  賈德山道:“好壹手大須彌掌法,好深厚的大須彌神功!”
  蕭笛保持沈默,心中不得不佩服老魔見多識廣,的確叫破了他的武功。
  古爺、穆爺都沒識出來呢。
  賈德山又道:“妳自信勝得了老夫麽?”
  蕭留承認:“勝不過。”
  “那麽,秋水瓶如何?”
  “暫歸老先生取去。”
  “以後呢?”
  “以後再索回。”
  “好,今日暫別。”
  “後會有期。”
  賈德山轉頭走了,從容不迫。
  蕭笛也朝另壹方向走,不疾不徐。
  雙方看不見之後,情形就不同了。
  蕭笛壹口鮮血噴出,跌坐在地上。
  驚得老兒父子和東方秀慌不叠上來探看。
  蕭笛搖搖頭:“不妨事,三位須防那兩個兇徒趕來報復。”
  老兒果斷地道:“洪兒,背上,快找地方藏起。”
  羅洪將蕭笛背上,大家如飛向深山奔去,直奔到壹片莽蒼林裏,才歇息下來。
  蕭笛不再說話,立即運動療傷。
  羅洪父子和東方秀為他護法。
  不久,遠遠聽見狂吼之聲,三人緊張地註視著吼聲傳來方向。幸而吼聲越來越遠,漸漸聽不見了。
  徐雨竹與兩位副盟主議定,克日奔赴天玄堡,壹舉摧毀四海門,以絕後患。
  眾豪分批出發。
  武當玄靈道長率第壹批高手打前陣,少林智圓大師率第二批接應,徐雨竹率第三批押陣。主帥未到之前,不得輕舉妄動。
  柳震壹家、江湖四英、妙清道姑,王靜道姑、崔不凡、尚子書以及古爺、胡氏小店全體人員則和丐幫穆爺在壹起,由穆爺召集了壹批丐幫高手和子弟,準備在徐雨竹動身後再前住天玄堡。
  他們是這樣判定的,徐雨竹此舉必有陰謀,但究系何陰謀卻無法查知。
  吳高亮吳節風打發在“磊園”辦事,徐雨竹的胸中塊壘只有他自己知道。再不,也許還有祈總管知道。
  穆爺曾與智圓、玄靈二位副盟主密商過,設法阻止天玄堡此行。但徐雨竹堅持盡快出動,他說若不趁對方合並之日短淺,根基未穩之時壹鼓而下,待四海門紮穩根基、壹切就緒之後,就難對付了。還說早日消除四海門,江湖早日安定,免多生技節。
  徐雨竹的話,得到群豪擁護。
  智國大師、玄靈道長卻無足夠理由緩止此次出征。
  沒奈何,穆爺古爺等遂決定自組壹支隊伍,到時以便策應群豪。
  丐幫未加入武盟,不受徐雨竹節制,便可任意行動,以防不測。
  經過幾日的準備之後,眾豪分批出發。
  先說玄靈道長率壹百名由各派各幫組成的先遣隊,到達太原後,分住在三個旅店。
  按事先策劃,進城後三三兩兩自行住店,以免人多引起天玄堡眼線的註意。
  在第二批高手未到之前,各人不準出入大街小巷,潛居旅舍內也不要相互交談。
  當晚無事,及早安歇。
  玄靈道長與五臺派掌門圓覺大師分住兩對間,左右是武當八劍。
  三更時分,玄靈道長聽到衣袂飄飄聲,當即從後窗掠出,躍那房頂壹看,五丈遠處有壹黑影,不知在於什麽。
  玄靈道長立即悄悄接近,才過兩丈,那黑影壹晃不見。
  玄靈縱身壹躍,輕輕落在黑影剛才立著的地方,默運神功四察動靜,發現黑影是在壹條小巷中行走。當即跳下房頂,尾隨黑影。可黑影突然加快了速度,壹拐彎又不見了。
  玄靈心想,此人定不是什麽好東西,看看他究竟要於什麽,於是加快速度,拐了彎後,發現黑影在前八九丈處,壹晃又不見了。
  玄靈提壹口真氣,壹躍八丈,落地後發現是壹個死胡同,高圍墻內,樹枝交錯,似是富有人家的花園。
  他想,黑影壹定竄進去了。
  壹縱身,落進高墻。
  只見樓閣亭臺,果是富有人家的宅第。
  忽聽樓上壹聲慘叫,秋夜瑟縮,寒風陣陣,這叫聲聽但來分外淒厲。
  玄靈道長不假思索,騰身而上,壹下躍到了走廊內。
  只見燈火突然壹亮,只聽壹個婦人哀求道:“大爺,金銀珠寶全在此了,妳……就、饒了小妾、壹命、吧!”
  “啊!”又是壹聲慘叫。
  玄靈道長哪裏還能等待,壹掌拍開窗戶,就往裏闖。
  燈火壹下滅了,暗影中只見壹條黑影朝對窗躍去。
  玄靈焉能讓此賊逃走,大喝壹聲,壹掌擊出。
  黑影壹晃,躲過掌風,掌風卻把窗戶擊開了。
  玄靈道長正待跟蹤追擊,忽覺小腿上巨虛穴壹麻,腳壹軟,動不得了。緊接著腰間、背脊都被人點了穴道。
  他只覺眼壹黑,昏迷過去。
  這正是:張天師被鬼迷住——明人也有糊塗時。
  如此雕蟲小技,玄靈道長居然上當。
  第二日,武當八劍不見了掌門,驚得到處尋找,哪裏見得著了?另外,昨夜失蹤了二十多人。
  下午智圓大師率第二批高手八十多人到達時,依然沒有找到玄靈道長和其他人眾。
  五臺掌門圓覺大師就住在玄靈道長對門,玄靈的蹤跡他也無法說出。但他可以認定,決不會是被人暗算,只怕是玄靈道長自行出外探察。
  第二日平安無事。
  第三日徐雨竹帶二百多高手到達。
  人多勢眾,玄靈道長等人失蹤給人們心上帶來的陰霾壹掃而空。
  第四日,徐雨竹下令進駐天龍鎮。
  天龍鎮離天玄堡不過二裏路。
  天龍鎮唯壹的客棧“榮升”,被莫威燒踏了半爿,現巳修復,可哪裏安頓得下這四百來人的龐大隊伍?
  幸而天龍鎮居民好客,各家安排三兩人吃住尚不成回題。
  但是,群豪心中都存疑忌。
  這天龍鎮難道不在天玄堡管轄之下?
  但徐雨竹說無妨,經查實,天龍鎮居民都是老實百姓,不必多慮。
  大膽的,照盟主的話做了,主人家端來什麽吃什麽。謹慎的寧願空著腹,以免上當。
  吃飽了的,依然活得精神健旺,並無人中毒死去,謹慎的,也就放心吃了。
  下午,徐雨竹下令三撥人馬分三個方向突進天玄堡。
  玄靈道長失蹤,隊伍由圓覺大師率領。
  三路人馬來到天玄堡前,只見天玄堡大門緊閉,譙樓上站滿了幫眾,張弓搭箭,戒備十分森嚴。
  “咣、咣、咣——!”
  幾聲鑼響過後,堡門緩緩打開,緊接著鼓聲隆隆,三通鼓之後,譙樓上有人傳話道:
  “爾等既然大舉拜莊,有膽量的便從大門進吧!”
  徐雨竹道:“進堡!”
  他率先從大門入。
  群豪也跟著擁進。
  第壹幢樓前的空地上,站著兩排人。
  天玄堡堡主章子雲,飛蛇幫幫主追命無常謝天龍,首席護法無敵神猿鄭山、護法尊者秀羅剎戚玉珊、四大拘魂使者東使任大鵬、南使袁森、西使範彪、北使蘇雷,天山四煞紅煞邱相、黃煞喬彪、青煞馮寅、黑煞陸成榮,總巡察黑牡丹馬紅玉、巡察神鉤楊鈞、應兆年以及章子龍章彩鳳、章彩雲等等全部出了陣。
  看見那麽多著名魔頭聚在壹起,群豪頓覺緊張萬分。
  又是三聲鑼響,“吱嘎”聲從身後傳來,眾豪回頭壹瞧,兩扇厚重的木門已經關上。
  接著又響起三通鼓聲。
  忽見遠遠兩隊人從兩側向大門進發,接著以很快速度沿墻站立,每人手中拿的都是機匣弩,大約有兩百多名。
  退路已斷。
  緊接著又有兩隊人在離群豪十五六丈外站定,將群豪夾在中間,兩隊人手中捧的也是機匣弩。這兩隊人不下三百來人。
  兩翼被人包抄,既無退路,也很難從兩翼突破。
  機匣弩威力強大,每匣壹次可發箭五支。
  縱然群豪武藝高強,能沖破包圍圈,但死傷必不在少數。
  許多人開始擔心了。
  這時,追魂劍章子雲開腔了:“四海門與妳等井水不犯河水,今日無故大舉入堡,須怪不得四海門下手狠辣!”
  他以手壹指手持弓弩的武士,道:“各位,今日既有膽量來,不見高下不能罷休。這數百弓弩手的箭頭上,塗有見血封喉的”五毒散“,只要哪位想憑武功突圍,不妨壹試。而且,還要正告諸位、五毒散無解藥。”
  眾豪隊伍中略起騷動,有壹種被人家“甕中捉鱉”的惶惑之感。
  徐雨竹揚聲道:“爾等妖邪組成四海門,意圖獨霸武林、為所欲為,今日天下英雄至此,爾等還不束手就擒?”
  章子雲笑道:“死到臨頭還不自知,真是愚不可及。”
  話聲才落,他舉起了壹只手臂。
  又是壹通鼓聲響起。
  眾豪東瞧西望,不知搞些什麽名堂。
  忽然間,章子雲等魔頭壹個個倒躍進了第壹座樓房的院墻內消失不見。
  緊接著壹聲鑼響,咣——!
  樓上兩層的走廊上,忽然擁出持弩武士,箭如蝗雨向眾豪射到。
  兩側武士及群豪身後站在門邊兩側墻邊的弓弩手也開始發射。
  眾豪雖有準備,但也被打得狼狽不堪。
  這壹陣箭雨,起碼有五六十人中箭。
  慘嚎聲接連不斷,中箭者不消片刻,全身浮腫而死,令人慘不忍睹。
  兩層樓上的武士人數不多,箭已射完,便躲進屋中不見。
  眾豪紛亂中壹個個躍進院墻,以避箭雨。
  部分群豪怒吼連聲,向發射弓弩的箭手沖去,還未到近前,弓弩手—晃火折子,點燃手中的紙片,扔在足前地上。
  紙片燃燒後發出壹股濃香,隨風而散。
  嗅到這股香味的英雄,離弓弩手只有三丈來遠了,忽然壹個個仰面倒下,後面的見狀,哪裏還敢前沖,他們也急急忙忙躍進第壹幢樓的院墻內。
  智圓大師帶著六尊者是最後躍進來的。
  此院落寬敞,但三百來人擠在內,也覺擁擠不堪。
  忽聽有人叫道:“盟主傳令,已在廳室內找到地下通道,大家隨盟主殺進敵人老巢!”
  只見廳堂裏的人漸漸少了,後面的人又跟著進去。
  智圓大師喝道:“且慢,是什麽通道?”
  人叢中有人叫:“盟主傳令,迅速下到地道,敵人巢穴不遠了!”
  人們壹個接壹個在廳堂裏消失。
  圓覺大師擠進廳堂壹看,原來靠墻支的矮櫃已被打開,靠墻有個半人高的豁口,豁口露出了石階。
  恒山掌門悟凈師大,五臺掌門圓覺大師均擠到櫃前探看。
  人們壹個接壹個往下鉆。
  悟凈道:“這是什麽地道,怎能隨便鉆進?萬壹中了敵手圈套,後悔不及。”
  圓覺大師道:“老魔等入院墻後便不見了蹤影,還有那些弓弩手也不知哪兒去了,想來便是從此洞鉆入。”
  智圓大師嘆道:“今日之事,胡裏胡塗,既然如此多豪傑已經下去,我輩也只好下去了,到時再作計議吧!”
  兩位掌門默然,低頭進了壁洞。
  智圓大師率六尊者及武當八劍跟進。
  下了二十多臺石階,便有壹筆直通道伸向縱深。前面聲音嘈雜,群豪離此不遠。
  智圓大師等立即追上,跟在人後繼續向前,洞道漸呈斜坡形,似是天然生成。
  大約又走了五六丈,洞道開始往左拐,不遠又往有拐,就這麽拐來拐去,也不知拐了多少道彎,然後又成直道,往前二十多丈後,洞內漸漸亮了起來。再往前走,越走越亮,亮得入睜不開眼睛了。
  忽然,壹陣寒風拂面,睜眼壹看,噫,竟然走到洞外來了。
  三百多個英雄擠在十多丈長寬的平地上,東張西望地探查周圍地勢。
  智圓大師向四周壹掃眼,不禁倒抽了口冷氣。這裏就象壹個天然形成的巨井,他們就站在井底,四面懸崖陡壁,平滑如鏡,高有二三十丈,任妳輕功多高,也休想上得去。
  除了原來的洞口,再無第二條退路。
  智圓大師心知不妙,運功發聲問道:“徐盟主何在?”
  有人幫著叫:“徐盟主、徐盟主!”
  壹個幫、兩個叫,三個傳,五個喊。
  壹個傳壹個,就是不聽見徐盟主應聲。
  有人說:“咦,在下明明看見盟主走在前的,怎麽不見了?”
  智圓情知上當,不及細說,喊聲:“我等已入絕境,速退。”
  可惜人多,七嘴八舌。
  這個問:“上哪兒呀?”
  那個說:“再進洞麽?”
  智圓急得大聲道:“此處絕境,再不退走,只怕來不及了!”
  有的動了,忙著向洞口奔去,不久,又奔了出來,驚恐地大叫道:“洞已堵死,出不去啦!”
  “什麽?”
  “怎麽回事?”
  又是壹陣騷亂,絕望的人多了起來,發出壹連串咒罵。
  智圓大師親自進去看了,原來,入洞不到三丈,已有鐵柵檔住。
  鐵柵粗如人臂,內力再強也無法折斷,而且,鐵柵不止壹道,竟有三道之多。
  這鐵柵是怎麽落下來的?
  應該是走在智圓大師等人後面的人,但他們進洞時,已是最後壹起,哪有人呢?
  此時,突聽外面壹片喧嚷。
  智圓大師忙出洞來,只見人們都朝右邊壁上看。
  半壁中間,離地十五丈處,忽然開了個洞口,原先大約是用巨石堵住的,在下面看不出來,只以為是稍稍凹進去壹塊而巳。
  洞口處站著五個人。
  眼尖的叫道:“咦,那不是盟主麽?”
  眾人仔細瞧著,不錯,是盟主。
  “徐盟主!徐盟主!”
  “快救我們出去呀,盟主!”
  人們喊叫著,向那壹方擁去。
  眼尖的又叫了:“咦,不對啊,章子雲、謝天龍、鄭山,戚玉珊把盟主逮住了呢!”
  眾人瞧去,只見徐雨竹站中間,兩邊是幾個大魔頭。
  忽然,徐盟主說話了。
  徐雨竹笑嘻嘻地揚聲道:“諸位,這裏涼快麽?做井底之蛙,倒也十分快活。妳們就在這裏呆上十天半月。也不用人來收屍,省卻了許多麻煩,妳們說是嗎?哈哈!”
  人們驚呆了。
  大多數人莫名其妙,妳瞧瞧我,我瞧瞧妳,想從對方臉上找到答案。
  徐雨竹又道:“妳們這群自命俠義道的渾蟲,歷年來在江湖稱王稱霸,今日總算遭到了報應!死吧,就好生生找個地方坐著,渴死餓死。求生無望,求死倒還容易。有如此多的人相互作伴,到陰間黃泉路上也頗不寂寞了!哈哈,壯哉,壹舉消滅如此多的武林精英,徐某人將名垂千古矣!”
  眾豪聽了他這番惡毒言語,氣得七竅生煙,紛紛破口大罵。
  徐雨竹運功傳聲,壓倒群豪的喧嘩,笑道:“嚎吧,叫吧,有何用處呢?叫少林智圓給妳們念壹段超度經吧,趁禿驢還未升天時,否則來不及啦!”
  五個魔頭齊聲大笑。
  他們揚長而去,洞口又被巨石堵上。
  群豪十分憤怒,有的提氣縱身,想躍倒十七八丈的洞口處,有的施展壁虎功,想爬上去,有的指指戳戳,在想法子攀緣。
  當然,他們沒有成功。
  於是,有的絕望,有的大罵,有的垂頭喪氣,有的後悔不已。
  形形色色,不壹而足。
  也許,人臨近死亡時,總會慌亂惶惑壹陣子。
  智圓大師盤膝坐下,心如沸水翻騰。
  竟如此愚蠢地進了圈套。
  怪誰?
  武盟成立後,徐雨竹大權獨攬。
  他每天不是和這派相見,就是會見某幾位江湖豪客。成天忙忙碌碌,卻又壹事無成。
  現在想來,他是故意如此。
  那麽,身為副盟主的自已,又做了些什麽呢?
  可以說什麽也未做。
  因為無事可做。
  人們為徐雨竹的武功、人品所傾倒。他說什麽,人們相信什麽。婚事辦完不過兩天,他就嚷著要出征。沒有商量出個什麽法兒,四天後就下令出發。就這麽糊糊塗徐來到了天玄堡。
  只要徐雨竹下令,眾人就聽命而行,哪容別人置喙?
  因此,徐雨竹輕輕易易就把大家送進了墳場,就象趕壹群牲口進屠宰場壹樣容易。
  牲口並不知道自已要被宰啊!
  可人有時竟也十分容易上當!
  武林精英悉數在此,能看著他們就此了結麽?
  智圓大師誦起了佛經。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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