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戀愛的真諦

　　壹直到下午放學，霧原秋的肚子都有點隱隱不適，總覺得肚子裏的東西消化起來好像比較困難——也不是多難吃，就是總覺得火候沒控制好，吃下去不怎麽舒服。
　　佐藤千歲倒是很高興，覺得自己做的便當非常成功，至少霧原秋全吃完了。
　　等放了學，兩個人又湊到了壹起，就像以前壹樣壹起回家。
　　佐藤千歲心中有些忐忑，等著霧原秋發出約會邀請。她也不太懂約會是怎麽回事，但以前聽朋友說起過很多次，難免對自己的首次約會也有些期待，結果霧原秋連提都沒提，和她壹路閑聊著就往車站去了。
　　等坐上電車後，佐藤千歲奇怪問道：“這是直接回家嗎？”
　　“是啊，妳還有別的事？”霧原秋想回家，月娘自己在家待了壹天了，他有點不太放心。
　　“沒有。”佐藤千歲皺了皺淡眉，覺得和預期中有些不同——我休完病假剛回學校，難道就和以前壹樣？妳就沒點什麽特別的表示？
　　“那沒事就回家吧，妳病剛好，要註意休息。”霧原秋還在擔心家中失火。
　　佐藤千歲不說話了，低頭看著自己的小圓頭皮鞋開始不痛快。
　　霧原秋馬上Get到了，低頭仔細看了看她的小臉，猜了壹會兒，試探道：“妳是想壹起多待壹會兒嗎？”
　　“沒有，我想回家。”
　　霧原秋有點明白了，想了想又問道：“要不然，我們找個地方喝點東西再回去？”
　　“不，我要回家！”佐藤千歲本能說了壹句後又有點後悔了，馬上哼哼道，“但妳要想喝點東西，我反正也沒事，可以陪妳去，就當答謝生病時妳來探望過我。”
　　妳就是想兩個人在壹起多待壹會兒吧？
　　霧原秋完全懂了，拿出手機搜索了壹下附近區域的店，把手機放到她眼皮子底下問道：“去這裏怎麽樣，網上說那裏環境不錯。”
　　佐藤千歲看了壹眼，低聲道：“那裏的蛋糕不好吃。”
　　“那這家呢？”
　　“這家需要預約的，現在去肯定沒位子了。”
　　“這家如何？”
　　“這家店很小，座位都很擠，我和朋友去過，壹點也不舒服。”
　　“這家呢，我看評價很不錯，店面夠大，也不需要預約。”霧原秋表現得極有耐心，他的性格天生就比較喜歡遷就別人，更何況病貓想和他多待壹會兒，他其實也高興——只要別惹得他急了眼的話，他的性格是真不錯，很好相處。
　　佐藤千歲瞄了壹眼，又瞄了壹眼，這才歪頭道：“妳決定吧，反正是妳要喝東西。”
　　這特麽是我決定的嗎？霧原秋有槽吐不出來，幹脆起身道：“那咱們準備下車，應該就在下壹站附近……”
　　“好吧！”佐藤千歲不情不願地拎著書包跟上了他。
　　兩個人壹起下車，又壹起出站，霧原秋還在研究手機導航，佐藤千歲已經自己拐彎開始帶路了，只是沒說話。
　　霧原秋也沒說話，主要是壹時想不出該聊什麽——這算約會嗎？約會時該和對方聊些什麽？怎麽開啟話題？最近不打怪了，兩個人的共同話題好像少了啊！
　　佐藤千歲也在困惑，這阿齁為什麽不吭聲？是在等著我先說話嗎？我該說些什麽？
　　兩個戀愛零經驗的人壹直到了那家洋果子店，誰都沒吭壹聲，看起來像兩個優秀的吃貨，就是奔著吃來的。
　　等坐下了，有了服務生打岔，兩個人之間的緊張氣氛才微微松散，而霧原秋終於找到話題了，翻著甜品單準備和佐藤千歲討論壹下想吃什麽，但他還沒翻兩頁，佐藤千歲已經說話了，直接對服務生客氣道：“我要馬卡龍和錫蘭紅茶。他要壹個低甜栗子蛋糕，香草口味的，還要巧克力醬、蛋黃餅幹……稍等，我看壹下，嗯……再給他來杯混合莓汁。”
　　霧原秋翻甜品單的手停了，不滿道：“我自己來！”
　　佐藤千歲斜了他壹眼，沒意見：“那妳自己點吧！”
　　霧原秋覺得她這習慣不好，就算兩個人正在往情侶發展，仍然是兩個獨立的個體，怎麽可能只讓壹個人說了算。
　　這是不正之風，必須從壹開始就剎住！
　　他認真看了壹會兒甜品單，但很快發現了壹個問題，他不愛吃甜食，從沒進過這種店也從沒關心過，這些甜品可能認識他，但他壹個也不認識。最後看了壹圈，個個都覺得甜牙，倒是栗子蛋糕好像最靠譜。
　　他也沒招了，幹咳了壹聲，對旁邊正耐心等待的服務生說道：“混合莓汁要冰的，謝謝。”
　　服務生走了，佐藤千歲果斷落井下石：“妳不是要自己點嗎？”
　　“我加了冰，妳不可能完全了解我的喜好，所以以後我的事我自己來。”
　　“妳就是個阿齁！”
　　兩個人低聲吵了幾句，甜品上來了，佐藤千歲看著自己那份彩色小圓餅，拿叉子給了霧原秋兩個，高興道：“我喜歡這種外酥內糯的洋果子，給妳吃兩個。”
　　她說著話也沒客氣，壹叉子又挖走了壹大塊粟子蛋糕，“這家店奶油裏是放的香草籽，不是用的香草精，香味更特別，妳絕對會喜歡。”
　　霧原秋正在那裏欣賞那塊栗子蛋糕的造型呢，覺得很漂亮，顏色看上去也挺有食欲，沒想到佐藤千歲壹叉子就把蛋糕叉死了，奶油都流到了碟子裏。
　　混蛋，妳這病貓為什麽總喜歡動別人的食物！只吃妳自己的不行嗎？
　　霧原秋有些生氣了，拿起叉子就叉死了壹個馬卡龍小圓餅，直接填進了嘴裏，瞬間感覺自己以前小瞧甜品了，沒想到這東西味道竟然不錯，不只是適合女生和娘炮男——沒有想象中那麽甜，外層很酥脆，還微微有些泛著杏仁苦，應該是加了杏仁粉的原因，但口感很好。
　　粟子蛋糕也有點好吃，奶油很新鮮，香草味很濃郁很鮮明。
　　佐藤千歲看著他的表情得意起來，自己吃了壹塊馬卡龍，又捧著紅茶輕輕呷著清口，但嘴上不閑著，喝口茶就要說霧原秋兩句，放下茶杯就想拿叉子戳他的蛋糕，神采飛揚，就像只好動的貓咪。
　　霧原秋也沒和她客氣，也吃她的馬卡龍，而這麽鬧了壹會兒，他恍然發現了戀愛的真諦——所謂的戀愛，就是哪怕壹起做些微不足道甚至很無聊的小事，兩個人仍然會覺得很開心吧！
　　時間就這麽消磨掉了，不知不覺間蛋糕沒了，馬卡龍也只剩兩個，佐藤千歲吃不動了，拿著壹塊餅幹開始磨牙，要霧原秋替她把剩下的吃了，不吃不行，而這時甜品店門口的迎客鈴“叮當”壹響，霧原秋下意識地望了壹眼，發現進來個熟人——是白癡大小姐犬金院麗華，後面還帶著她的兩個跟班。
　　霧原秋向佐藤千歲呶了呶嘴，示意她也看壹眼，而佐藤千歲回頭壹瞧，無所謂道：“八成是她的跟班帶她來的，這家店在附近女生圈子裏挺有名。”
　　他們兩個人看了壹眼也就算了，誰都沒想和犬金院麗華打招呼，雙方不是壹路人，根本相處不來，而犬金院三人組也沒發現他們，這家店名聲不錯不是沒原因的，卡座很重視私密性，靠背很高大，而且其間還有大量盆栽綠植點綴，壹眼很難盡收全貌。
　　雙方各行其是，最後霧原秋被佐藤千歲當成了垃圾桶，把桌上剩下的洋果子清了七七八八。佐藤千歲也喝完了紅茶，有些遺憾地看了看杯子，覺得該走了。
　　甜品店是女生們經常聚會的地方，她國中時就沒少來，但壹堆女生擠在壹起嘰嘰喳喳八卦可沒有和霧原秋在壹起好玩——她也說不清為什麽和霧原秋在壹起就特別好玩，反正只要看著他就挺高興的。
　　她想多玩壹會兒的，隨便聊什麽都行，可惜只能等下壹次機會了。
　　她招手要結賬，畢竟霧原秋孤零零壹個人，沒有家人可以依靠，哪怕平時看起來挺樂觀的，她也不想增加他的經濟壓力，但霧原秋已經在掏錢包了，堅持他來付——他本人還是有點大男子主義的，也不覺得和佐藤千歲壹起出來玩會增加什麽經濟壓力，了不起他回頭再去扛大包唄！
　　該花的錢他從來不省，錢沒了再想辦法，反正過好今天再說。
　　再說了，他還天天中午蹭人家便當吃呢，哪能整天只占便宜不付出，那根本就不是長久相處之道，所以該付就付。
　　佐藤千歲本來想和他爭壹爭，她又不缺零用錢，但壹瞬間老媽的話在腦海中滑過——在外人面前，我都會給妳老爸面子的，能給多少給多少，受點委屈都不要緊，這樣回家我發脾氣欺負他，他就只能憋著，超有意思。
　　她覺得有道理，沒再搶著表示自己“很賢惠”、“很懂事”，任由霧原秋付了賬，只是輕輕哼哼道：“謝謝。”
　　“不必客氣，本來就該我請妳嘛！”霧原秋根本沒當回事，拎起書包就笑道，“我們走吧？”
　　“好。”
　　兩個人準備回家，但路過犬金院三人組卡座時，霧原秋順便隔著綠植瞧了壹眼，發現犬金院麗華不在，只有她的鎏金折扇放在桌子上，而她的兩個跟班則在小聲抱怨。
　　“真是煩死了，每天要陪著這白癡，我今天下午本來有約會的，她偏偏要到處亂跑。”
　　“妳以為我不煩嗎？要不是我爸每天都要和我說三次，讓我陪好這個土包子，我早就想給她兩耳光了！”
　　“妳爸也壹直這麽說？”
　　“當然，不然誰有耐心整天跟著她！妳知道嗎？這家夥壹點常識也沒有，昨天她還和我說她去過美國首都紐約，在那裏炫耀買了這個買了那個……為了別笑出來，我差點憋到岔了氣！”
　　“還有這種事？我還以為上次她說鉛筆芯是鉛做的已經夠誇張了。”
　　“算了，別說這些了，她該快回來了。反正受這些罪也不是沒好處，妳不是騙她給妳買了兩個新款包包嗎？”
　　“妳上次弄到的項鏈也不錯，還有手表和新手機，我都挺喜歡的，不如過會兒我們再帶她去大通商場？聽說昨天有新品上市……”
　　“這主意不錯，明明是大人的事，非要我們受罪，我們也不能白忙壹場。”
　　“對暴發戶不用客氣。”
　　霧原秋聽著聽著腳步就停下了，覺得事情有些不太對頭，而正猶豫是不是該幹涉壹下，突然發現佐藤千歲在後面拉他衣服，轉頭順著她呶嘴的方向就看到了犬金院麗華——她好像剛去洗手間回來，正躲在壹棵綠植後面，眼眶泛紅，小臉上的表情又委屈又傷心。
　　接著犬金院麗華也註意到了他，習慣性地擡了擡小下巴，但臉上的表情迅速轉變成了難堪，眼圈瞬間紅得更厲害了，片刻後壹聲不吭，轉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