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四十二章 在神的目光下成長

　　這是什麽感覺？
　　像是某種東西，永遠的消失了……
　　陸辛不知道自己應該感傷，還是應該感覺得痛快。
　　他心裏有無盡壓抑的情緒，盡數釋放了出來。
　　有種從自己記事開始，就壹直壓在了自己頭頂上的重量，忽然被壹下子沖破的感覺。
　　他感覺自己的情緒，像是失控了壹樣，瘋狂的湧蕩在了自己的腦海裏。
　　特別的興奮，特別的想大笑，大喊大叫，想放肆的去喊叫。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這麽瘋狂，這麽興奮。
　　情緒像是有了自己的主張，它們自己要興奮，要發泄，和自己開不開心無關。
　　這種異樣的興奮與激動深處，有著壹層悲哀與獨孤的底色……
　　於是，陸辛在執劍人崩潰，散落出來的無數精神亂流裏，放聲的大笑了起來，笑聲沖破了精神亂流形成的混亂屏障，甚至直接傳到了青港的方向，傳進了無數人的腦海裏。
　　笑的聲嘶力竭，笑的幾乎帶了哭腔。
　　在這無止盡的情緒折磨裏，陸辛忽然下意識的擡頭，就看到了無數的精神亂流深處。
　　這是執劍人留下來的精神亂流，是前所未見的量級。
　　而在這種純粹的精神力量誕生的亂流裏，壹切的幻覺與幻聽，都有可能出現。
　　人有可能因為自己的壹個念頭，便讓這所有的精神力量，跟著自己變化。
　　讓自己看到想看的，聽到想聽的。
　　也有可能被這龐大的精神亂流瞬間淹沒，然後失去了自己的所有理智與思維……
　　此時的陸辛擡頭看去，便看到了壹個怪異的影子。
　　他看到了頭頂之上，有壹個巨大的宮殿，看不清楚具體的細節，只能感覺到這宮殿裏，有著陰冷與潮濕的氣息，某種令人戰栗的騷動感，纏繞在了自己和這壹座宮殿之中……
　　他看到了宮殿深處，隱約有個王座，上面坐著壹個黑色的影子。
　　自己可以感覺到，這個影子正在看著自己。
　　陸辛也忽然把握不住心神，感覺大海壹樣的壓力，出現在了自己身上。
　　黑色影子似乎要將他淹沒，但在這壹刻，陸辛甚至忍不起念頭去對抗它的力量。
　　……
　　“嗡嗡嗡……”
　　他眼睛裏的黑色粒子，劇烈顫動。
　　仿佛是無窮的話語和念頭，湧進了大笑著的陸辛腦海。
　　那些失控的情緒，每壹個都像是有了自己的意誌，在拼命向自己灌輸著某些思想。
　　讓自己屈服，不再背負這深重的壓力。
　　或者，變成這壓力的壹部分。
　　前所未有的壓力，也讓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觸動。
　　他內心裏湧出了壹種無力感，壹種或許，就真的任由它淹沒自己的想法……
　　畢竟，這世界上本來也沒有什麽可留戀的，本來所有人就都是把自己當成了怪物，那麽，又何必再屈從於別人的眼光，順著自己的情緒，順著自己的感知，隨便變成什麽樣子吧……
　　……
　　……
　　百裏外的荒野上，老院長看著擡起了頭，有些擔憂的向這個方向看著。
　　青港城裏，娃娃微微有些緊張。
　　青港的高墻邊，媽媽臉色顯得有些傷感，但更多的卻是擔憂，定定的看向了陸辛的方向。
　　父親與妹妹，也感覺到了害怕，求救也似的看向了媽媽。
　　“幫不了。”
　　媽媽似乎知道他們在想什麽，慢慢的搖頭：“妳們也知道，他壹直背負著很重的壓力。”
　　“那是神的目光。”
　　“是神從遙遠的過去投來的影子。”
　　“他是在神的註視下裏跌跌撞撞成長起來的，也隨時有可能被這種註視淹沒……”
　　“所以，越是關鍵的時候，我們越幫不上他，只能他自己來……”
　　“就像妳可以幫他輔佐功課，或無法替他考試……”
　　“……”
　　媽媽的嘆息聲裏，空中那兩只眼睛，光芒變得更勝了。
　　荒野深處精神亂流裏陸辛的痛苦掙紮，與天上眼睛的興奮，成了鮮明對比。
　　它越來越亮，距離大地也越來越近，似乎要將陸辛身上的每壹分變化都看在眼裏。
　　媽媽忽然住嘴，痛恨的看向了天上的那雙眼睛。
　　看出了它的貪婪，也恨極了它在這壹刻表現出來的幸災樂禍。
　　“那麽多的目光盯著他……”
　　“那麽多的算計圍繞著他……”
　　“但他明明只是想像個正常人壹樣的活下去……”
　　“妳們……”
　　媽媽心裏產生了真實的怒氣，但是，在這壹刻，就連她也感覺到了某種無力感。
　　那雙眼睛並不會因為她的憤怒而改變什麽，反而更為明亮。
　　貪婪的看著此時的陸辛，像是在挑釁。
　　但也就在此時……
　　轟隆隆！
　　忽然有震耳欲聾的聲響，響徹了雲霄。
　　青港那些建立在了高墻之上，不停積蓄能量的高超電磁炮，忽然同時綻放出了耀眼的藍色電光，形成隱約的六個圓形，挾著壹種耀眼而放肆的力量，向著天上的那雙眼睛轟去。
　　是青港！
　　青港的超頻電磁炮終極還是按捺不住，爆發出了他的怒吼。
　　耀眼藍光呼嘯著向天上飛去，慢慢的從六個圓形，匯聚成了壹束，如同烈日壹般照亮了大地。
　　“喀喇喇……”
　　這壹下的沖擊，落在了天上的左眼位置，引起了壹連串的爆鳴與破碎。
　　壹只眼睛，瞬間熄滅，天地間的光亮，似乎都忽然黯淡了不少。
　　“好……”
　　遠處的青港特清部，總指揮室裏，三個老男人正激動的大叫了起來。
　　整個青港城裏，也不知有多少分布在了各個地方阻止汙染的人，驚喜的看向了天上。
　　他們瞬間被巨大的興奮感淹沒，爭相奔走，大聲慶喝。
　　“這……”
　　媽媽的表情都忍不住露出了微微的錯愕，似乎驚喜來的有些措手不及。
　　然後，她忽然忍不住的笑了起來。
　　臉上的傷感盡去，笑的非常開心，甚至有些幸災樂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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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唰……”
　　同樣也是受到了那可怖的電磁力，以及天上忽然消失了壹只眼睛的影響。
　　陸辛猛得睜開了眼睛。
　　混亂的情緒與幾乎空白的思維，在這壹刻忽然消失，他像從噩夢裏醒來壹樣大口喘息。
　　“不可以……”
　　感覺到自己即將被那種無窮的壓力淹沒，他忽然表現出了抗拒。
　　“不能被淹沒……”
　　“我還有事情要做，還有事情沒做完……”
　　他的思維，迅速的變得清晰了起來，終於找回了做人的感覺。
　　也忽然想到了，自己在不久之前，才終於找到的自己想要做的事。
　　這些事情，讓自己產生了對抗的意誌。
　　也在這壹刻，那種無邊的壓力，像是流水壹樣向著兩邊散開，如同自己在海底浮出水面。
　　他猛得擡頭，就看到了前面幻象裏的黑色宮殿。
　　也看到了那座椅子上的陰影，他已經擡起了頭來，定定的看著自己。
　　然後，臉上忽然露出了微笑。
　　同樣也是在這壹刻，陸辛看清了他的臉。
　　那是壹張異常陌生，又給自己壹種極為親切感覺的臉，表情，似乎非常的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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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港，真是個了不起的地方。”
　　同樣也在此時，青港城外，遠遠的荒野上，老院長倚在了吉普車上，看著天空中消失了的那只眼睛，微微有些激動：“我也沒想到，他們與九號，會形成這種令人驚喜的化學反應。”
　　“妳或許不知道。”
　　“月蝕研究院，在最初將這些研究員與學者派譴到各個高墻城去進行支援和幫助時，也刻意做過壹些調整，野心大的，私心重的，追求效率的，壹心求穩的，理想派的……”
　　“每壹位研究員與專家，都經過了嚴密的考察與性格分析，然後派往了不同的城市。”
　　“都是與他們性格最為契合的高墻城，可以讓他們快速融入，並相互影響。”
　　“這裏面，其實有些社會實驗的思路。”
　　“想看看哪壹個高墻城的發展，更穩定，更有抗壓能力，更適合紅月之後的世界。”
　　“這樣也方便在汙染的威脅解除之後，替這個世界的統壹找到最合適的模板……”
　　“但是，世界發展太快了，這個社會實驗，早已無暇被人提起。”
　　“但又不得不承認，這個小小的實驗，卻對我們的實驗，起到了極大的作用……”
　　“……”
　　“妳今天似乎很開心……”
　　七號過了很久，才低聲道：“妳這麽壹會，說出了比平時壹個月還要多的話。”
　　她話語裏似乎帶了點諷刺：“那妳還等什麽？”
　　“妳的試煉已經成功了。”
　　“他現在也很強大，讓我離這麽遠，都感覺到恐懼的強大……”
　　“我們為什麽還不離開？”
　　“……”
　　“因為我還在等。”
　　老院長微微沈默了壹下，過了壹會，才笑著道：“還有壹件事，值得我再等等看。”
　　七號眉頭緊緊皺了起來：“等著看什麽？”
　　“那個在我走後，接過了我的工作，對他進行了那場神秘手術的人。”
　　老院長看向了青港方向，微微出神，然後輕輕嘆了口氣，道：
　　“午夜法庭的入侵，既是我的試煉，也是那個給他做出了手術的人驗收成果的機會。”
　　“這對我來說很重要，所以我會來到這裏，親眼見證結果。”
　　“那妳覺得那個人，會不會也親自過來，看那壹場手術結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