討逆(長安之上)

迪巴拉爵士

歷史軍事

元州地處大唐西南。西南多山,在大唐人的口中,這裏便是窮山惡水。若非這裏與南周國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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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八十九章 羞辱妳

討逆(長安之上) by 迪巴拉爵士

2023-9-4 22:24

  書房內,兩根蠟燭燃燒著,燭光把人影映照在了墻壁上。
  周寧身體僵硬。
  她想過楊玄的身份,興許是某位貴人的私生子之類的想法都有過。
  先前她甚至想過楊玄是楊松成家族流落在外的子弟。
  長安如今風行小說,最近流行的是私生子被逐出家族,隨後遇到老神仙修煉有成,壹路逆襲打臉的故事。
  所以她覺得這事兒不著急。
  就算是潁川楊氏又如何?
  周氏也不差啊!
  子泰以後若是成為北疆節度使,手握重兵,也不是沒機會重創楊氏。
  可她萬萬沒想到……
  “妳就是那個被侍衛帶出長安城的孩子?”
  楊玄點頭,指著怡娘說道:“當初就是怡娘用提籃把我帶出了幽禁地,楊略……就是前陣子來過的那個大漢,妳在後院沒見著。就是他帶著我離開了長安。”
  怡娘上前行禮,“當初陛下令我帶著郎君出來,外面窺探的人發現後,隨即動手。那壹夜,忠於陛下的侍衛們用血肉之軀,為郎君離開鋪了壹條路。”
  林飛豹上前,“老夫林飛豹,當年陛下身邊虬龍衛的統領。”
  “我聽聞過虬龍衛。”
  世家門閥的消息來源紛雜,周寧從小就知曉許多事……她說道:“當初不是說壹把火都……”
  “是陛下的意思。”林飛豹說道:“得知事不可為時,陛下令人縱火,而我等早已出了皇城。壹直在長安城中蟄伏著。直至前陣子有人傳信,這才去尋到了郎君。”
  “虬龍衛,曾令多少權貴子弟膽寒!”周寧想到了傳聞中虬龍衛的兇狠。
  林飛豹說道:“我等的職責只是護衛陛下,護衛郎君。沖陣,那只是信手而為。”
  周寧想到那群大漢,不禁悠然神往,“孝敬皇帝為人豁達,坦蕩……”
  “這是陛下令人稱道之處,也是引發那壹切的根源。”怡娘有些唏噓,“若非陛下坦蕩豁達,何以被人坑害?陛下不防親人,卻不料,對他最狠的便是親人。”
  周寧想到了傳聞,“說是……”
  “偽帝!”曹穎用肯定的語氣說道:“陛下對偽帝父子親愛有加,卻不知這對父子陰狠,壹直在謀劃對付他。”
  “我明白了。”周寧覺得腦子有些亂,但壹條線已經被捋出來了。
  “當年陛下知曉事情不對,就安排了我等出宮……”怡娘說道:“陛下身邊大才槃槃者無數,可皆是名士,此等人太過矚目。於是陛下便令我等離去。”
  “陛下曾說,以二十載為期,若是二十載後無人來召喚妳等,妳等從此就忘記此事。”林飛豹虎目含淚,“可老夫如何能忘?虬龍衛如何能忘?若是二十載後無人召喚,老夫便帶著他們闖入宮中,殺了偽帝!”
  周寧起身,福身,“這些年,辛苦了。”
  眾人還禮。
  “不敢。”
  周寧看了楊玄壹眼,“我還有個疑問……”
  楊玄靠在邊上,微笑道:“說吧!”
  “孝敬皇帝的子嗣還有兩個在長安,壹個貞王,壹個庸王,當初……陛下為何不選他們呢?”
  這個問題讓曹穎看向怡娘。
  原來,怡娘在這個小團體中的地位不簡單啊……周寧微微壹笑。
  怡娘說道:“陛下當年說,貞王性格太剛強,剛者易折,不可持久。庸王善於掩飾,看似隱忍者能成大器,可終究失於大氣。若是強行幫襯二位大王,成事的可能微乎其微。”
  那麽,子泰為何被看好呢?
  周寧很好奇。
  怡娘仿佛知曉她在想什麽,說道:“陛下在幽禁地時,平日裏讀書,與幾位先生說話。壹次心中郁郁,就去後院轉轉,正好遇到我抱著郎君出來玩耍。
  陛下指著枝頭上的鳥兒問郎君,殺了鳥兒讓為父歡喜,可好?”
  那時候的子泰怕是壓根就聽不懂這些話吧?
  周寧覺得好笑。
  可怡娘卻虔誠的道:“郎君有宿慧,突然大哭,隨後又笑。陛下說,郎君壹哭是為蒼生,壹笑是為生父。仁慈,且孝順,不乏機變,可當大事。”
  周寧福身,“辛苦妳了。”
  “不敢。”
  怡娘等人隨即告退。
  怡娘最後出去,把門帶上。
  低聲道:“我就在外面。”
  有話,妳們放心說,別擔心被人聽到。
  書房裏,夫妻二人相對坐下。
  壹時間,竟然無話可說。
  良久,楊玄打開僵局。
  “我是到了長安之後,才知曉此事。”
  “比我早幾年。”周寧說道。
  “我知曉妳有許多問題,現在問,以後問,我都不會隱瞞。”
  “我最想問的是……子泰,妳以後想作甚?”
  “討逆!”
  ……
  周寧回去了。
  怡娘進來。
  “郎君。”
  “其實,若非擔心被阿寧猜到些什麽,我並不想告訴她這些。”楊玄說道:“我擔心她知曉了這壹切,會從此與我離心。”
  “可遲早要發生的事啊!”
  “是,所以我更想在事發後再和她說清這壹切,到了那時,木已成舟,她退無可退。如此,只能選擇和我在壹起。怡娘,妳說我是不是有些無恥?”
  “郎君!”
  怡娘眼中有淚,“這不是無恥。我知曉郎君對娘子情深義重,可越是情深義重,就越舍不得她。越舍不得她,就越擔心,故而郎君才會如此躊躇。”
  “是啊!”楊玄突然壹笑,“時至今日,哪怕是直面潭州軍我亦無懼,甚至有些期待。可卻擔心阿寧……成大事者,當不拘小節,可我卻有些兒女情長了。”
  怡娘抹去淚水,“可這樣的郎君,才值得他們去追隨啊!”
  ……
  每個主公都有自己禦下的方式。
  譬如說曹操,對心腹和人才那叫做壹個和藹可親。但妳不能犯他的忌諱,否則大才也是壹刀。
  大清早起床,周寧坐在梳妝臺邊上發呆。
  “怎麽了?”
  “有些陌生的感覺,就像是不了解妳了。”
  “慢慢了解。”楊玄打著哈欠出門,“早飯別弄烤肉,上火。天氣漸漸熱了,讓廚房弄冷淘,冷淘救胡餅,老二壹口氣能吃兩盆。”
  “知道了。”
  就像是普通夫婦壹般,大清早煙火氣十足。
  楊玄準備出去。
  周寧在發呆,到了現在,她依舊覺得有些夢幻。
  我的夫君,竟然是孝敬皇帝的幼子?
  這事兒,真的魔幻啊!
  “阿寧!”
  楊玄開門回身。
  “啊!”周寧擡頭,扶扶玳瑁眼鏡。
  “妳的手。”楊玄舉起右手,說道,“酸的話,今日就多歇歇!”
  周寧舉起梳子,楊玄落荒而逃。
  洗漱時,章四娘照例發動了魅力攻勢。
  “郎君!”
  “好好說話,和誰學的這等妖嬈語氣?”
  “奴昨日出門,見到壹個婦人和自家夫君這般說話。”
  “那多半是小三。”
  “小三?”
  “就是外室。”
  “哦!”
  洗漱完畢,章四娘帶著用具回去。
  那臀兒扭的……
  “郎君,該修煉了。”
  姜鶴兒板著小臉兒來監督。
  “我先去茅廁!”
  楊老板在茅廁裏想,以後要不要禁止扭屁股呢?
  可畢竟賞心悅目啊!
  壹旦侍女們走的中規中矩的,這後院豈不是少了生氣?
  還有,若是斷了這條勾搭他的路線,章四娘的底線會不會越來越低?
  直至某壹日,底線全無,低呼壹聲:郎君,來嘛!
  艹!
  楊玄甩甩腦袋。
  不能再胡思亂想了。
  早飯冷淘加胡餅,壹口冷淘,接著壹口胡餅,冷熱交替……
  爽啊!
  楊玄吃的有些撐。
  “阿梁呢?”
  上衙之前先看看娃。
  “在花園中。”周寧吃的慢條斯理,指指楊玄的嘴角,“沒擦幹凈。”
  “是嗎?”
  楊玄低頭,就用那地方猛地親了周寧壹口。
  “啊哈哈哈!”
  周寧捂著紅唇,剛開始惱火,可接著卻噗嗤笑出聲來。
  那些許陌生感,就在笑聲中消散了。
  有壹個體貼妳的夫君,這便是福氣。
  楊玄去了後面,剛轉過來,就聽到言笑在嘀咕。
  “小郎君越發白嫩了呀!”
  花紅說道:“看著越發有趣了。”
  “哎!鄭五娘,孩子是如何有的?”
  鄭五娘輕聲哄著阿梁,聞言抿嘴壹笑,“妳們還是小娘子,莫問這個。”
  “說嘛說嘛!”
  花紅很是好奇。
  言笑更進壹步,“是不是……親幾下就有了?”
  教育工作任重道遠啊……楊老板背著手站在側面。
  “哪有這等事。”鄭五娘笑了。
  “那……那就是躺壹起?”言笑有些憧憬。
  “這事啊!管大娘知曉,妳們可以去問她。”
  新婚前,周氏那邊就已經對周寧進行了這方面的教育,但顯然,言笑二人還是懵的。
  “妳就說說吧!”
  二人央求著。
  鄭五娘看看左右,低聲道:“就是男女之事。”
  “男女何事?”
  “就是躺壹起。”
  “果真是躺壹起?”
  “嗯!躺著別管就是了。”
  這是木頭啊!
  楊玄覺得這樣的教育和體驗毫無疑問也是失敗的。
  楊玄悄然回去。
  前院,姜鶴兒正在等他。
  “先前有小吏來,說春耕順遂,各地百姓說要感謝神靈。”
  “令人去玄學,請他們來主持。”
  祭祀最容易成為野心家的樂園,另壹個世界裏,從漢末的黃巾之亂,到後續幾個朝代,都少不了以神靈的名義發動叛亂。
  所以,歷朝歷代,都以打擊淫祀為己任,並成為各地官員的政績考核之壹。
  到了州廨,盧強早早來了。
  “老盧昨夜沒睡好?”
  盧強打個哈欠,“孩子不爭氣,昨夜呵斥了半宿。”
  “氣大傷身。”楊玄坐下,姜鶴兒遞過壹份文書,“馭虎部繳獲的財物在這。”
  楊玄接過看了壹眼,“收獲頗豐。”
  二人說著話,曹穎和韓紀並肩而來。
  “看妳二人神采飛揚,可是有好事?”
  曹穎笑道:“城外來了北遼使者,老夫斷定是為了俘虜而來。”
  上次伏擊潭州援軍,俘虜了兩千余北遼將士,此刻就在臨安城中。
  曹穎說道:“記得當初陳州使者去了潭州,被晾在州廨外面半日,隨後那邊弄了壹匹腹瀉的馬來,壹頓噴,噴的陳州使者渾身惡臭。”
  “可要報復?”盧強說道:“老夫去尋幾只腹瀉的牛羊來。”
  “老盧,來者是客!”楊玄語重心長的道。
  ……
  金澤站在臨安城城門側面,看著車馬不斷進出,商人們大多壹臉歡喜。
  隨從低聲道:“這些商人為何不去潭州貿易呢?”
  金澤搖頭,“潭州開不了臨安的價錢。”
  北遼不缺牛羊,草原上的牛羊賣給潭州,價錢比臨安低兩成。
  “商人都該死!”隨從咬牙切齒的道:“陳州是他們的生死大仇,可也願意資敵。”
  “商人,有錢就能收買。”金澤不在乎這些人。
  壹個小吏來了,“潭州的使者是吧?”
  金澤微笑,“老夫金澤,使君身邊的人。”
  “跟我來。”
  小吏帶著他們進城。
  隨從低聲道:“原先小人來過臨安。”
  小吏聽到了這話,說道:“何時?”
  隨從說道:“五年前,那時候臨安城破敗。”
  小吏只是笑了笑。
  轉過這裏,就是繁華地段。
  呼!
  嘈雜的聲浪壹下就撲面而來。
  兩邊的店鋪人流如織,邊上還有攤子,壹個挨著壹個。
  農人扛著鋤頭出城,三三兩兩,笑吟吟的說著今年的好兆頭。
  那些做工的人拿著吃食,壹邊腳步匆匆,壹邊狼吞虎咽。
  朝氣!
  金澤低聲道:“不俗!”
  隨從已經看傻眼了,“和五年前簡直就是翻天覆地。”
  金澤路上受了風寒,咳嗽幾聲,張開嘴,“he……”
  “不許隨地吐痰!”
  壹個七八歲的孩子站在攤子後面,板著臉道:“進城沒學規矩?城中不許吐痰,吐痰罰款!”
  金澤幹笑壹下,隨從喝道:“哪來這等規矩?”
  孩子說道:“誰知曉有沒有病?弄的地上臟兮兮的,弄不好還會傳染疾病。”
  “是啊!這些人,穿著華麗,可開口就是蠻夷的不知禮。”
  蠻夷……這是中原王朝對周邊異族的稱呼,帶著天然的優越感和蔑視。
  沒辦法,中原開化的時候,周邊的異族還在茹毛飲血,文字什麽東西都不知曉。
  金澤老臉壹紅。
  到了州廨,見到楊玄,金澤說道:“使君出乎老夫預料的年輕。”
  楊玄指指下手,“坐!”
  金澤坐下,有人奉茶。
  “我很忙,說事。”
  楊玄昨日歇息,積累了壹些事務。
  金澤說道:“大遼與大唐多年交好,卻因三大部生出了齟齬,以至於兵戈相向。使君以為,當化幹戈為玉帛……”
  “玉帛?”
  “是!”
  “五千錢壹人!”
  玉帛是玉器和綢緞等物,早些時候作為國與國之間交往的禮物。
  可,架不住它也是錢啊!
  艹!
  金澤覺得自己的養氣功夫不錯,可卻被楊玄壹句話氣的想吐血。
  “太多,少壹些!”
  他決定砍個價!
  “我是個仁慈的人。”楊玄說道,“如此,四千九百九十九錢!”
  這不是商談的態度!
  金澤霍然起身。
  “使君這是要消遣老夫嗎?”
  “不!”楊玄淡淡的道:“我是,羞辱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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