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無聲的攻擊

　　有程水馨在，陳欣表現得還挺風度，過來問不要不要送壹程，被婉拒之後開車走了。
　　走到外面被冷風壹吹，陳欣也冷靜下來了。程水馨剛才在畫展上的表現他也有看到，這讓他意識到程水馨才不是那種馬上就能被蘇亦凡追到的女孩，蘇亦凡在她心中的地位恐怕還和原來差不多。
　　事已至此，陳少的威風不能墜了，陳欣肯定不能就這麽算了。更重要的是陳欣發現蘇亦凡和以前是有很大不同，這種變化讓他不爽。蘇亦凡就像壹面鏡子壹樣，讓陳欣看到了自己未曾擁有的很多特質。
　　故意把引擎聲弄得極大，陳欣在很多同學羨慕的眼神中開著捷豹揚長而去，他想告訴蘇亦凡自己至少還有金錢可以炫耀，蘇亦凡什麽都沒有。
　　蘇亦凡老老實實地喊了輛出租車，自己很有風度地給程水馨開了們才坐在副駕駛上，兩人直奔蘇小輕說的地方。
　　程水馨壹開始沒問蘇亦凡地址，等快到了的時候已經有些驚訝了：“這裏沒有咖啡廳吧？”
　　蘇亦凡最近被鍛煉得心態已經很好了，低聲說：“輕姐說有，就應該是有吧。”
　　答案當然是有，跟上次三人壹起去吃飯的那個私人西餐廳壹樣，這家簡直不能算是個咖啡廳的會所居然隱藏在壹棟老式居民樓裏，上了樓梯進了門才別有壹番天地。房間內部的裝修都是按照老式的圖書館風格來的，而且真的是有很多書架上面擺滿書。程水馨甚至沒辦法壹眼看清楚那些書脊上的文字，好多都是繁體字。
　　兩個人在壹名短發少女的引領下壹直往裏走，才發現這店居然是打通了整棟樓這壹層的所有民居，空間大得不可思議。
　　走過至少有十個書架，兩人才看到靠窗的蘇小輕。玻璃窗上周圍的木料好像都經過精心修飾，有著古樸而不殘破的奇妙美感。蘇小輕壹個人正坐在沙發坐上看書，咖啡杯裏冒出淡淡熱氣在她面前升騰，構成壹幅充滿靜謐美感的畫面。
　　聽到腳步聲，蘇小輕擡頭合上書，展顏壹笑：“看完畫展了？”
　　對於蘇小輕什麽都知道，蘇亦凡已經快習慣了，他猶豫了壹下坐到了蘇小輕的對面，讓程水馨挨著蘇小輕坐下。
　　蘇小輕微微讓開了壹點，與程水馨保持了少許距離，卻還是被程水馨抱了壹下手臂表示親熱。
　　“看完了，當了三小時免費解說員，口幹舌燥，現在有咖啡喝真是太好了，輕姐妳就是我的幸運女神。”
　　蘇小輕不動聲色地招招手讓短發姑娘拿菜單過來：“妳們都喝什麽？隨便點吧。”
　　蘇亦凡點了壹杯最普通的拿鐵，壹看就是不常喝咖啡的。倒是程水馨拿著那張做工精美的菜單看了很久才做出決定。
　　對著蘇小輕，程水馨又變成了好奇寶寶：“輕姐，妳怎麽知道這個地方的？我從來沒聽說濱海市還有這麽個好地方。”
　　蘇小輕笑著解釋道：“也是生意上的夥伴告訴我的，這個地方是單向內部會員制，不接待會員之外的上門客人。”
　　程水馨不是那種沒見過世面的小姑娘，當然不會驚嘆這裏的裝修格調和這種非會員之不得入內的規定，而是真的站起來打算去找本書來讀。
　　留下蘇亦凡和蘇小輕面對面，蘇小輕端起咖啡看著程水馨走過去找書的背影，若有所思地說：“真是個懂得享受生活的女孩。”
　　看蘇亦凡眼神迷惑，蘇小輕解釋道：“程水馨接受什麽新事物都很快，融入環境，進入狀態這些也是如此，不害羞不膽怯。這樣的女孩確實很少見，妳被她吸引是正常的。”
　　蘇亦凡有點急了：“輕姐……”
　　“放心，她聽不見。”蘇小輕好像很喜歡看蘇亦凡著急的樣子，笑著調侃他，“我在猜，程水馨今天應該會找妳單獨出來聊聊天，所以就把妳們喊到這裏來了。”
　　說著蘇小輕丟給蘇亦凡壹張磁卡：“這裏的會員卡是不記名制，這張是給妳的。裏面存了足夠的消費點數，妳以後可以找她來這裏聊天。”
　　蘇亦凡低頭看那張會員卡，形狀不規則的金屬邊緣和厚厚的覆膜都意味著造價不菲，上面只有壹個英文的咖啡單詞和壹個應該是會員號碼的數字。
　　蘇小輕眺望了壹眼還在書架中徘徊的程水馨，輕聲說道：“記得我說過的攻擊性嗎？這種她沒有過的體驗也是壹種無聲的攻擊。這次我帶妳們來，算是個鋪墊，今天結賬的時候妳去用刷卡，以後妳就可以單獨找她來這裏了。”
　　蘇亦凡勇氣是有了，面對蘇小輕的時候還是挺扭捏：“輕姐……這，這樣好嗎？”
　　“猶豫說明妳心動了哦。”蘇小輕又調侃了壹句才低聲說道，“雖然我也不太贊成用錢來解決問題，不過妳總不能讓人家陪妳去那種沖速溶咖啡的快餐店談天說地吧？”
　　蘇亦凡再無話說，點點頭默默收起那張會員卡。
　　程水馨很認真地走過了最少四五個書架，最終找了本帕特裏克·聚斯金德的《香水》繁體版。
　　蘇亦凡看到封面上的字就笑了，臺灣人把聚斯金德翻譯成徐四金，讓很多人以為是中國人寫的書還要中國人再翻譯壹遍。就算這樣，很多臺灣人還拼命嘲笑內地的壹些電影譯名。
　　三個人喝咖啡翻書，場面壹時間小資得慘絕人寰，也比較安靜。蘇小輕又看了幾頁，把書合上，蘇亦凡這才看到她翻的居然是2008年的文化流行詞典。
　　午後下班的高峰在大約半個小時後到來，三個人靠著窗能看到街上熙熙攘攘的人流。蘇小輕摩挲著手中的書，忽然問蘇亦凡：“蘇亦凡妳有什麽人生理想嗎？”
　　說完還轉頭對程水馨笑了笑：“我都不用問程水馨，她肯定有。”
　　程水馨矜持地笑壹下，跟同齡人比起來她算是有理想也比較能堅持自我的了，這種問題對她來說根本不是問題。
　　蘇亦凡壹點都不奇怪蘇小輕會問這種問題，她比誰都更關心自己的成長，放下咖啡杯撓撓頭道：“要說以前的話可能還有……現在的話，真是不知道了。”
　　“上學就是個讓人越來越迷茫的過程。”程水馨插嘴道，“學的越多，以前知道的壹些東西就被否定了，然後真就不知道自己該幹什麽了。”
　　程水馨這算是替蘇亦凡開脫了，這個年紀的男生除了家庭情況特殊的，還有極少數心性比較早熟的，剩下的都是以吃喝玩樂為己任。就算是程水馨這樣心中早有壹個成型自我的女孩，也願意多迷戀壹下享樂生活。
　　蘇小輕把小勺子在杯裏緩緩攪動，輕聲漫語地說：“有時候人會分不清理想和欲望，當然很多時候這兩者其實也沒太大區別。那咱們換壹種說法，妳想做個怎樣的人？”
　　這次蘇亦凡沒猶豫：“做個好人。”
　　蘇小輕開心地笑了：“做好人最難了。”
　　“沒關系。”蘇亦凡知道蘇小輕其實是在問自己今天跟陳欣針鋒相對的感受，所以回答得特別認真，“我做自己心中的好人就行了，別人願不願意承認，怎麽看我，那是他們的事。”
　　程水馨合上書，主動參加到討論中來：“其實我覺得蘇亦凡這種想法很好。就像很多人說過的那樣：只要我願意老老實實本本分分做壹個好人，這壹輩子不愧對自己的內心，那這個世界上就多了壹個好人，也算是用自己改變了這個世界。”
　　“這話說得沒錯。”蘇小輕笑看著蘇亦凡，“那蘇亦凡同學願意做個改變世界的人嗎？”
　　面對兩個美女，蘇亦凡坦誠中帶著點不好意思地低頭：“如果有機會，誰都想改變世界吧。”
　　因為有程水馨在，這樣的討論不會說太多。三個人又跟著蘇小輕去吃了海鮮，吃完飯蘇小輕照例先送程水馨回家。
　　今天蘇小輕好像料到了程水馨會壹起來，開了那輛黑色寶馬出來。程水馨照舊甜甜地跟蘇小輕道謝，同蘇亦凡告別，並不再對蘇小輕表現出來的壹切驚嘆。
　　蘇小輕看著程水馨的背影消失在別墅區裏，竟有些感慨：“真是厲害，難怪妳們這些小男生對她神魂顛倒。”
　　蘇亦凡抓不著重點：“我怎麽感覺不出來。”
　　蘇小輕嘖嘖拍了少年壹把：“妳看她今天面對我的時候已經不怎麽裝小姑娘了。程水馨是個很懂得尋找自己位置，並不斷強化自己在別人眼中印象的女孩。她這樣的小姑娘，真應該去從政或者去演藝界發展。當然了，按她現在的思路繼續文藝下去也很有前途。”
　　感慨不過是壹瞬間的事，蘇小輕轉頭拉著蘇亦凡就去了秘密基地，並用電話把歐拉和比奇都召了過來。
　　“我今天找妳就是為了這件事。”蘇小輕嚴肅的時候，整個屋子裏的空氣都跟著沈重了，“妳堅持要自己面對這些事，訓練就要加強，至少要讓妳能保護好自己。”
　　蘇亦凡再次看到歐拉的時候，依然很恭敬地行了好大的禮。若是沒有昨天中午歐拉對自己的指點，恐怕真的會被那幾個人揍得很慘。
　　歐拉和比奇的專業程度比蘇亦凡想象得還要高得多，比奇純粹是過來看熱鬧，歐拉把蘇亦凡上上下下捏了個遍。旁邊有人圍觀的情況下搞得蘇亦凡壹臉羞憤。
　　“沒事，都是皮肉傷。”歐拉的結論和大夫們壹致，“蘇小姐希望我做什麽？”
　　蘇小輕猶豫了壹下，問道：“現在這種強度對他身體是不是有傷害？”
　　“不會。”歐拉盯著各種不自在的蘇亦凡說，“他現在狀態正好，尤其是精神狀態。”
　　蘇亦凡不得不承認歐拉說的沒錯，其實他其實今天也想主動聯絡歐拉。
　　書到用時方恨少。原來打架這種事……也是要抱佛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