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黑道大哥

　　方寶認得，說話的這人是這層樓的管理，叫做汪榮，平時和陸平交情似乎不錯，壹定是剛才聽到動靜就過來了，瞧著這樣的情況，當然想幫著陸平。
　　然而，方寶知道壹旦緩下來破壞了現場，就治不了陸平的罪，哪裏會聽他的，仍示意林芳報警，而林芳此刻完全以他的馬首是瞻，便拿起了手機報了警。
　　那汪榮見到阻止不了，便也拿起了手機，不知撥通了誰的電話在稟告著，等結束通話之後，他又打電話給醫院，讓派救護車來。
　　二十分鐘後，救護車就來了，擡走了已經昏死過去的陸平，而又過了十分鐘之後，幾名警察才進來，拍了現場，把林芳方寶姜子英叫到附近了派出所做了筆錄，便讓他們回去靜等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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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過去了兩天，陸平還在醫院接受治療，派出所那邊也沒有什麽動靜，方寶三人繼續在“真鼎茶樓”表演，由於陸平出了事，茶藝組沒有人負責，就直接由經理夏遠國調配。
　　晚上十點，方寶去貴賓房表演了壹場，正走出來，便見到那個彪悍的夏經理站著，然後向他沈著臉壹揮手道：“跟我來。”
　　方寶瞧著他的臉色，隱隱覺得有些不對，便答應了壹聲，跟著進入了三樓走廊右側最裏面的壹間屋，這屋掛的招牌叫做“雲舒居”，是整個貴賓樓層最大的壹間，足有兩百多個平方，布置得翠繞碧染，就像壹個小小的室內園林。這段時間來，方寶只來過壹次，而那次人不多，只有五個，但壹看就知道是政府官員，而且職位不小，普通的人，估計這“雲舒居”是不會讓他們進的。
　　由夏遠國領著，方寶走進了“雲舒居”，剛壹進去，就見到穿著功夫衫的姜子英與林芳已經站在了裏面，而在最中間的檀香木沙發上坐著壹個穿著深灰色西服，大約五十歲的男子，面容微胖，身材和夏遠國壹樣彪悍魁梧，只是頭發要略長些，而在他旁邊則負手站著兩名穿深色西服的男子，身材高大，絕對在壹米九以上。方寶壹米七五的身高在川渝壹帶是過得去不算矮的，但和這些北方大漢相比，似乎就嬌小了些。
　　方寶走去和姜子英與林芳站在了壹起，雖然還沒有介紹，但他心裏很清楚坐在對面那個男子是誰，葉化龍，真鼎茶樓的老板，據說有黑社會背景的那壹位，不過從這架勢上看，據說兩個字可以取消了。
　　姜子英與林芳當然也知道坐的是誰，顯然都有些緊張，瞧著方寶過來，連連給他遞眼色，示意這人就是葉化龍，讓他小心謹慎，不要亂說話。
　　方寶笑了笑，主動向葉化龍壹拱手道：“葉老板，在妳手下打工，現在才見到妳的真容，實在是榮幸啊。”
　　葉化龍凝視著向自己拱手，說話不卑不亢的方寶，好壹陣才道：“妳就是方寶，膽子不小啊，雖然敢壞我的規矩。”
　　方寶聞言，頓時想起那天樓層管理汪榮的話，說是葉化龍給公司的人打過招呼，有什麽事在公司內部解決，盡量不要和警方扯上關系。
　　當下他微微壹笑道：“葉老板，我聽人說過妳的規矩，可是妳說的是盡量不和警方扯上關系，又沒說不許，陸平想要強奸我師姐，這事我想公司內部是解決不下來的，來是交給警察的好，也省得葉老板妳多操心。”
　　葉化龍的聲音忽然嚴厲起來，道：“妳說都沒有給我說，怎麽知道我解決不下來，在我的地頭上，沒有人敢不遵守我的規矩。”
　　林芳深深感謝著方寶冒險從窗外翻進來救自己的恩德，見到葉化龍兇了起來，趕緊向著他深深壹躬道：“葉老板，妳別怪寶哥，是我自己想報警的，妳要責怪就責怪我吧。”
　　誰知葉化龍卻壹擺手，沈聲道：“這事妳別攬在自己身上，我聽汪榮說過了，報警的事是方寶讓妳做的，把陸平打成重傷的也是他，我今天要找的就是這小子。”
　　方寶向著林芳壹搖頭，示意她不必再說話，而是上前壹步，望著葉化龍大聲道：“葉老板，我真不明白，陸平有什麽讓妳欣賞的，他是壹個標準的小人，跟著師父學了四年的藝，自己悟性不高，性格又浮躁，無法再進壹步，卻要怨師父不傳藝給他，而且還主動離開了師門，他早就打林師姐的主意了，所以才會逼我們到這裏工作，想要接近林師姐，更卑鄙的是，兩天前趁著林師姐不舒服壹個人在宿舍，竟然想用強，這是壹個畜牲，沒心沒肺的畜牲，就算他跟了妳，有壹天稍不如意或者有人拉攏，那麽他就會是妳的敵人，葉老板，我知道妳是壹個有經歷的人物，而壹個有經歷的人物就應該有自己的眼光，如果到現在妳還幫著姓陸的說話，我真的很失望。”
　　聽著方寶這壹席話，葉化龍雙眸瞪了他良久之後，忽然大笑起來道：“說得好，說得好，方寶，妳說得很好，陸平的確是壹個沒心沒肺的畜牲，我收下他，只是因為他是紀無塵的入室弟子，並不知道他主動脫離師門這事，強奸同門師姐，更是無法難容，不過妳報警還是錯了。”
　　葉化龍這麽壹笑，方寶就知道事情簡單了，這個黑社會出來的大老板並不是壹個沒頭腦的人物，但聽著他這話，還是壹楞道：“哦，為什麽錯了？”
　　葉化龍停止了笑容，臉上卻兇狠了起來，道：“報警起訴太麻煩了，而且強奸未遂最多判壹兩年，如果交給我管，就憑這事，我會要他的壹只手，那才會讓他終身記住。”
　　方寶知道黑社會對義氣或者同門之誼看得更重，聽他這麽說，也笑了起來道：“早知道妳這態度，我還真該把那個畜牲交給妳，反正斷他手的是妳，我還是做我的良民。”
　　葉化龍沒有笑，而是指了指他道：“妳小子不是壹個簡單的人，見過大世面，但妳這樣的人我喜歡，好，陸平那個茶藝組組長的位置就給妳了。”
　　“方寶”這兩個字在重慶道上當然人人皆知，但論起各省各地的黑社會來，重慶黑道爭鬥並不算兇殘，影響也向來不大，這葉化龍無疑也沒有聽說過這號人物，方寶肯到“真鼎茶樓”來，就是想多多結識北方道上的人物，瞧著這葉化龍外表看來雖然頗是粗魯，但說話舉止倒是通情達理，自然可以繼續接觸下去，當下壹點頭，拱了拱手道：“那就多謝葉老板提攜了。”
　　葉化龍“嗯”了壹聲，臉上再次露出了微笑，道：“老紀的茶藝功夫我見過兩次，那真是了不得，特別是他那種從容平淡的心性，更是值得像我們這種人學習的，說起來我開這個茶樓，也受過他壹些影響，打打殺殺的日子過多了，就想平靜平靜啊，有機會，妳也教教我長嘴功夫茶的門道，再養壹養心，磨壹磨性。”
　　壹個黑社會的大哥能說出這樣的話，那是很有見識了，方寶也不由得對他刮目相看，這人有此成就，看來絕不是僥幸得來的。
　　當葉化龍向方寶質問規矩的時候，姜子英與林芳都是緊張的，但萬萬沒有想到，事情忽然急轉直下，這葉化龍不僅對於他們報警抓了陸平不再過問，而且還提拔方寶當了茶藝組的組長，頓時都露出了笑容，走到了方寶的身邊，向他恭喜起來。
　　葉化龍還有事，站起身過來拍了拍方寶的肩膀，說了聲：“好好幹，我虧待不了妳。”然後就帶著手下離開了，而此刻夏遠國走了過來，告訴方寶，他當了茶藝組的組長，按公司的規矩，除了增加三千元職務津貼外，還可以擁有單獨的房間，讓他晚上去找汪榮拿陸平房的鑰匙，但方寶心不在此，便給夏遠國說自己還是和姜子英住在壹起，夏遠國自然不再勉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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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第二天，方寶就走馬上任了，其實這個茶藝組的組長也沒有什麽事，就是平日裏安排壹下手下茶藝師們的出場，然後再壹起研究壹些新的招式出來吸引顧客，至於表演還是要表演的，不過要等到手下都安排完了，才親自出馬，而且是針對身份最高的那壹批顧客。
　　時間又過了壹個月，在這壹個月裏發生了兩件事，但都不在方寶的身邊。
　　第壹件事是重慶警方有了大動作，忽然出動了壹千名公安民警、武警官兵，對地處渝、湘、黔交界地區的多個地下兵工廠及制槍窩點展開大規模的集中清剿和圍捕，這次行動，淩晨兩點開始，淩晨四點結束，所有目標人物無壹逃脫，幹得相當的漂亮。
　　聽到這個消息，方寶心裏是暗暗高興的，因為他和柳昭預計的情況出現了，有“黑道克星”之稱的王作軍開始有所動作，這麽大的行動，在短短的時間裏結束，沒有前期足夠充分的準備絕對是不可能的，而重慶黑道的槍支，幾乎都買自這壹帶，也包括判官和七哥他們，這王作軍無疑是壹頭老虎，伏地的時候看起來在打盹沒動靜，可是壹旦出手捕獵，那就又狠又準。
　　不過判官他們也不是省油的燈，知道王作軍的這次行動是針對他們，雖然沒有硬碰硬用黑道的兄弟惹事，卻給政府捅了壹柄軟刀子，那就是利用判官手裏掌握的公共資源與影響力，讓重慶的八千輛出租車司機以起步價低和管理費高等等名義罷運，這幾天市民們已經打不到出租車了，整個城市的交通陷入了壹種混亂之中，而如果有不想罷運的出租車上街，無壹例外的都會遭到不明身份的人打砸，車子被毀不說，司機也會被暴打壹頓，政府的管理能力受到了市民們的嚴重質問，而且也引起了全國媒體的關註。
　　方寶壹直在網上報紙電視等各個渠道看重慶罷運事件的報道，他心裏的清楚，這次罷運行動很有可能是判官與七哥聯手操作出來的，而他們這麽做，自然也經過了深思熟慮，那是因為從剿槍事件嗅出了王作軍正在壹步壹步向他們緊逼，而他們面前就和自己當初壹樣擺著兩條路，要麽鬥爭，要麽就離開。
　　判官和七哥在重慶經營多年，當然舍不得像他那樣甩手就走了，而且他們的確擁有驚人的地下實力，這次的行動並不是給王作軍看的，而是直接針對了以薄恩來為首的重慶政府新的領導班子，是在告誡他們，不要把刀子離得太近了，自己等人的力量不僅僅足限於黑道，可以用公共行為讓他們為難，甚至臉面無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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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件事並沒有持續很久，在壹兩天內就逐步結束，從表面上看，是以罷運壹方的勝利告終，薄恩來約見了出租車司機代表，用很溫和的笑容請他們恢復正常的經營，而且幾乎答應了他們的所有條件，包括政府對出租車費用給壹部分的補償，減少各種罰款金額等等。
　　方寶可以想像得到判官與七哥臉上得意的笑容，因為這樣的結果的確是證明了他們的力量可以影響這個城市的秩序，也能夠讓本地的最高領導做出讓步，這個下馬威目前來看，顯然是成功的。
　　在罷運那兩天，方寶壹直在和柳昭保持著聯系，而柳昭的看法是，從短期來看，政府是會退讓，但是，也很有可能會為判官與七哥打開地獄的大門，畢竟這個薄恩來是原中央領導的後代，根子又硬又正，是屬於有根基的人物，判官與七哥這壹次雖然顯示了實力，但也無疑暴露了實力，沒有任何壹個領導會容許自己的轄下有左右秩序的地下勢力，除非是判官和七哥能夠拉攏這位薄書記，否則遲早會大難臨頭，所以他現在對袍哥會的動用更加謹慎了，甚至要求淩展停止招收新成員，盡量的雌伏下來，絕不能進入警方反黑的視線。
　　對於柳昭的安排，方寶是完全同意的，靜觀其變，的確才是目前最好的辦法。
　　而第二件事，則是皇妃村的變化，首先是新的皇妃村小學已經完成建成並可以投入使用了，崔牡丹在學校擔任了校長的職務，下面還有兩個由方寶招聘的念過高中的本村女人，已經把孩子們分成了三個班分別教導，比過去是要輕松多了。
　　另外，那個藥材基地在四舅樊洪舉的忙碌下已經起了圍墻建了簡陋的管理樓房，有了初步的雛形，招牌也按著方寶的意思掛出來了，和他在重慶的招牌壹樣，叫做“寶盛中藥材種植基地”，方寶這個寶盛公司的老總，算是多涉及了壹個領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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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壹天晚上，貴賓房的生意不算好，來了幾批人，但只是喝茶聊天，並沒有點茶藝表演，十點鐘的時候，方寶幹脆就讓姜子英與林芳出去看午夜場電影，這壹對情侶，經歷了陸平的事件後更親熱了，而且公開了戀人的關系，方寶自然要罩著他們。
　　眼看到了十壹點，所有的茶藝表演結束，茶藝師們都下了班，方寶也準備離開，誰知卻接到了壹個電話，通知他到“清茗軒”去，有人點名要他表演。
　　於是，方寶就換上了功夫衫，提著長嘴銅壺去了三樓，當推開房門，就見到壹個穿著白色高領風衣，身材修長凹凸，秀發挽著髻子，臉如桃花，眼含嫵媚的美女在對著他微笑，他頓時就驚喜的叫出聲來：“吳莎妮，是妳，妳什麽時候回來的，怎麽不通知我壹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