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1章 多丹鎮的月光

　　壹輪彎月斜掛在夜空中。
　　夜空很幹凈，沒有雲遮擋，只有幾點星盞稀疏地點綴在夜空。
　　北城墻那邊的火光還沒有熄滅，大火將成千上萬的鬼紋紅蟻阻隔在城外，城墻兩側的石壁依然不斷有大量的鬼紋工蟻蜂擁而至，這些工蟻被城防守衛射殺掉，屍體大部分落在城外，很多鬼紋工蟻的屍體聚集成堆。
　　城防守衛軍將壹些沖上城頭的鬼紋工蟻擊殺之後，屍體也會扔進城外的火墻裏，這些油脂豐厚的鬼紋紅蟻，在火堆裏會被烤得渾身水分完全蒸發幹凈，榨出油脂後變成了新的燃料，成為火墻的壹部分。
　　城墻上的守衛在英勇奮戰，小鎮的夜晚卻是很安靜。
　　臨街的店鋪壁櫥裏散發著柔和的燈光，沒有了駐軍營地騎兵和城防守衛們的捧場，鎮子裏的那間酒館顯得十分冷清。
　　酒館老板坐在酒吧外面的護欄裏面，端著壹杯麥酒望著北城墻，他喝得醉醺醺地，口中喃喃自語地說著什麽。
　　兩位守夜人提著馬燈從鎮東面走過來，壹路走，壹路點燃主街上的路燈。
　　酒館對面是壹間制皮鋪，這間制皮鋪雖然還營業，卻不接任何新訂單，因為制皮鋪老板和店鋪裏所有夥計都到軍營裏做幫工，那邊每天要剝掉數百張火狼皮，還有壹些高級魔獸的皮革，以至於制皮鋪老板最近都沒空到酒館這邊喝壹杯。
　　酒館和制皮鋪都位於鎮裏最繁華的十字路口，這裏的另外壹角還有間非常熱鬧的面包房，每天下午面包房門口購買面包的居民都會排起長隊。
　　每天早上，十字路口這邊會形成壹個臨時性質的自由市場。
　　在早上十點之前，這個市場就會自動散去。
　　十字路口中心處是壹個圓形花壇，花壇中央聳立著壹尊雕塑，據說雕塑上刻著的是最初小鎮建設者們辛苦勞作的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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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尼卡穿著碎花長裙，站在十字路口圓形花壇的水泥臺階上。
　　她身上斜挎著壹只錢袋，袋子裏面沈甸甸地裝滿了銅板，不時地東張西望，看著周圍巷子裏走出來的孩子們。
　　兩個原住民孩子從壹條巷子裏急急忙忙地跑出來，他們懷裏各自抱著壹捆木棍，不分先後地跑到尼卡面前。
　　他們消瘦的胸脯劇烈的起伏，額頭上沾滿了汗水，古銅色的手臂抱著壹捆木棍，同時遞給尼卡。
　　“壹個個來，我之前怎麽說的，排隊！”
　　即使只有兩人，尼卡也要求這些原住民孩子必須遵守秩序。
　　這幾天他走遍了小鎮貧民窟各個小巷，在原住民孩子們的心中建立起壹些威望，她接過壹捆箭桿，打開捆繩之後，便拿出壹只檢具，逐壹檢查這些箭桿。
　　這些箭桿都是用鎮外樹林裏的壹些硬雜木削成的，質地很硬，拿在手裏也有些分量。
　　她將壹支塞不進檢具卡槽裏的箭桿丟出來，皺起眉頭說道：
　　“這根不合格，太粗了，還可以再削壹削，粗細要做到像我手裏這壹根。”
　　那個原住民男孩子小臉微微壹紅，連連點頭。
　　挑了兩根之後，又撿出壹根彎的來。
　　這次她挑了挑秀氣的眉毛，有些不客氣地說：
　　“這根有些彎，我說妳是不是直接把從樹上弄下來的樹枝，拿過來充數？”
　　“我需要的是標準的箭桿，每壹根都要做到完全壹致。”
　　“而不是這種只配燒火的燒火棍。”
　　說著她用力將那支彎箭桿丟在腳下的臺階上，壹臉質疑地問道：
　　“妳爸爸不是獵人嗎？妳跟他狩獵過沒有？……狩獵過？妳就那這些樹棍糊弄我？制作箭矢不是壹名獵人的基本技巧？”
　　壹連串兒的問題，讓那原住民孩子有些啞口無言。
　　他身邊那位同伴看到尼卡有些嚴苛的眼神，甚至當場想要退縮。
　　她做事壹絲不茍，手裏拿著檢具，每支箭桿都要小手指粗細，粗細均勻而筆直，而且手指放在箭桿中心處，箭桿要處於平衡狀態，並且箭桿要磨得十分光滑。
　　壹些削得不太合格的，都會丟在腳下當柴火。
　　只有那些又直又細硬木桿，才會被尼卡收進箱子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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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開始的時候，尼卡見到當地原住民孩子不願在鎮上的面包鋪裏購買廉價面包。
　　她覺得很可能是原住民孩子不知道小鎮有這麽壹家面包鋪。
　　於是，她那段時間幾乎走遍了貧民區，就是想要讓原住民都知道，小鎮上的面包鋪居然是如此便宜！
　　她希望鎮上的原住民孩子們都能吃上全麥面包，從此不再餓肚子。
　　不過隨後她便發現事情好像是自己想的有點過於簡單了。
　　全麥面包的價格雖然已經相當的低廉，鎮上這些原住民的孩子依然每天眼巴巴的望著面包鋪子，就像流浪的乞丐那樣，等著從面包鋪裏面走出來富人，能從紙袋子裏掰壹塊施舍給他們。
　　有時候那些人，就像給流浪狗投食壹樣，甚至將掰下來的面包丟在地上，看著幾個孩子同時爭搶，惹得身邊女伴們壹陣嬌笑。
　　鎮上的很多富人將這種行為當成壹種善舉，認為這是文明世界對位面世界的壹種關愛。
　　他們臉上那種沒有任何掩飾的戲謔就像紙牌上的黑桃J。
　　尼卡了解情況後才知道大家都餓著肚子，是因為他們根本就沒有錢，手裏就連兩個銅板都沒有。
　　這些天尼卡壹直再想，到底應該怎樣改變當地原住民的生活。
　　她請教了壹下最近每天都十分忙碌的賽琳娜，賽琳娜笑著指了指自己的胸口，對她說：“能夠改變他們生活的只有他們自己。”
　　“首先這裏壹定要又說改變。”她又指了指自己的頭。
　　尼卡覺得賽琳娜那句話的含義是讓原住民自己找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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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說鎮上的軍備倉庫裏缺少箭桿，尼卡覺得這倒是個好機會，於是就準備讓原住民孩子削箭桿，她願意以每2支箭桿壹枚銅板的價格收購這些硬雜木的箭桿。
　　制作箭桿的材料，鎮外山腳下的林子裏到處都是，不需要原住民孩子花費壹分錢，他們只需要有把鋒利點的柴刀。
　　很多原住民家庭出身的孩子，父輩都是壹些獵人，擅長硬木弓和箭矢制作。
　　耳習目染之下，削箭桿對他們來說應該不算難。
　　不過，她對這樣的箭桿是有著壹些嚴苛要求，每壹根都要做得十分精細。
　　只要壹天能削出四根合格的箭桿出來，就能拿到兩枚銅板，獲得壹個完整的全麥面包。
　　尼卡沒有將三十六枚銅板交給那兩個原住民孩子，她擔心他們拿到了銅板會買別的，她直接將帶著這兩個原住民孩子穿過街道走到面包鋪的門口。
　　這裏的面包師傅每天都要忙碌到很晚才會收工，整個小鎮每天消耗的面包需要按麥粉口袋來計算。
　　面包鋪裏的侍者認識尼卡，也知道她和賽琳娜女士住在壹起，大概覺得她是賽琳娜女士的侍女，因此對她十分尊敬。
　　尼卡摸出了壹把銅幣，換來兩布袋的全麥面包，這些是兩位原住民孩子壹條所獲。
　　當他們看到自己居然賺到了這麽多面包，眼睛睜得大大的，兩個孩子歡呼壹聲抱在壹起。
　　尼卡扯著他們的耳朵，將他們拽出了面包鋪，對著兩個抱著布口袋壹臉陶醉的孩子惡狠狠地說：“明天妳們喊更多的人給我削箭桿……我要妳們認識的所有朋友都來給我削箭桿！明晚還在這裏交易……”
　　“知道了，明晚見！尼卡。”
　　原住民孩子背著布袋子，‘呲溜’壹下鉆進巷子裏就找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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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晚，賽琳娜的那間租屋裏。
　　希格娜坐在廚房的壁爐旁邊，手裏拿著壹直木勺子不斷地攪動著鐵鍋裏的濃湯，沸騰的湯鍋裏翻滾著幾十個用面皮包裹的餛飩……
　　蘇爾達克不喜歡那種散發著麥香的麥片粥。
　　他喜歡出那種用面皮包裹著肉餡的餛飩，肉餡裏還添了壹些洋蔥胡蘿蔔什麽的，湯是用鬃毛獸脊骨熬煮出來的濃湯，肉湯裏還加了壹些迷叠香和羅勒葉。
　　希格娜皺了皺小鼻子，用木勺子舀出壹些湯汁來，試驗壹下鹹度……還行。
　　將案板上的西紅柿切碎後，加入鍋裏面。
　　希格娜覺得肉湯的味道好多了。
　　她覺得蘇爾達克每天都有些這樣那樣的要求，尤其是對吃的方面，根本就不像是壹個什麽都出的沃爾村民。
　　牛奶麥片粥它怎麽就不香了？非要用肉湯煮面片……面片裏還要裹上壹些肉餡，好麻煩！
　　賽琳娜整天很晚才能回來。
　　最近尼卡也整天在外面跑，要不然尼卡是個好幫手。
　　現在，做晚餐的事情落在她的頭上，這多多少少的讓她有壹點感到不滿，尤其是面對蘇爾達克的挑剔。
　　希格娜甚至想要弄點栗子和雜糧回來，給他煮壹鍋雜糧粥，讓他認真回憶壹下沃爾村曾經的日子。
　　也許他的胃口就會好起來……
　　櫥臺上還放著壹本魔法筆記，西莉亞·庫珀在書頁裏，消瘦的臉頰沒有什麽肉，幹枯的雙手雙手扶著欄桿，不時向外面張望，她不斷地給希格娜壹些意見。
　　不過對於空間系黑魔法師來說，她的廚藝也不怎麽樣，除了煮土豆之外，她最擅長的大概就是沏茶。
　　相比之下，希格娜的廚藝還是十分靠得住的，至少不會弄出來什麽古怪味道。
　　不過這鍋肉湯，希格娜還是放飛自我，自由的發揮了壹下。
　　希格娜嘗了嘗酸酸甜甜的湯汁，覺得西紅柿的味道還真是不錯。
　　“希格娜，我覺得上次蘇爾達克提出煮這種餛飩，並沒有說要加西紅柿……關於配料，我這裏有壹些記載。”黑魔法師西莉亞·庫珀翻越這魔法筆記，對希格娜提醒道。
　　“聽我的，準沒錯，這湯非常甜美。”
　　希格娜顯得非常自信。
　　她將手在圍裙上擦了擦，又看了看外面的夜色，到這裏時候，賽琳娜還沒回來……
　　“那到是……不過……”西莉亞·庫珀還想提出自己的壹些看法。
　　希格娜伸手將魔法筆記合上，撅著嘴巴說道：“我知道他是個對食物非常挑剔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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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先趕回來的是尼卡。
　　她拖著壹只大木箱，從院子外面壹點點挪進院子裏面，也不知道裏面裝了壹些什麽東西，看上去很重。
　　最近賽琳娜給了尼卡壹些零花錢，因此尼卡每天下午都要往外面跑。
　　這讓希格娜十分羨慕。
　　希格娜系著小圍裙，手裏拿著木勺站在房門口，對院子裏的原住民少女問道：“尼卡，箱子裏裝了些什麽？”
　　尼卡敲了敲木箱，然後說：“箭桿，我聽說北城墻上每天弩箭消耗的數量非常大，軍營駐地那邊倉庫裏庫存量根本支撐不了幾天，所以就想辦法從外面弄回來壹點兒。”
　　希格娜羨慕地說：“妳還真有辦法！”
　　“沒有啦，這些箭桿都是從鎮裏原住民孩子手中收購回來的，我花了錢的！”尼卡小聲說。
　　“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嗎？”尼卡跟著希格娜壹起走進小樓裏，邊走邊問。
　　“妳可以先洗洗臉，再休息壹下，如果餓的話，桌上有烤麥餅，賽琳娜和蘇爾達克還沒回來，晚飯還要等壹會才行！”希格娜對尼卡說道。
　　沒多久，載著賽琳娜的馬車停在小樓門口。
　　賽琳娜站在門口，還不忘對兩位隨身書記官交待壹些事情，許久之後，才聽見馬車駛離的聲音。
　　隨後院門被人推開，賽琳娜走進院子的時候，希格娜和尼卡已經在門口等候多時。
　　賽琳娜走上去，將希格娜和尼卡摟在身側，壹邊說：“抱歉，最近軍營駐地那邊要應付峽谷裏的獸潮，有好些事等著要處理。”
　　“妳們兩個這兩天也要小心點，難保會有鬼紋紅蟻從其他地方鉆進小鎮，遇到危險的時候，首先要保全自己，如果有能力幫助別人，再去幫他們……”
　　賽琳娜對希格娜和尼卡叮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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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無論有多忙，蘇爾達克每周都會抽出壹些時間，回到小樓這邊。
　　大家坐在壹起吃頓晚餐，晚餐之後，再關心壹下希格娜最近的學習情況。
　　然後和賽琳娜壹起咿咿呀呀的健身……
　　他覺得只有這樣，這裏才像是壹個家該有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