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三十二章 轉輪藏下的女人

　　從這壹頭，到另壹頭。興許就是壹生的距離。
　　葉無道把韓韻背到十七孔橋下，也不著急找路回到岸上，只是蹲下來，敲了敲冰面，韓韻好奇道：“妳要幹什麽？”
　　“抓魚。”葉無道孩子氣笑道，卷起袖子，啪！壹拳硬生生桶入冰層，將近三十公分的冰層清脆裂開，看得韓韻目瞪口呆，趕緊蹲下來捧起葉無道那只似乎毫無損傷的受臂，除了縱橫的老舊傷疤，沒有半點傷痕，因為昆明湖的水到冬季很幹涸，許多人都會拿著鏟子來砸開冰面抓魚。接著葉無道便伸進去，許久，掏出壹條不大的紅鯉魚，蹲在葉無道身邊的韓韻雀躍著想去接這條戰利品，沒想到這條紅鯉魚並不放棄求生的掙紮，蹦跳著滑到冰面上，穿著高跟鞋的韓韻壹著急，鯉魚沒有逮到，人壹個晃悠便要滑倒，閉上眼睛準備迎接冰冷疼痛的時候卻發現自己躺在壹個溫暖身體上，原來是葉無道壹個縱身到她身下。
　　兩個人便保持那曖昧姿勢，韓韻凝視著離她很近的那張臉龐，她是不屑用英俊瀟灑玉樹臨風這種庸俗詞匯去形容她的男人的，他固然長得無可挑剔，更重要的是他身上有太多其他男人沒有的東西，倒如壹張花花公子的面具，壹張鐵血梟雄的面具，壹張跋扈大少的面具，摘掉所有面具，他其實是個內心溫暖的孩子，起碼在韓韻看來，他還是個孩子，會孩子起地惡作劇，會搗亂地讓她頭痛。
　　“起來吧，冷”韓韻柔聲道。
　　葉無道卻吻住了她的嘴唇，味涼，再進入，便是溫潤柔軟的舌頭，濕熱。只要不是把性欲當作愛情全部的男人，都寧願跟自己心愛的女人接吻，而不是跟壹個妓女做機械的活塞運動。韓韻本不是情欲激烈的女人，對於性，總是抱有自己男人想要便給的態度。只是最近很不可救藥地跟著姐姐追看了幾部情感片。似乎朦朧間有了點暗香浮動的意味，好像壹撩撥，就會星火燎原。
　　當葉無道那只溫暖地手撩起她的壹層層衣物深入，最終接觸到韓韻許久不曾被侵犯的挺拔乳峰，她丁香小舌的婀娜轉動更加熱。似乎想要以此來向葉無道傳遞她內心的欲望，雙手竟然下意識地要去剝離葉無道地衣服。
　　葉無道不介意自己跟她來個坦誠相見，可不想韓韻也來個身無壹物地赤裸裸示人，這十七孔橋下雖然遊人稀少，可難保沒有神經搭錯的家夥跑這裏來幽會或者賞景。葉無道抽出那只褻瀆韓韻美妙豐滿乳房的手，嘆了口氣，捧著她那張沾染壹抹勻染春意的成熟韻味俏臉，道：“要不我們找個偏僻的地方，打野戰？”韓韻立即清醒過來，瞪了滿臉壞笑地他壹眼。緩緩站起來。整理被他弄亂的衣服。
　　“妳這麽早就揭開星組這張底牌，而且還驚世駭俗地宣布要對抗華夏經濟聯盟，這會不會太草率了？雖然李淩峰在剛剛建立的炎黃俱樂部面前已經構不成威脅，但拋開臺灣的幾個家族，別說北方趙家，就算是崔汝兩個家族也不是善類。”韓韻很快就從高潮中恢復神智，雖然春意仍然殘留於眉梢嘴角眼底，卻不妨礙她變成那個自信的浙大校長，中國最年輕的廳級幹部之壹。
　　“帝王術最講究制衡。左右撫琴歸根到底也是壹個陰陽調和。”葉無道輕笑道，自信滿滿。只是不清楚這份勝券在握的姿態是不是為了不讓韓韻擔心而戴上的面具。
　　“少跟我打馬虎眼，說說看妳如何制衡，妳有哪些籌碼？慕容水鏡，南宮滄田，這兩個人我知道點底細，只是這兩個原本華夏聯盟中末尾的家族真的能夠跟現在那些家族抗衡嗎？炎黃聯盟中地那些成員，多少屬於墻頭草，等他們真正明白華夏聯盟地恐怖，難保不會給妳義倉尷尬的反水大戲。”韓韻作為曾經名動哈佛的國際大學生辯論賽冠軍，習慣性地保持壹種將事情設想成最壞結果的狀態。
　　“炎黃聯盟會給保留趙家壹個位置，雖然名義上我這個炎黃聯盟沒有長老制，可不代表沒有幾個超然的存在，我太子黨在南方經營了將近四年，跟崔汝兩家自然有點關系，對了，妳對吳家有沒有了解？”葉無道笑著問道。“當然。”韓韻點頭道，將那條紅鯉魚捧起，重新放入水中。
　　“那妳猜猜看要我對付華夏聯盟的背後神秘任務，是誰？”葉無道笑道。
　　韓韻愕然，驚訝得說不出話。
　　“現在妳說我是不是以卵擊石？”
　　葉無道笑容燦爛，瞇起眼睛，看著韓韻將那條鯉魚放生，自言自語道：“放生功德，最為第壹，舍此不行，是謂癡狂。我這壹生，放生少，殺生多，恐怕放下屠刀，佛門也沒有立足之地，所以呢，還是痛痛快快殺人，癡狂總比清醒要來得輕松。”
　　“接下來去哪裏？”沒聽清葉無道呢喃的韓韻問道。
　　“轉輪藏。”葉無道柔聲道。
　　十七孔橋下另壹端，同樣有壹那相貌縹緲的青年同樣是單臂插入冰面，捅開冰層，撈出壹條條鯉魚。而他身邊的女孩大約十五六歲，水靈溫婉，很古典，容貌未必能稱得上絕代，但柔柔弱弱，自有壹股子楚楚動人地韻味，這樣的女人，若能撥弄琴弦，註定是男人夢寐以求地洛河女神，她蹲在青年身邊安靜看著他將魚抓起，又放生，眨巴著壹雙清澈的水晶眸子。
　　人類社會在物質社會獲得嘆為觀止發展的巨大變革時期，往往伴隨著精神世界江河奔流般的泥沙俱下，壹個清醒的旁觀者就像是拿著壹只萬花筒在審視這個光怪陸離的社會，映入眼簾的是壹個畸形的世界：“貓和老鼠能夠同床共枕同塌而眠，財富的金字塔能夠壹夜之間聳起，惡人富貴善人貧寒也不足為奇，懂？不懂？”青年停下抓魚，轉頭問那少女。
　　“懂。”
　　少女點點頭。“妳就是旁觀者。”
　　青年抽出根煙，掏了半天，卻找不到能點燃香煙的玩意，這個時候少女淺笑輕顰著拿出壹盒火柴，擋著風劃著壹根。小心翼翼伸出手。將青年叼著地那根煙點著，掩嘴笑道：“妳從來都忘記，所以我習慣了帶盒火柴放在身上。”
　　“壹葉，這個習慣多少年了？”青年感慨道，眸子裏流溢著柔情。
　　“六年零七天。”少女毫不猶豫道。低下頭，似乎有點傷感，從第壹眼見到他，便不曾忘記，為了忘卻去忘記壹個人，結果往往是記憶得更加深刻。
　　“挺快的，都長成大閨女了。”青年也有點感慨，隨手用衣服擦了擦手，拉起少女，“去橋上吧。”十七孔橋。青年有點尷尬。對著調皮微笑的女孩歉意道：“以前能夠抱著妳在橋欄上行走，忘了如今的壹葉都這麽大了，再也抱不動了。”
　　“那我在上面走，妳扶著我。”少女柔聲道。
　　於是十七孔橋上出現了壹幕溫馨的畫面，壹個曼妙少女在橋欄上輕靈行走，手中拉著壹個懶散漫步地青年。
　　“西門哥哥，我們要不要去轉輪藏？”走到橋頭，少女跳下橋欄，輕聲問道。
　　“不去。”那青年搖頭。望著轉輪藏地方向，似乎有放不下的東西。可偏偏不能去拿起。放不下，拿不起，這人生便有了遺憾。
　　“可微羽姐姐在轉輪藏啊，她不是每年這個時候都會去那裏嗎？”少女柔聲道，她的眼眸中同樣的壹抹遺憾。
　　“所以我不去。”
　　青年輕嘆道，天大地大，他可以想去任何地方，而惟獨她在的地方，他都不能去。想去卻不願去，看似矛盾荒誕，卻是他內心地真實寫照。這個世界能夠讓西門洪荒不像西門洪荒的，便只有她壹人。
　　宮微羽。
　　頤和園的轉輪藏正殿是兩層樓的藏經樓，樓頂有福祿壽三星的琉璃雕塑，東西兩座配亭分別矗立於兩翼弧形遊廊，亭內兩層，正中間安設有彩釉木制轉塔，木亭底下別有洞天，設有機關，以使轉輪藏能夠像摩尼桶壹樣旋轉。
　　藏經樓外，葉無道和韓韻緩行，葉無道像個導遊低聲講解，“這轉藏其實就是轉動閱覽大藏經的意思，跟看藏不同，看藏是指自首徹尾壹字不漏地閱讀經書，半點馬虎不得，就像我小時候被爺爺逼著背《阿含經》，而轉藏就輕松多了，只讀經文的初中後數行，我是贊同後者的，而爺爺則不答應。再者需要壹提的是，這轉藏便是法輪常轉的意思。”
　　“無道，妳去過西藏嗎？很多電影中我看到西藏人手裏都會拿著那種小巧精致地摩尼桶，我覺得那樣很神聖。”韓韻憧憬道。
　　“西藏？當然去過。”
　　葉無道感慨道，輕輕拉起韓韻的手，眼神飄忽，眺望遠方，“藏密寺廟的屋檐下都會有那些大型的摩尼桶，刻有六字真言，我既去過廊下只有三五個摩尼桶的小寺廟，那種莊嚴肅穆，我這種人，也感到壹種令人敬畏的神聖。”
　　“妳去做什麽？”韓韻好奇道，滿臉期待，似乎也想要去西藏看壹看。
　　“跟西藏人眼中的神，也就是活佛，吵架。”葉無道摸了摸鼻子，笑著在韓韻臉頰上親了壹口，輕佻道：“妳男人可從來不走尋常路。”
　　“我才不信。”韓韻笑道。
　　此刻，壹個原本凝神望著轉輪藏的曼妙背影輕輕從冥想中清明，她聽到葉無道那句話的時候，身體微微壹顫，動人的黛眉微皺，轉身，卻也不看葉無道和韓韻，只是與他們擦肩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