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左右為難

　　胡六跟老牛剛坐下，《朋友》的音樂就響了起來，鄧勉之把兩個麥克風扔給胡六跟老牛，說：“妳倆唱壹個。”
　　胡六跟老牛就站了起來，勾肩搭背，隨著音樂聲就吼了起來，鄧勉之跟老張也和著節奏壹起跟唱，所有的誤會都淹沒在歌聲裏了。
　　唱完以後，大家壹起端起酒杯喝酒，算是杯酒解糾紛，壹笑泯恩仇。
　　這幾個男人在壹起上演兄弟戲，三個女人卻呆在那裏，各想心事。
　　幾個男人鬧完以後，老牛說：“怎麽冷落了幾個美女了？”
　　張總就說：“來來，大家壹起玩。”
　　鄧勉之就招呼公主把骰盅拿了過來，大家玩了起來。胡六坐在麥朵上首，為了不讓麥朵喝酒，就處處讓自己去趟地雷，所以就不免多喝了幾杯。楊七七看在眼裏，壹時興致全無，就扔了骰盅說：“不玩了。”站了起來，壹個人拿著壹包煙到陽臺上發呆去了。
　　麥朵看楊七七這個樣子，再結合剛才老牛說的那些話，立時心裏就明白了楊七七跟胡六之間壹定是有問題的，然後又想原來胡六拒絕自己是因為楊七七，壹時心裏悲苦，也沒興致玩下去了，就去點歌了。
　　胡六看這楊七七在陽臺上，麥朵也是壹臉悲傷的樣子，左右為難，想去勸誰都覺得不是個事。壹時心亂如麻，他點了壹支煙，就亂吼亂叫，又喝了不少酒。
　　不壹會兒，《畫心》的音樂響起，麥朵閉著眼睛唱了起來：
　　啊……
　　啊……
　　啊……
　　麥朵本來歌就唱得好，又是有感而發，悲苦的三聲啊完，勾動心事，眼淚止不住就掉了下來。
　　楊七七在陽臺上聽那歌聲極其悲苦，壹時間萬千心事湧上心頭，感同身受，心裏壹酸，眼淚也掉了下來。
　　胡六身在局中，看兩個女子都因為自己而難過，心裏也是壹酸。放下骰盅說，妳們玩。閉著眼睛靠在沙發上。
　　麥朵繼續唱道：
　　看不穿是妳失落的魂魄
　　猜不透是妳瞳孔的顏色
　　壹陣風，壹場夢
　　愛如生命般莫測
　　妳的心
　　到底被什麽蠱惑
　　……
　　就讓妳在別人懷裏快樂
　　……
　　鄧勉之看到胡六的樣子，聽麥朵那歌聲裏訴說的哀傷，心裏忽然就不是個滋味，想自己把麥朵介紹給胡六到底是對還是不對？他早就從麥朵的神色裏發現，麥朵對胡六已經是無法自拔了。而看胡六對麥朵的表現，他有些看不懂，看似無情，卻又處處明裏暗裏地維護，說有情吧，卻處處躲著麥朵，甚至連看都不看壹眼。
　　胡六此時何嘗心裏平靜？
　　他聽到麥朵那歌裏的情意，想到自己雖然處處躲著麥朵，怕去傷害她，但他知道麥朵對他的情意已經很深了。上次他去北京之前，麥朵公然問他是不是只有身體才能留得住壹個男人。他能不明白那話裏的意思？他最後狠心地說對於他這樣的壞男人，什麽都留不住。壹直以來，他都不怕無情的，就怕對其有情的。無情自有無情還，而有情又拿什麽去還？用情去還嗎？他還得起嗎？
　　他習慣了和壹個個女子歡愉，卻從不說愛。就算對於米愛，也不全是愛。
　　他這些日子常常想起李艾的話，妳到底是愛她還是覺得不得不去愛？他想了很久才明白，對於米愛的愛，他也只是因為心有愧疚，覺得米愛遭遇悲苦，壹切都是因為自己，所以自己不得不去愛她。他雖然已經說了從此以後再也不去找米愛，但在內心深處，卻還是依舊無法放下，或許他永遠也無法放下，但這也不完全是因為愛，更多的是因為他認為這是他欠下的債。
　　這些年來，他習慣了壹個人生活，追名逐利，燈紅酒綠，他知道自己這樣的狀態顯然不適合婚姻生活，所以也沒打算找老婆。他無法想象自己被壹個女人拴住的感覺，這就是為什麽他明明覺得麥朵滿足了他關於未來伴侶的壹切幻想，還要拒絕的原因，不拒絕又不能給她想要的東西，那就註定是傷害。而這樣的女子，壹旦被傷害，估計終身傷口都難以愈合。他不想做這樣的罪人。
　　壹行人醉醺醺地出來以後，楊七七在胡六車門剛打開的時候就爬上了車，睡在了後面的座位上，她是喝多了，借酒澆愁愁更愁。
　　麥朵站在那裏，風呼呼地刮著，顯得孤苦伶仃。胡六說：“上車吧，我送妳。”
　　鄧勉之走過來，說：“七七，起來，我送妳。”
　　楊七七醉醺醺地說：“我要六兒送。”
　　麥朵心裏壹酸，眼裏又濕潤了，別過頭對鄧勉之說：“妳送我吧？”
　　鄧勉之無奈地說：“好。”
　　胡六喊了聲：“麥朵。”
　　“怎麽了？”麥朵強壓眼淚。
　　“妳沒事吧？”
　　麥朵眼裏壹熱，淚水就掉了下來，她搖搖頭，看也不看胡六壹眼，上了鄧勉之的車。
　　胡六車子壹發動，楊七七就坐了起來，說：“等等，我坐前面。”
　　胡六詫異了：“妳沒喝多？”
　　“喝再多心裏也明白啊。”
　　胡六嘆了口氣，看楊七七搖搖晃晃地換到前面位置上，就發動車子。車子壹路前行，楊七七看胡六的路線顯然不是回家的，倒像是去自己家，就說：“妳開錯了吧？”
　　胡六說：“我送妳回去。”
　　“我不想回家。”
　　“回去好好休息下吧。”胡六淡淡地說，“明天大家都要上班，周壹的事情太多。”
　　楊七七按下玻璃，風呼呼地刮了進來，她說：“是因為麥朵對嗎？”
　　胡六沈默。
　　“妳答應過我，不會愛上麥朵的。”楊七七感覺到冰冷的風裏，臉上有溫熱的液體在流動。
　　胡六繼續沈默。
　　胡六到家以後，有信息進來，是楊七七的，上面只有三個字：我恨妳。
　　胡六想了半天，回了個：對不起。
　　他拉開窗簾，樓下小區的燈光昏暗，樹影婆娑。他撥通了麥朵的電話，半晌那邊傳來了壹聲：“餵。”
　　“到家了嗎？”
　　“到了。”
　　“睡了嗎？”
　　“沒。”
　　“那早點兒睡吧。”
　　“好。”電話那端傳來了掛斷的聲音，他忽然心裏就空空的了。


第七卷 冰火兩重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