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那青年衣服華麗壹臉橫肉，同來的尚有兩位家仆模樣的人物，分著站在他的左右兩旁，店小二屁顛似的聽了吩咐走開了，伯虎壹見就知道這個人物壹定不正派，不願招惹他，於是挨近桌邊，伸手將自己的杯筷移了個方向，低著頭側著身對那青年坐下，將壺內冷酒篩出喝盡，吩咐店小二添上壹道湯，順便帶上壹碗飯，正待吃完就走路。

　　不想對方那青年，雙目炯炯如蚊子見了血似的註視這裏，放下自己酒菜不吃，卻站起身來挨近唐寅這桌，壹手支著桌角俯首彎腰的向伯虎笑了壹笑，然後裝著斯文模樣說道：「小姐怎的壹人在此獨酌？請問小姐尊姓芳名？

　　仙鄉何處？小生姓馬，賤字文彬，小姐如果不棄，何不搬到那桌上同桌而食，豈不熱鬧？」說到這裏不待伯虎答言，斜眼過去丟了個眼色，那兩位親隨模樣的人，早不分青紅皂白，將伯虎桌上的酒菜，壹股腦都搬到了姓馬的這桌來。

　　唐寅見他那種舉動，不覺好氣又好笑，尋思那馬文彬就是妳這狗賊，像這樣狗屁不通的無賴，竟然想來戲弄唐大爺，好吧，既來之、則安之，倒要妳開開眼，讓妳知道我唐大爺的厲害，要妳以後不敢為非作歹。

　　話說這馬文彬也有些來頭，他的父親曾做過當朝壹品宰輔，如今雖已過世，然而馬府在南京城仍頗有聲勢。

　　馬文彬由於父母之溺愛，自幼便不學好，說到讀書就好似要他的命，說到玩樂賭博卻是壹等壹，及至長大更是鉆到酒色上面用功夫，仗著父親的壹點余蔭，在南京地方胡做非為，金谷春酒樓是他平日愛去的所在，有時單身壹人，有時呼朋引伴，有時還帶上幾個青樓女子。壁上那些不堪入口之作，都是酒後當著娘兒的面，賣弄才情所寫。

　　他在家中已有壹位正妻，外帶三位如夫人，卻仍貪花好色，時常到外邊眠花宿柳。當地人士壹則因為相府後裔，留點情面，二則他揮金如土，倒可沾他些好處，因此背地裏譏諷咒罵，當著面卻仍然恭維他的詩詞是才逾子建；福橘皮似的尊容，竟說美如子都。讓這馬文彬越發得意，常常在醉後朗讀自己的傑作，自己拍著桌兒擊節嘆賞，自詡天下文章第壹，許多想著他好處的人，又努力恭維不已，若是在平時，他是壹毛不拔，此時如有人向他做出要求，都是有求必應。因此許多人奉送他壹個渾名叫冤大頭。

　　伯虎壹聽他自述是相府公子，靈機壹動，存心想讓他受點教訓，並且乘機混入相府，看看有沒有機會遇到個美貌佳人再偷將出來，好讓他偷雞不著蝕把米。

　　想定主意，就編說自己是蘇州來的王三姑，只因父母雙亡舉目無親，此番上南京投親不遇，心裏正在煩悶，因此來此借酒消愁，不想得遇公子，實在是三生有幸。

　　這些話句句打入馬文彬的心坎，於是壹面命人把酒菜並上，壹面恭恭敬敬的向唐寅大獻殷勤。唐寅存心要作弄他，故意放開飯菜不吃，壹個勁兒勸酒，同時向他詢問家裏的情形，府中人口多少，文彬心旌搖曳，叫了些酒菜支開隨從到旁邊吃，壹面將家中實兄照實說來，只是瞞起自己有三個小妾。

　　其中唐寅最關心者，是聽到馬文彬家中尚有壹未許人家青春美麗的胞妹，這就正中下懷，和這馬文彬就份外親熱起來，也詐稱自己尚未有婆家。馬文彬便要殷勤留她去家中住宿，唐寅當然壹口答應了，於是馬文彬連酒也顧不得喝，匆匆忙忙陪著唐寅略吃些飯，吩咐店小二記在自己賬上，便帶著唐寅回家。

　　進得相府，壹路留心觀察，但見屋宇寬大、陳設華麗，果然氣派。馬文彬壹直將他引入內書房坐定，吩咐家仆泡壹壺香茗，端來許多精致點心，唐寅趁機再將酒樓中題詩大加贊揚，令馬文彬心花怒放，恨不得立刻將美人擁入懷中，好好溫存壹番。唐寅深知自己深入陷阱，恐怕勢單力薄，就推說酒喝多了，有些頭暈相早就寢。

　　馬文彬壹聽美人兒要睡覺，兩只耗子眼滑溜溜的直望著壁間那張湘妃榻，壹顆心真想僥幸，滿臉脹得發紫，似乎有話要說卻又口難開。話說這馬文彬平日之為惡，也不過就是仗勢欺人，公然攜娼至酒樓喧嘩，寫寫歪詩，偶爾當街調戲婦女，也只敢吃吃豆腐、稍稍動個碌山爪，若是真的強搶民女之事，會帶去對簿公堂之事還是不敢做，正是那有色心、無色膽、無膽色又無手段。

　　這個孬樣見在唐寅這正宗淫賊眼裏，也是只有暗笑，知他不懷好意，便想定了些言語要將他套住，只說自己雖是壹名難女，可也出身書香世家、知書達禮，如今即然隨妳進府，也是看上公子才情，真心誠意願意以妾身相事。然而婚姻大事不可兒戲，總要有個婚禮洞房花燭，若是草草成事有失相府身分，貽人口實，壹輩子擡不起頭。

　　如果真心相愛就當依我的話，否則寧死不從，情願連夜出相府到荒郊露宿。

　　馬文彬聽了這話，也是言之成理，反正也不急於壹時，被這位西貝美人所勾起的欲火，家裏壹妻三妾隨便找壹個打壹炮就解決了，平日自己喜在外面眠花宿柳，家裏疏於耕耘，突然上了她們的床，可都是求之不得呢。於是連聲說是，壹定遵命。但是今夜請小姐委曲壹夜，明日再去布置典禮。

　　唐寅壹聽他中計了，又順水推舟，故意緊皺眉頭說素來膽怯，不敢在這麽大的屋子壹人獨睡，況且讓人家知道睡在公子書房裏，彼此名聲都不好。馬文彬壹想，這將來要當如夫人的美人，自然也不好與下人同睡；更不可能與自己妻妾同睡，這提前相見只要要提前摔醋壇子。被伯虎這樣逼來逼去，最後就逼到馬鳳鳴小姐身上了。

　　這還是讓馬文彬自己提到這馬小姐的，唐寅壹聽得計，正中下懷，心裏樂開花了，但仍擺出壹個勉強同意的臉孔，隨著馬文彬去見小姐。

　　走在往小姐繡樓的路上，伯虎怕跟丟了在諾大的相府中迷了路，因此緊跟著馬文彬後頭魚貫而行，走著走著，突然胯下處女風向雞緊急反應，突然沖出直指前方繡樓，不用多說，顯然是感應到馬鳳鳴小姐豐沛處子元陰。只是因為跟著馬文彬太緊了，鞭兒捅到了他後臀股溝，壹驚之下停了壹步，運起龍虎山縮陽為陰玄功，面上則是紅壹陣、白壹陣。

　　馬文彬感覺到自己的股溝間被壹個東西輕插了壹下，也停下身來，對著伯虎諂媚的回眸壹笑，看著羞紅著臉的西貝王三姑，這表情頓時令伯虎打了個哆嗦，原來馬文彬誤會這西貝姑娘不但對他有意思，而且挺懂情趣的，還會玩那頑童常玩，用手指偷插別人屁眼的遊戲，若是將來將她納為妾室，可有得樂了。

　　伯虎看到馬文彬的媚笑，晚餐酒菜差點吐出來，直怪自己不小心，差壹點就插入了玻璃圈。趕緊陪失禮、道個不小心道：「奴家不是故意的。」馬文彬呵呵壹聲乾笑，也就當啥事都沒發生壹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