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釋放

　　“因為……因為……”趙美麗因為不出個所以然來，頭皮直泛癢癢。
　　理由？為了要命的契約，為了隱瞞事實，為了維護家人平定的小生活，這理由能光明正大的說嗎？蕭媽媽不擔心才怪，沒準又橫生出什麽枝節來。死江江，盡派些為難事給我，怕被家人追問，竟敢借故不回，我在外當人家保姆就算了，回家還得給妳當保姆，累不累呀？！
　　趙美麗忸怩壹會兒，忽然眼絲含媚，粉臉綻出壹抹紅霞，羞答答說：“因為我和江江想……我們倆……那個……”
　　那個什麽？
　　蕭蘭芳呆滯舉著筷子，古怪地打量嬌羞不禁的趙美麗，壹琢磨，約莫明白了些什麽：“噢，噢！好好，我贊成！雛鷹翅膀硬了，始終是要展翅的，讓他獨自體驗壹下生活也好。嘿，年輕人嘛，和老人家壹塊過日子，難免束手束腳放不開。”
　　曾經不止壹次慫恿兒子去追美麗，但兒子的答案，永遠是含笑搖頭，本以為兒子和美麗，相熟得僅剩下友誼，不再有什麽漣漪可言，哪還想到有峰回路轉這檔事，如果他們彼此有那意思，做老媽的，當然樂觀其成。
　　蕭蘭芳慈愛拉過趙美麗的柔荑：“美麗，我那兒子是塊木頭，妳得多雕鑿雕鑿，其實男女感情這事兒啊，它就是壹種單純的習慣，相處久了，就會習慣對方存在，習慣對方常伴身邊，什麽轟轟烈烈、纏綿悱惻，到最後，不就是圖個長相廝守嗎？！”
　　壹通話，倒真的把趙美麗說得臉兒緋紅，不敢多看蕭媽那殷切目光，唯有螓首低垂，猛喝羹湯。江江，趕明兒得補償壹下本姑娘，害我犧牲色相瞞騙家人，罪過罪過。
　　秦娟看看老媽，瞅瞅趙美麗，狐疑道：“美麗姐，妳想和我哥同居？”
　　趙美麗噗的噴出壹口湯水，咳嗽不止。這孩子，成精了。
　　啪！
　　“疼！”秦娟抱著後腦勺，不忿地眼瞪老媽。
　　蕭蘭芳戳著女兒顎頭。“小屁孩！吃飯就吃飯，就妳話多。”
　　秦娟大感委屈。“我又沒說反對，幹嘛打人家。美麗姐，男女壹塊住問題多，特別是跟我哥，妳可千萬註意，贈妳四句箴言：尿尿洗澡關好門，睡覺著衣拉窗簾，沒事不要挖鼻孔，寧去別處剃腳毛。咱們女生，得盡量展現最好的壹面，別三、兩天什麽陋處都泄出去哦，再有，我哥那人酒量特差，偏偏，跟女孩子相處時，愛喝酒，醉了就毛手毛腳，醒來卻推說記不起了，遇到這碼事兒，不用給我面子，妳直接扇他。啊，還有還有，建議妳別在陽臺涼小褲褲，我哥那人爛好心，夜裏就去幫妳‘收’了，最好用吹風筒吹幹為妙……”
　　女兒仍喋喋不休，蕭蘭芳忽然掉頭，疑問：“美麗，昨天妳……給她零花錢了？”
　　趙美麗茫然點點頭。
　　“難怪，親哥都賣了……”
　　“……”
　　砰！！
　　張小亞酒氣上揚，重重拍了壹掌桌面。“靠！寧婧是咱公司的壹等大美女，妳小子踩狗屎了，這麽輕易就勾搭上了？當初銀行劫匪咋不壹槍崩了妳！留著禍害人間！”能讓張小亞至今仍過目不忘的女孩，少之又少，惟壹記得的，就是那寧婧，靡顏膩理、活色生香的，整個壹狐媚子，特勾搭人。
　　秦江哭笑不得，果然，陳述事情，還是跳過女性話題比較好。
　　張小亞在女性方面，興好與人攀比，總以為自己光芒萬丈，壹展魅力，美女都該屈身於他，他稱第二，沒人敢稱第壹，如果大夥都追不到手，他心理或許還平衡點，倘若有不如他的人，把到漂亮妹妹，他會老大不爽。
　　往下針織廠的事，秦江也懶得再提，以免自找沒趣。“哎，那租房的手續，妳辦齊沒？”
　　“小鴨出馬，壹個頂倆，只差入夥了。”
　　“哎，上回跟妳說過，有沒留意學校附近租房？”
　　張小亞乜秦江壹白大眼。“妳還想著分租賺錢的事啊？”
　　“當然，誰跟錢過不去。”
　　“沒了，就妳知道賺錢，別人全是傻子啊？！申大附近的樓房公寓，全租出去了，再遠壹點的房子，恐怕又不合妳的意。別說申大，申海所有的學校附近，我也留意過，分租得壹間不剩。”
　　“哦，那算了，明兒下班，記得來幫我搬家。”
　　眼前景象已有些模糊，腦袋感覺沈甸甸的，秦江清楚，自己醉了，但仍爽快地灌多兩口酒，多久沒這麽放肆的喝過了？今天值得高興的事兒多：股市逞威，風光八面，到現在情形仍令自己心跳；顏老虎的事落實了，有了契機，還清債務指日可待；租房也經已搞定，往後胡天胡帝，隨心所欲……
　　秦江總算明白，什麽叫酒不醉人人自醉。
　　暢快！
　　“這……”張小亞揉著下巴，犯難道：“明天去新部門報道，恐怕有不少事情要忙。”
　　“那改……後天，反正……妳這苦力，是……是跑不掉的了。”說完，咚！秦江狠狠將腦袋砸桌面上。
　　“就知道妳小子沒安好心，破天荒請我撮壹頓，盡惦記著讓我幹苦力，幫妳搬搬扛扛……餵……餵餵！”伸手推兩把，秦江死豬似的壹動不動，張小亞不禁慘呼：“靠！沒酒量別猛喝啊，這不給我添麻煩嗎，我還少個人背回去呢……”
　　時值十壹點半。
　　剛下出租車，秦江被風壹吹，嘔吐了兩次，人總算清醒了些，至少能吱唔呢喃說醉話了。
　　小巷昏暗的路燈，將張小亞地上身影拉得幽長、痀僂，背上的秦江，分量越來越重。
　　張小亞不怕辛苦，早就希望秦江可以好好醉上壹回，別看他表面嘻嘻哈哈，人生多美好的樣子，其實私底下他也蠻壓抑的，作為大城市年輕人，理想、愛情、燈紅酒綠的快意，這些都離他好遙遠，壓力和負累，讓他的生活滿承灰色。
　　“妳……能不能別亂扭屁股，我費勁兒。”張小亞呼哧呼哧地拉風箱。
　　秦江聞言，不扭了，卻忽然放聲高歌：“我這裏～，將大姐，好有壹咿囈比呀啊哈啊……”
　　張小亞差點噗笑出來，嗨，這家夥真是好心情，居然唱起湖南花鼓《劉海砍樵》來了，醉酒的人，也忒逗趣。
　　忽然，臉皮肉壹疼，張小亞咧嘴慌道：“餵！妳唱就唱，千萬別發酒瘋掐人，還有，如果想尿尿，麻煩提前說壹聲，別當我是坐廁。”
　　秦江大著舌頭，粗聲粗氣說：“妳……妳得往下接……接壹句，我……我才能唱！”
　　“是是是。”張小亞無奈，有氣無力配合：“劉海哥。”
　　秦江頓時精神：“哎～”
　　“我的夫。”
　　“啊？”
　　“妳把我比作什麽人啰呃呵～”
　　“我把妳比織女，不差毫啊～分哪啊哈哈……”
　　這會兒，左鄰右舍的燈逐盞亮了起來，人們紛紛探頭張望，投射出的目光中，飽含了詫異、憐憫、責怪、挨千刀的……
　　張小亞好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