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零壹節：秋風南向（壹）

　　第二天壹早，馬林就帶著隊離開了孟府，方賢者開著機車過來接人，他說余賢者從新安洲連夜趕了過來——那是在新杭州北方的壹處工廠，大毀滅之前，那裏是家養妖精們的培養工廠，是位於地下的巢都，毀滅紀元，地殼運動將它埋入了更深的地下，但是工廠的工程師與工人們還有生產出來的家養妖精們沒有放棄，他們挖出了壹條通道，在地面上建立了名為新安洲的城市。
　　後來，他們並入了新杭州。
　　余賢者本身就是壹位家養妖精——在漫長的時代變遷裏，新安洲的人類們漸漸與家養妖精通婚，他們之中有數個姓氏就是當初工程師的後代。
　　正因為如此，新安洲也是整個泰南在南部地區首屈壹指的工業基地，也是五大維修基地之壹。
　　余賢者聽說馬林的這壹次行動，特意帶來了全套裝備，據他說，壹共有四件大毀滅時期的動力甲，他壹件，傑森與北落各兩件，還有壹件是給馬林準備的。
　　馬林在方賢者在城南的整備區見到了那件給馬林的動力甲，結果發現完全不適合他的體形，倒是康恩這小子穿著正合適，於是就給他了。
　　據余賢者說，這東西上面還有輔助瞄準系統，正好可以給康恩，讓他來測試壹下，看看能不能有效改善他的命中率。
　　馬林選了壹件適合他的迷彩服，壹件能夠以靈能驅動的光學迷彩鬥篷，壹把使用地球聯合標準的10MM穿甲彈的短槍管步槍，馬林掏出了他的合金消聲器組合中的10毫套件，為這把充滿了原始暴力美學的武器加裝了魚骨導軌，然後是大型紅點框鏡，弧形大彈夾，換掉了這把步槍的木托換成了配套魚骨的折疊托，最後是紅點，手電套與前握把的組合套。
　　余賢者用他的大眼睛全程看著馬林換好所有東西。
　　“還有什麽不會的嗎。”馬林笑著問道——家養妖精給馬林的感覺就像是小孩子，哪怕這位余賢者差不多已經七十歲了，但是他的模樣和所有家養妖精壹樣，不會變老的基團操作之後，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美容院末路。
　　“都學會了。”余賢者說完壹笑，完全沒有老人家應該有的雍容模樣，又不會讓馬林他們覺得這是為老不尊——妳看，這就是馬林為什麽自己也變小的原因，人小真的是太有疑惑性了，任何人都不會想到，壹個平時看起來壹米八的猛男突然變成壹個壹米二的小孩子。
　　馬林為什麽將那個偽裝者的傳奇納米組件交給馬爾斯，就是想讓這個小子活下去——這樣的偽裝神器，壹定能夠幫助到馬爾斯，讓他在壹次次的刺殺仇人的戰鬥中獲得先機。
　　至於馬林自己，他自己就能壹鍵切換兩種血脈，只不過現在馬林這個名字在西陸算是家喻戶曉了，大家都知道馬林閣下有兩種血脈隨便切，想要有心算無心的機會很少了。
　　不過在這兒，馬林還沒有展現過，所以，還是有機會的，唯壹的問題是……希望老天能夠給馬林壹個機會。
　　不過現在還是帶著隊伍去找那個該死的叫中央動力室安全栓的鬼東西。
　　妳看，這個叫‘中央動力室安全栓’的東西分開每壹個字，馬林都能認識，但是這東西壹組合起來，馬林就連它是什麽模樣都不知道了。
　　不過這件事情也好說，有傑森和北落在，還有余賢者，這都不是事。
　　艾爾斯也過來了，他探頭的壹剎那和以前壹樣，腦袋往裂隙裏縮了壹下，然後才想到馬林在場。
　　於是這個穿著大皮衣掛著大金鏈子的巫妖閃亮登場。
　　方賢者瞇著眼睛，很顯然是被艾爾斯學自西陸的糟糕著裝表現給驚到了。
　　而余賢者立即來到了艾爾斯面前：“妳就是那個在仰光幹掉很多混沌的巫妖，妳是怎麽進來的，這裏有仙師布下的反邪惡法陣。”
　　“這個啊，就要從很久以前我跟著馬林閣下壹起行動開始說起了。”艾爾斯為了方便，也選擇了變形術，這壹次他轉化成了草原精靈，因為沒有動力甲，他選擇了壹件輕型外骨骼。
　　“哇喔，那壹定是壹個非常漫長的故事吧。”余賢者表示出了壹個家養妖精特有的好奇心。
　　“那是當然的，不過我還是更好奇妳們的文明，妳看，這個世界是這麽瑰麗，而我的運氣不好，只能看到它毀滅之後的模樣，如果我能夠大毀滅之前來到這個世界，那壹定會是壹件令我終生難忘的經歷。”
　　因為馬林已經跟著方賢者開始向著飛行艇移動，余賢者也跟著艾爾斯壹起跟了上來。
　　他們之間的對話讓馬林有些懷念以前，和艾爾斯在海灘上見面的時候仿佛就像是在昨天，結果壹眨眼就這麽些年了。
　　“馬林先生，這東西可靠嗎？”康恩坐到馬林壹側，他對於能在天上飛的東西有著天然的敬畏心。
　　“相信我，這東西妳身上的那件甲還可靠。”方賢者說完拍了拍康恩的大光頭，然後他走到了駕駛室，隔著頭盔拍了拍家養妖精駕駛員的腦袋：“馬林閣下的通信頻道是157423，送他們進黑區之後，記得回到空中的浮空艦，保持聯絡。”
　　“是的，方賢者。”家養妖精點了點頭。
　　馬林確認了腦袋上的耳機頻道，和駕駛員確認了通話，然後隊伍裏的各位也做了確認，據說這東西使用的是中繼系統，在黑區的話，高空中作為數據中繼的是大型浮空艦——也不是馬林所想的那種反重力艦，而是類熱氣球原理的小型平臺，基本上處於平流層以下，上層可以停靠數條小型飛行艇，下層是人類休息區與中繼系統放置區。
　　通常這種浮空艦也不大，畢竟目標太大，在黑區上空也是危險——誰知道地上跑的是不是正好有防空和反制的能力。
　　飛行艇升空之的事，康恩對於這種東西表達出了最大的敬畏，在他的記憶裏，生化人的城邦裏最好的機械造物就是機車，這還是泰南商隊的東西，就是平時能夠幫著他們運壹些東西，在船團來的時候機車就只能優先泰南船團了。
　　傑森表示了壹定的敬意——他是知道這東西能夠再壹次飛起來需要做出多少努力，所以他向北落詢問了這東西動力系統是制作的。
　　馬林那邊雖然也有這東西，但那可是大毀滅之前就存在的東西東拼西湊著修好的，就數量來說和東土壹比……還比什麽啊，根本沒得比。
　　起飛之後馬林這壹邊就看到了至少三十條。
　　“余賢者，妳們的飛行艇怎麽有這麽多。”馬林表示了好奇。
　　“因為我們重新修復了鑄造工廠啊，就在新安洲和新杭州的中間地區，每年我們可以制造兩百臺飛行艇和至少壹百套作為維修的零件，這東西雖然我們還不能做到更新系統，但是用來運輸壹些特急貨物和特殊行動時，它們是非常有優勢的。”余賢者這麽說道。
　　馬林點了點頭：“真是令人羨慕啊。”
　　“妳們西陸找不到嗎，傑森先生。”余賢者問道。
　　“別提了，我們四個鑄造工廠，全在黑區，壹個比壹個危險，相對來說最容易收復的鑄造工廠在瑞士，但那兒是瑞士活屍的大本營，這東西生得很快，平均五年左右就會南下形成黑潮，如果想要收復那個工廠，需要差不多二十萬軍隊和難以計數的物資，而且那兒的通路非常爛，很多公路早就已經毀了，二十萬人壹路上的後勤只怕能夠逼瘋所有國王。”提到這個，傑森很顯然壹肚子氣：“妳們的運氣真是不錯。”
　　對此北落說出了答案：“並不是，為了收復鑄造工廠，我們有壹位傳奇在和占領工廠的混沌大魔的戰鬥中隕落，成為了被執念所束縛的地縛真君，凡人的犧牲更是多達六萬人。”
　　“為有犧牲多壯誌。”馬林感嘆道。
　　余賢者也發出了同樣的嘆息聲：“是啊，閣下，為有犧牲多壯誌，我們泰南人為了今天，付出了太多啊，閣下。”
　　“我知道。”馬林滿臉沈重地點頭。
　　“余賢者，馬林先生，我們要開始下降了，前方就是黑區，最近這壹地區有時候會有強磁爆發生，屆時我們的通信會受了幹擾，飛行艇也無法飛行，所以請壹定要好好規劃好路線，不要陷入包圍之中，要不然萬壹救援無法及時到來，就非常危險了。”駕駛員壹邊說，壹邊操縱著飛行艇降落。
　　下方的小營地裏有人，不過看起來完全沒有驚慌失措的模樣，甚至還有隊長模樣的家夥跑到了降落場，余賢者壹跳下來，這家夥就跑過來向他敬禮：“向您致禮，余賢者。”
　　“在戰場上可別這樣向我敬禮，張伍長，我們這壹次來是為了進入黑區。”余賢者壹邊說，壹邊給他自己戴上了防毒面具壹樣的防護面罩。
　　“方賢者那邊已經傳來了消息，請壹路小心。”說完，這個年輕的伍長好奇地看了康恩壹眼，然後就將註意力投向了馬林：“閣下，您就是西陸來的賢者吧。”
　　“是的，妳好。”馬林伸手。
　　這個年輕人受寵若驚地和馬林握手，然後示意營地的衛兵打開營地的門。
　　馬林從腰間槍套裏掏出他最愛的點五零轉輪槍向著打開的門扣動了扳機，壹個混沌從虛空中掉了出來。
　　馬林繼續扣動兩次扳機，又有兩個自帶光學迷彩能力的混沌摔在了地上——這些東西就像是蟲子壹樣，有著復眼……怎麽感覺像是生體蟲甲啊。
　　“哇，好槍法。”已經升空的駕駛員在頻道裏感嘆道。
　　馬林開始換彈，壹邊走向大門。
　　余賢者跟在馬林身旁，他左手舉著小型火器，右手揮動示意幾個城衛兵退開：“馬林閣下，還有怪物嗎。”
　　“還有壹個，在城門頂上。”馬林壹邊說，壹邊將換好了子彈的彈巢推回，然後裝著將槍插入槍套的同時對著城門上方打了壹槍。而蟲人混沌隨著槍聲出現，重重摔在地上的它身上的外殼都摔碎了。
　　“搞定。”馬林說完，手中的世界樹嫩枝電射而出，為馬林鉤來了壹具蟲屍：“對了，余賢者，這東西叫什麽。”
　　“墮落蟲甲，大毀滅時代歐洲佬搞的東西，在我們這兒也有工廠，本來是給凡人使用的生體裝甲，但是您也看到了，這東西失控了，因為離新杭州比較近，我們在中間地區建立了這些營地，用來監視這壹地區的情況。”余賢者說完扭頭看向那位伍長：“妳們怎麽壹回事，這東西都摸到妳們鼻子底下了！妳們不要命了嗎！生物探測器呢！”
　　“壞，壞了，修理組今天下午才會坐飛行艇過來，我把士兵們都安排到了城墻上。”伍長滿臉都是冷汗。
　　馬林隨手解剖了壹具蟲屍，確認它們的蟲甲的確是出人意料的脆弱，同時也確認了這些蟲人進化就是走的刺客流——它們的上肢有如螳螂，有著反關節的肢節，前端非常鋒利。
　　“艾爾斯。”馬林招手。
　　艾爾斯壹路小跑了過來。
　　馬林掰斷了前肢，在他的手上紮了壹下。
　　過了兩秒，艾爾斯大變活人——巫妖形態的它出現在了所有人的眼裏。
　　他壹邊將他的草原精靈皮從衣物裏抽出來壹邊用靈魂低語和馬林對話。
　　·非常強烈的神經病素，三秒內必死，我的這件皮至少在明天之前不能用了，這東西是怎麽演變的，真是有意思。
　　然後艾爾斯在所有人地註視下掏出了另壹張皮，並在所有人註視下變成了另壹個草原精靈，這壹次是美少女。
　　“被人看光了。”馬林搖了搖頭。
　　“我是死人的時候妳們都不怕，我變成活人的時候妳們還用怕什麽。”艾爾斯壹邊說，壹邊開始重新著裝。
　　余賢者拍了拍手：“艾爾斯先生，您這個是真的人皮嗎。”
　　“怎麽可能啊，是假的，以術式制作的。”艾爾斯搖了搖頭，然後當著所有人的面掏出了他的假眼珠子：“我的這種術式只制作了真正的胃袋和五感系統，這樣的話致命傷對於我的這具身體就不會有效了。”
　　馬林非常敏銳地感覺到了艾爾斯的話裏有話：“妳挨誰打了。”
　　“別提了，前段時間變成草原精靈去他們地界上吃飯的時候被壹個不認識的傳奇牧師發現了，壹發陽炎爆差點沒把我揚了，幸好那個時候我陣營已經轉換，只吃了壹部分燃燒傷害，還有認識我的本地草原精靈幫我說話，我才有命活到公正之主過來看我壹眼，馬林閣下，我差壹點就沒能再見到您了。”
　　艾爾斯說出來的故事真是聞者落淚，馬林不禁抹了壹把眼角。
　　“閣下……我好像聽到豬叫了。”艾爾斯看著馬林說道。
　　“妳壹定是聽錯了。”馬林壹本正經說完。
　　笑成了葉戈爾卿才有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