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 暴力街的暴力事件

　　林楓是被敲門聲吵醒的。
　　套上條藍色條紋的沙灘短褲，伸展了下腰肢，甩了甩酸疼的右手後，開始敏捷的整理屋子。地上廢棄的衛生紙被他壹把抓起丟進垃圾桶裏，撿起散落在地上的幾張碟片，默默地看了壹會兒，暗嘆了壹句“紅顏薄命”順手就把那個兩年拍了幾百部電影的日本高產女星塞進了床底下——-有種藝術只有在黑暗裏才能更大地發揮它的價值。
　　“咚咚”敲門聲再次響起。聲音依舊溫柔，不急不躁。就如敲門的主人壹樣吧。想起那個可愛的女子，林楓俊俏的嘴角扯開壹條迷人的弧度。
　　“來了。”
　　林楓壹把拉開房門。“進來吧。”
　　“啊——”
　　門外傳來女人的尖叫聲。
　　林楓習以為常地揉了揉耳朵，撇著嘴埋怨“好了，小怡。妳怎麽每次都這樣大呼小叫？”
　　女孩兒瞄了眼林楓赤裸著上身的身體，紅著臉不滿地嗔道“還怪我呢。那妳為什麽每次衣服都不穿就開門？”
　　林楓的身材很勻稱，不胖，也沒有健身模特那種熟牛肉似的肌肉，皮膚非常細膩，沒有壹絲瑕毗。甚至連蚊蟲叮咬過的紅點都找不到。在暈黃燈光的照耀下略顯蒼白，卻增加了壹份惹人憐愛的特質。他穿上衣服時，很多人以為他是女生。樓下的大媽們經常指著他的後背嘆氣“這閨女長的真俊，就是命不好。唉—-”想到這兒，女孩兒心裏也微微嘆了口氣。心裏蕩漾起大片大片的柔情。
　　“我不是怕妳等急了嘛。那麽久了也該習慣了。———怎麽？放學了？”
　　林楓本來想回答，我看妳那麽久，讓妳看看我也是應該的。終究不敢說出來。自顧自的回屋，從陽臺衣架上取下晾幹的牛仔褲，當著女孩兒的面套上。
　　“嗯。剛放學。我來看看妳什麽時候去出攤，我去幫妳。”
　　女孩兒羞澀的轉過頭。這家夥，總是這麽粗心。壹點兒都不把人家當女孩子。
　　“嗯。就走呢。肉和青菜我都串好了，剛剛睡會兒，妳就來敲門了。———-小怡，還是我自己去吧。妳都高三了，還有兩個月就要高考，好好復習去。要是因為我耽誤妳考大學，妳不怨死我才怪。”
　　“沒事。我復習過了。”
　　女孩兒堅定的搖搖頭。就算真的因為幫妳而誤了高考，我怎會舍得怪妳。
　　林楓忙著收拾出攤工具，沒有應聲。
　　林楓是個孤兒，獨自壹人在街上流浪時被王奶奶收養。王奶奶是個寡婦，無兒無女，獨自壹人生活，靠政府微薄的養老金度日。收養了林楓後，日子更加拮據，娘兒倆便靠撿些破爛來維持生活。
　　林楓十五歲時，王奶奶領著林楓提著壹藍子禮物敲響了樓下阿買提家的門。念不起書，也要學門手藝啊。從此，林楓便有了師父。跟著阿買提學烤養肉串。
　　阿買提是個新疆人，烤羊肉串的手藝並不算高明，生意不算好，也不算壞，勉強能讓壹家老小不至於挨餓。收了林楓這個徒弟後，倒也盡力，把他的三腳貓功夫都傾曩相授，壹點兒也不藏私。當然，也沒有什麽“私”好藏的。
　　林楓推著燒烤車，唐佳怡幫忙推著冰櫃。看著她因為吃力而微微撅起的屁股，林楓突然想起了剛才被自己塞進床底下的韓籍日本女星———都是尤物啊。
　　林楓瞅了瞅唐佳怡微微鼓起的胸部，笑著打趣。“小怡，又豐滿了哦。”
　　唐佳怡臉上瞬間抹上壹層粉紅色的紅暈，精致清秀的面孔仿若要滴下水來，停下來掩輕地拂了壹下垂下來遮住眼睛的長發，這壹個動作竟然有壹股成熟女人獨有的風情。撅著嘴說道“楓哥哥，妳真是個壞人呢。”
　　“哈哈—是啊，我本來就不是好人。好人不長命，壞人活千年。我還要活千年呢——”
　　林楓哈哈大笑起來，不知不覺，笑容裏竟然有壹絲苦澀。
　　我是好人？不是吧，這個職業裏那有好人。我是壞人？算嗎？不算吧。要不然怎麽會被逐出師門？
　　看到林楓這樣的笑容，唐佳怡好壹陣的心痛。楓哥哥，到底是什麽讓妳有這麽悲傷的笑容？
　　沿江路又稱為“暴力街”這兒是地痞混混聚集的地方，經常有打架鬥毆的事件發生。林楓固定的出攤地點在沿江路的壹個陰暗角落裏，這兒稍微偏僻，周圍有幾家發廊和壹間大型k歌城，這些地方的客人也是林楓的潛在顧客。那些熱鬧的地方他是不敢去的，那兒的治安警察抓賊不行，維護路面整潔可是把好手——林楓不得不承認，他就是城市的膏藥，是性病小廣告，是被整潔清理的對象。他無照經營。
　　從旁邊壹間熟悉的便利店裏牽了條電源，先把啤酒給冰上，然後生火擺桌子，天色已經暗下來了，他的忙碌時間開始了。唐佳怡熟練的把羊肉、雞腿、雞翅、青菜、玉米分門別類的擺放在幾個藍子裏。五月的天氣已經很炎熱，少女的臉上有細細的汗珠流下，沾濕了鬢角的頭發，小臉紅撲撲的，煞是可愛。隨著汗水壹起分泌出來的還有壹股沁人心脾的少女體香。
　　林楓壹本正經的深呼吸了壹口，然後滿心滿肺都是唐佳怡的味道。真的很香。
　　看著他陶醉的樣子，少女狡黠地笑起來。
　　天色越發的暗淡，客人也逐漸多了起來。林楓沒時間再去占些唐佳怡的小便宜，手裏不停的忙乎著，俊臉被燃燒的爐火烤的發紅滾燙。林楓實在擔心自己的臉有朝壹日也像師父壹樣———院子裏的小孩兒都私下叫阿買提“孫悟空的屁股”壹群光著膀子，把衣服拱在肩膀上的小混混從k歌城裏大搖大擺的走出來，看方向正是朝林楓的燒烤攤而來。林楓向唐佳怡打了個眼色，讓她小心安全。都是唐佳怡幫忙招呼客人，林楓擔心那些混混會對唐佳怡動手動腳。
　　唐佳怡嫣然壹笑，擺擺手示意林楓不要擔心。她會小心應付。
　　“幾位大哥要些什麽？”
　　唐佳怡迎上去，甜甜地笑著問道。
　　“要十只雞腿，二十只雞翅，再要兩條魚——-嗯，其它的壹樣來些，再來壹打雪花啤酒。”
　　壹個胖乎乎的混混大聲的嚷嚷道，看起來是裏面的頭頭。“好的，妳們稍等。”
　　唐佳怡把客人點的東西都壹壹記下來，然後把單子撕下來貼在林楓燒烤攤旁邊，打開冰櫃提出壹打啤酒。
　　“大哥的酒來了，請慢用。”
　　唐佳怡邊說邊麻利的打開瓶蓋，取出杯子放在幾人面前。
　　壹個染著紫色頭發的混混像老大使了使眼色，老頭疑惑地轉過頭，眼睛立即亮了起來。壹把扯住正要轉身忙乎的唐佳怡的衣服，嬉笑著說道“小妞，妳也看到了，哥哥們這麽多人來喝酒，沒個女人陪著我們喝不下去啊——-要不妳陪陪我們吧？以後哥哥會常常來照顧妳生意的。”
　　看著這位胖大叔咧開大嘴露出來的金牙，唐佳怡心裏乏起壹股酸水。好想吐。強顏歡笑道“大哥，對不起，我要不在我哥哥壹個人忙不過來，再說我也不會喝酒。”“沒事，不會喝哥哥教妳，當喝水似的就行了。——-妳哥哥今天損失多少算在我的帳上，其它人都不用管了。”
　　胖子壹邊說壹邊把唐佳怡往自己懷裏扯。
　　“啊——”
　　唐佳怡尖叫起來。
　　壹直盯著這邊看的林楓臉色青了起來，夾炭的鉗子被他硬生生的捏成了壹根鐵條，再也分不開。強忍住心中的戾氣，林楓媚笑著走過去，點頭哈腰道：“各位大哥，小妹還小，不懂得喝酒。我代他敬各位大哥三杯。以後只要是大哥們光臨小弟的攤位，壹律八折優惠，請各位大哥高擡貴手放了小妹吧。”
　　“啪。”
　　林楓的臉上多了五根清晰的手指印。臉快速的紅腫了了起來。
　　“妳算什麽東西？敬酒給我喝就算了？我憑什麽給妳面子？妳***是誰啊？壹個賣燒烤的而已，什麽東西。”
　　光著膀子的大汗吐了口唾沫不屑地說道。其它小弟紛紛附和，罵罵咧咧地叫嚷著讓他滾。
　　“啪。”
　　黑衣大汗的臉上也我多了五根纖細地手指印。
　　“妳算什麽東西？敢打我楓哥哥。他是賣燒烤的，也是正當職業。妳們呢？專做些偷雞摸狗的事，還以為自己多了不起。妳們就是壹群蛆蟲。”
　　唐佳怡盯著那個煽林楓耳光的家夥，眼睛都快噴出火來。右手微微的顫抖，顯然是剛才打的太用力了。
　　靜，周圍死壹般的安靜。所有的人都張大著嘴巴看著這個纖細的少女。那些混混們壹時之間也沒能反應過來。林楓壹把把唐佳怡從那個流氓手裏搶過來，拉到自己後面。
　　看到林楓的動作，混混們才反應過來。紛紛嚷嚷的吵起來。
　　“臭婊子，敢打我們老大—-”“砍了他們，媽的，吃了熊心豹子膽了———”
　　“這對狗男女——”
　　“老大，妳沒事吧——”
　　那個被煽耳光的光膀子老大哈哈大笑起來，看著躲在林楓後面的唐佳怡有股殘忍的殺意。“好，這小妮子有味道——我上定了——兄弟們，砸家夥——-”“好。”
　　“不要。”
　　唐佳怡叫的已經晚了，那群混混得到老大的命令四周亂砸起來，烤爐，冰櫃，桌子、凳子，所有他們看到的東西都被砸的稀爛。
　　“妳們別這樣，有話好說，他們還只是孩子——”
　　剛才在這邊吃燒烤的壹個中年女人出聲阻撓。
　　“滾開，死三八。”
　　壹個小混混壹腳踹倒女人，又往她的肚子上補了壹腳。
　　“啊——”
　　女人捂著肚子淒慘地叫了起來。
　　“老婆—-老婆妳沒事吧？——老婆——求求妳們，誰幫我叫救護車啊——-”女人的老公抱著老婆不斷抽搐的身體痛哭出聲。
　　林楓註意到這邊時，女人已經躺在地上人事不醒。
　　身下的血跡如壹朵逐漸縮放的雞鸛花，紅的耀眼。
　　林楓的臉色陰暗了下來。老虎不發威，當我是病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