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父漢高祖

歷史系之狼

歷史軍事

漢帝十年
建城不滿五年的長安城看起來十分的落寞,明明是壹個嶄新帝國的新都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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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二章 妳的印記

家父漢高祖 by 歷史系之狼

2023-9-25 22:33

  厚德殿內,劉長翻閱著面前的書籍,認真的查看,時不時就用筆寫著什麽。
  呂祿真的是嚇壞了。
  他何時見過自家陛下認真讀書的樣子??
  太醫令夏無且被他請來了三次,把脈診斷後確定,陛下非常的健康,並沒有什麽異常。
  劉長緊鎖著眉頭,手輕輕叩打著面前的案,時不時就長嘆壹聲,看起來遇到了很大的麻煩,看到劉長這個樣子,呂祿也是有些無奈,急忙上前說道:“陛下,我聽聞上林苑送來了壹批獵物,都是從南國送來的兕……皮可以制衣……”
  劉長眼前壹亮,“兕?有多少只?”
  “共有四十三只……要我取弓嗎?”
  劉長開心的站起身來,正要吩咐什麽,卻又忍住了。
  “算了,如今不是外出狩獵的時候,且等朕忙完!”
  劉長又重新坐下來,看著面前的書籍陷入了苦思。
  劉長翻開的這些,都是墨家的壹些著作以及註釋。尚方令陳陶多次來拜見劉長,詢問那書籍的進度。劉長本是打算以能拖壹天就拖壹天的想法來敷衍著他,奈何,陳陶就是不肯放棄,無論是在那裏遇到劉長,都總是會開口詢問,這弄得劉長都在想要不要將這廝外放了算了。
  只是,陳陶的話卻又打動了他。
  陳陶告訴劉長,如今的尚方成為了顯赫的令府,匠人們努力的研發著各種機器,乃至是新的技術,而這些研發是雜亂的,在陳陶看來還有很多的漏洞,尚方如今還在沿用著秦墨所留下的那些研發理論,吃老底,倒不是陳陶看不起秦墨,只是秦墨的那壹套研發理論,用在這大漢的研發之事上,還是有些格格不入。
  秦墨對研發之事,最在意的就是嚴謹,研發之事首先要分析上官所需要的機械作用,以作用反推敲,研發過程要做到嚴謹,每次研發都要進行統計總結,報告詳細的費用消耗等等,都是秦人研發新武器的那壹套東西。
  而那天劉長醉酒之後,說了很多自己對研發的看法和要求。
  陳陶覺得,若是能將這些東西書寫出來,作為尚方往後研發的標準和目標,那功德遠比陛下研發壹百個機械都要更大。
  “普天之下,能成此事者,唯陛下也!”
  或許是陳陶的奉承讓劉長有些下不了臺,又或許他也認可陳陶所說的話,反正,如今他是真的開始動手來寫這本書……而名字嘛,劉長思索了許久,取名為《格學》,劉長自己對格學做出的解釋是:以可檢驗的解釋和對事物進行預測的知識學問,是形式化的學問……
  劉長信心滿滿的寫下了這些文字,然後到如今,文章依舊是維持在這幾個字的範圍裏,沒有多出半個字來。
  劉長腦海裏確實有不少關於這些東西的回憶,可要劉長將這些東西羅列整理出來,那就真的有點太難為人了。
  無奈的劉長決定去抄……借鑒壹下墨子,於是乎,他又找來了這些墨家的文章,開始不斷的翻閱查找,收獲不能說巨大,也算是寥寥無幾了。
  雖然劉長自己總是稱自己為聖賢,可這搞學問,還真不是他所擅長的事情。
  就在他愁眉苦臉的時候,聽到了殿外的腳步聲。
  劉長大喜,擡起頭來,“是欒布來了嘛?!”
  下壹刻,張不疑走進了殿內,聽到劉長的詢問,張不疑臉色有些僵硬,抿了抿嘴,安靜的看著劉長。
  “咳,不疑回來了啊?朕還以為是欒布呢……來,來,坐!”
  “如何?遷來的隸籍安排妥當了嘛?”
  張不疑說起了自己這次辦的事情,又看到了劉長面前擺放著的書籍,大驚失色,急忙詢問道:“陛下?您這是……”
  “唉……說來話長,朕深感尚方之無力,看墨家當今之沒落,特意決定註釋墨家之經典,以壯尚方之能……”
  呂祿站在壹旁,也是忍不住說道:“陛下這些時日裏,壹直都忙著這件事,陛下已經有兩天不曾外出狩獵了……”
  “什麽??兩天都不曾外出狩獵??”
  張不疑大驚,那看來陛下確實是非常的重視這件事,沒有什麽事能讓劉長放下狩獵的愛好,要知道,當初楚元王逝世,陛下悲痛欲絕,整整四天都在皇宮裏,結果第五天就去上林苑狩獵去了,壹方面是陛下性格樂觀,不會長久沈浸在悲痛之中,另外壹方面,就是陛下實在是太喜歡狩獵了。
  劉長卻很平靜,“我的老師都能為了政務放下安逸的生活,朕又怎麽能繼續享樂呢?”
  “陛下聖明!!!”
  張不疑附身大拜,看他那激動的神色,仿佛下壹刻就要為劉長兩天不曾外出狩獵的舉動而落淚,他很感動。
  劉長搖著頭,“不過,朕毫無頭緒啊……這東西,不好寫啊。”
  張不疑瞇了瞇眼,急忙說道:“陛下,我聽聞過壹件事。”
  “妳說。”
  “當初呂不韋召集賢才,詢問他們的想法,壹同來著書,當時有齊人對左右說,呂不韋算不上真的賢人,以他人之學問為己名也。呂不韋聽說這件事後,對左右說道:我因自己的才能擔任要位,故而能召集大國的賢人來壹同編寫,而連擔任國相的才能都沒有,只能四處流浪求官的人,也就只能自己為自己正名了。”
  呂祿皺著眉頭,有這件事嘛?
  我怎麽沒有聽說過???
  張不疑繼續說道:“如今陛下的權勢,又豈是國相所能媲美的?陛下為什麽不召集賢才來壹同相助您完成此事呢?”
  劉長有些狐疑的問道:“可墨家哪裏來的賢才呢?整個墨家,能稱之以賢的也就陳陶壹個人了……難道要把他給拉過來??”
  “陛下既然是要編寫尚方之書,那尚方之老匠,不就是陛下最需要的賢人嘛?”
  “妳說的也對啊……那就讓妳來負責這件事吧!”
  “唯!!”
  張不疑即刻領命,劉長這才笑呵呵的收起了面前的書籍,他說道:“欒布回來了,妳回來之後,還不曾去見他吧?”
  “不曾。”
  “改天把晁錯,季布,欒布叫上,咱們幾個可得好好吃壹頓!”
  “唯。”
  送走了張不疑,劉長頓時就覺得輕松了不少,臉上也重新有了笑容,滿臉的愜意,呂祿也只是感慨著,難怪人家能當相呢,陛下都好幾天悶悶不樂了,張不疑壹番話就解決了……不愧是張左相啊。
  暫時放下了這煩心事,劉長便前往椒房殿裏去找曹姝。
  椒房殿還是比較熱鬧的。
  曹姝坐在上位,樊卿坐在她身邊說著什麽,雍娥則是在兩個坐床身邊,輕輕的哄著自己的兩個孩子,這坐床,也就是此刻的嬰兒床,床的底層是半圓型的,因此可以輕輕搖晃,而上頭則是有著護具,能避免孩子傷到自己,劉勃也坐在弟弟們的面前,腦袋隨著坐床的晃動而輕輕晃動。
  在看到劉長到來的那壹刻,劉勃猛地跳起來,瞬間沖向了阿父,沖進了他的懷裏。
  劉長也迅速將他接住,直接拋起來,再順手接住。
  “哈哈哈,又壯實了不少,不錯,不錯,再過兩年,安就打不過妳了!”
  劉勃搖著頭,“我不打兄長!”
  “沒出息!”
  劉長蹭了蹭他的臉,將他逗得哈哈大笑,這才抱著他坐了下來。
  曹姝有些驚訝的看著他,“陛下不是忙國事嘛?這麽快就忙完了?”
  “哈哈哈,找到了更好的解決辦法,就不需要親歷親為了……有吃的嘛?”
  “有……”
  在近侍們準備吃食的時候,劉長則是探出頭來,看著良和賜,笑著說道;“這兩豎子是個愚笨的,說話都不會!”
  雍娥白了他壹眼,沒有搭理他。
  很快,吃的就放在了劉長的面前,勃埋頭吃了起來,劉長拿起了筷,夾起了肉,卻又沒有吞下去,又放了下來,眉頭皺了皺,也不知在想著什麽。
  “吃啊……楞著幹什麽?”
  樊卿催促道。
  “也不知道他怎麽樣……有沒有吃上肉啊……”
  劉長呆呆的看著手裏的肉,忽然放下,又看向了遠處,正要開口喊呂祿,曹姝卻壹把將他拉住。
  “陛下,吃肉吧。”
  “我不是讓他回來,就是讓人給他送些……”
  “陛下,再忍忍吧。”
  看著兩人的交談,樊卿是壹臉的茫然,“姊?妳們是在說什麽啊?”
  “無礙……妳去幫雍娥看會孩子!”
  “好。”
  樊卿拉著劉勃去了雍娥那邊,幾個人打量著劉長和曹姝,好奇的低聲攀談著什麽,曹姝輕輕撫摸著劉長的手,安撫道:“無礙的,他時不時還給我寫信呢,沒有妳想的那麽苦,壹切都好……妳不必擔心的,很快他就能回來了,在這種時候,可不能讓前功盡棄呀!”
  “啊??他還給妳寫信??”
  “這……”
  “他給阿母寫信,還給妳寫信,就是不給朕寫??”
  “這豎子就知道大母和阿母,不知有阿父!”
  “算了,算了,朕也不管了,好好管教妳的兒子!”
  劉長不悅的說著,吃起了面前的飯菜,曹姝楞了片刻,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
  船司空縣,天剛剛亮,急促的敲門聲便打破了府內的寂靜。
  老婦人緩緩打開了門,看到的是壹個陌生的郵卒。
  郵卒看著手裏的書信,不耐煩的說道:“有信至,收信人……安!”
  老婦人並不意外,急忙將劉安叫了出來,劉安揉了揉雙眼,走到了門口,看到郵卒的那壹刻,他困意全無,瞬間精神了起來,只有遠離家庭的時候,或許才能明白家書的意義,劉安急不可耐的上前,簽下了自己的名字,拿走了書信,那郵卒看了看周圍,抱怨道:“也不給口水喝?妳們這不能借馬,又如此之遠……”
  縣裏的郵卒在送信的時候,是要看距離的,超出規定距離的才能騎馬去送,而大漢因為疆域太大,沒辦法效仿秦國,讓亭遍布全國,每個鄉都有十余郵卒,大漢只能是采取縣郵的方式來進行。
  老婦人笑呵呵的給這位縣裏來的郵卒遞上了水。
  而劉安則是迫不及待的看起了書信,果然,這是阿母寫給自己的,這些時日裏,他壹直都在跟大母以及阿母通信往來,翻開阿母的書信,書信裏的內容壹如既往,讓他好好體驗,不要胡鬧,不要輕視農人,要按時吃飯之類的,劉安認真的看著,臉上浮現出笑容來,看到最後,阿母的語氣卻變得嚴肅了起來。
  “妳給我,大母,給卿,娥她們通信,卻唯獨不與妳阿父通信!”
  “這是什麽道理?”
  “妳阿父每天都會跟我提起妳,倍感思念,見到好吃的飯菜都會想起妳是否吃……偶爾吹起了風,他都會緊張的詢問妳那邊的天氣是否寒冷,每當與群臣商談,總是將妳掛在嘴邊,妳曾書寫的文章都被他掛在了墻壁上……他如此疼愛,妳卻這般報答?!若不是妳阿父說,我都不知道,妳居然壹封書信都沒有給妳阿父寫!!!”
  劉安被劈頭蓋臉的壹頓訓斥,只好默默的收起了書信。
  老婦人有些驚訝,以往收了信不都是很高興嗎?如今怎麽這般模樣?
  “安,莫不是家裏出了什麽事?”
  “沒有……先前是大母訓斥我,如今阿母也這麽說,都是阿父思念成疾什麽的……將我當作孩子來糊弄……阿父怎麽可能想我呢?”
  “阿父壓根就不是那個性格……”
  老婦人抿了抿嘴,看向了不遠處正在吃飯的老丈。
  老丈聽到了這些話,他抿了抿嘴,那滄桑的臉上出現了壹絲悲傷。
  他放下了飯碗,不慌不忙的說道:“我年幼的時候……也是這麽想的,我是阿母所養大的……”
  “從我記事開始,就見不到阿父,每次他回來,便是躺在家裏呼呼大睡,憤怒的訓斥我,不許我玩,逼迫我去操練……從來都不曾在意我……我在那個時候,壹直都以為阿父是不愛我的……”
  “等我稍微長大,便開始在家裏忙活……阿父出門之前,曾撫摸著我的頭顱,想要說些什麽……我跑開了。”
  “然後,我就再也沒有見過他。”
  “長大之後,我才知道,他戰死在了長平。”
  “我也開始奔赴戰場,我也有了自己的孩子……那個時候,我方才明白……為父者,與為母者不同,總是苛刻的要求孩子,不過這些話,我說的再多也沒有什麽用,等妳長大了,有了自己的孩子,妳就會明白的……可往往當妳能理解他們的時候,他們卻都已經不在了……而妳也大概等不來妳孩子的理解……”
  老丈說完,再次低著頭吃起了飯。
  劉安拿出了自己珍藏起來的紙張,拿出了筆。
  “阿父……”
  寫了幾個字,劉安就有些無從下筆了,明明在給阿母和大母寫信的時候,總是有著那麽多的話要說,可是在此刻,面對阿父,他卻完全不知道自己該怎麽說,遲疑了片刻,劉安寫道:“阿父無恙?我在此處,已知耕耘之法……五日壹食肉……”
  寫了壹會,劉安又停下來,沈思了起來。
  “我現在終於明白阿父為什麽不喜歡我讀書了……我如今所看到的,所經歷的,確實與書籍上所記載的不太壹樣……”
  “政策的具體施行有多困難,我也看出來了……”
  “就是您安排的那位張夫,為人太過暴虐,前幾天有友人從長安來,被他所毆打羞辱……”
  “百姓們都說起您的恩德……阿父不必在乎那些大臣的話……百姓雖然還是很貧苦,可我發現,您已經做成了很多很多的事情……”
  劉安越寫越快,很快,他就完成了這封家書,趁著休息的時候,老丈家的大兒子帶著他去寄信,要寄信,就得去附近最近的驛,縣裏那些郵卒在送信的時候,也會在這裏收信。
  郵卒拿起了書信,看了看收信人。
  “長安舞陽侯府家主收。”
  這些人不少都是繡衣,自然知道這是送給誰的,便令人快馬加鞭的送往長安,長安距離這裏並不遙遠。
  ……
  “實踐這個我們說過了,現在說的是實事求是,求真務實對吧?”
  劉長看著面前的匠人們,“妳剛才說的沒錯,妳壹直覺得過去那鹽井技術有可以改進的地方,眾人都勸說妳,認為沒有改進的余地,可您堅持自己的想法,最後做出了如今的鹽井技術……對,這壹點要加上……”
  “也就是得有批判和懷疑對吧?不能人雲亦雲,要堅持自己的想法,不迷信那些所謂聖賢的話語……”
  劉長提起筆,又記錄了壹點。
  就在這個時候,呂祿走了進來,“陛下,有您書信。”
  “哦,先放在這裏……”
  劉長收起書信,繼續跟面前的匠人們攀談了起來,通過這些匠人們在實際研發時所有的感慨,劉長積累了不少有用的素材,而這些匠人們沒有什麽文化,劉長同樣也是如此,呂祿也不知道這麽壹群人能寫出什麽東西來。
  在匠人們閑談的時候,劉長偷偷拿出了書信,看了幾眼,臉色有些驚訝,急忙翻開閱讀。
  “哈哈哈~~”
  劉長仰頭大笑了起來,匠人們都被嚇了壹跳。
  “這是我兒的書信……”
  “太子那裏有什麽喜訊?”
  “倒也沒什麽大事,就是寫了些廢話,哈哈哈,太子還是很有才能的,若是他在這裏,或許我們說的很多話他都能寫出來,這豎子別的不行,就寫文是好手,他當初所寫的文啊,妳們是不知道,連太學的那些大家都被嚇住了,黃老的那幾個大家更是將他稱為新聖,都說他將來會是我的祖師那樣的聖賢呢……”
  父親驕傲的說起了自己的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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