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另壹個房間中，同樣洗了個澡坐在沙發上的伊路米摸了摸自己的眼睛，對自己突然失去視線這件事表現得十分淡定，不能視物雖然會造成壹些麻煩，但只要不是長時間的，也不會有太大的阻礙。

只要在恢復前減少壹切不必要的行動就可以了。

比起漸漸習慣的懲罰，現在另有壹件更重要的事需要思考

伊路米曾以為庫洛洛對自己的遷就是因為他們壹直都合作愉快的緣故，這是最合理的解釋，畢竟制約對庫洛洛的影響更大。

作為旅團首領，庫洛洛是很審時度勢的。

可要以此斷定庫洛洛對自己有那方面的興趣，即使是伊路米也不敢妄下定論，相反，在最開始他覺得庫洛洛只想和自己維持單純合作者的關系，不想有進壹步的發展，這點從庫洛洛拒絕他的求歡反而和別人調情也能看出。

庫洛洛的心思太難琢磨，伊路米無法確定自己對他到底有沒有吸引力，在不能掌控庫洛洛的前提下，他只能選擇壹點點試探。

然而現在看來，他先前的判斷極有可能是錯誤的，庫洛洛對他根本不是全無興趣。

如果說庫洛洛壹開始的主動親吻，還能當成他不想節外生枝地殺人，那麽後面任由自己觸碰索取分明是代表著庫洛洛對他也有意思。

而且，若庫洛洛真不願意，大可以用上念推開自己，而不是半推半就地隨了他。

伊路米不禁再次回想起庫洛洛那壹起洗個澡卻連衣服都不脫的害羞模樣，深感自己也許同樣誤解了庫洛洛之前會拒絕同他上床的原因。

說不定他只是性格矜持，從而感到不好意思呢？自己沒有任何鋪墊，上來就求歡對他而言可能進度太快了。

至於其他的人更是不值壹提，從後面幾次觀察來看，庫洛洛對那個女人應該只是逢場作戲，當不得真。

如此看來，庫洛洛會縱容他的更深層原因也找到了。

庫洛洛壹定是早就愛上他了才會壹直讓著他。

所以就算被媽媽罵了壹通他也沒多少怨言，甚至還用著調侃曖昧的語氣同自己開玩笑。要知道即使是那麽愛他的小奇，在因為自己而被媽媽罵了後都會鬧別扭，可庫洛洛居然沒有，這不是用情至深是什麽？！

他可真是難得遲鈍啊……伊路米扼腕嘆息，竟然現在才想明白。

明明過去很多跡象都表明了庫洛洛對他的不壹般，他卻沒有看出來裏面的深意，但這也不是全是他的問題，誰讓庫洛洛實在太含蓄了。

不過沒關系，還來得及補救，如果庫洛洛害羞的話，那他來主動就好了。

原本伊路米還苦惱怎麽讓庫洛洛同意和他在壹起，這下連這煩惱都沒有了，原來庫洛洛對他這麽深情啊。

他知道自己該怎麽做了，庫洛洛嫌直接上床不好意思的話，他就慢慢來，也有的是時間。

想到這裏，伊路米又想去找庫洛洛，但念及回來的路上庫洛洛看著車窗外壹言不發的樣子，這會說不定又在房間裏不好意思，而且現在看不見也不方便，就先算了。

伊路米思考了片刻，拿出手機，先打個電話問問吧。

……

手機響起的時候，庫洛洛剛吃完布丁準備上床，既然看不見也沒事做，不如躺到床上休息會。

他接起電話，這個點是俠客他們來詢問情況，還是……

“庫洛洛。”殺手平靜無波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庫洛洛頓了下，沒有回應，等靠坐在床頭後才道：“嗯，什麽事。”

伊路米聽到聽筒對面的細微背景音，想了想，同樣轉移到床上，邊說：“按先前的測試，偷竊的懲罰是年齡縮水，但和殺人合並計算後，懲罰卻變成失明。”

“有兩種可能。”庫洛洛道，“壹是有兩個及兩個以上的罪惡同時進行時，懲罰的內容就不固定了。”

“也可能是偷竊和殺人的合並懲罰就是失明。”伊路米接道，“而搶劫和殺人的合並懲罰是變成手辦玩具。”

“下次有機會可以再論證壹下。”

“嗯。”

兩人交流完制約的事，都沈默下來，黑暗的世界裏，壹時間耳邊只有對方幾不可聞的呼吸聲。

數秒過去，庫洛洛正想結束通話，就聽伊路米忽然說：“我剛剛沒聯系上小奇。”

“奇??應該還在俠客那，俠客沒聯系我說明沒出什麽事。”庫洛洛說，“不過妳要是不放心的話，我讓俠客把他喊回來。”

伊路米剛想同意，但他隨即感到不妥，且不說現在還在懲罰期間，小奇若回來的話說不定會看出問題，更重要的是在這個階段，他暫時不想給庫洛洛留下不信任他的印象。

兩邊對比壹下，伊路米決定再放任小奇壹段時間。

於是伊路米說道：“不用了，等懲罰結束再說吧。”

“嗯，還有事嗎。”

“沒有了。”伊路米說，也差不多到他睡覺的時間了，“眼睛看不見就早點休息吧，晚安。”

“……晚安。”

掛了電話，庫洛洛有點意外這位大少爺轉了性，他本以為經歷過今晚的事，伊路米會有點反常，沒想到表現得那麽正常，和往日無異。

那就好。

放下心的庫洛洛躺到了床上。

*

而此時被兩人談及的奇??此刻正在沙漠之星賭場裏慷慨撒錢，他今晚心情很好。


任誰有巨額款項傍身還沒有任何人可以約束，都會心情不錯。

沙漠之星與其說是賭場，不如說更像是壹個壹站式的旅遊度假村。不光有繁華的商業街，還有高爾夫球場、室內滑雪場、藝術博物館、溫泉SPA療養館、頂層旋轉餐廳、室內水上樂園、高檔主題酒店等等，遊客所能想到的享受項目在這裏都能找到。

奇??和幾個同樣無所事事跟來的蜘蛛們目標明確，他們直奔賭場。

不過在門口發生了壹個小插曲賭場未成年不得進入，除非有監護人簽字同意。

這次庫洛洛不在，只能俠客頂上去，他報的身份是奇??的表哥。

面對前臺小姐有些疑惑的目光，奇??當即壹口壹個表哥叫得無比親熱，等戲過去了才有點無語地想：

因為媽媽也是流星街出來的原因，所以是表哥嗎？

進賭場想玩的話，需要換籌碼。因此他先去取款機上確認庫洛洛給的卡裏有多少錢，結果點擊查詢余額後，他頓時瞪大了眼。

零，個、十、百、千、萬、十萬……億、十億、百億……

天啊，居然有壹百億多！

他相當的興奮，就算是爸爸媽媽也不可能給他這麽多錢隨便花的，庫洛洛可真是大方。奇??果斷換了十億籌碼，決定每個項目都試試看。

在奇??查余額的時候，幾個蜘蛛們已經四散著走進了賭場大廳。

不過飛坦和芬克斯很快就離開了，他們發現這裏沒什麽意思，想要錢搶就行了，賭什麽？而且飛坦覺得自己輸了又看人不爽的話就會忍不住殺人，那樣就會打擾到其他同伴玩耍了，還不如回去打遊戲。

而俠客是來放松和賺錢的，來之前他就和奇??打過招呼，叮囑他不許偷偷跑掉，就算想離開也要跟他說，奇??自是滿口答應。

俠客其實對奇??挺放心的，因為這小鬼看起來就很機靈，根本不需要多管。

奇??拿著籌碼，先溜達了壹圈，看看都有些哪些項目，然後他在壹張輪I盤桌旁看到了信長和窩金。

“啊？這就沒了？”窩金很驚訝。

“我就這點錢啊，全換了，”信長雙手插著袖兜滿眼無語，“誰讓妳全扔進去了。”

“我以為會贏呢！那怎麽辦？我還想玩呢！”窩金嘟囔，“要去外面搶嗎？”

“不然先跟俠客借吧。”信長提議。

聽到這裏的奇??湊過去插嘴：“我有錢！我們壹起用吧！”

“小鬼妳有很多錢嗎？”窩金倒不會對花小孩的錢感到不好意思，是對方主動給他用的！但若是錢不多玩不盡興的話，那還不如出去搶呢。

“是啊，庫洛洛給我的，有壹百億呢。”奇??說。

他知道旅團之間的關系都很不錯，而且庫洛洛肯借給他的話，那自己人壹起用肯定也沒問題。

窩金：“……”

信長：“……”

兩人對視壹眼，想法卻是不壹，前者則單純地覺得這小子真不錯！來得及時！後者在想團長怎麽都將自己的銀行卡給揍敵客的小鬼了，這數額可不小。

但既然有錢了，也不用去跟俠客借了，三人便幹脆壹起組隊玩。

壹開始三人就玩玩老虎機、輪I盤之類的，但不知為何運氣總是不好，輸多贏少，奇??覺得純靠運氣的項目沒意思，他想試試別的玩法，窩金表示贊同，三人就湊到了玩撲克的桌旁。

奇??圍觀壹會就摸清了規則，大概就是比大小，壹桌十個人，他覺得蠻有意思的，在壹輪結束後，他搶占了壹個位置，結果剛坐上椅子就被人嘲笑了。

坐在對面的壹個寸頭男道：“哪裏來的小鬼，玩什麽賭博，有錢麽妳，還是趕緊回家找妳媽喝奶去吧！”

奇??：“？！”

這家夥看不起誰呢！

奇??當即把手頭剩的三億籌碼拍上了桌！

看著對方目瞪口呆的表情，白發的少年高傲揚起下巴，冷哼壹聲開口道：“快開始下壹局吧。”

*

失明的懲罰持續了二十四小時，庫洛洛壹整天都待在房間裏沒有出去，期間俠客來過壹次電話，簡單詢問過庫洛洛的現狀後，他還匯報了下奇??的事，說小揍敵客挺乖的，就待在賭場裏沒有亂跑。

聽俠客的語氣，他們看起來玩得還蠻開心。

庫洛洛沒有在意，應了聲便掛了電話。

晚上十點多的時候，視覺突然恢復，脫離黑暗的庫洛洛剛剛適應突如其來的光明，伊路米就找了過來。

“要出去走走透透氣嗎？”殺手問。

庫洛洛想在室內無所事事地待了壹天了，就算聽電視也很無聊，確實感到有點悶，同意了。

科曼丹是個不夜城，盡管已將近十壹點，城市裏依舊燈火通明，甚至馬路上的豪車反而更多了。

兩個人對那些娛樂項目沒有興趣，漫無目的地在街上走著，雖然不曾說話交流，但伊路米並未覺得有問題，他將這次夜遊當成了兩人的第壹次約會，考慮到庫洛洛容易害羞的性格，他還找了個十分正當的理由約他出門，果然庫洛洛沒有拒絕。

在觀看了會絢麗繁華的城市夜景後，庫洛洛忽然出聲提議：“不然去賭場看看吧，奇??也在那。”

居然連他還在記掛著小奇這件事都考慮到了嗎，伊路米忍不住想，庫洛洛對他可真是情深似海，而且隱藏得真好，只露出壹星半點，極難察覺。

“好。”伊路米心情愉快地回應道。

……

相較於白天，夜晚的賭場氣氛要更為火熱，場內人聲鼎沸，叫喊聲、叫罵聲不絕於耳，四處可見如癡如醉、紅著眼殆無虛日的賭鬼。

庫洛洛和伊路米對這些視而不見，他們是來找人的，但賭場實在很大，壹時半晌居然沒看到壹個熟悉的人影，正當庫洛洛準備打電話聯系俠客時，伊路米扯了扯他的衣袖，說：“在那邊。”

庫洛洛順著他的指示看過去，遠處靠邊的壹個角落，俠客叉著腰背身站著，面前站著體形極高大的窩金，正低著頭似在聽俠客說話，窩金旁邊是信長，窩金和俠客中間還有壹個奇??，但身形俠客擋住了，只有腦袋上幾縷翹起的白毛露了出來。

兩人壹起朝角落走去。

……

“嗯？那不是上次那個小白臉嗎？！”瞥到不遠處走過的壹個身影，寸頭男震驚地停下腳步，“他怎麽會在這裏？！”

半個月之前在聖波茨坦酒吧發生的壹系列事，令寸頭男印象深刻，以至於壹看到庫洛洛就認了出來。

“沙漠之星不限制任何人來。”赫克托說。

“可是他不是被戰斧……”寸頭男未盡的話消失在赫克托投來的警告眼神裏，他訕訕地略過這個危險的話題，又看了眼庫洛洛的背影，突然發現什麽，“咦？”

“赫克托！”寸頭男激動地拍了拍耳釘男的肩膀。

“……又怎麽了？”赫克托忍耐道。

“我剛和妳說的那個小鬼，他們好像認識！”

赫克托動作壹頓，飛快瞟了眼庫洛洛所在的方向，然後扯上寸頭男就往外走，“快走。”

“啊？怎麽了？”寸頭男還沒反應過來。

“妳坑了人那麽多錢，不怕對方家長找上門來嗎！”

“……對哦！”雖說賭場講究願賭服輸，但出了賭場對方就不壹定講道理了。寸頭男不知道戰斧幫是什麽情況，但赫克托都忌憚的人，他肯定是不敢招惹的。

……

賭場裏很吵，壹直到窩金他們發現了自家團長，兩人都沒聽清幾人在說什麽。

“怎麽了？”庫洛洛走近問，還沒得到回答就先看到了面如土色的奇??，而窩金的神情同樣壹言難盡。

“團長妳來了啊，哈哈。”打招呼的時候，窩金撓著後腦勺，視線遊移，顯得心虛極了。

庫洛洛壹看他們的表情就知道惹事了，俠客是沒管住他們嗎……他有些疑惑，賭場的環境不方便說話，他便道：“先出去，換個地方說吧。”幾人找了家餐廳，這個點餐廳裏的人居然還不少，他們選了個清凈點的角落坐下。

伊路米、庫洛洛和俠客坐壹排，對面則是窩金奇??和信長。

餐廳的六人位其實很寬敞，但窩金的體型壹個頂倆不止，中間的奇??不免被擠得有點可憐。

庫洛洛看了眼奇??，小揍敵客在看到自家大哥後表情更是沮喪，此刻蔫頭耷腦的。

“怎麽回事？”庫洛洛問身邊的俠客。

“呃，其實也沒什麽大事。”俠客哈哈笑了兩聲，聽著有些尷尬，“就是他們賭錢賭輸了。”

就這樣嗎？

庫洛洛挑了挑眉，“輸就輸了吧。”

他其實也猜到了，窩金壹向是不帶錢的，對錢也沒什麽概念，想必是和奇??壹起用了他的卡，然後雙雙輸了錢。

俠客又幹笑了兩聲，補充細節，語氣也點有弱，“是都輸完了……妳卡裏的壹百多億。”

庫洛洛：“……”

“……？！”壹直沒什麽反應的伊路米微微睜大了眼。

……這可真行。

庫洛洛頓時也不知該作何表情，倒不是他小氣在意這些錢，在給卡時他就知道多半得沒掉幾十億。但從昨天他與伊路米離開開始計算，就算奇??不吃不喝不睡去賭博，滿打滿算也就三十個小時左右而已，怎麽就全輸光了？

“也不是奇??壹個人輸沒的，”俠客很公正地表示，“窩金和信長也參與了。”

“妳可別亂說！”信長立刻警覺地反駁，“我輸了十億後就沒玩了！”

“那妳也沒阻止他們啊。”俠客嘆了口氣。

“我也沒想到他們能壹輸到底啊。”信長說著也是很郁悶的模樣。

“……”庫洛洛默默喝了口茶，才出聲問，“妳們是怎麽賭的？”

奇??感受到落到自己身上的死亡凝視，完全不敢去看自家大哥的臉色，聽到庫洛洛的詢問，他低著頭非常老實地把事情經過交代了。

“其實壹開始還好，雖然運氣不太好，但輸的不多，後來我看別人在玩壹種比大小的撲克牌，覺得很有意思便也想玩，可是有個人看我是小孩子就嘲諷我，我氣不過就把手頭的三億籌碼都壓上去了！”

“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啊。”俠客聞言不禁感慨，純新手敢這麽玩在那些老手眼裏簡直是送上門的大肥羊。

“那壹把是我贏了呢！”奇??不服道。

“後面就輸多贏少了吧。”俠客了然於胸的樣子，他很了解賭場那些宰肥羊的套路。

奇??沈默了下，才小聲說：“因為偶爾還會贏，我想著不如下註下得大壹點，說不定就能壹口氣贏回來了，可沒想到……”

未盡的話在場除當事人外的其他人都明白，可沒想到越輸越多，壹個新手菜鳥掉入賭徒心理的陷阱後，就很難翻身了。

窩金的經歷也差不多，他比奇??更不把錢當錢，別人加註他也加，還壹定要比人高，花起錢來壹點心理負擔也沒有，結果輸著輸著就聽奇??說沒錢了。

聽完兩人輸錢的過程後，俠客也挺無語，“這事也得怪我，中午吃飯的時候我有問過情況，但只知道他們輸了，沒想到會輸得這麽離譜……要不是剛剛奇??跟我說不玩了，我感覺不太對問了下，這才得知是都被輸光了……”

庫洛洛：“……”

他不再多說什麽，誰都不會想到奇??和窩金這兩個碎鈔機能做到這地步。

不過，他算是明白伊路米為什麽要看得這麽緊了，有時候小孩不盯著的確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