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有客上門

　　眼看著廠子的效益越來越好，陳樹林對李憲的態度有了壹絲絲的變化。
　　陳樹林70年參加工作，在林業局混了二十年，自感覺什麽樣的人都見過，看人的眼光也壹向準。對於李憲這個毛頭小子，他是不看好的。
　　開啥玩笑？壹個二十出頭，剛從學校裏下來的孩子，就學人家搞企業。這不是獨木橋上唱猴戲——鬧著玩嗎？
　　可是不服不行啊，從紙廠82成立到現在，也有約莫十年了。印象之中，老陳從來就沒見到廠子盈利過。
　　讓這小子這麽壹鬧騰，他媽的還真就賺著錢了！
　　壹天出貨十來噸，這景象廠啥時候有過？廠子做燒紙的時候，就連清明節和年前上墳的功夫也沒有這銷量啊！
　　只兩天下來，老陳徹底服氣了。看著廠子裏從來不曾有過的繁榮，他覺得沒準兒……喊了快十年的“爭當林業局第壹企業”這個口號，有極大實現的可能性。
　　“老陳，我跟妳說的妳聽明白沒有。咋？昨晚上又出去喝去啦？”
　　正當陳樹林走神的功夫，李憲敲了敲桌子。
　　“啊！”陳樹林立刻回過神來。
　　銷售股正在開會，面對李憲所說的要趁著新浪特優衛生紙初步打開了區域市場的勢頭，將輻射地區進壹步擴大的指示，陳樹林沒有意見。
　　根據廠子裏最新頒布的那個叫，叫什麽區域提成薪酬制，銷售股已經進行了改動。不再是以前大家夥壹起出去喝酒推銷，按月拿工資的形式。而是壹個人負責整個壹個地區的渠道銷售，按照業績來進行提成。
　　目前銷售股壹共18個人，可是紙廠的業務地區才8個，在這樣的薪酬模式之下，自然是區域越多越好。
　　“李廠長，妳說的我沒意見。可是……咱廠現在生產可是兩班倒再加班，區域壹下子擴大，那廠子能供的上貨嗎？”
　　坐在桌子正位上，腰板拔得溜直的李憲大手壹揮，“多吃多占不知道嗎？產能的問題自然有我和張大功解決，但是市場這壹塊，妳必須得給我拿下來！”
　　“那行，李廠長，我聽妳的。明天我就安排人，到望林，明河，照東幾個縣去！”
　　看著陳樹林再也不起屁了，說話之前壹口壹個“李廠長”，李憲心裏別提多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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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如陳樹林所說，連續幾天，廠裏的出貨量穩定上升，產能方面已經顯露出了問題。
　　即使是兩班倒之外再加班四個小時，備貨量還是捉襟見肘。李憲想到了衛生紙這個日常消費品會有前途，但是沒想到這屁股上的生意，居然能這麽火爆。
　　其實目前造紙廠的設備產能還有擴展的空間，因為所有的卷紙紙漿都是自行生產，而打漿工序需要占用大量時間，所以制約成品紙出貨量的主要是紙漿廠。
　　在這樣的情況下，他準備針對紙漿廠進行升級。再搞出兩個機械打漿工位來，然後擴招壹些人手。同時，也得給紙廠招些人手。倉庫那邊已經開始抱怨，說每天裝車都有職工晚上累尿炕了。
　　可是招人並不好招。
　　新浪紙業現在是個私人企業，現階段人們對私人企業還很抵觸。認為私企不穩定，沒保障。
　　只有沒什麽本事沒什麽關系的人才會來這種地方。
　　招工廣告帖出去兩天，就只有稀稀拉拉的四五個人過來應聘。還都是壹些什麽都不懂，也幹不了力氣活兒的家庭婦女。
　　面對這樣的情況，李憲也很無奈。
　　這兩天他已經將工資制度改變了，按照目前的效益，車間的普工職工壹個月至少能拿壹百七八。肯幹能出活兒的青壯，怕是月工資超過二百輕輕松松。
　　這，可比林業局的平均工資高了五成了。
　　可就是面對這樣的工資待遇，都沒多少人過來，可見家鄉這邊死要面子活受罪的風氣有多嚴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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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幹休所裏，李憲把這個情況跟幾個老頭壹說，就引來了壹片沈默。
　　“他娘的！妳們廠子能開那麽多？老子壹個縣處級副職退休的，工資壹個月才壹百八呀！小李子，不行我他娘的去上妳們廠幹活兒吧？”
　　吳勝利壹拍大腿，表示對造紙廠的工資很滿意。
　　“吳爺，妳去能幹啥啊？”李憲上下打量了壹眼吳勝利，吐槽道：“今年貴庚？”
　　“嘿！”看著他壹臉瞧不上的表情，吳勝利火了：“老子今年六十五，可是妳瞧瞧這身子骨！廠裏活兒幹不了，老子壹身功夫給妳看大門還不行嗎？”
　　壹旁的鄭唯實攆蒼蠅壹般的揮了揮手：“得得得得！跟人家狼狗搶飯碗妳做不做損！”
　　在老吳瞪得和銅鈴壹般的大眼珠子之下，鄭唯實砸了咂嘴，“小李子，妳要真想招工，我可知道有個地方有人。就是不知道妳肯不肯用。”
　　“哪兒啊？”看老吳吃癟，李憲憋著笑問到。
　　“咱們林業局有個殘聯……”
　　“哎！這是個好主意！”壹旁原本不打算發表意見的王林和撲棱壹下起了身，“這壹部分人的就業壹直是咱們局的壹個老大難。哎呀，都是些伐木受了傷的職工或者天生殘疾的人，小李子，妳要是把這部分人給帶動起來，那可是功德壹件！”
　　李憲盯著壹雙死魚眼，瞪了回去。
　　殘聯……拿我的廠子當啥啦？！
　　本來自己就是為了提高產量才進行的擴招，弄進來壹批殘疾人效率能上的去嘛？
　　見老年組也給不出什麽好建議，他直接拍拍屁股閃人了。
　　幹休所宿舍此時儼然已經成了李憲的家。
　　這段時間因為李潔的事情，為了躲避林場裏面的風言風語，李友壹家壹直就沒回去。
　　自從那天揍了李憲之後，李友就對廠子徹底死心。
　　因為之前受過騙，這兩天廠子效益好了，李潔天天回家跟他說出貨多少多少噸，他也不信——只當是自家老二老三又聯合起來忽悠自己。
　　李憲也懶得解釋，老頭的心理承受能力太弱，要是讓他知道現在廠子進項壹天兩千多塊，他沒準兒還得抽。
　　幹休所有自己的鍋爐房和供暖，壹家人呆的倒是挺舒服。不過鄒妮和李道雲已經呆不住了；壹個惦念現在天冷了，家裏得燒炕。壹個惦記著自己的棺材都半個月沒打理了，都嚷嚷要回去。
　　其實照李憲的意思，是想讓他們這壹冬就在幹休所裏呆著的。這邊壹來環境不錯，二來離局醫院也近。
　　前幾天在他的強行慫恿下，已經讓李友兩口子和老太爺去做了個檢查，查出了壹些小毛病，他想讓三老在這調理調理。
　　可是沒轍，鄒妮和李道雲都是離了家不行的人，眼看著是留不住了。
　　當李憲回到宿舍的時候，鄒妮已經在食堂自己動手做好了飯。漬菜粉，白菜凍豆腐海帶，外加壹個炸帶魚，都是李憲愛吃的。
　　就在壹家人在李憲房間裏的學習桌上圍了，想要開飯的時候，傳達室的老劉帶著兩個人敲響了門。
　　“老李大哥，妳們林場來人了。”
　　李友立刻放下了飯碗，起身壹看，立刻熱情了起來。
　　來的，正是林場劉會計兩口子。
　　“老劉，妳怎麽來了？快快，沒吃呢吧？壹塊啊！”
　　劉會計看了看屋裏的人，笑著點了點頭，“不用了，老李。我其實有點事兒、妳看啊，我們家老二這不是要冬天結婚嗎……相中妳們家那三間房了，我想著……問問，妳們家那房子賣不賣？”
　　“誰跟妳說我們家要賣房啊？”
　　聽到劉會計算計上了自家的房子，李憲將手裏的飯碗往桌子上壹頓，不樂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