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壹章
民調局異聞錄 by 爾東水壽
2018-9-27 20:43
有引火的木屑和煤油在手,在山洞裏面點個火堆沒有什麽難度。火堆剛剛點起來,我就聽見山洞口壹陣“窸窸窣窣”的聲音。我和破軍幾乎同時將手裏的手槍和弓弩對準洞口,只要進來的是赤霄,就扣動扳機給它壹下子。
就在我的心提到嗓子眼的時候,山洞口傳來有人說話的聲音:“怎麽樣?看見煙冒出來了吧?我說什麽來著,小辣子和破軍早來壹步,壹定會把山洞裏面收拾出來的……”
隨著說話的聲音越來越近。兩個人壹前壹後的走進了山洞。這兩人都不陌生,但也不是太熟悉。前面壹個是五室的易副主任,跟在他後面的是二室副主任王子恒。
老易還倒罷了,我和孫胖子剛進民調局之時,就是他給我們倆講的理論。王子恒就更熟悉,以前我和孫胖子沒少挨他的折騰,以前郝文明在的時候評價過他,說王副主任沒有吳仁荻的本事,卻有吳主任的毛病。按著孫副局長的話說,這是病……得治!
要不是孫胖子升了副局長之後,忙東忙西的壹直沒騰出功夫來,現在已經開始給他“治病”了。
他倆負責的位置比我們要遠得多,進山洞的時候兩人外衣已經濕地差不多了。老易先看向我們,笑著說道:“我就說妳們的運氣比我們好吧。看看,找個背雨的山洞都比我們方便。”說話的時候,他二人已經都將濕衣服脫了下來,架在火上烘著。
王子恒還是那壹付牛哄哄的樣子,看見了我和破軍只點了點頭,就算過去了。破軍習慣了他的做派,也沒覺得怎麽樣。但是我看著王副主任的樣子心裏窩火,也沒搭理他,直接扭臉找老易說道:“易主任,正好有件事情還要請教妳。赤霄的資料我在妳們那裏見過,不過關於它的資料太少,有些事情也沒有說清楚。我聽那個誰說過壹嘴,好像幾十年前,高局和老蕭他們也解決過壹只吧?”
我這話說完,老易先是有些驚訝地看了我壹眼,隨後將目光轉到了破軍的身上。頓了壹下之後,才重新將註意力轉到我的身上,說道:“妳剛提的副主任不知道也正常。看不出來孫大聖什麽都和妳說,因為當初那個赤霄惹得亂子太大,關於它的檔案不能外泄,進了加密程序,最低也要到了妳我副主任這樣的級別才有權利查閱。
當初的民調局還叫特別辦,和現在的情況差不多,有證據證明赤霄傷人,當時他們的判斷有些錯誤,以為這只赤霄只是初級沒有什麽道行。等到高局,蕭顧問還有肖……其他幾位特別辦的領導到了現場,看了新證據才發現這只赤霄已經不是他們憑著常規的裝備對付得了的。
他們商量之後,由當時的壹位濮科長趕回特別辦去取家夥,高,蕭,肖三人在山上尋找赤霄的下落。可惜當時出了點岔子,要不是濮科長及時拿著特別辦的鎮室之寶趕回來,削了赤霄的腦袋。高局長他們可能那時就交代了。”
老易說完之後,眼睛眨了眨,好像又想起來什麽事情。他接著說道:“說起來那只赤霄也算不得什麽,八幾年的時候,在大興安嶺出現過壹只真正成了道行的赤霄。遭了雷劫都沒死,要不是那時候吳主任已經進了民調局,當時還真拿它沒辦法……”
嗯?老易最後這幾句話說的我眼睛當時就瞪了起來,這壹段怎麽那麽耳熟?
這不就是三叔講個那段經歷嗎?想不到現在才知道了出處。那件事情牽扯到本來山洞裏這四個人都沒有資格查閱那壹段的檔案。也就是老易守著歐陽偏左,加上歐陽主任的嘴不是太嚴,才近水樓臺知道這麽多的密聞。
看著我瞪大眼睛的樣子,老易也明白自己說的有點多了。但是現在他想收回來已經來不及了,我腦袋裏面全都是三叔說的那次經歷。第壹個向他問道:“易主任,怎麽我聽說當初大興安嶺那次的赤霄不是現在這個樣子?”
這次輪到老易瞪大了眼睛看著我了:“孫大聖這張臭嘴,我說他都是副局長了,怎麽什麽話都敢胡咧咧?”不光是他,就連王子恒都在斜著眼在看我。屎盆子這是徹底的扣在了孫胖子的頭上,除了高亮和那幾位主任之外,也就是孫副局長有權力知道那次的事件。
現在這情況,怎麽樣也要提孫胖子解釋幾句,可是現在就連我把三叔當年的那段經歷說了也沒有人信。就連破軍都連直搖頭不說話,王子恒更是怕事兒鬧不大地說道:“知道妳們倆穿壹條褲子,妳也不用把親戚都搬出來向著他吧?”
我沒搭理王子恒,省的再越描越黑,反正就這樣了,姓王的妳愛信不信!我扭臉繼續對著易副主任繼續說道:“易主任,我怎麽知道的妳就別管了,先說說大興安嶺那次是怎麽回事吧?”
老易歪著腦袋直嘬牙花子,猶豫了半天才說道:“想知道妳下山去問孫德勝吧。那次的事件鬧得太大,說出去就是捅破天的事。”
這時旁邊的破軍也過來火上澆油了壹把:“我說老易,妳也別端著了,怎麽回事辣子都知道,也不差這點細節。妳就別藏著了,大不了我們還說是從孫大聖哪裏知道的,這事兒和妳沒關系。”說完他看了壹眼王子恒,王副主任沒有作聲,算是默認了破軍的話。
看在我們口風壹致的份上,老易終於開了口:“話說在前面,這都是孫副局長讓沈辣轉告妳們的。”看我們沒有反對的意思,老易繼續說道:“赤霄變了模樣,壹是到了他那種程度,面貌就應該會變化。二就是因為那次的山火,被天雷劈中,它的五官挪了位才造成的。大興安嶺的那次山火,就是天雷劈赤霄的時候,引發了山火才造成的。本來再多加幾道天雷赤霄就死定了,可惜好好的事情被吳仁荻給攪了……”
這壹段還是第壹次聽說,不過聽到吳仁荻出場,我還是忍不住插了壹嘴:“等壹下,吳主任不是去對付赤霄的嗎?”
老易看了我壹眼,苦笑了壹聲說道:“吳仁荻……能用壹般人的想法來衡量他嗎?妳知道回來高局長問他,他是怎麽回答的嗎?”老易看了我們三人壹眼,打了個哈哈,自問自答地說道:“他聽雷聲聽煩了,就用了引雷法引走了天雷,就這樣才讓赤霄喘了口氣,吳仁荻又嫌赤霄的樣子被雷劈的惡心,沒有當場出手解決它。才被赤霄找機會逃了的。要不是後來在火車上把它除了,那次就是吳仁荻現眼了。”
然後就是三叔給我講的那段經歷了,這壹段老易畢竟不是當事人,說的遠沒有三叔說的那麽驚心動魄,但是就這樣也讓破軍和王子恒聽得直點頭。
這段“逸事”說完之後,老易終於岔開了話題,和破軍聊起了業務上的事,王子恒在旁邊時不時的插上壹嘴。我插不上嘴,又不想和王子恒搭上話。最後推說這裏有風透進來,吹在身上不舒服。索性在火堆裏扒出來幾根燒了壹半的柴火,又撿了五六根木頭,在裏面的洞室裏又點燃了壹個火堆。
裏面的洞室比我想象得要好的多。可能是因為常年有人在這裏引火取暖的緣故,洞室內竟然沒有想象的那麽潮濕,我又在洞室裏面找出來兩捆油氈,壹塊鋪在地上,另壹塊墊在洞壁旁,就這麽半靠半倚著,身上被烤的熱乎乎地,竟然有些優哉遊哉的感覺。
百無聊賴之際,我從袖口裏掏出吳仁荻給的那顆丹藥,丹藥還牢牢的綁在詭絲上。我放在手裏揉搓把玩了壹會之後,壹絲似有似無且形容不上來的味道飄散了出來。吳仁荻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制作的丹藥,竟然現在還有藥香?
我將丹藥放在鼻子下面聞了聞,這股香味順著鼻孔直沖腦仁。我頭腦中壹陣的犯迷糊,上下眼皮壹個勁兒的打架,心裏想著可千萬別睡覺,奈何現在就像是吃了整瓶的安眠藥壹樣。壹股無法抵抗的困意襲來,我實在抵抗不了這股困意,就這麽靠著洞壁睡了過去。
再睜開眼睛的時候,我竟然到了壹個陌生的場景之中。眼前是壹個老舊的辦公室。壹張木頭的辦公桌上面擺放著壹只白色的搪瓷茶被和壹個老式的保溫壺。看室內的布置說八十年代的物件都是高估了,也就是六七十年代才會有這樣辦公的家什。
“我”現在站在壹個鐵皮的檔案櫃前面,手裏正在整理著檔案櫃裏面的東西。現在的我輕飄飄的,完全控制不了自己的身體,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忙三忙四的。
這種感覺有壹段時間沒有經歷過了,之前有過兩次,只是那兩次的感覺都不是太好。終於明白了,我這是又做夢回到肖三達的記憶當中去了。
果然我說話的時候就是肖三達的聲音,就聽見‘我’說道:“妳不用說了,這裏我是待不下了。我已經找人安排了去香港的船,今天晚上就走。”“您只身在外,凡事要多加小心。”身後有壹人答應了之後,就再沒了動靜。
肖三達說完之後,停頓了壹下,從檔案櫃裏拿出來壹件用紅綢子包裹的物件。肖三達打開包裹,露出來裏面壹張皮紙,這張皮紙和我在美國見到的那張半幅天理圖的皮紙有七八分的相似,看著就像是壹張皮紙被裁成了兩張。
肖三達見到之後有些失神,伸手在皮紙上面撫摸著。過了壹根煙的功夫,他才回過神來,轉身將手中的皮紙連同包裹用的紅綢子壹並的遞了過去:“這東西我帶著不方便,妳先替我收著。要是十年之內聽不到我的消息,這張天理圖就是妳的了。”
身後有人默默地將皮紙接了過去,這人雖然年輕了幾十歲,現在壹臉的稚氣,但是我還是壹眼就把他認了出來。幾十年之後,這個人就是民調局調查四室主任——林楓。
肖三達親眼看著林楓收好了那半幅天理圖,微微的嘆了口氣之後,才擡頭看著林楓說道:“我走之後,妳的日子就不好過了。之前妳和我走的太近,高亮難保不會找機會整治妳。要是高胖子給妳小鞋穿,妳就去找蕭和尚。和尚看著我的情分之下,拉妳壹把還是不成問題的。和尚的面子,高亮還是不能不給的。”
林楓面無表情地接著肖三達的話茬說道:“蕭科長已經四五天沒回來了,他會不會出了什麽事?”說起到蕭和尚這幾天沒了蹤影,肖三達臉上的表情低沈了起來,半晌之後才說道:“和尚不至於出事,高亮是想踢走我。他跟和尚的關系還說得過去,不會把他怎麽樣。”
說到這裏,肖三達頓了壹下,看著林楓,突然話鋒壹轉說道:“天理圖妳要小心看管。要是我猜得沒錯,高亮已經聯系到了吳勉。不久之後吳勉就會來這裏。到時候特別辦就是他倆說的算了。林楓,妳記住了,我不在的時候,妳要夾起尾巴做人,千萬不要主動去惹吳勉。就算上下兩部天理圖都被妳得了,也不是他的對手。”
肖三達說話的時候,林楓就壹直低著頭沒有接話。等到他說完之後,林楓才擡頭說道:“特別辦我幫您看著,香港之行如果受阻,您就回來,說到底這裏才是您的地盤。就算吳勉來了那又怎麽樣?吳勉的資料我看過,他每三年就有幾天的衰弱期。那個時候就連個小孩子,只要手裏有把刀就能把他……”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肖三達突然舉起巴掌,對著林楓的臉就是壹巴掌。“啪!”的壹聲脆響。打的林楓倒退幾步,臉上瞬間就出現了五道指痕。肖三達對林楓說道:“把我的話當放屁嗎?我剛剛讓妳夾起尾巴做人,話還沒涼透妳就惦記上吳勉了?妳也不想想吳勉他活了多久?他每三年就會出現壹次衰弱期,我們能知道,別人就不知道了嗎?這麽多年活過來,妳以為吳勉就沒有辦法在衰弱期自保?妳沒有幹掉他,只要吳勉緩過來,以這個白頭發睚眥必報的性格,就算妳跑到天涯海角,也早晚死在他手裏。”
林楓雖然挨了肖三達壹巴掌,但是臉上卻沒有壹絲怨恨的表情,吐了口血水之後,還是依舊恭恭敬敬地站在肖三達的面前。肖三達看著他喘了口粗氣,從口袋裏面掏出來壹盒皺皺巴巴的煙盒,在裏面抽出來兩根沒有過濾嘴的香煙,分給林楓壹根之後,自己又點上壹根。
肖三達深深的吸了壹口香煙,看著林楓再說話的時候語氣平穩了許多:“林楓,妳是我在特別辦裏最後的希望,如果妳也出了事,那麽我在這裏最後的根基也沒了,妳我不在這裏,特別辦早晚要毀在高亮的手裏。”
肖三達說完之後,林楓的表情有些黯然,他好像要說點什麽,但是猶豫了壹番之後,還是將要出唇的話又咽了回去。
肖三達看了林楓壹眼,接著說道:“妳是我在特別辦的底牌,換句話講,我也是妳在特別辦之外的希望。”說到這裏,肖三達頓了壹下,他的目光從林楓的身上挪開,轉到了身邊放在桌子上的壹枚銅錢上面。
肖三達將銅錢拿起來,在手裏把玩著。就在林楓不明白他這是什麽意思的時候,肖三達又接著說道:“年前的時候,我在緬甸辦事的時候見到了香港的金瞎子。他為了巴結我,主動給我占了壹卦,卦象顯示我即將會有壹筆驚人的意外之財。我之後的三十年都會守著這筆富可敵國的財富。”
說到這裏,肖三達將手中的銅錢拋到了林楓的面前,林楓伸手將銅錢接住。就聽見肖三達看著他繼續說道:“如果金瞎子這次沒有打眼,這筆財富就是我重返特別辦的資本。到時候有妳在內部策應,我再找上幾個幫手。只要除了高亮,吳勉自然就待不下去。特別辦就還是我們的。”
肖三達的話說完之後,林楓突然笑了起來。他的笑聲發生了變化,我在恍惚中壹激靈,不由自主的睜開了眼睛,眼前的場景又變成了山洞裏面的洞室,我看著還在燃燒著的柴火發了呆,想起來林楓就是肖三達的接班人,似乎之前那個影子的身份也要馬上揭曉了。
就在我被剛才的畫面弄得頭昏腦漲的時候,前面的洞室裏多了壹個人說話的聲音。聽見這人還算熟悉的聲音,我的心中就是壹緊,探頭望過去的時候,正看見本來圍著三人的火堆旁邊,又多了壹個人。
這時王子恒正對著這人說道:“林主任,妳也別太謙虛。誰不知道民調局裏面真正幹活的就是妳和我們丘主任了。論資排輩,這個副局長不是妳,就是我們丘主任來坐。什麽時候輪到那個胖子了?”
是林楓,想不到這麽短的時間內,我竟然能看到兩個版本的林主任。不過他是怎麽進來的?不是說他們主任級別的人馬還在外面淋雨嗎?怎麽我靜了靜心神,沒敢做出什麽反應,繼續裝睡,瞇縫著眼睛偷偷看著林楓,看他進來的企圖。
王子恒這幾句話說的破軍和老易臉上都不太自然,他的眼裏除了丘不老就沒有別人,這還是林楓在眼前才奉承這說的。破軍是新晉的副主任,他不想去生什麽事端,笑了壹下也沒說什麽。
但是老易可是老牌的副主任,論起資歷來,除了幾位主任之外,就屬他的資歷深了。再加上老易的後臺老板是歐陽偏左,看二室的人不順眼,自歐陽偏左以下,都是有淵源的了。老易古怪的沖著王子恒壹笑,說道:“子恒啊,有件事情忘了和妳說了。我們歐陽主任讓我給妳們丘主任帶個話,為了妳們主要辦事人員的安全著想,妳們二室的調查員以後在每次處理事件之前,都要主動到我們五室去重新只做壹次本命符紙,為了確保準確性,可能在采集血液的量上稍微多壹點,不過妳放心,多也多不到哪去,最多也就是和幾年前那次持平……”
老易的這幾句話立刻讓王子恒閉上了嘴,王副主任就像臉上被人打了壹拳似得,有苦說不出,想發作還得罪不起五室的歐陽偏左,只能生生的把口氣咽了下去。
這時林楓笑呵呵的打了圓場,他把岔開了話題,說道:“還是妳們有福氣,外面的雨越下越大。我們幾個老家夥在外面淋雨,妳們還能在這裏面烤火聊天。對了,沈辣在裏面幹什麽呢?這麽長的時間都不說句話。”
聽到林主任說到了我,破軍向我這邊大聲喊道:“辣子,醒醒,別睡了,林主任來了。過來壹塊聊聊。”
聽見破軍喊我,我明白不過去是不行了。只能裝成是剛剛睡醒的樣子,揉了揉眼睛,晃晃悠悠的走過去,有了剛才肖三達的記憶,我沒敢坐在林楓的身邊和對面。看了壹下地形之後之後,我坐在破軍的身邊,沖著林楓點了點頭,說道:“林主任,好久沒見了。妳的傷這是好利索了?”
林楓沖著我笑了壹下,說道:“好了七七八八了,不過塞翁失馬。要不是我這傷還沒好利索,也不能來沾妳們的光。”我這才明白,是高亮體恤他的傷勢沒好,才讓他也來山洞湊熱鬧的。
林楓說話的時候,眼睛壹直在盯著我看,他看的我心裏直發毛。雖然我明白他不可能知道剛才我在夢裏見到了什麽,但是做賊心虛,我沒敢和他對視,有意無意的錯開了林楓的目光。
聽著王子恒他們的聊天,我心不在焉的應酬著。他們說的什麽我根本就不知道。但是我的腦中就像看電影壹樣,又將之前肖三達的三次記憶片段,還有楊梟老婆投胎時候的影子,以及最近壹次在拉斯維加斯的經歷有重新的過了壹遍。
突然,林楓在三人說話的間歇對著我說道:“沈辣,聽說妳和蕭顧問,孫局長他們去年在東北清河那邊找到的肖三達?當時我不在局裏,是怎麽個情況?妳能不能仔細說說?”
破軍也是當事人之壹,他不問破軍,卻舍近求遠來問我,這是什麽意思?“肖三達那次啊……”我裝作在回憶當時情況,生怕那句話說錯了,引起林楓察覺。如果他真是那個影子的話,山洞裏面我們這四個副主任加上也鬥不過林楓。
好在破軍就坐在旁邊,他雖然不知道出了什麽事情,但是也隱約的發現了壹點不對的苗頭。破軍先是看了我壹眼,隨後扭臉對著林楓說道:“林主任,那次的事件我倒是也參與了。除了找到了肖三達之外,也在沒有什麽特別的地方了。”
破軍算是給我解了圍,林楓看了我們倆壹眼,再沒有接著這個話題說下去。這時外面的天空中突然劃過壹道閃電,壹瞬間將外面的雨天照的如同白晝壹般,隨之而來是“轟隆”的奔雷之聲。山洞中的眾人都被這雷鳴閃電嚇了壹跳,不由自主的望向洞外。
我的位置在最裏邊,當所有人都轉已經頭看向外面的時候,林楓突然將頭又轉了過來,壹雙漆黑且妖異的眸子盯著我,他現在明明是滿臉的死氣,卻感受不到絲毫陰邪的氣息。在又壹次電光芒的照耀下,他的面容顯得更是詭異無比。
林楓的眼神在我臉上掠過,壹絲冰涼刺骨的寒意順著他的目光直達我腦中。打了個激靈之後,我條件反射壹樣地站了起來。林楓這是發現我知道他的秘密了嗎?難不成現在就要翻臉動手?
想到這裏我已經伸手向腰後的短劍摸去,就在這時,外面的雷鳴閃電已經暫時結束,破軍他們三人回頭的時候,林楓的臉上瞬間又恢復了平常的容貌。倒是我站起身來,手還探到腰後,顯得有的尷尬。
“辣子,妳這是這麽了?”破軍看著我的樣子楞了壹下,他順著我的目光看了林楓壹眼,然後才回頭對我說道:“妳沒什麽事吧?”看著他和王子恒,老易三人都是壹臉不解的樣子,我想向破軍使個眼色,但是林楓就那麽直勾勾的沿著我,實在是沒有機會。最後只得裝作腳抽筋,壹瘸壹拐的向後退了幾步,說道:“沒事,可能是剛才睡覺的時候,腿上受了點涼氣,坐了壹會就抽筋了。”
我壹邊說壹邊向後退,等退到裏面的洞室門口,才反應過來似乎是走錯了方向,這不是自己往死胡同裏面走嗎?
距離給的通訊工具,包括手機在這個山洞裏沒有信號,基本就是個擺設。就在我猶豫是不是找個借口出去,先給孫胖子和高亮送個信的時候,林楓突然沒來由的笑了壹聲,看著燒的劈裏啪啦的火堆,自言自語地說道:“以前我就聽說,好像吳勉把肖三達的魂魄碎片融進了妳的身體裏。現在看起來那麽荒謬的事情竟然是真的。”
說著,林楓的頭慢慢地擡了起來,他的眼睛再次直勾勾的盯著我,頓了壹下之後,又繼續說道:“我只想請妳幫我壹點小忙的,不過妳似乎是知道了壹點不應該知道的事情。唉……恐怕妳們幾個,我要提早解決壹下……”
林楓的這幾句話還沒有說完,他就開始動手了。林楓說出最後幾句話的時候,距離他就最近的王子恒和老易已經聽出來不對頭,想要退到後面已然來不及了。就見林楓的兩只手向著兩人分別虛劃了壹下,壹片血光閃過,老易仰身載到,他倒地的壹瞬間,腦袋從他的脖子上分離開,腔子裏的鮮血噴出來,噴的後面整面墻壁上都是壹片血紅。
王子恒的人性雖然差點,但是論身手是不輸幾個主任的(吳仁荻除外)。在林楓動手的同時,他已經從地上跳起來,倒著向身後竄過去。但是就這樣,王子恒的胸口前襟也是“刺啦”壹聲,他胸口的衣服上出現了壹道齊刷刷的口子,就算是裏面貼身穿的護體衣也被割開齊刷刷的割開,裏面的鮮血不停地滲了出來,王子恒搖搖晃晃的眼看就要倒地,破軍急忙過去壹把扶住了他。
就在這時,我已經將孫胖子給的弓弩掛好了弓弦,上好壹支弩箭之後,沒有絲毫猶豫,對著林楓的腦門就扣動了扳機。弩箭電閃壹樣射了過去,眼見就要他的腦門就要來上壹箭的時候,林楓伸出右手在面前晃了壹下,本該射中它眉心的弩箭憑空消失,林楓看著我冷笑了壹聲,說道:“這把弩是好東西,可惜在妳手上糟蹋了。”
說話的時候,林楓對著我伸出了右手,露出來手心裏那支小小的弩箭,他繼續說道:“這把弩妳和孫德勝對我用過壹次,那時都不能把我怎麽樣,現在就傷的了我?”說著,他的手腕子壹翻,那支弩箭對著我的腦門甩了過來。
林楓手上的力道並不次於弓弩,好在剛才壹擊不中之後我就扔掉了弓弩,兩只手同時將短劍和手槍拔了出來。在林楓弩箭出手的同時,我的槍也響了。“啪。”的壹聲,在空中就將射過來的弩箭擊落。壹槍擊中之後,我對著林楓接連扣動扳機,這次林楓還是穩穩地坐在地上,任由子彈打在身上。
子彈射中林楓之後,就像泥牛入海壹樣,沒有掀起任何波瀾。等到我壹梭子子彈打光,林楓才看著我笑了壹下,說道:“不錯嘛,會用腦子了。知道用槍聲向山下報警。不過妳以為打幾槍,山下的人就能聽見上來救援嗎?實話和妳說,我進來的時候,就給山洞口下了噤聲的禁制,就算妳把這個山洞炸了,山下的人也不會聽到。”
林楓壹邊說著,壹邊從地上站了起來。拍了拍屁股上浮土,看著我再次說道:“本來我只是想讓妳去地下五層替我拿點東西的,看來現在我要另外想辦法了。妳們這樣的人雖然稀少,但也不是找不到。小家夥,要怨就怨吳勉吧,誰讓他非得把肖三達的魂魄碎片埋在妳的身上,有些事情……知道了就得死。”
林楓的話剛剛說完,還沒容他做出下壹步的舉動,在旁邊扶著王子恒的破軍就已經對我喊了出來:“辣子,林楓就是那個影子嗎?”雖然林楓兩次另類的出場,破軍都沒有見到。但是在孫副局長沒拿他當過外人,類似那兩次的事件自然瞞不了他。
這時的破軍壹手扶著王子恒,另外壹只手也掏出了手槍對著林楓。等他聽到我肯定的回答之後,破軍喘了口粗氣,順手將手槍掖在了王子恒的褲腰帶上。騰出來壹只手在自己的腰後也抽出來壹把短劍。
這把短劍看著古裏古怪的,像是壹把長劍折斷之後改成的短劍。不過看著劍柄和吞口,又好像之前在哪裏見過。不過林楓見了破軍手中的短劍之後,臉上的表情有些黯然。他嘆了口氣,對著破軍說道:“想不到這半把吞天在妳的手裏,我還以為它跟妳大伯壹起埋了。當年妳大伯走了之後不久,這把吞天就自己斷成兩截。肖科長還說這是妳大伯通了劍靈,要將這兩截劍給妳大伯合葬,想不到最後還是落在了妳們姓濮的人手裏。以前沒見妳用過,這是最近高亮才給妳的吧?”
林楓說完之後,我才看明白,破軍手中的短劍就是當年濮大個手裏使得那把大寶劍的縮小版。破軍沒有說話,只是慢慢地將短劍劍尖對著林楓。不過王子恒好像撐不住了,他的頭無力的搭在破軍的肩膀上,嘴裏壹張壹合的,卻發不出來壹點聲音。
林楓並不著急動手,他反而後退了幾步,堵住了山洞的出口。掏出口袋裏面壹把好像香灰壹樣地粉末灑在洞口外面的地面上。
這些香灰壹樣的粉末散在地上之後,被雨水澆到馬上揚起壹陣淡黃色的煙霧。這股煙霧在大雨之中竟然不滅,還越來越濃,片刻之後這股淡黃色的煙霧竟然將整個洞口都封了起來。好在這黃煙只是在洞口外面暄騰,卻沒有向洞內湧進來。
看到黃煙封了門,林楓在向前幾步,讓出了洞口的位置。隨後慢慢地向我們走過來,我和破軍手上兩把短劍,卻沒有上去和林楓壹戰的本事。只能按著林楓的節奏,慢慢地向後退著。他向前壹步,我和破軍就要攙著王子恒向後退壹步。幾步之後,我們就退到了裏面的洞室裏面。
眼看著退無可退的時候,破軍扶著王子恒的突然輕輕的碰了碰我。我用眼角的余光掃了他壹眼,就見破軍還是眼睛盯著林楓,不過已經看似不行了的王子恒卻微漲開眼睛,好像回光返照壹樣沖著我做了壹個決絕的表情。
還沒等我明白他想做什麽的時候,破軍突然動了,就聽見他手中的短劍“嘎巴”壹聲響,壹道寒光射向林楓的胸口,林楓沒有想到破軍會有這壹手,加上這道寒光實在太快,他來不及反應,被這道寒光釘在胸口。
這時我才看清,釘在林楓胸口上面明晃晃的竟然是半截劍身。林楓悶哼了壹聲,剛才子彈都對他沒有任何作用,但是好像忍受不了這支短劍帶來的痛苦。林楓連退了幾步,讓出了裏面洞室相接的位置。再看破軍手中的寶劍,只剩下壹個光禿禿的劍柄。敢情這段短劍是當做暗器用的。只是有點不明白,劍身已經射出去了,破軍反而順勢將空劍柄放到了王子恒的手裏。
破軍壹擊得手之後,對我大吼了壹聲:“沖出去!”他的話音還沒有落下,手上已經發力,將已經是半死不活的王子恒對著林楓推了出去。同時拉著我向洞外跑過去。
王子恒被推出去的壹剎那,就像變了壹個人壹樣。他的眼睛突然睜開,本來已經沒有刷白的臉色也變得通紅。借著破軍這壹推之力,王子恒竟然跳了起來,瘋了的壹樣揮舞著手裏的劍柄對著林楓的腦袋劈了下去。
眼見空劍柄就要批到林楓腦袋的時候,王子恒不知道觸動了劍柄上的什麽機關。“啪。”的壹聲脆響,又是壹支三寸多長的短劍劍身好像彈簧刀壹樣從劍柄裏面彈了出來。林楓沒有將垂死的王子恒放在眼裏,全部的註意力都在我和破軍的身上,壹時之間對王子恒的暴走顯得反應有些遲鈍。
等他發現明晃晃的短劍已經到了自己面門的時候,再想躲避已經來不及了。王子恒用盡他最後的氣力,將短劍當斧頭用,狠狠的剁在林楓的面門上。這時的王子恒也是強弩之末,壹擊即中之後,他噴了壹口鮮血,帶著林楓壹起栽倒在地。
這時我和破軍已經竄到了外面的洞室,看到王子恒得手倒地之後,我本想回去將王子恒架出來,沒曾想被破軍壹把攥住我的衣服:“林楓還沒死……”這句話在我的意料之中,但是他下壹句話說出來的時候語氣有些失落:“老王沒救了。”
破軍說話的時候,已經拉著我跑到了老易的屍體旁。幾分鐘之前,我們四個人還有說有笑的,但是現在壹個腦袋掉了,另外壹個八成也斷了氣。不過現在也沒有時間唏噓了,破軍站到老易的屍體前,他壹咬牙,將沒有腦袋的老易屍首從地上抱了起來。
破軍兩米多的身高,將老易的屍首抱起來並不吃力。就在我疑惑他想幹什麽的時候,就見破軍走到洞口,他的兩膀壹晃將老易的屍首順著黃煙封住的洞口扔了出去。這種不知道是什麽的煙,瞬間將老易的屍首裹住。老易被扔到洞外之後,屍身上開始起了密密麻麻的黃色水泡,只是片刻之後,水泡迸裂,冒出來黃色的粘稠液體,這種粘液越冒越多,最後老易的皮肉竟然都化成了這種粘液,可憐的老易最後直至變成了壹副骨架。
本來被濃濃黃煙封住的洞口,被老易的屍首壹沖撞,竟然顯得淡了許多。不過就連這種程度的黃煙明顯也不是我們受得了的,而這時,裏面的洞室有傳來了壹陣“嘎巴嘎巴。”的響聲,似乎真的如同破軍說的那樣,林楓沒有致命的傷害。
看著洞口的黃煙又開始慢慢變濃。黃煙的威力比破軍想象的要強得多,看來老易的屍首是白搭了。他只能瞅著洞口的黃煙發狠,卻沒有任何辦法。
“這不是妳在郝文明那裏見到的西貝貨……”林楓的聲音在背後響了起來:“這種噬魂狼煙本來是被楊軍預備的,他進來都出不去,更何況妳們倆?”
林楓已經從裏面的洞室裏面晃晃悠悠的走了出來,壹道新鮮地疤痕順著他的眉毛直達嘴角,傷口外翻露出裏面的血肉,不斷地有黑紫色的鮮血滴滴答答的留下來。林楓手裏提著破軍交給王子恒的短劍,現在他的這付面相顯得猙獰無比。
讓我更感到驚愕不已的竟然是王子恒趴在林楓的背後上。他的雙手雙腳繞著林楓的脖子和腰部,緊緊地相扣在壹起,就像是壹道人形的繩索將林楓捆住。
林楓有了這個負擔每走壹步都顯得艱難。再看王子恒手腳相交的位置縱橫交錯著幾十道傷痕,應該是林楓留下的,但就是這樣也沒有讓王子恒手腳的力道松了分毫。要不是有他纏住了林楓,恐怕現在這洞裏已經屍橫遍地了。
而這時王子恒的眼睛也已經僵直,已經不能算是活人的眼神了。
“別看他了,王子恒已經死了。”林楓看了我壹眼之後,冷冰冰地說道:“我真是小看他了,平時那麽勢利的人,竟然死的這麽硬氣。咽氣之前還能給自己下了屍僵……”
王子恒到底還是死了,雖然我和他關系並不融洽,但是現在這種場景,看著他趴在林楓的身上還瞪著眼睛表情發狠的樣子,我的心中還是不免對他的死感到有些酸楚。
屍僵是壹種極為簡單的術法,不過今天之前我沒有想過會有活人給自己用上。屍僵之術源自在湘西壹帶,如果發現將死之人有死後屍變的預兆,當地的巫師便會在人死之前下屍僵之術。中了屍僵的人會馬上死亡,但是全身的骨骼僵直,會壹直保持死亡時那壹瞬間的樣子,就算有極大的外力也無法改變屍體渾身僵直的形狀。
嚴格來說,中了屍僵之術的死屍已經成為僵屍,但是這種意義上的僵屍只能老老實實的躺在棺材裏,它就連自己的關節都僵直地不能轉動分毫,更別說破土出來害人了。
我和破軍已經身在洞口退無可退。現在我手中壹支短劍,破軍的手槍在王子恒腰後別著,現在只能將甩棍拔出來壯膽了。
這時的林楓又向前走了幾步之後,好像我和破軍不存在壹樣,自顧自蹲在地上將我丟掉的弓弩撿了起來,好在裏面的弩箭已經打了出來,剩下的弩箭在我的口袋裏。不過就是壹支空的弓弩,林楓也是視若珍寶,小心翼翼的卸下弓弦後,將弓弩收好。
看著林楓將弓弩收好身子還沒有站起來的時候,他側身對著我露出壹個空檔。我也來不及和破軍招呼,壹個箭步沖過去,手中短劍對著他空著的那只手斬了下去。
林楓就像早就算好我會偷襲他壹樣,在我短劍落下的前壹刻,他突然壹側身,將王子恒的死屍讓到了劍鋒即將要落下的位置。就算明知道王子恒已經死了,我也對他下不了手,只能硬生生的將短劍偏了幾寸,劍鋒貼著王子恒的皮膚劃了過去。
就在我這壹短劍走空的瞬間,林楓手中的短劍已經對我刺了過來,這個位置避無可避,我壹咬牙,準備生受了這壹劍,再給林楓來壹下,和他同歸於盡,不就是死嗎,王子恒都不怕,我怕什麽?
就在我以為非死不可的時候,身後破軍已經到了,他對著林楓握劍的手就是壹甩棍,由於有了王子恒死屍的拖累,這次林楓躲閃不及,“膨!”的壹聲悶響,破軍的握住甩棍的手被震得蕩了起來,要不要他握的緊,這壹下子就能讓他的甩棍脫了手。
在看林楓這邊,他的短劍被破軍打掉,這還不算,林楓的手掌被這壹甩棍打得變了形,除了大拇指外,他剩下的幾根手指都嚴重變形,像是壹根變了形的樹杈,手指頭向著奇怪的方向扭曲著。
破軍壹擊得手,我看出便宜,握著短劍第二次對著林楓的殘手斬了下去。眼看這壹下就要將林楓的手掌砍下來的時候,我的衣服壹緊,被破軍拉著的衣角,將我仰面拽倒。
我正莫名其妙的時候,額頭上壹緊,隨後壹陣灼熱的痛楚在腦門擴散開來,等我起身之後,壹縷鮮血順著額頭滴滴答答的流了下來。
起身之後,我擦了擦額頭的鮮血,心中大駭,怎麽受的傷都不知道,要不是破軍拉了這壹下子,可能我現在已經人頭落地也說不準。
這時破軍拉著我又退回到了洞口旁,林楓到沒有再追上來,他的背微微弓了起來,似乎被王子恒的屍體壓得有些直不起身。緩了壹下之後,他才看著我和破軍冷笑了壹聲,說道:“能把我傷成這樣,也算妳們倆有點本事。”
說道這裏,他的目光轉到破軍的身上,繼續說道:“我是看著妳長大的,想不到還是我送妳走。看在妳大伯的份上,我讓妳走的痛快點。不過妳要是反抗的太激烈,留不下全屍也怨不得我。”
說話的時候,林楓伸出沒有受傷的好手,將被打變形的手指壹根壹根的掰了回來。“嘎巴嘎巴。”幾聲之後,他那只手又恢復如初。仔細地看過去我才發現他兩只手的食指上各自套著壹個透明的指環,在這兩個指環上面都綁著壹根幾乎就是透明的絲線。
詭絲……我看出了這兩根絲線的出處。剛才斷掉老易的頭,將王子恒重傷的應該就是這兩根詭絲的傑作了。
看明白之後我對著破軍喊了壹嗓子:“大軍,小心他手指上面纏著詭絲!”論起天眼視物的能力來,民調局還沒有幾個人能趕得上的我。剛才破軍也只是看到林楓對我揮手的姿勢很是怪異。像極了之前對老易和王子恒的那兩下,他感到不對才馬上將我撂倒。
林楓將手指頭掰好復原之後,擡頭看了我壹眼:“眼力不錯,我這兩道詭絲纏了五、六年,也沒有人發現過。不過可惜了,這麽好的眼裏到下面也沒用,唉……”說到這裏,林楓突然嘆了口氣,頓了壹下之後,對我繼續說道:“下輩子投胎的時候記住了,沒事別亂開什麽天眼,老老實實的做個普通人比什麽都強……”
林楓最後子剛剛出唇,他的人影突然的扭曲了起來,緊接著他這個人消失在原地。就在我的心提到嗓子眼裏的時候,我面前的空氣也開始扭曲起來。似乎有什麽東西要從裏面出來,來不及多想了,我舉起短劍對著扭曲的空氣就是壹劍。
“呲!”的壹聲,短劍好像被什麽東西卡住,隨後血光壹現,林楓現身在我劍砍的位置。短劍被他抓在手裏,順著劍鋒滴滴答答的流血。
林楓臉上的表情變得猙獰,他似乎不相信會有這樣的結果。我沒給他第二次下手的機會,用盡全身的力氣先是將短劍向前壹送,然後馬上又將短劍抽了回來。這把短劍本身就克制林楓的術法,他實在經受不起短劍這壹送壹抽之間給他帶來的巨大痛苦,怪叫壹聲之後,松開了滿是鮮血的傷手。
我的這壹口氣還沒有松開,林楓的另壹只手對著我揮了過來。我沒有躲避的位置,只能再次揮短劍斬向林楓的脖子。
就在這時,我的腦後傳來壹陣破風之聲。破軍揮舞著甩棍對著林楓的面門砸了下來,眼看著這壹劍壹甩棍就要挨上的時候,林楓的身影又是壹陣扭曲,眼睜睜的消失在我們的身前。
林楓再次出現的時候,已經身在剛才他站立的位置。林楓也不理會還在流血的那只手。只是冷冷地看著我和破軍,半晌之後,他將還在流血的手伸到肩頭,按住了趴在他身上王子恒的腦袋。
突然有壹種不詳的感覺充斥在我心裏,沒等我看明白林楓想幹什麽,就見他沖著我和破軍詭異的壹笑:“和王子恒說再見吧……”
他這是什麽意思?老王不是死了嗎?我和破軍正在莫名其妙的時候,林楓的掌心突然發力“蓬!”的壹聲巨響,王子恒的身子瞬間炸開,他的血肉之軀化作壹片血霧,彌漫在整個的山洞裏面。
我和破軍都被眼前的場景驚得呆住了,這個場面就像被凝固了壹樣,我的腦中壹片空白,半晌之後,我才反應過來剛才發生了什麽事情。好在林楓沒有趁著這個時候對我們倆動手。
就見林楓沒有了王子恒屍體的束縛之後,身子靈活了很多,他的嘴唇微微得張合,好像在自言自語著什麽,只是他的聲音實在太小,以我和破軍的距離根本聽不見他說的是什麽。
林楓嘮嘮叨叨最後壹個字出唇之後,他身體的毛孔由內而外迸發出壹股股暗灰色的死氣,再看他的臉上也變成死灰之色。以我的眼睛看過去,他現在身上沒有壹點生氣,現在已經不能算是活人了。這應該就是天理圖上陰陽顛倒的術法了。
這時的林楓臉上和手中的傷痕在肉眼能見的速度下慢慢的愈合。破軍面無表情看了林楓的變化之後,扭臉對我說道:“辣子,他不管是死的還活的,妳的家夥都克制他。今天就算我們倆都死了,也要把他拉上。”
眼下的場景,我什麽都想開了。沖著破軍獰笑了壹聲之後,我看著林楓咬牙切齒地說道:“我根本就沒打算能活著出去!要死就壹起死吧!”這句話說完之後,我學著第壹次在死人譚時,見到吳仁荻用短劍破金色骷髏的樣子。用劍鋒劃破指尖,將指尖鮮血塗抹在劍鋒之上。
我的這個動作讓已經沒有壹點活氣的林楓都定住了,他冷冷地看著我地動作,突然,林楓猛地壹張嘴,對著我壹口死氣向箭壹般的噴了出來。我屏住呼吸,正要過去和林楓拼命的時候,就聽見林楓身後傳來壹陣“咚咚……”的響聲,聽起來就像是有人在敲打墻壁壹樣。
我和破軍避開死氣之後,同時收住了腳步,民調局的人來了,這是我的第壹個念頭。但是馬上就否決了這個想法,要是民調局的人,不是楊梟就是楊軍,以他倆的本事,絕對有能力破了洞口的噬魂狼煙,然後大搖大擺的從洞口進來。不會畫蛇添足的在山洞後面搞什麽把戲。不過現在既然起了變化,我和破軍也就不著急拼命了,也許突然有了轉機也說不定。
林楓也被這突入而來的響動吸引住了。不過比起我和破軍,他似乎知道這響聲的出處。這陣響聲越來越密級,而且還開始伴隨著壹聲壹聲的嘶吼聲。
能看得出來,林楓對這嘶吼之聲感到有些不安。他開始時不時的向後面看去,本來我想趁著林楓分神的時候,過去給他壹下子。就在我出手的前壹刻,破軍攔住我,說道:“看看再說,差不多是姓林的要倒黴了……”
就在破軍說話的時候,林楓突然將註意力重新的聚集到我和破軍的身上,他猛地壹轉身,渾身上下都迸發出來縷縷的死氣。現在的林楓開始急躁起來,好像有什麽比我和破軍更重要的事情馬上就要發生。他是想在那件事情發生之前,先解決掉我和破軍。
林楓先是低吼了壹聲,隨後圍繞在他身邊的死氣猛地內斂,然後猛地向著四周爆發出來。霎時之間,這個山洞裏面都是血霧和死氣的混合體。我和破軍退回到洞口,這裏的死氣沒有那麽稠密,多少也能在堅持壹會,只等他露出破綻在沖上去拼命。
林楓灰白色的眼睛直勾勾低看著我和破軍,突然之間,他伸出雙手向我們倆虛抓了壹把。頓時之間,我的脖子壹緊,像是被什麽東西抓到了壹樣,我掙紮著想要擺脫林楓的控制,但是不掙紮還好,這越掙紮脖子就越近。片刻之間,氣管就被卡住。
當時也顧不得這山洞裏面充斥著死氣,我長大了嘴巴拼命的喘氣,但是卻沒有壹絲壹毫的空氣被吸進肺裏。破軍也沒有比我強多少,他的臉上已經變成豬肝色,舌頭吐出來老長的壹截。兩只手拼命的抓著自己的脖子,卻什麽也抓不到。
再想過去和林楓拼命已經來不及,我握著短劍踉蹌著沒走幾步,就摔倒了地上。眼看著我和破軍就要命喪當場的時候,裏面洞室突然傳來“轟隆。”壹聲巨響,隨後壹股濃煙冒了出來。轉眼之間,濃煙就將林楓卷在了裏面。林楓擔心的事情終於發生了,他的手壹松,我和破軍算是僥幸的撿回了壹條小命。
在濃煙之中,傳來了壹陣壹陣的嚎叫聲,還參雜著林楓的悶哼之聲。好像有什麽東西已經抓住了他,裏面乒乒乓乓的,應該已經動了手,而且林楓好像還沒有占什麽便宜。
趁著這個機會,我和破軍二人靠在洞口的墻壁上緩了口氣。雖然是短暫的缺氧之後,我看周圍的事物還是有些發花,好在這個時間並不長。片刻之後,我眼前的景象逐漸的清晰起來,就見濃煙之中,除了林楓的身影之外,還有壹個全身赤紅色的怪物……赤霄。
不是說這次的赤霄是最低等級的嗎?看著這只赤霄赤紅赤紅的,紅的就像火燒雲最深處的晚霞壹樣,比我在肖三達的記憶中見到的那只赤霄還要紅上幾分。現在林楓已經被赤霄壓倒了身下,要不是他死死的抵住了赤霄張開的大口,才沒有讓赤霄對著他的脖子咬下來。
雖然我和破軍暫時沒有大礙,但是時間久了,那邊分出了勝負,不管他倆誰輸誰贏,下壹個倒黴的都是我和破軍。
“辣子,過來幫忙!”破軍說話的時候已經再次的到了洞口處,他先是咬破了舌尖,壹口含著口水的舌尖血對著黃煙噴了上去。黃煙被噴到之後,竟然略微的稀薄了幾分,但是瞬間之後又恢復了原本的濃度。破軍就像沒有看到壹樣,壹口壹口的鮮血快速噴上去,黃煙來不及恢復,變得稀薄了很多,但是破軍哪壹口的舌尖血要是跟不上,黃煙就又濃稠了幾分。
看這樣的架勢,沒有千八百毫升的鮮血,很難將黃煙稀釋到我們可以出去的程度。破軍倒不出嘴和我說話,他壹邊向黃煙噴血,壹邊向我打著眼色。看他的意思是想讓我學他向著黃煙噴血。
當下我沒有猶豫,壹狠心咬破了舌尖,張嘴對著黃煙噴了出去。就在我這口血噴出去,準備著再來第二口的時候,我的身後突然傳來壹聲怪叫,隨後壹陣破風之聲響起來,有壹件什麽東西從我的腦後飛了過來。
我和破軍現在的神經已經繃得滿弦,感到有惡風撲來的瞬間,幾乎同時向左右壹退,讓出了洞口的位置。
就見壹道赤紅色的影子飛了出去,它將黃色的噬魂狼煙帶出去不少,洞口的黃煙頓時稀薄了很多,破軍猶豫了壹下,還是沒有跟著出洞口。剛才飛出去的影子是赤霄無疑,只是想不明白林楓那邊的情形怎麽會突然的急轉直下,剛才他還被赤霄壓在身下,突然之間就能扭轉局勢將赤霄扔出洞外。
這時的林楓也到了我們的面前,他的身上滿是被撕咬過的痕跡,詭異的是,數不清的傷口裏卻沒有鮮血流出來。當時也顧不得噴血了,我和破軍舉著短劍和甩棍就要上去拼命的時候,洞外再次傳來了赤霄的吼聲,隨即剛才摔出去的赤霄再次返回到洞內,它的全身都冒著黃煙,幾乎整個背部的皮肉都被噬魂狼煙燒掉,後背就像漿糊壹樣,還在不停的滴淌著黃色的粘液。
也不知道赤霄到底跟林楓有多大仇,就像沒有看到我和破軍壹樣。直接奔著林楓去了,壹聲怪叫之後,赤霄又壹次的將林楓撲倒,它倆壹邊廝打,壹邊翻滾著,直至打到了裏面的洞室之內。
經過赤霄連續的出入之後,洞口黃色的噬魂狼煙被沖淡了許多,現在幾乎用肉眼都看不清楚黃煙。我和破軍對望了壹眼,壹前壹後的跑出了山洞。在沖出去的壹瞬間,我感覺到皮膚壹陣火辣辣的刺痛,就像是被腐蝕性的液體潑到壹樣。
沖到洞外被雨水淋過之後,被灼傷的感覺好了許多,只是衣服已經被侵蝕的破爛不堪,就像漁網壹樣掛在身上。這時,山洞裏面突然傳來壹聲巨響,隨後又是壹聲赤霄的慘叫,伴隨著這聲慘叫的是壹股濃烈的死氣順著洞口噴發了出來。
山洞中傳出來異響的時候,我和破軍就已經開始順著山道向山下跑。壹邊跑著壹邊掏出別在腰後通訊器,可惜不知道什麽原因,我對著通訊器喊了半天,裏面就是沒有回音,也不知道孫胖子他們收沒收到。
我和破軍慌不擇路的向下跑了百十來米之後,破軍跑在前面突然“啊!”了壹聲,隨後壹把拉住我,想要停下腳步,由於受不住慣力,我和破軍雙雙栽倒,壹起向下滾了幾圈,被樹木擋住,才好不容易的停了下來。破軍起身之後,拉著我重新向山上跑去:“下不去了,林楓設了陣法埋伏!”
破軍說話的時候,我已經註意到他的身體有些不自然。當時慌亂之下沒有仔細看,以為他剛才栽倒的時候撞到了哪裏。回頭再看我和破軍栽倒的位置,有壹大片枯草的當中竟然插著幾根不知道什麽動物的骨頭,這幾根骨頭露出來的部位被削尖,隱隱散發著淡綠色的光芒。
“繞開不行嗎?”我看著那幾根骨頭說道:“小心點走碰不著陣法。”
破軍的臉色有些難看,他苦笑了壹聲,說道:“晚了……”說罷,他靠在樹旁擡起腳,我才發現破軍的鞋底被戳了壹個窟窿,裏面緩緩的有血流出來。剛才之所以攔住我,是因為他已經中招了。
破軍看著我繼續說道:“辣子,這上面都加了障眼法,如果不是我中招,根本發現不了。”說完,他弓著腰壹瘸壹拐地走了幾步,指著左邊說道:“我記得老丘在那邊轉悠,找到他就好辦了。”
我過去扶著破軍,看著他說道:“大軍,妳肯定老丘和這件事情沒有關系?在民調局裏,老丘和林楓可是好的能穿壹條褲子。”
經過剛才的事情,我和破軍已經是杯弓蛇影了。破軍看了我壹眼,沈默了片刻之後,他深吸了壹口氣,身子壹轉,改變了方向說道:“找楊梟和楊軍去。不管怎麽樣,他倆絕對沒有問題。由他倆保著先下山報告高局長。”
二楊本來是負責支援的,但是下雨之後,山上的調查員被撤走,為了預防赤霄趁著這個機會逃走,孫胖子就把他倆安排到山側面,和旁邊的山脈接壤的位置,現在只要找到他倆,我和破軍的危機就算是暫時解決了。
只不過要走到二楊那邊的位置,還要從山頂上繞過去。我扶著破軍遠遠地繞開山洞那邊,好在現在的雨越下越大,大雨掩蓋了我們倆的蹤跡,就算林楓能解決了赤霄追出來,也很難發現我和破軍的蹤跡。
眼看就要走到山頂的時候,破軍突然把頭壹歪,張嘴吐出來壹大灘黃綠色的汁液。隨後他壹翻白眼,壹把推開我,倒在地上抽搐起來。就見倒地之後的破軍臉色瞬間綠的就像菠菜壹樣,嘴角不停地有綠色的泡沫吐出來。
剛才他中招的時候,我心裏就感覺不會是刺穿鞋底那麽簡單。但是破軍克制的好,加上著急感到二楊那裏,也就沒有太在意。
我按住破軍的頭,扒開他的眼皮,就見現在破軍的眼球就像蒙了壹層綠色的蠟皮壹樣。他現在全身都是墨綠色,而且還開始慢慢地腫脹起來。
我從來沒有聽說過中了哪種術法會有這樣的反應,當下實在是沒有別的辦法,只能是按著鬼上身的來了。我使勁壹呡舌尖,本來已經止住的鮮血有重新的流了出來。我攢了壹大口混合著唾液的舌尖血,對著破軍的腦袋噴了出去。
這壹口血噴的勻實,噴了破軍滿頭滿臉,但是卻沒有什麽效果。破軍的癥狀並沒有絲毫的減輕。就在我猶豫是不是再噴壹口的時候,身後傳來壹個冷冷的聲音:“妳就算把全身的血都噴出來,他也沒有救了……”
聽了這個聲音,我的心臟壹個勁兒地狂跳,不用回頭,已經知道是誰站在了我的身後。那個聲音頓了壹下之後,再次的響了起來:“想不到妳們兩個還有膽子再往山上走,還以為妳們能去找丘不老他們。我為了找妳們倆可是走了不少的冤枉路……”
他在說話的時候,我已經靜悄悄的將破軍腰上的甩棍抽了出來。也不回頭,反手將甩棍順著聲音的方向砸了過去。甩棍出手之後,我的身子也轉了過來,同時將短劍拔出來。
林楓幾乎壹絲不掛得站在我的身後,他的身上橫七豎八全都是傷口,粗看上去血淋淋的,但是仔細再看這些血都不是從他的傷口裏流出來的。
林楓沒有躲避,任由甩棍打在他的身上之後掉落在地上。他冷冷壹笑,說道:“還不死心嗎?是不是要像王子恒那樣死無全屍的,妳才會滿意?”他壹邊說著,壹邊漫漫地擡腳向我這邊走過來。這時我才註意到他壹手握著弓弩,另壹只手握著破軍的短劍。
本來我還想拖著破軍壹起後退,但是破軍就算長在地上壹樣,無論我怎麽拖拽他都紋絲不動的。眼看著林楓越來越近,無奈之下,我只能自己向後退去。
我向身後退了幾步,看著林楓說道:“楊梟和楊軍就在上面,有膽子妳現在就動手,反正我左右也是死,死前也要拉妳墊墊背!”對著林楓說完這幾句話之後,我扯嗓子對著空氣喊道:“是林楓!林楓殺的老易!林楓弄死的王子恒!天理圖在林楓的手上!楊梟!妳老婆投胎那次要妳命的也是林楓!”
林楓就這麽眼睜睜的看著我,他只是冷冰冰的看著我,沒有壹點要阻止我的意思。等到我喊完之後,他才慢悠悠地說道:“別費力氣了,那兩只羊現在和丘不老他們壹起,在山那頭抓赤霄玩呢。”
“赤霄?”我很是驚訝地說道:“妳把赤霄引到他們那裏去了?”林楓看著我冷笑了壹聲,說道:“誰告訴妳只有壹只赤霄的?”說話的時候,他連續的又向我這邊走了幾步。林楓每進壹步,我只能後退壹步,和他保持了相應的距離。
“我壹直都很好奇,吳仁荻為什麽對妳那麽感興趣?甚至對妳的興趣都超過了那兩只羊。”林楓突然停住了腳步,盯著我的眼睛說道:“看妳的資質,除了眼神好壹點之外,其他的還不如破軍和王子恒。就算妳是他那種的體質,吳仁荻也不至於那麽上心……”
聽到他突然轉了話題,好像對這件事情相當的費解,似乎不把這件事情弄明白,就不會輕易的結果我的小命。我迎著他的目光說道:“妳的意思是不是說,只要我有危險,吳主任他馬上就會到?”
林楓沈默了壹下,隨後嘿嘿的壹陣冷笑,說道:“妳以為我會把他算漏了嗎?實話告訴妳,吳仁荻現在顧不了妳這邊,我給他在南京找了點事情做。”
“南京……”我猛地想起來邵壹壹就是南京人,當初他訛了我和孫胖子賣夜明珠的錢就是打到南京的銀行賬號“妳去找了邵家的麻煩。”
林楓沒有回答,只是嘿嘿的冷笑。只是他沒有註意到就在他冷笑的時候,在林楓的身後,本來還在地上抽搐的破軍已經靜悄悄地站了起來。
林楓的註意力都在我的身上,在他的眼裏破軍跟死人已經沒有什麽分別了,萬萬想不到破軍還能起來。林楓只防著我手中的短劍,加上現在的雨下得很大,就算破軍發出了點聲響,林楓也只當是雨點打在樹木枯草上發出的聲音。
為了不讓林楓註意到身後的破軍,我想盡辦法也要擾亂了他的註意力。看著林楓走向我這邊走了幾步,我突然站住腳步,看著他說道:“林主任,這次的赤霄事件是妳壹手造成的?赤霄吃人……應該是妳餵它們吃的吧?不過林主任,這次玩的有點過了吧,自己訓的赤霄,差點要了妳的命。對了,說到赤霄,它現在怎麽樣了?”
看著我突然站住不動,林楓反而猶豫了起來,他也停下腳步,瞇縫著眼睛看著我說道:“別擴延時間了,這個地方出了妳我之外,再沒有第三個人會出現。”
他這句話剛剛說完,臉色突然壹變。就在這時,破軍已經站在他的身後,雙手按著了林楓的腦袋向著右邊使勁壹板。“哢。”的壹聲響過,林楓的腦袋十分別扭得轉了壹百八十度,隨著破軍松手,林楓的屍首無力的倒在了地上。
看到林楓倒地之後,我快步跑過去,扶住了在原地打晃的破軍:“大軍,妳沒事吧?”破軍有氣無力的看了我壹眼,說道:“都這樣了……,還能沒事嗎?”說到這裏,他頓了壹下,緩了口氣之後,才繼續說道:“辣子,妳過去給林楓補壹刀,他就這麽躺著,我還是不放心。”
說實話,林楓死的實在是太脆了。我也不敢相信他這樣就死了。將破軍扶到壹個樹下休息之後,我慢慢地走到林楓的屍首旁邊,這幾步我走的小心翼翼,只要林楓那裏稍有異動,我就全力退回去。
走到林楓的屍首旁,看見他就那麽壹動不動的躺在那裏。猶豫了壹下之後,我用短劍在他的脖子上輕輕的抹了壹下,割斷了林楓的喉嚨。看著裏面的喉管被割開,就像是割斷了壹個蛇皮管。
看著林楓喉嚨被割開,卻沒有壹滴鮮血流出來。我的心裏更加發虛,還是不敢肯定這樣壹定會要了他的命。最後壹咬牙,我將手中的短劍直插他的胸口。看著短劍毫無阻力的插進他心臟的位置。將短劍拔出來之後,壹股黑紫色的鮮血順著傷口噴出來壹米多高。
我急忙閃身避開了黑血的噴濺,如果這樣他還不死,那就只有將林楓的頭砍下來了。不過那樣重口味的事情我實在是做不來。確定這次林楓死了之後,我才回到了破軍的身邊。
這時的破軍還是萎靡不振,他全身的綠色,沒有絲毫的減退。我將破軍扶了起來,慢慢地向山上走去,反正也快到山頂了,倒不如繞壹下,走二楊看守的道路,起碼林楓沒有膽子敢在那裏做什麽手腳。
我扶著破軍壹邊向山上走,壹邊說道:“大軍,剛才嚇死我了,還以為妳就那麽過去了。”
破軍緩了幾口粗氣之後,才說道:“別說妳了,剛才我也以為自己就那麽過去了。”
具體破軍怎麽沒死,他自己也說不清楚。破軍中的是壹種屍毒,本來這種屍毒早就應該毒氣攻心了。但就是不知道破軍是怎麽逃過這壹關的。反正他還活著,至於怎麽沒死已經不重要了。
我和破軍到達了山頂之後,雨也慢慢的停了下來,壹陣陣的冷風吹過來,凍得我和破軍直打哆嗦。山頂的那壹邊就是萬丈懸崖,我站在上面往下看,腳邊的懸崖下就像是大理石面壹樣,光禿禿的別說樹木了,就連雜草恐怕都沒有幾根。
想要繞到山那邊去,就要從懸崖上面的小路走過去。這條小路將夠壹個人走,而且稍有不慎就有墜落懸崖的危險。尤其現在剛剛下完雨,這條小路異常的泥濘濕滑。看著破軍搖搖晃晃的樣子,我真懷疑他能不能從這條路上走過去。
果然,破軍在小路邊上比劃了壹會之後,搖了搖頭退回來,看著我說道:“辣子,還是辛苦妳吧。妳先繞下去,讓高局長他們想辦法撤了下面的陣法。我還是從正面下去穩妥點。”
現在也只能按著破軍說的這樣辦了。我先扶著破軍找了棵枯樹,讓他靠著休息。就在我轉身向懸崖上面的小路走過去的時候,突然聽到身後的破軍“啊……”了壹聲,隨後壹陣刺骨的寒意席卷而來。
當我回頭向身後看去的時候,就看見破軍的身邊站了壹個人。這人的赤身露體,滿身的傷痕之中,最明顯的就是脖子傷口的皮還外翻著,胸口心臟的位置上還被捅了個窟窿。
我的頭發壹下子就炸了起來,就這樣林楓他竟然還沒有死,早知道我就把他的腦袋砍下來了!
再看破軍,他的眼睛直勾勾地看著我。眼睛裏慢慢淌出來兩道血流,隨後是耳朵、鼻子和嘴角。最後破軍的七孔都有鮮血慢慢的流淌下來。他想要對我說點什麽,但是隨著他的嗓子壹個勁地抖動,沒聽到有話說出來,卻不停的有鮮血吐了他滿身。
林楓只看了我壹眼之後,就將目光轉移到破軍的身上,說道:“本來我還想看在妳大伯的面子上,給妳留個全屍的。不過現在發現只要稍微對妳們心慈手軟壹點,妳們兩個就要翻了天……”林楓壹邊說著,壹邊伸出手掌蓋在了破軍的頭頂。這個手勢和剛才讓王子恒化成血霧時壹模壹樣。
我的心裏壹揪,當時什麽也顧不得了,對著林楓大聲喊道:“妳別動他!妳不是想讓我去偷天理圖嗎?我去!妳想要什麽我都給妳偷來!”
林楓轉頭看了我半晌,突然冷笑了壹聲:“晚了……”隨著最後壹個字出唇,林楓的掌力壹吐,“嘭!”的壹聲,破軍消失在壹片血霧當中……
我的腦中空白壹片,張大了嘴卻什麽都喊不出來。當時什麽都顧不了,我沖到了林楓身邊,舉著短劍對著他的腦袋劈了下去。
眼看我這壹劍就要劈開林楓腦袋,他還是不躲不避,只是在短劍即將要砍到他腦袋的壹瞬間,林楓才用手臂擋了壹下。
我是本著同歸於盡得心思來的,現在就算他同時讓我也血爆壹下,這壹短劍也要砍下去。更何況林楓現在是用胳膊當我的劍鋒,我沒打算這壹下子能要他的命,不過能砍掉林楓的壹只胳膊,也算是非常不錯的結局了。
短劍毫無懸念的砍在了林楓的手臂上,但是卻不是我想象的那樣瞬間砍掉他的胳膊。短劍只是砍進林楓的肌肉組織中就無法再進壹步,以我現在的力氣,別說是人骨頭了,就算是鐵棒也壹起砍斷了,只是對他的胳膊無能無力。
短劍像是卡在了林楓的肉裏壹樣進入不得,這時,林楓的反擊也到了,他另外的壹只手已經擡了起來,對著我就是壹拳。這壹拳實實惠惠得打在我的臉上,頓時壹陣金星在我的眼前亂晃,我就像斷線風箏壹樣,被打的飛出去七八米遠,被壹棵樹擋住之後,反彈到了地上。
“下次記住了,想我死就直接砍斷脖子。”林楓從胳膊上將短劍拔下來之後,對我說道:“機會妳只有壹次,現在就輪到我了。”說完,他慢慢地向我走過來。
看著他壹步壹步的走過來,我卻連站都站不起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那壹拳打得我有腦震蕩。現在看林楓都是雙影的,我試了幾次想站起來,但是這雙腳就像不是我的那樣,剛起來壹半,兩只腳就沒有規律的亂顫起來,接連幾次摔倒之後,看著越來越近的林楓,我索性坐在地上,拼命的甩頭眨眼調整好眼睛得焦距。
好在雙手還聽我的指揮,我飛快地將身邊的石塊都聚攏到壹起,然後抓過壹個石塊,對著已經清晰起來林楓打了過去,但是另壹只手卻像腰後別著的甩棍摸去。林楓任由石塊打在自己的身上,他的手裏握著我的短劍,只要再有兩三米的距離,林楓的短劍壹揮,就能斬斷我的脖子。
就在這個位置,林楓卻突然的停住了腳步,他就在我的身前蹲了下來,盯著我的臉,看的竟然有壹些失神。他看得我心裏直發毛,不過趁著這個機會,我雙手抓起身邊的四五個石塊向著他的腦袋扔了過去。
在石塊出手的之後,我的雙手撐地壹使勁,將身子向前竄去。身子竄到林楓的腳下,我已經抽出來腰後的甩棍,對著他的臉就是壹甩棍。
甩棍揮出去的同時,林楓手裏的短劍也揮了過來,就像切豆腐壹樣,將甩棍斜著削成了兩截,裏面的幾層套管掉了出來,我的手裏只剩下了壹個半截鋼管。
這種情況我是沒打算活下去了,握著這半截鋼管,將前面被削尖的茬口對著林楓的腳面直插下去。半截鋼管插進林楓的腳面就像是插進了壹團死肉當中,無聲無息的沒有任何效果。林楓就像沒事人壹樣,將另壹只腳擡了起來,對著我的胸口猛踢了壹腳。
這壹腳又將我踢出去十多米遠,落地之後,我壹口鮮血噴了出來,胸口就像被堵住壹樣,每喘壹口氣都變得艱難無比。都不知道腓骨被踢斷多少根了,我癱軟的躺在地上,無力的看著林楓再次走到了身前,將他的手掌按在了我的頭頂上。
這就是要死了嗎?壹瞬間我的心反而靜了起來。閉著眼只等著林楓的掌力壹吐,我和王子恒。破軍壹樣化成壹片虛無。但是這個時間等的長了點,我的胸口就像被攪斷壹樣,呼吸也越來越急促,等了半天,但是林楓他偏偏就是不動手。
隨著時間壹秒壹秒的過去,我的心裏開始變得急躁起來。最後我睜開眼睛瞪著林楓,說道:“妳到底是想拍死我,還是要嚇死我?”林楓也在盯著我,好像是在為什麽事情糾結。聽到我的話之後,他竟然將按在我頭頂的手撤走:“我給妳換個死法。”就在我不知道他想幹什麽的時候,林楓突然抓住我的左腳,將拖死狗壹樣的將我拖到了懸崖邊。
“妳不能給我個痛快的嗎?……”我壹邊忍受著顛簸給胸口帶來的劇痛,壹邊對著林楓大喊道。
林楓就像沒有聽到壹樣,站在懸崖邊上掐著我的脖子,將我提到了半空之中。
這時的我已經沒有放抗的能力,條件反射得抓住了林楓的胳膊。掙紮了幾下之後,就在掙紮的時候,藏在袖口裏被詭絲綁著的藥丸露了出來,在我嘴邊晃晃悠悠的。好在林楓沒有註意到這個小細節。他看著我慢慢地說道:“給白頭發壹個面子,我讓妳留個全屍。掉下去的時候選個好位置,妳自己摔散架就怪不得我了。”
最後壹句話說完的同時,他的手指突然松開,我的身子壹沈,順著懸崖栽了下去。
就在林楓松手的壹瞬間,我已經張嘴咬到了那顆小藥丸,將它從詭絲上扯到了嘴裏。在掉落懸崖的同時,我將手指塞進嘴裏,將藥丸生生的捅了下去,伴隨著“嘭!”的壹聲,我眼前壹黑,什麽都不知道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我慢慢的有了壹絲模模糊糊的意識。我好像到了另外的壹個空間,周圍是壹片無邊無際的黑暗,在我的身邊隱約有兩團朦朦朧朧的光影,這兩團光影在我的身邊飄來飄去的,好像在等待著什麽事情的發生。
那兩團光影突然開始興奮起來,先是圍著我轉了幾圈,最後在我的頭頂停住。兩個光影慢慢地的變成了人形,其中壹個稍微矮點的人影說道:“好了,妳的大日子到了,跟我們哥倆下去享福吧。”
這道人影的聲音似乎有壹種奇怪的磁力,我暈乎乎地,不由自主的向著這道人影走過去。
走了還沒有幾步,突然在空氣中傳來壹個多少有些刻薄而又熟悉的聲音:“他的日子還沒到,妳們倆自己回去享福吧。”
聽見這個聲音之後,我身邊的兩道人影有些急了。剛才那個對我說話的人影尖著嗓子喊道:“妳不能這樣!我們之前早就說好的,妳管不到下面的事情!上次妳開了道後門,把人塞進來的賬還沒有算,現在又要攔著我們帶人走,妳到底想幹什麽?”
這人影說完之後,只寂靜了片刻,空氣中又傳來那個熟悉的聲音:“妳們倆聽不懂我說什麽嗎?是不是要我再說壹次?”
場面突然變得死壹般的寂靜,最後壹直沒有說話的人影啞著嗓子說了壹句:“這件事情不算完……”說完之後,兩道人影重新變成兩團光影,隨著光亮越來越黯淡,這兩團光影慢慢地消失在我的面前。
眼前漆黑壹片,我暈暈乎乎的站在原地,等著那個熟悉的聲音對我說話。就這麽壹直傻呆呆地等著,那個聲音卻在沒有響起來。時間久了,我又慢慢地失去了意識。
又過了很長的壹段時間之後,壹陣嘈雜的聲音讓我再次的恢復了點意識。我好像是在夢裏壹樣,周圍有很多人亂七八糟在喊我的名字,這些人我似乎都很熟悉,但是卻想不起來他們都是誰。我被他們吵得心煩意亂,想要呵斥他們,卻無論如何都不能從睡夢裏清醒過來。不過時間久了,我也開始習慣了這種嘈雜的聲音,隨著壹陣強烈的無力感襲來,我再壹次的喪失了意識,沈積在無邊的黑暗當中。
“去妳媽的!誰說他死了!”突然,又有壹個熟悉的聲音伴隨著強烈的消毒藥水味道,將我從黑暗當中拉了回來:“不是我說,妳在胡說八道的話,信不信現在我就讓妳死在他的前面。”這句話說完,我就聽見壹陣拉動手槍套筒的聲響,隨後“啪!”的壹聲,壹個女人的聲音尖利地喊道:“殺人了……”
殺人了嗎……我怎麽聽不到有人中槍倒地的聲音?倒是有壹股尿騷味特別明顯。這時,剛才那個熟悉的聲音又響了起來:“妳再瞎喊我就真殺人了,第壹個先殺妳!”女人尖利的叫聲立馬停了下來。
那個聲音頓了壹下之後,咬著牙對另外壹個方向說道:“大夫,這個人死沒死我比妳清楚。不是我說,就算他變成了壹堆骨頭,只要我沒喊停,妳就要繼續的搶救他。不是嚇唬妳,只要妳敢放棄搶救,我就敢讓妳死在他的前面……”
這時,又有壹個人說話的聲音響了起來,他對著剛才喊叫的女人說道:“準備再次電擊復蘇,提到四百……再給我拿條褲子。”隨著胸口壹陣劇烈的電流通過,我的意識瞬間消失在黑暗當中,最後聽到的壹句話:“我是讓妳救他,沒讓妳殺他!”
不知道過了多久之後,我再次從黑暗當中恢復了意識。還是好像在睡夢之中,我似乎是躺在床上,不知道有什麽東西壓在胸口,讓我憋得喘不上來氣。正難受的時候,突然伴隨著壹股腥氣臉上壹陣濕熱,好像是什麽動物舔了壹下。
“下來,不是我說,雞腿在我這兒,妳去舔他幹什麽?”這個說話的聲音聽著極為熟悉,應該就是之前開槍的那個人。
這人說完之後,我的胸口頓時輕松了不少。床下響起來壹陣咬斷骨頭的嘎巴嘎巴聲音。過了片刻,那個人又說道:“辣子,差不多了,躺了兩個月該起來後動活動了吧。”
我的腦海裏面出現了壹個二百六十斤的胖子——孫大聖。我這是怎麽了?之前竟然連他都想不起來了。這時就聽見孫胖子在我的耳邊繼續說道:“不是我說妳,辣子,真沒有妳這樣的。睡了兩個多月還不起來,妳是舒舒服服的睡著了,六室副主任那攤活沒人願幹,高老板都推到我身上……”
孫胖子就像是自言自語壹樣說起來個沒完,壹直說到了死去的破軍三人的身上:“大軍也走了,真他媽的!到現在也沒個頭緒。只找著老易的腦袋和身子,要不是歐陽偏左那邊的本命符自己點著了,可能到現在我都不知道林楓、大軍他們哥仨已經不在了……”
林楓!我腦海中的意識空白了片刻之後,馬上浮現出這個人的樣子。那天晚上發生的壹切,就像放電影壹樣重現在我腦中。這壹切都是林楓幹的,他怎麽也死了?是吳仁荻給我們報的仇?還是那只赤霄回來和他拼命了?我拼命地想,卻怎麽樣也想不到結果。
孫胖子在那邊繼續說道:“本來我還以為林楓是上次整治楊梟的幕後黑手,在火車上那次也是他故布疑陣。現在老林的本命符也燒了,人都死了也掀不起風浪。不是我說,辣子,快點醒吧,我現在就指望妳了……”
孫胖子完全就是在自言自語,他就像是祥林嫂壹樣的嘮嘮叨叨。說了半天之後,孫胖子突然嘆了口氣,說道:“辣子,我天天都來妳這兒胡說八道的。也不知道妳聽煩了沒有,要是聽煩了就起來,哪怕是起來罵我兩句也成,我保證不還嘴……”
孫胖子說到這裏的時候,我的床下傳來了壹陣動物“呼呼”的叫聲。孫胖子的聲音離我遠了些,對著另外壹個方向說道:“大白,不是我說妳,吃兩口差不多就行了,就妳那胃口,管飽我可管不起。”
他這話剛剛說完,就聽見那個動物的叫聲低沈了很多,聽上去似乎就是要翻臉的節奏。孫胖子好像是後退了壹步,他接著說道:“妳還別嚇唬我,大白,不是我說,要不是我把妳帶到醫院裏來,讓妳守著辣子有吃有喝的,現在妳還在局裏啃吳主任的蘿蔔呢。妳要是不想呆在這裏也成,我現在就把妳帶回去。雞鴨大肉妳是別想了,回去接著啃蘿蔔白菜吧。”
孫胖子說完之後,那個動物的聲音漸漸的平息了下來。孫胖子好像捋順了幾下它的毛發之後,回到我身邊說道:“辣子,妳放心,有尹白在這裏守著妳,除非是吳仁荻來,要不誰都傷不了妳。妳好好地再養幾天,等妳睡了之後,告訴我是誰害得妳這麽慘,哥們兒我替妳報仇……”
這時,又響起來壹陣輕輕地敲門聲。孫胖子答應了壹聲之後,門開了又有壹個聲音說道:“孫局,差不多十二點了,我們是不是該回去了。”
孫胖子沒理進來的那個人,他繼續說著我說道:“辣子,妳再睡壹晚吧。我明天再來看妳,說好了,妳明天他媽的必須給我醒過來……”
孫胖子走後,我的胸口緊了壹下,好像是又有壹個重物壓了上來,壹條濕漉漉,伴隨著烤雞香味的舌頭,又對著我的臉舔了起來。舔了壹陣子之後,尹白就那麽趴在我的胸口,壹動不動的,似乎是睡著了。
不知道又過了多久,我開始對周圍事物的反應變得遲鈍起來,最後又壹次的沈入到無邊的黑暗當中。
也這樣,自打這次以後,我時不時的都會“醒”過來壹次。雖然還是不能恢復對身體的控制,但是對周圍事物的反應。卻越來越敏感起來。
而且經常會遇到很多人來醫院看我,雖然我的思維還是有些混沌,只記得孫胖子。但是也大概知道這些人都是我以前的同事和朋友。就連壹個被叫做“高局長”的人都過來待了壹段時間。
甚至又壹次,我再次的恢復了意識的時候,明顯感覺到我的床邊坐了壹個人。而尹白對這個人也沒有絲毫的興趣,它還是趴在我的胸口,睡了個不亦樂乎。
這人也不知道坐了多長時間,他壹動不動的,要不是能感覺到他的呼吸,否則根本無法知道還有這樣壹個人就在我的身邊。他也不說話,只是默默地看著我,直到門外有了點嘈雜的聲音(好像是隔壁病房在搶救病人),那個人從慢慢的從病床上站來起來,好像想對我說點什麽,但是過了很長的壹段時間也沒見他說出來。
這個人給了我壹種非常熟悉的感覺,但就是偏偏想不起來他是誰。我拼命地想睜開眼睛,但是我越是掙紮,對周圍事物的反應就越遲鈍。最後我竟然“努力”的回到了黑暗當中。
等我再次回復意識的時候,已經不知道又過了多久。我好像是被換了病房,現在不光是尹白,房間裏好像還多了壹個人。這個人平時在坐在角落裏壹動不動的,要不是有幾次有人進來找他。我都感覺不到病房裏面竟然多了壹個人。
從這壹次之後,每次恢復意識,都明顯的感覺到好像是出了什麽事情。除了孫胖子和房間裏看著我的那個人之外,已經沒有什麽人來看我了。而且孫胖子雖然是天天都來,但是他的話也少了很多,聊了沒有幾句,不是有人來將他叫走,就是自己想起來有什麽事情沒辦,慌忙起身走了。
就這樣,又不知道過了多久之後。我被壹陣無名的心悸擾的恢復了意識。這時,孫胖子就卓在我病床前的椅子上。房間裏面看著我的那個人很難得不在屋裏,只有孫胖子自己,壹句話都不說,只是壹根接著壹根的抽煙。要不是他偶爾的咳嗽壹聲,我都不敢肯定這個壹直抽煙的人是誰。
他不說話,我就很難提起來精神。時間久了,就在我意識慢慢衰弱的時候,突然,明顯的感覺到有壹個人從大門外走了進來。沒有開門的聲音,他是怎麽進來的。而且孫胖子好像完全感覺不到他的存在,還在壹口接壹口的抽煙。
從我恢復意識之後,只能靠聽覺來感知外界事物。但是這壹次,隨著這個人越走越近,我竟然‘看’到了壹個滿頭白發的年輕人。他俯下身子看了我壹眼,說道:“看來消化的差不多了……”
吳仁荻……自打我昏迷以來,這好像是他第壹次過來看我。似乎知道我可以‘看’到他。吳主任慢慢地將目光聚攏到我的臉上,慢悠悠地說道:“妳也算是因禍得福了,睡了兩年,竟然做著夢就把藥丸消化了。還真是傻人有傻福氣。”
這時的孫胖子還是好像沒有看見吳仁荻壹樣,繼續的抽著對空氣發狠。吳仁荻也不理他,頓了壹下之後,繼續對著我說道:“不過就這麽消化,還是有點可惜了……”說完這句話之後,吳仁荻突然嘴角上翹,做了壹個笑的表情。
看吳仁荻笑了壹下,我的心裏反而不踏實起來,好像是有什麽事情被他算計了。不過現在我躺在病床上,連眼皮都張不開,就好比魚肉,任他宰割了,現在我只求快點再次回到黑暗當中,他想這麽折騰這副皮囊,就隨他的便吧……
果然,吳主任繼續說道:“很多年以前,有人送了我壹顆種子。它在我的身體裏面生根發芽,壹直到到長成了參天大樹。現在這顆種子對我也沒有什麽意義了,我把它轉送給妳。不管它是長成連我都要仰視的巨樹,還是只發芽變成壹根雜草,都是妳自己的事情了。”
什麽又是參天大樹,又是壹根雜草的?我正莫名其妙的時候,吳仁荻的手裏已經多了壹件散發著五彩流光的事物。這件事物在他的手中,我竟然連固體還是液體都分不清楚。甚至就連這件事物是怎麽出現在吳仁荻手上的,都不知道。
吳仁荻看了壹眼手中的事物,又看了看我,說道:“這個過程可能稍微的有點痛苦,不過咬咬牙也就過去了。”
他說完之後,將手中那件散發著流光的事物對著我的胸口按了下去。就在和胸口接觸的壹瞬間,壹股我無法形容的燥熱順著胸口直插到我的心臟部位,然後隨著血液的流動,這股燥熱在我身體的每壹個角落流淌起來。
這哪裏是咬咬牙就能挺過去的痛苦。如果說剛開始這股燥熱進入到胸口,我還可以忍受的話。那麽現在這股燥熱在我的身體裏流淌起來的感覺,就像是壹鍋剛剛燒化的鐵水,我就感覺渾身的血液已經被燒得沸騰起來,有壹股無名之火找不到宣泄的通道,眼看我的身體就要被這股無名之火燒成灰燼。
這種煎熬到達了頂點,突然之間,這股燥熱在我七竅裏面像是找到了宣泄的途徑,順著眼耳口鼻向外噴湧而出。就在即將噴湧出去的壹瞬間,我“嗷!”的壹聲,從病床上跳了起來。
這個動作實在太大,太突然。讓病床前面的孫胖子猝不及防。他剛抽了壹口煙要吐出來,竟然驚的吐錯了煙道,就看見有兩股煙霧順著他的耳朵噴了出來,孫胖子也沒心思管這個了,他眼睛直勾勾地看著我,雖然坐在椅子上也還是失去了平衡,“撲通。”壹聲,孫胖子連同椅子都摔倒了地上。
孫胖子倒地之後,就像是被定格了壹樣。過了兩三秒鐘之後,才眨了眨眼睛,但是他並沒有從地上爬起來,而是“啪。”的壹聲,給了自己壹個嘴巴。下手狠了點,疼得他直咧嘴,知道自己不是在做夢之後,孫胖子才從地上跳了起來,撲過來壹把抱住了我,邊哭邊笑道:“辣子……我他媽的還以為妳這輩子都醒不過來啊……”
醒來之後,剛才身上那種最熱的感覺瞬間消失,要不是剛才的感覺太過強烈,我可能自己都會以為是壹場夢。趁著這個時候,我在病房裏看了壹圈,哪裏還能找得到吳仁荻的影子。“吳仁荻……吳主任呢?他哪去了?”
“吳仁荻?”孫胖子松開我之後,也在病房裏面找了壹圈:“哪有?辣子,妳是做夢了吧?不是我說,自打妳昏迷之後,大大小小的都來了,就是那個白頭發沒來……”
我沒等他的話說完,就要下床去門外找吳仁荻的身影,但是當腳剛剛踏到地上的時候,就像踩到了棉花壹樣,整個人失去了重心,直接的摔到了地上。好在孫胖子就在我的身邊,他嚇了壹跳,趕忙將我扶了起來。
現在的我就像癱了壹樣,渾身下上使不上勁。雖然被孫胖子這麽扶著,但是身子不由自主的向下倒,只要孫胖子壹松手,我就能再次摔倒地上。
孫胖子見到我的樣子也懵了,剛才還能從病床上跳起來,就是轉眼之間的功夫像變了個人壹樣。
孫胖子壹邊將我重新扶到病床上躺下,壹邊對著門口大聲地喊道:“來人啊!大夫!護士!還有喘氣的嗎?都給我過來!”
當趕來的醫生,護士給我做了檢查之後,初步的結論出來了。由於我在病床上壹躺就是兩年多,隨著肌肉萎縮和鈣質的流失,身體的機能已經退化,才會出現使不上勁的情況。不過剛才能從病床上跳起來,已經算是相當另類了,壹般人就連翻個身都做不到。
檢查完身體之後,幾個醫生又給我先制定了壹套為期壹年的康復計劃。按著當中壹位六十多歲老大夫的話講:“小夥子妳還年輕,雖然當初的傷重了點,不過只要恢復個三年兩載的,正常的走路、上下樓梯是絕對沒有問……”
老大夫還想繼續說下去,但是看到孫胖子正在瞪著他發狠,孫副局長當初幹了什麽,他還記得。當場就把這個老大夫嚇得壹哆嗦,將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下去。
原來我傷的那麽重……我重重地喘了口氣,看著孫胖子說道:“大聖,我到底傷到什麽程度了。”
“也沒有多嚴重,妳別聽這個老家夥瞎說。”孫胖子有些誇張的笑了壹下之後,繼續說道:“不過辣子,不是我說,怎麽說妳也是從幾百米的懸崖上面掉下來的。摔斷幾根骨頭總是免不了的。”
孫胖子的話說得懇切,可惜我不是第壹天認識他:“斷了幾根骨頭?”孫胖子猶豫了半天,才說道“也就是七八根肋骨,有兩根插進到了肺裏。兩只胳膊和兩條腿,骨盆……碎了壹點點。脊椎骨和頸椎骨絕對沒斷,就是錯位了,頭骨裂了個小紋……辣子,妳放心,這些骨頭早就接上了。”
孫胖子的話聽得我心裏直顫,我這副身子骨還能要嗎……
他剛剛說完,剛才說話的老大夫接著他的話頭說道:“妳送來的時候心臟已經不跳了,血壓和脈搏也沒有了,除了沒有屍斑,妳和壹具屍體沒有任何區別……”
“用妳替我說嗎?”孫胖子跳起來,揪著老大夫的衣服領子說道:“老家夥,妳是不是還想換條褲子?”
確定了我沒有什麽大礙之後,孫胖子將醫生和護士都攆了出去。不知道為什麽,孫胖子沒有將我蘇醒的事情向民調局通報,以致我醒過來後的第壹天都是冷冷清清的。
不過還是有件事情“震撼”了我壹下,就在我被孫胖子推出病房,準備去做CT的時候,在醫院電梯裏那面像鏡子壹樣的不銹鋼板墻上,清晰的見到了壹個躺在輪椅上的白頭發男人,我在看他,他也在看我……
足足過了十多秒鐘,我才反應過來這個白頭發的男人就是我。壹直到出了電梯被推進CT室裏的時候,我還是沒有適應已經進入六室白發大軍的行列。倒是陪著我壹起的孫胖子看出來了,在我做完CT再次進入到電梯裏面的時候,孫胖子看著不銹鋼板墻裏面映出來的白頭發說道:“剛開始的時候也嚇了我壹跳,不過看了兩年也習慣了。說實話,白頭發還挺適合妳的,以後妳們六室的著裝就算統壹了。”
說到了六室的時候,孫胖子突然回頭沖著我呲牙笑了壹下,說道:“不是我說,辣子,吳主任對妳還真就是不壹樣。”
我沒打算這件事情能瞞著孫胖子,回到病房把幾個醫生護士打發走,病房裏面之後,我將從吳仁荻那裏得了丹藥的事情和孫胖子講了壹遍。孫胖子聽到之後倒抽了口涼氣,眨巴眨巴眼睛說道:“我也猜到了吳主任給了妳什麽保命的好東西,不過沒想到東西能這麽好。辣子,不是我說,妳就算是長生不老了吧?”
孫胖子說話的時候就已經掏出煙盒,抽出來壹根香煙遞給我。見了我猶豫的表情,孫胖子說道:“沒事兒,抽根煙沒什麽大不了的。楊梟壹天最少兩包煙,現在還把楊軍帶下水了。過不了幾天,弄不好就連吳仁荻也帶著抽上了。”
突然間看見孫胖子抽煙,讓我想起來孫胖子已經抽了壹晚上,現在孫胖子雖然有說有笑的,但是眉宇之間還是顯露出壹點愁容。我將香煙接了過來,卻沒有讓他點上,只是將香煙在手裏把玩著,同時對他說道:“大聖,妳是不是該問問我,是誰害死的破軍他們幾個?又是誰把我害成這樣的?”
我說話的時候,孫胖子就壹直在盯著我看。等到我說完之後,孫胖子沈默了片刻之後,突然咬牙對我擰笑了壹下,壹口將嘴裏的煙霧噴了出來,說道:“是林楓吧……”
看見我露出驚訝的表情之後,孫胖子又繼續說道:“出事的那天晚上,包括林楓在內,妳們的本命符都燒了。不過妳的本命符化成地紙灰顯示妳是失去了意識。他們幾個人可實打實的顯示是都死了。只有老易能找到屍骨,剩下的人連骨頭都找不到。”
說到這裏,孫胖子頓了壹下,看得出來他這次是動了真火,以往他臉上的招牌笑容蕩然無存,換之而來的是猙獰得都有些變形的表情。
孫胖子喘了口粗氣之後,看著我說道:“辣子,妳先說那晚倒地發生了什麽事情,然後我告訴妳,後來又發生了什麽事情。”
可能是因為我昏迷太久的原因,那晚的事情就像發生昨天壹樣,現在想起來破軍和王子恒在我面前化成血霧的景象,還是讓我毛骨悚然。孫胖子替我點上香煙,抽了幾口之後心神才算稍微的安定下來,我將那天晚上的事情壹五壹十的說給了孫胖子聽。
在這兩年的時間裏,孫胖子的煙癮變得奇大,壹根煙抽完之後又點上了壹根。
“看不出來,老王死的這麽帶種。不是我說,早知道就不鬧得那麽生分了。”等我說完之後,孫胖子緩了口氣之後,接著我剛才的話說道:“當時妳們的本命符燒了之後,五室留守的人就向我和高老大報告了。我們全部人馬上山搜了壹遍,只是在山洞裏面找到了老易已經分家的屍首,等到天亮的時候,才在懸崖底下找到了已經人事不知的妳,就是死活找不到林楓,還有大軍、王子恒那哥倆。當時所有的希望都集中在妳的身上,只要妳壹醒,那天晚上的事情就都明白了,誰知道妳這壹睡就是兩年。
就在妳送進醫院之後不久,高老大卻突然發話,給妳換了醫院不算,還讓二楊輪流在醫院守著妳。後來我才知道,他偷著安排了給破軍他們招魂。”聽到這裏,我也明白了這壹直在病房裏守著我的人是楊軍和楊梟。
這時孫胖子的第二根煙也已經抽完,又續上壹根,壹邊抽壹邊對我說道:“不是我說,這壹招魂就明白壹半了。高老大只招到老易的魂魄,但是他死的糊裏糊塗,怎麽死的他自己都說不清楚,就更別指望他能說明白到底出了什麽事。能說明白的大軍和王子恒已經投胎了。就是那個林楓,死後都招不到他的魂魄不說,而且還沒有他已經投胎轉世的跡象……”
孫胖子說到這裏,沈默了片刻之後,說道:“因為之前有過人死之後,魂魄卡在某個地方招不到的先例,所以高老大也不敢說死林楓跟這件事情有關,不過風向已經開始變了。局裏面壹面在不停地找他魂魄的下落,壹面已經開始把林楓得照片按失蹤人口發了下去,讓各地的警察幫著找。”
孫胖子的話越說越慢,似乎有什麽驚人的消息馬上就要揭曉了。但是我實在適應不了他的節奏,搶先問了壹句:“大聖,妳就直接的說重點吧,倒地找沒找到?”
孫胖子吐出來壹口煙霧,苦笑了壹聲之後,說道:“找是找到了,就是代價大了壹點……老丘走了。”
“妳說誰?老丘?丘不老?”孫胖子最後的壹句話讓我直接從病床上面坐了起來,在出事以前,我壹直都以為在民調局的幾個主任當中(除了二楊),除了那位無限接近於神的吳仁荻吳主任之外,最有實力的就是二室丘不老了,想不到最不應該出事的人反而第壹個出事了。
孫胖子看見我的樣子嚇了壹跳,他過來壹把扶住了我,讓我慢慢地半靠半坐在床頭。這時候,我也顧不上許多,對著孫胖子說道:“老丘什麽時候走的?”
孫胖子掏出第四根煙放進嘴裏,慢慢地抽了壹口之後,對著我說道:“前天,在首都郊區的壹個酒店裏發現他的屍體。事後分析應該是林楓聯絡到了老丘,把他約到了酒店的套房見面。老丘可能是顧及他和林楓以前的關系,但是也托的大了,竟然自己單簽匹馬去見林楓。當天下午酒店發現了老丘的屍體,報警之後我們才知道。”
丘不老前天才走的……我突然感到有些不對頭,向著孫胖子說道:“大聖,老丘前天才走,妳還有心思在我這裏泡著?”
“妳以為我想?二室都炸了鍋了……”孫胖子恨聲說道:“但是高老大親自把老丘的事情攬過去了,包括妳們六室在內,所有的人都不得插手。可能怕我自己偷著去查,他就把我支妳這裏來了。不過想不到妳能在這個時候醒過來……辣子,不是我說,妳要是早幾天醒,可能就不是現在這個局面了。”
孫胖子說完之後停頓了壹下,我和他都沒有再說話。場面壹時之間有些冷場。過了壹會之後,我才開口說道:“大聖,老丘的事情妳不可能就知道那麽點。多說壹點吧,怎麽說也和我有點關系。”
孫胖子又掏出來已經不知道是第幾根香煙,不過他猶豫了壹下,並沒有點上。香煙在手裏把玩著說道:“其實老丘也有算計的,他帶齊了家夥,還給自己下了幾個護身的術法。而且除了酒店的閉路電視之外,他還在見面的房間裏暗藏了幾個攝像頭。後來我們得到了壹切信息也是從這幾個攝像頭裏發現的。
可惜老丘還是算計的錯了,他壹直在防著林楓用術法。但是卻沒有想到林楓卻劍走偏鋒。根據現場留下來的攝像頭顯示,老丘見了林楓之後也不是太吃驚。他們說了沒有幾句,林楓就給老丘看了壹件什麽東西,可惜角度問題,看不清那是什麽物件。不過老丘看了之後眼睛就直了,隨後他馬上就和林楓翻了臉。由於沒有音頻,也聽不到他們倆說的什麽。
林楓挨了老丘幾下,壹直沒有還手。後來老丘揪著林楓的衣服領子,好像是在質問他什麽。林楓沒有還嘴,只是冷冰冰的看著老丘。不是我說,還是我還以為老丘有什麽把柄握在林楓的手裏,被林楓要挾,向裏應外合幹點什麽。但是後面的景象連我都有點接受不了。”
孫胖子說到最後壹句話的時候,聲音都有些發顫。似乎就是回想起當時的場面也有些接受不了。他深吸了壹口氣,將手裏的香煙點上狠咗了壹口,緩了下心神之後,才再次說道:“林楓在冰箱裏面拿出來壹瓶水遞給老丘,老丘猶豫了半天才接過去。不過接過去之後他倒沒有猶豫,壹仰脖就灌了壹口,隨後……喝下去的水瞬間將他的下巴腐蝕掉了,然後那些‘水’將老丘的胸前的肌肉,骨骼腐蝕的幹幹凈凈,甚至連裏面的內臟都腐蝕殆盡……”
那副場景是孫胖子親眼看到的,現在我聽著心裏都發顫。本來以為丘不老就算不是林楓的對手,多少也會掙吧兩下,沒想到他會死的這麽幹脆。
孫胖子形容丘不老的死相壹直在我的腦海裏轉悠,不過似乎有壹件事情好像說不過去。我想了壹陣之後,對孫胖子說道:“大聖,老丘的死法也不像是中了術法。聽妳說更像是喝了類似硫酸之類的腐蝕性液體吧?”
孫胖子點了點頭,把抽了壹半的香煙順著窗戶扔了出去,回頭對我說道:“差不多哦,不過老丘喝得可不是硫酸那類的低檔貨。”說著孫胖子的眉毛壹挑,說道:“辣子,聽說過魔酸嗎?”
“魔酸……”我的腦子飛快的回憶在歐陽偏左那裏見過的資料,卻怎麽也想不起來在哪裏見過這兩個字的出處。孫胖子看著我的樣子打了個哈哈,說道:“辣子,別瞎想了。不是我說,妳就算現在去資料室裏也找不到‘魔酸’這兩個字。”
看見我在望著他等答案的眼神,孫胖子繼續說道:“魔酸是壹種強腐蝕性的化學試劑。它的腐蝕性是濃硫酸的壹億倍。我猜林楓為了方便攜帶才調低了它的濃度,否則那壹口的量,就能把老丘整個人都化了。”
孫胖子的話讓我目瞪口呆,想不到林楓會用術法之外的東西,而且手段還這麽決絕。民調局的幾個主任論起關系來,林楓和丘不老穿壹條褲子都嫌肥,想不到他回來第壹個解決的人就是老丘。
“大聖,現在高老大是什麽意思?”我看著孫胖子說道:“他想親手抓住林楓,然後再壹刀壹刀活剮了?”
“我要是知道他的想法,現在就不在妳這裏了。”雖然話是這麽說,不過孫胖子說這話的時候,我反倒是感覺他應該是知道什麽內幕,只是現在不能對我說出口。
我也不想繼續這個沈重的話題,慢慢的偏離了方向。我向孫胖子打聽起我的老家那邊,知不知道我昏迷的情況。
“不是我說,辣子,妳都那樣了,誰敢和妳老家的人說實話?妳爺爺那麽大的歲數,再把他嚇個好歹的。”孫胖子說到這裏的時候,臉上的表情松弛了不少,他繼續說道:“還是老蕭說妳要出國工作壹段時間,因為怕外國特務滲透進來,所以妳在出國公幹的這壹段時間裏,是不可以聯系家人的。”
說到了蕭和尚,我當然要問問他的情況。想不到這時的孫胖子臉色有些古怪,開始我想錯了方向,還以為這兩年的時間裏,蕭和尚也遇到了不測。想不到孫胖子下面說出來的話讓我大跌眼鏡:“妳說老蕭是吧,他已經不是我們民調局的顧問了。妳昏迷之後過了壹年吧,他不知道抽什麽風,先是和高老大大鬧了壹場,然後辭了民調局的顧問。老蕭也算有本事了,自己在郊區買了個小樓,雇了幾個人,還真的成立了壹個靈韻冠影視娛樂公司。”
對蕭和尚的這個舉動,我倒沒有太意外。他在我老家就開過淩雲觀影視娛樂公司,雖然那時誰都沒拿他當回事,誰能想到若幹年後,那個到處去騙吃騙喝的老道蕭和尚能真的開壹家像模像樣的影視公司。
之後孫胖子只是東拉西扯的講壹些閑話,他不再往林楓的事情上領,我也沒有過多的追問。這段時間裏,護士送來了給我專門配的營養餐。還有人給孫胖子送來了他的飯菜。我壹打聽才知道,敢情在這段時間裏,孫胖子叫外賣來病房裏。
孫胖子的霸道在醫院裏出了名,也沒有人敢管他。我幾口就將好像米粉糊壹樣的流質食物咽下去,又眼巴巴的看著孫胖子就著大魚大肉吃了兩大碗米飯,突然之間,我有了壹種對食物前所未有的渴望。想問孫胖子要點嘗嘗,孫胖子當然是不能給。護士看的沒辦法,請示了大夫又給我加了小半碗的米糊。當時我還納悶,壹覺睡了兩年,想不到才剛剛醒,食欲就還是這麽好……
這頓飯剛剛吃完,我繼續躺在病床上百無聊賴,看著孫胖子正在對墻上掛得鏡子剔牙的時候,我突然感到門外傳來壹陣熟悉而又陰冷的氣息,隨著這股氣息的出現,壹個人的名字脫嘴而出:“楊梟……”
“嗯?”孫胖子沒有聽清,他楞了壹下之後,回頭看著我說道:“辣子,妳剛才說什麽?誰笑……”孫胖子的話還沒有說完,病房的門就已經打開了,壹個白頭發從外面走了進來。孫胖子看到這人之後,眼睛當時就瞪得老大,他看了看來人,又看了看我,壹臉驚訝對我說道:“不是我說,妳是怎麽知道的?”
進來的白頭發壹付娃娃臉,看著謹小慎微的樣子。不是楊梟還能是誰?
楊梟進來之後看了我壹眼,不過我從他的目光裏似乎看出了壹點羨慕,甚至於嫉妒的眼神。不過這種眼神壹掃而過,楊梟好像早就知道我醒了過來,他看著我的白頭發笑道“這兩年睡得舒服吧?想不到妳睡著覺就把最艱難的那壹步跨過去了,當年這壹步可是要了我半條老命。”
還沒等我說話,孫胖子先對楊梟說道“等壹下,老楊,不是我說,誰告訴妳辣子醒過來了?”“呦,孫局長,不好意思,沒看見您。”楊梟對著孫胖子笑呵呵的說道,在他的笑容裏,能看出來在我昏迷的這段時間裏,他和孫胖子的感情比兩年前要厚實了很多。
楊梟繼續對著孫胖子說道:“誰告訴我沈辣醒過來的……這個需要說的那麽明白嗎?”楊梟說話的時候,向孫胖子做了壹個手勢,孫胖子掃了壹眼之後,似有似無的點了點頭。楊梟背對著我,他倆都以為我沒有看見,但是孫胖子剔牙時照的鏡子卻出賣了他。
孫胖子拿起搭在椅子上面的大衣,邊穿邊說道:“不是我說,不管什麽事兒,只要牽扯到妳們主任就說不明白了。妳來了正好,辣子這邊還是拜托妳了。我回局裏轉壹圈,要是沒什麽事,我傍晚再過來。”
看見了楊梟的手勢之後,孫胖子隨便找了個理由就離開了病房。雖然他掩飾的好,但是畢竟和孫胖子太熟悉了,就算我再昏迷兩年,也能看出來他眉宇之間的些許不自然。
開始我還以為楊梟的手勢是暗示吳仁荻馬上要過來,可能孫胖子有什麽事要避開吳主任,才匆忙走掉的。但是回憶楊梟的手勢,看不出來任何和吳仁荻有關的信息,反而說他是在做出壹種肯定的姿態更恰當壹些。似乎是孫胖子拜托他辦了什麽不方便我知道的事情,他暗示已經辦妥。
孫胖子走了之後,楊梟拉了張椅子坐在我的病床前。他也不說話,只是笑瞇瞇的看著我。被他就這麽看著,不管是誰都受不了。我嘆了口氣,對楊梟說道:“妳再這麽看下去,我就真的臉紅了。咱們別幹看著,說句話不行嗎。”
“哈哈哈……”楊梟聽了我的話,壹陣大笑之後,解釋道:“我在看妳臉上的福紋,和以前不壹樣了。脫胎換骨之後,連福紋都長的不像話了。我最近見過的人裏面也只有壹個人的福紋能超過妳。”
我有些驚訝地看著楊梟說道:“妳還會看相算命?老楊,怎麽以前沒有聽妳說起過?”
“妳不知道的事情多了,我怎麽也要有幾手保命的東西吧。”楊梟也掏出香煙,不過他沒有讓我,自己點了抽了壹口之後,看著我繼續說道:“我那個舅舅林火妳還記得吧。這麽多年我壹直在躲避他的追殺。有好幾次要不是算到劫難臨頭提前跑路。幾百年前就被他抓回去煉藥了。”
兩年不見,想不到現在楊梟也這樣的事情都和我說。在他的話語裏面隱隱地透著已經拿我當了自己人。不過我心裏對他說的卻不以為然,要是他有這本事,當初也不會被吳仁荻抓住……等等,這壹瞬間,我好像突然間明白了點什麽,楊梟被吳仁荻抓住,進了民調局之後,他的白頭才變白了,老婆也投胎了。這麽來說,對他而言似乎也沒有比這更好的結果了。
看著還是壹臉笑嘻嘻的楊梟,我心裏只犯嘀咕,這不會真的是他算的吧?想歸想,這樣的問題是無論如何都問不出答案的。不過他剛才的話裏還等吸引我的地方:“老楊,妳剛才說誰的福紋超過我了?”楊梟微微壹笑,瞇縫著眼睛反問我道:“剛才誰從妳這裏走了?”
我就知道,拼人品來,誰也拼不過孫胖子……
本來還以為楊梟會問我昏迷的那天晚上,到底出了什麽事情。但是他什麽都說,就是不開口問我那天晚上的事情。最後還是我抻不住了,主動向他問道:“老楊,妳不問問我是怎麽昏迷了兩年嗎?”
哪知道楊梟只是看著我笑了壹下,壹緊不慢地說道:“我倒是更關心這兩年妳身體的變化,可惜這個問題妳現在似乎還給不了我答案。”
我看著楊梟好像什麽都知道的表情,突然問了他壹句:“那麽想必妳也知道當初妳老婆投胎的時候,是誰給妳添堵的了?”我這句話說完,楊梟臉上的笑容已經變得有些凝固,變成了壹種陰冷的笑容。好像我在麒麟十五層大樓時,初見到他的模樣。
楊梟冷冷地看著我,就好像我就是那個害得他老婆差點投不成胎的人。說錯話了,我心裏壹陣的發毛,正想把謎底揭開的時候,楊梟突然壹陣的冷笑,先壹步說出了謎底:“林楓的賬,我會慢慢地跟他算……”楊梟說這句話的時候,這個病房裏都彌漫著壹股陰冷的氣息,而且楊梟身邊的空氣竟然隱隱有凝結的趨勢。
雖然知道楊梟不會對我怎麽樣,但還是被他散發的陰冷氣息壓制得透不過氣來。就在這時,那股本來已經在我體內消失的燥熱再次比胸口為中心湧現出來。也是壹瞬間的功夫,我的身體內部火燒火燎。這種感覺比之前在昏迷的狀態之下強烈了不止十倍。
“啊!”我大叫了壹聲,從病床上跳了起來。可惜落地的時候腿腳無力,還是重新的摔回到了病床上。楊梟也被我突如其來的異動嚇了壹跳。楊梟身上那股陰冷的氣息瞬間消失。
他後退了壹步,壹臉驚詫地看著我。
我能感覺到這股熱氣在四處亂竄,燥熱找不到宣泄的通道,最後竟然順著我全身的汗毛孔向外噴發了出來,剎那之間,壹股熱氣的我籠罩了起來。和之前楊梟散發出來的陰冷氣息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可能是由於燥熱找到了宣泄的路徑,我明顯的感到身體裏面的溫度降了下來,圍繞在身邊的熱氣也緩緩散去。這時的我,就像是剛才水裏面被撈出來的壹樣,別說衣服了,就連隔了壹層的床單都被汗水浸透。我就像散了架壹樣,躺在病床上只剩下喘氣了。
楊梟這時也恢復了常態,他將我扶起來倚靠在床頭。又在病房裏面找到了孫胖子留下來的礦泉水遞過來,壹瓶水下了肚,身體裏面的燥熱算是徹底的消失了。
“我現在已經不能說是羨慕,甚至都開始嫉妒妳了。”楊梟重新坐回到椅子上,等到我喝完壹瓶水之後,才對著我說道:“吳主任還給了妳壹份特別的禮物吧?要是我猜得沒錯的話,妳以後會走上和吳主任壹樣的路。”
我看了楊梟壹眼,有氣無力地說道:“別那麽客氣,這條路妳要是想走,我就讓給妳好了。”
“讓我……”楊梟的眼睛壹亮,但是隨即又黯淡了下去:“晚了,我走的路已經定型了。現在想改就算是吳主任也做不到了。”他說這幾句話的時候,語氣之中有種說不出來的落寞。
我沒有對楊梟毫無顧忌的羨慕嫉妒沖昏了頭,客氣了幾句之後,向楊梟問道:“老楊,路怎麽走我們壹會再說,妳能不能先解釋壹下我這身子骨到底是怎麽了?才火燒火燎的。還以為我要自燃了。”
“自燃……”楊梟有些嘲弄的呵呵壹笑,他想要說點什麽,但是話到嘴邊的時候,楊梟眨巴眨巴眼睛,卻突然改了主意:“妳還是去問讓妳自燃的那個人吧,畢竟是他的事情,我也說不清楚。”
就在我還想再問楊梟壹點什麽的時候,病房的大門打開,幾個大夫和護士進來巡查。看得出來他們和楊梟已經混熟了,甚至趁著醫生在給我檢查身體的時候,幾個小護士有意無意的湊到楊梟的身邊,小聲的和他說著列如最近都上映了什麽電影之類的話。
這時的楊梟就像換了個人壹樣,完全看不出來剛才活鬼的影子。他臉色微紅甚至有幾分靦腆,正淺笑著和幾個小護士說著什麽。這幅樣子就像第壹次見到他時,還是小警察的樣子。別說,他的這幅皮囊還真是有女人緣,他老婆那位麒麟校花就是個好列子,現在這幾個小護士還是這樣。
就在我的心裏開始冒酸水的時候,突然心裏莫名其妙的揪了壹下。隨後,感到壹絲若有若無的死氣飄蕩在病房外面,就好像病房停著壹個死人。只不過大白天的這絲死氣久聚不散,就不是壹般的死鬼能辦到的了。
扒拉開正在給我做膝跳反應的老大夫,我指著病房門口對著楊梟說道“老楊,門口……”其實在我說話之前,楊梟就已經發覺了病房外面的異象。但我沒有想到的是,楊梟非但沒有開門出去查看,反而後退了壹步,自覺不自覺的將身子藏在了幾個小護士的身後。
我馬上就反應出來楊梟的意圖,他是在拿她們當肉盾……這時楊梟臉上的笑容不減,似乎是和小護士們聊得更投機了,甚至壹眼都沒有看向病房門口的位置。只是他的雙手已經到了背後,我知道那裏別著十好幾根大銅釘子。
“門口怎麽了?”給我測試膝跳反應的老大夫回頭看了壹眼病房門口,轉回頭來看著我,壹臉納悶地說道:“小夥子,妳是不是幻聽了?沒事,這都屬於正常的現象。妳這是昏迷了兩年剛剛醒過來,身體的機能都有些退化了,幻聽和幻視都是屬於正常的現……”
老大夫的話還沒有說完,壹邊的楊梟突然壹拍腦門,自言自語地說道:“看我這記性”隨後對著離門口最近的小護士說道:“能幫我壹個忙嗎?剛才進來的時候,我把電話落在妳們護士站的桌子上了。妳知道的,我們領導不讓我離開這裏,所以,壹會能不能麻煩妳……”
聽到楊梟在這幾個小護士裏面只找了她,這個小護士笑嘻嘻的說道“妳的手機是吧……,我現在就去給妳拿。”說話的時候,她已經轉身向著病房大門走過去。
“妳別過去!”我向著小護士大喊了壹聲。小護士嚇了壹跳,不知道出了什麽事情,站在原地楞楞地看著我。就在這時,病房外面的死氣突然消失的幹幹凈凈。楊梟哼了壹聲,壹步竄到門口,大門踹開之後,人已經沖了出去。
我能清楚的感覺到楊梟的身影在外面的走廊上飛馳而過,壹直除了醫院也沒有遇到的阻擋。圍著醫院轉了兩圈之後,楊梟的氣息又重新的轉了回來。
楊梟回到病房之後,微微的向我搖了搖頭。剛才被我叫住的小護士會錯了意:“電話找不到了嗎?是不是被人替妳收起來了,妳沒有問值班護士嗎?”楊梟倒是處變不驚,他苦笑了壹聲,隨便說幾句話手機找不回來了的話就掩飾了過去。壹邊的幾個小護士小聲嘀咕,猜楊梟壹定是突然想起來手機裏面存了什麽不方便告人的東西,要不然也不至於踹了門出去找。
等到醫生和護士們離開了病房之後,我才對著楊梟說道:“是林楓嗎?”楊梟的表情有些奇怪,像極了壹個偷了糖吃還沒有被人發現的小孩子:“不敢肯定,除了剛才的那絲死氣之外,我感覺不到任何氣息。不過……”
楊梟說到這裏突然詭異的壹笑,露出壹嘴雪白的牙齒繼續對我說道:“我在醫院裏面下了點小玩意兒,看樣子已經有笨蛋中招了。”
“妳說剛才操縱死氣的人中了妳的陣法?”聽了楊梟的話,我差點從病床上跳起來。雖然我面前的這哥們兒現在有些低調,但是當年怎麽說他也是鬼道教的教主。不管剛才出現的是不是林楓,只要中了楊教主的陣法,怎麽地也得脫層皮吧?
“是什麽樣的陣法?”我的眼睛放著精光,繼續向楊梟問道:“九死壹生的那種嗎?”
“九死壹生……妳現在的樣子倒是有幾分我當年的風範了。”楊梟看著我呵呵壹笑,繼續說道:“我倒是想來幾個那樣的陣法,可惜被妳們的孫副局長提前發現給攔了。他和我約法三章,任何有可能傷到無辜的術法都不讓我用。”
被楊梟這麽壹說,我才反應過來這裏是醫院,人來人往的,楊梟的那種大殺傷力陣法在這裏根本就無法施展。楊梟又看了我壹眼之後,繼續說道:“我下的小玩意兒雖然不能置人於死地,但是也能像狗皮膏藥壹樣,除非是我親自動手,否則粘上去就別想揭下來。和我這個小玩意兒接觸到之後,每到月中十五都要難受幾天。而且就算那個人死了,下輩子投胎也要帶著它。沒有三輩五輩的消磨,那個小玩意兒都會壹直跟著他的。”
楊梟說得輕松,但我不相信就是“難受幾天。”那麽簡單的事。而且想到有東西會跟著自己好幾輩子,也就是說要遭好幾輩子的罪。我的後背就開始冒涼氣。壹直等到楊梟說完,我才咽了口吐沫,有些怯意地說道:“老楊,妳這個小玩意兒到底是什麽東西?不會找錯人了吧?”
“放心,傷不到妳。它們是我放的,找誰不找誰都由我控制。”楊梟說著,突然伸手在空氣中抓了壹把,等他張開手掌的時候,手心裏面已經多了幾十個大小猶如米粒壹樣的小蟲子。
蛆——我認出來之後壹陣的惡心,就見這些蛆蟲在楊梟的手掌上面慢慢得蠕動著。楊梟就像沒有註意到我的表情壹樣,將手掌伸到了我的眼皮之下,說道:“認識壹下吧,這個就是跗骨之蛆……”
跗骨之蛆——聽到這個名字之後,剛才惡心的感覺被壹種驚恐的意識所替代。我直勾勾的盯著楊梟伸過來那只握著蛆蟲的手,甚至都忘了躲避。
跗骨之蛆……這都算是傳說中的物件。就算在歐陽偏左的資料室裏,也是只有介紹,而沒有任何的圖解。
只知道被這種蛆蟲附上的倒黴蛋,每到月圓之夜這種跗骨之蛆都會將其接觸部位的骨頭蛀空,將骨頭蛀空之後,這些蛆蟲便會消失的無影無蹤,但是找到了下個月圓之夜,它們會無規律的附在其他的部位,再次將其部位的骨頭蛀空。周而復始壹直到中招的人歸天為止。之前有幾人試過壯士斷腕,趁著蛆蟲剛開始蛀骨之時,或臂或腿齊根斬去,命大沒有血盡而死的,也沒有逃過下個月圓之夜的再次蛀骨之痛。
因為有這種特性,之前我壹直以為它是像水蛭壹樣的存在,想不到它們還真的就是壹把活蛆。而且今天楊梟說到跗骨之蛆會跟隨接觸之人幾世,這個說法我也是第壹次聽說。
看著活蛆在楊梟的手心裏來回的蠕動,我感覺自己的骨頭都開始有些發酸。楊梟顯擺夠了之後,手壹揚那十來個跗骨之蛆好像煙塵壹樣的消失在了空氣之中。
知道這些蛆蟲就隱藏在空氣之中的時候,我的脖子有些發涼,自覺不自覺的將被子向身上拉了拉。看著蛆蟲消失的位置,我對著楊梟說道:“老楊,妳的這些小玩意兒不會找錯人吧?剛才這兒人來人往的,碰到誰都不是很好。”
“它們跗誰不跗誰,都是我說的算。”楊梟談談的壹笑之後,接著說道:“我不想讓它們跗到的,就算是實際接觸到也沒有用。”
楊梟的話讓我的心稍微的放下了壹點,隨後我又意識到了另外壹個問題,出了這麽大的事,當然要通知孫胖子。但是就在我問楊梟要電話的時候,他卻搖了搖頭說道:“就這點事,不用找人求援。我們兩個人就給辦了。”
雖然現在知道跗骨之蛆奏效,楊梟已經穩占上風,而且現在他認準了剛才就是林楓,楊梟要報麒麟那次的仇。但是我的心裏面還是隱隱感覺不妥,似乎楊梟有些太樂觀了。而且這件事也不是妳不說就能瞞得住的,我再次對著楊梟說道:“這也瞞不住吧?大聖說他旁晚就會過來,以他的心性,怕也是瞞不住的吧?”
“呵呵呵……”聽到孫胖子的名頭之後,楊梟反而笑了起來,他壹臉玩味的看著我說道:“孫德勝——妳還真的指望他今晚能過來嗎?算了,妳我現在都是壹類人。和妳透個底。反正就算我現在不說,妳早晚也會知道……”
楊梟說到最後幾句話的時候,臉上的笑容有壹些收斂。就看見他在我面前伸出右手食指說道:“第壹,妳醒過來的事情就算是高亮都不知道,但是已經有人開始針對妳了。而且在妳剛剛昏迷的時候,就曾經有人在上壹所醫院裏試探過,只是被我驚走了。為這個,妳們孫副局長才給妳換了醫院,還把妳的主治醫生壹起轉了過來。”
說到這裏,楊梟伸出了第二根手指,對著我繼續說道:“第二,我知道妳剛才看見了我給孫德勝的手勢,妳猜我告訴他什麽了?”楊梟頓了壹下之後,自問自答道:“孫德勝讓我去跟蹤妳們的高局長,我壹直跟他到了郊區的壹所小招待所裏,他好像約好了和誰見面,要不是有人突然要我過來,現在已經知道他在等誰了。”
我從楊梟看似顛三倒四的話裏聞出了壹點什麽味道,等他說完之後,我的身子稍微擡了擡,看著楊梟說道:“妳,到底想說什麽?”
楊梟臉上的表情壹斂,起身看了看窗外的景色。他的眼睛看著窗外,嘴裏卻對著我說道:“覺不覺得剛才我說的很耳熟?孫德勝之前應該和妳說過壹個差不多的故事吧……”
我明白他話裏的意思了,孫胖子哪個版本的主角叫做丘不老。“高亮去見林楓了!妳大爺的!妳就那麽幹看著嗎?”我再次從病床上跳起來,對著楊梟大聲吼道:“看見高亮會死,妳也不去救他?妳的良心被狗吃了嗎?”說話的時候,我已經跳下床去,找了壹圈也沒有在病房裏找到電話,最後索性到了楊梟的身邊,翻他的衣兜裏找電話。
楊梟壹點都沒有惱怒的意思,他似笑非笑的看著我,任憑我在他的衣兜裏翻出了手機。不過楊梟的電話裏面只存了壹個號碼,還沒有標註名字。這個號碼有些眼熟,似乎就是之前楊軍進民調局的時候,我和孫胖子給他辦得號碼。
到底我還是昏迷了兩年,頭腦有些遲鈍。類似孫胖子和蕭和尚的號碼我以前脫口而出,但是現在閉著眼想了半天,兩年的時間竟然連孫胖子的電話號都想不起來了。
我握著電話擡頭看著楊梟說道:“孫胖子的電話號碼是多少來著?別說妳不知道啊。”楊梟看著我的樣子笑了壹下,說道:“妳猜我會去記那些無聊的東西嗎?從來都是孫德勝找我,我很少找他。”
看著笑吟吟的楊梟,我恨不得壹拳揍在他的臉上。最後考慮到動手之後倒黴的八成是我。還忍住了這口氣,將電話扔給他之後,我向著病房大門走過去,電話號碼雖然想不起來,但是民調局怎麽走我還記得。當時我急火攻心,沒有發覺到這幾步走的平常自如,哪裏還有壹點使不上力的意思?
但是人還沒有到門口,楊梟只用了壹句話就把我叫了回來:“妳知道高亮的酒店在那裏嗎?就算現在妳去民調局找人,也應該知道高亮在哪裏吧?”
我回頭瞪了他壹眼,說道:“妳到底是什麽意思?”楊梟從窗臺邊走了回來,他還是坐在我病床旁的椅子上,看著我說道:“妳冷靜的想壹想,如果高亮是去見林楓的話,那麽剛才外面的是誰?”
我楞了半晌,完全沒有想到他會這麽說。“妳說了壹大堆,到底想說什麽?”楊梟笑了壹下,說道:“高亮不會有事,孫德勝現在差不多帶齊民調局的人馬往那裏趕了。明白了嗎?約他的人應該只能把高亮誆去,然後引得民調局傾巢出動去救他。那個人才能趁著民調局真空的時候幹點別的事。”
“林楓想去民調局!他想偷天理圖!”我終於明白了楊梟說的意思,妳直接說就完了,什麽檔口了還猜謎語玩!
看到我才明白過來,楊梟有些無奈的壹笑,他繼續說道“他應該是這麽想的,可惜了,人算不如天算。民調局留了壹個人是他惹不起的——咱們的吳主任偏偏沒走。民調局他不敢進去,又舍不得這次機會,這個人只能退而求其次,來醫院拿妳出出氣。”
我的頭腦裏已經有些暈了,這還是楊梟嗎?他怎麽好像什麽是都知道是似的?有這能耐,還至於當初著了吳仁荻的道了嗎?想到這裏,我不由自主地說道:“老楊,以前真的沒看出來妳還有這本事……”
楊梟的回答更讓我意想不到:“我也沒想到我還有這本事……這都是妳們孫副局長教我的。”
現在我的腦子裏就像是漿糊壹樣,看著楊梟喃喃地說道:“不可能,我這才剛剛醒,孫大聖就把我也算進去了?”“別說是妳了,就連妳們高局長也被他算進去了。”楊梟說這句話的時候,嘴角微微上翹,但是他的眼睛卻有些發寧,露出了壹個我捉摸不透的笑容。
楊梟頓了壹下之後,繼續說道:“丘不老出事之後,林楓四室的人馬就被高亮監控起來。但是孫德勝壹直懷疑林楓在民調局裏還有同黨,所以妳醒過來的事情他對誰都沒有說。”
“不對。”雖然我還是想不太明白,但是楊梟的這句話讓我找到了漏洞:“不是說誰都不知道我醒了嗎?那麽剛才的死氣是怎麽回事?”
“看窗外。”楊梟瞇縫著眼睛說道:“醫院對面的第三棟白樓,左手數十壹層第壹個窗口,看看窗戶裏面是什麽?妳現在的眼神看清楚應該是沒有問題。”
我走到窗邊,裝作伸了個懶腰。按著楊梟指的方向,很快地找到了那個窗口,本來以我本身的天眼,絕對不可能看清楚窗裏面是什麽東西,但是當我凝聚目力之後,好像越過了壹層薄紗壹樣,窗內的景象瞬間出現在我的眼中。
裏面並沒有人,但是在距離窗臺壹米左右,擺放著壹個大號的望遠鏡,看著鏡頭的位置正對著我的病房。我又接連看了周圍的窗口,都沒有發現什麽可疑的事情。
知道問題出在哪裏,我倒是不那麽心急了。走回到病床邊,我向著楊梟問道:“什麽時候發現的?是林楓嗎?”楊梟並不著急回答,他掏出香煙點上,抽了壹口之後,才不緊不慢說道:“不知道,我發現的時候裏面就沒人了。孫胖子走之前,暗示過我要檢查周圍的情況。不過我懷疑他早就知道那棟樓有問題。”
我回憶了楊梟進來之後,孫胖子的表現,沒有什麽不妥的地方:“他什麽時候暗示妳的?我怎麽沒看見?”“那是妳光註意我的手勢了。”楊梟吐了口煙霧,接著說道:“沒看到那個時候他也在給我手勢。”
這個還是我認識的那個孫胖子嗎?換成是我知道林楓可能在對面監視,早就喊齊人馬,帶上家夥殺過去了。而孫胖子能在我醒之後那麽短的時間裏,就算到了林楓後面的行動方向,這還能算是人的思維嗎?
不過現在我提著的心也放下了,問楊梟要了壹根香煙,抽了幾口穩穩心神之後,我對他說道:“那麽按著孫大聖的劇本,接下來該怎麽辦?”
“按著他原本的劇本,我驚走林楓之後,逼他亮藏在民調局的底牌。通過那個人再把林楓挖出……”
“等壹下。”我打斷了楊梟的話,說道:“妳說原本的劇本是什麽意思?”
剛才那個詭異的笑容又出現在楊梟的臉上:“我把他的劇本稍微的改了壹下……”
楊梟的舉動讓我心裏直發毛,他現在的樣子,兩年前在麒麟見過,我還記得麒麟十五層大樓的故事……
我不由自主的後退了壹步,看著楊梟說道:“老楊,這麽大的事,妳是不是找孫大聖商量壹下?最少也得把楊軍叫來吧?妳們雙羊合璧,多加個保險也好。”
“不用,有妳和我就夠用了。”楊梟淡淡的繼續說道:“麒麟那次,林楓欺負我不敢亂陰陽用殺招,差點害的我老婆魂飛魄散,不知道是誰也就罷了,現在有個這麽好的機會,我怎麽可能錯過?壹了百了,省得以後他用我老婆來要挾。”
終於明白楊梟為什麽這麽著急了,丘不老的死有些過於震撼了,他也不想哪壹天被要挾去他魔酸。他的身體雖然是長生不老的,但是經不經得住魔酸,就兩說了。而且我對楊梟的劇本還是沒有底:“老楊,交個實地吧,妳到底想幹什麽?”
楊梟又看了壹眼醫院對面的那個窗口,他慢慢地說道:“剛才他接觸到了那些小玩意兒,現在應該多少有點感覺了。還有幾天就是十五月圓之夜,就算沒有親眼見過,林楓也應該聽說過這些小玩意兒是怎麽回事,這種小玩意兒只有我能解決。他現在最好的辦法就是趁著民調局的人還沒有回來,殺過來用妳來要挾我。”
“妳不早點說!”我漫無目標的在病房裏反復走了幾趟,想要跑出醫院去民調局,但是猶豫了半天,還是沒敢推開病房的門。
“別慌張。”楊梟笑瞇瞇的看著我說道:“就算林楓沒有中跗骨之蛆,他也掀不起什麽風浪來。在民調局論起排行來,我前面就壹個人,就算排在我後面的,也輪不到他。”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我壹直感覺到林楓沒有楊梟說的簡單,如果按著楊梟的設想,今天絕對沒有什麽好下場。我迎著楊梟的目光說道:“天理圖就在他的手上,林楓偷偷摸摸的也練了二三十年。這個妳沒有算上吧?”
“半部天理圖。”楊梟糾正我的說法,看著來就連這個也不是什麽秘密了。他繼續說道:“妳也別想多了,就算整部天理圖都在他的手上,也不見得能把我怎麽樣。無非就是縱神弄鬼而已,單論這個,還沒有人能排在我的前面。”
楊梟說這句話的時候,我壹點都不認為他在說大話。單論這個,恐怕真的就連吳仁荻都要讓過他去。但是我的右眼眼皮壹直跳個不停,心裏發慌,這個這麽解釋……
楊梟說完的時候,天色已經完全的黑了下來,孫胖子那邊也沒有消息,八成還在郊區等著林楓亮底牌。
這時,護士將我的營養餐送了過來。雖然現在這樣的情形,我不應該再有心思吃東西,但是睡了兩年之後,食欲變得出奇的旺盛,雖然還是米糊壹樣沒滋沒味的糊糊,但是沒用兩口就進了肚子。想著還像中午那樣,再問護士要兩口,可惜中午的護士已經換班,晚上的值班護士說什麽都不再給。
雖然換成了夜班護士,但是楊梟招風的魅力不減。他有壹句沒壹句的和小護士說笑著,壹點都沒有風雨欲來之前的緊迫感。只是我的心裏實在沒底,壹直隱隱的有壹種不祥的預感。
小護士離開病房之後,本來前壹秒還笑瞇瞇的楊梟,他的臉色突然變得凝重了起來。楊梟從腰後掏出來壹把手槍遞給我,說道:“這個留給妳壯膽,小心別丟了,這把槍可是我厚臉皮借的,丟了可還不起。”
“借的?妳不是也有壹把嗎?”事到臨頭,我算是認命了。接過來看到是民調局的制式手槍,我心裏稍微的安穩了壹點。但是兩年前的場景就像是昨天發生的壹樣,我還記得林楓中槍之後的樣子。單靠這個似乎也對他沒有什麽威脅。而且看楊梟對這把手槍小心翼翼的樣子,似乎這把民調局人手壹支的制式手槍多金貴似的。
“妳仔細看看,別把妳們的大路貨和這把槍比。”楊梟表情有些古怪地看了我壹眼,看到我還是辨別不出來這把手槍的區別,他嘆了口氣,說道:“這把手槍妳用過,我舅舅就是被妳用這把手槍打死的。還記得我舅舅嗎——林火。”
這是吳仁荻的那把手槍——我終於認出了這把手槍的出處。(這把手槍的外觀和其他手槍沒有任何不同,如果混在壹起,我絕對辨別不出來有什麽區別。)
但是冷不丁想起來我就是用這把槍把人家舅舅給崩了,這擡頭不見低頭見的,似乎有點說不過去:“老楊,咱舅舅那件事妳聽我說……”
還沒等我說完,楊梟已經擺了擺手,說道:“我還要謝謝妳,我二十二歲之後就壹直躲我舅舅的追殺。後來倒是不怕他了,不過也做下病了,不敢再回雲南。他死在妳的手裏,也算間接地了結我的心事。”
本來想勸幾句人死萬事休之類的話,但畢竟是我把人家舅舅親手打死的,說那樣的話多少有壹點得了便宜賣乖的意思。我索性裝作檢查槍支,躲開了這個話題。
退了彈夾之後,我終於的發現了這支手槍的不用。雖然外殼和我以前那把手槍壹模壹樣,但是子彈的彈頭卻是異常的發亮,我看在眼裏竟然有壹種好像在哪裏見過的錯覺。我卸了壹顆子彈想仔細地看看,才發現封閉的彈夾裏面只有這麽壹顆孤零零的子彈。
我舉著子彈對著楊梟問道:“老楊,這麽只有壹顆子彈?這是什麽意思?”
“妳還想要幾顆?”楊梟看了我壹眼,又將目光轉到我手中的那顆子彈上面,說道:“壹把短劍能化成幾顆子彈?都是消耗品,子彈打出去就廢了,就是吳主任有點家底也經不起這麽折騰吧?”
“妳說這是用我那把短劍化成的子彈?”我終於明白當初林火為什麽會死在這把手槍之下了。話說回來,我那把短劍就那麽不值錢嗎?
“不是妳那把。”楊梟說道:“吳仁荻當年化了壹把短劍,讓歐陽偏左制了三十五發子彈,就這種子彈他也不舍得用,到現在好像壹共才開了壹槍,還便宜了妳。”
我說嘛,那次崩了林火之後,吳仁荻就把手槍要了回去,按著吳主任初見我三叔的那次,短劍沾了赤霄的血就不要了的性格,也不至於那麽小氣。
小心翼翼的將子彈壓進彈夾裏,又重新的檢查了壹遍手槍,確定了不會卡殼之後,我才將手槍收了起來。
楊梟沒有吃飯的意思,他在外衣口袋裏面掏出來壹把幹樹葉子,然後像搓煙絲那樣將這把幹樹葉搓成碎末、楊梟將這些碎末掃到病房門口,隨後又取出來壹個小小的瓷瓶,將瓷瓶裏面的液體倒在樹葉碎末上面。
這不知道是什麽樹葉和液體,相互接觸之後,沒有多壹會接觸到液體的樹葉碎末上面竟然冒出了縷縷的青煙。這縷青煙倒是不難聞,淡淡的熏香裏面參雜著少許硫磺的氣味。說也奇怪,這縷青煙隨著門縫飄了出去,沒有壹絲壹毫飄回到病房內。
我看著冒出去的青煙,對著楊梟說道:“老楊,這煙是對付林楓用的?會不會太惹眼了,小心別把火警煙感給觸發了。那可就真是亂成壹鍋粥了。”
“煙感有那麽靈敏嗎?”說著,楊梟推開了病房門。就看見這縷青煙只要出了病房範圍之後,就像是蒸汽壹樣消散的幹幹凈凈。青煙還在繼續的向外飄著,但是病房外面卻看不到任何煙霧。
本來我還想再打聽壹下這到底是什麽煙霧,但是看到病房外面的景象,猛地發現了壹點不對頭的地方。我這間病房在走廊盡頭,門開之後整個走廊,十幾間病房看的壹清二楚。現在剛過六點才到飯點,本來還應該再忙壹段時間。但是病房外面靜的有些不像話了,這感覺像是所有的人都離開了,整個醫院裏面只剩下我和楊梟壹樣。
我在病房門口向外看去,感覺不到醫院裏面還有活人的氣息,回頭有些怯意的向著楊梟問道:“人呢?怎麽就剩我們倆了?”
楊梟看著還在渺渺升起的青煙說道:“該在哪裏,他們就還在哪裏。活人太多的場合對我不利,我先讓他們假死壹會,等到事情完了再讓他們活過來。”
我從楊梟的話裏面找出來壹點毛病:“壹旦妳要是有什麽意外呢?就算沒有意外,有什麽事情耽擱了,妳不能及時讓他們活過來,這些人會怎麽樣?”
楊梟擡頭看了壹眼走廊兩側的十幾間病房,淡淡地說了壹句:“那個廟裏還沒有冤死的鬼……”
可能是看到我的臉色不善要和他爭辯,楊梟又多說了幾句:“這種假死之術最快也要到明天早上才能消除,就算吳主任過來,也要再等十個小時。”
說完之後,楊梟將他的外衣遞給我,說道:“我帶妳去個好地方,順便也讓妳長點知識。”
事已至此,只能老天保佑今晚的事情順順利利的,千萬別有什麽岔頭。我跟著楊梟出了病房,沒有坐電梯,我們順著樓梯壹路向下走去。好在我們所處得住院部處於單獨的壹棟樓,樓下的大門已經關閉,加上沒有急診病人的顧慮,就這麽瞞過壹夜,看來也不是也可能的。
楊梟帶著我繼續往下走,壹直到了醫院得地下二層。楊梟指著盡裏頭的壹間獨屋說道:“前面就是了。”我看清了獨屋上面的指示牌——太平間。
不用想也知道楊梟為什麽把我拉這兒來,太平間周圍的陰氣已經旺盛地扭曲了起來。這裏八成被楊梟改造過,濃稠的陰氣甚至已經有實體化的傾向。
楊梟在打開了太平間的大門,對我做了壹個“請”的手勢。
我向太平間裏面望了壹眼,太平間裏面是兩層套間。裏面的套間齊墻擺放著上下四層的冰櫃,不用問也知道裏面裝的是什麽東西。外面的停屍臺上擺放著幾具蓋著白布的死屍,接近零度的氣溫讓裏面的壹切都霧蒙蒙的。我並沒有直接進去,轉頭看了楊梟壹眼,說道:“妳就不能換壹個正常壹點的地方嗎?不知道的還以為妳是戀屍變態癖。”
“這裏不好嗎?”說話的時候,楊梟已經進了太平間,回頭看著我繼續說道:“死亡對大多數人來說,都是早晚的事情。只是他們都不明白,死亡並不是生命的終結,而是轉生為新生命的開始。”
“拉倒吧,妳這是站著說話不腰痛。”我跟著楊梟的身後進了太平間,不知道為什麽,看著楊梟進太平間好像回家的樣子,讓我又想起來麒麟十五層大樓的傳說來。我的心裏壹直揪揪著。今天晚上還不知道會鬧成什麽樣子……
楊梟也不和我爭辯,他徑自走到停屍臺上,扯下了蓋在上面的白布,露出裏面壹絲不掛的死屍。楊梟隨後將手掌扣在死屍的臉上,手突然猛地壹擡,死屍竟然跟著他的手掌,“呼”的壹下坐了起來。雖然我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但還是被這個景象嚇了壹哆嗦。楊梟扣在死屍臉上的手指縫隙中,看不到壹點眼耳口鼻的部位,這具死屍的臉上沒有五官,簡直就是在麒麟時楊梟使用傀儡的翻版。
這時,楊梟的嘴微微抖動,壹串極為聲色的音階他的嘴裏念了出來。最後壹個音階出唇的時候,楊梟的嘴裏冒出來壹絲白霧,這絲白霧就像是有生命壹樣,慢悠悠的圍著傀儡的腦袋飄來飄去。
突然,楊梟扣在傀儡臉上的手掌猛地壹收,那絲白霧順著剛才手掌扣在傀儡臉上的位置飛快的滲了進去。隨後傀儡就放佛有了靈魂壹樣,翻身從停屍臺上下來,慢慢地走到墻角站好。
楊梟如法炮制,將剩下的傀儡都從停屍臺上導到四處的角落裏。等最後壹個傀儡站好之後,我才敢對他說道:“老楊,說吧,妳這是準備多長時間了?當初在麒麟有壹個傀儡就夠妳保命了。現在壹整就是四個,就是對付吳主任都有富余吧?”
“別亂說,我怎麽敢對付吳主任?讓他聽見那還得了?”楊梟回頭看了我壹眼,壹提到吳仁荻吳主任,他就跟老鼠見了貓壹樣。還特意的解釋道:“只有兩年的時間,我也沒有本事壹下子做出這四個傀儡。這都是我手裏的半成品,但是加起來也頂得上妳見過傀儡兩個了。妳轉到這家醫院的時候之後,我就陸續的把它們都搬過來了,想不到還真的用上。”
我看著楊梟說道:“妳這裏都準備好了,要是林楓不來怎麽辦?”
“不來?”楊梟呵呵壹笑,接著說道:“現在只怕是由不得他了。”說完之後,楊梟伸出左手在空中虛抓了壹把,等他張開手掌的時候,裏面已經多了幾十個白花花的跗骨之蛆在慢慢地蠕動著。
楊梟也不說話,他伸出另外壹只手撚死了壹只蛆蟲。我正惡心的時候,奇異的壹幕出現了。剩下的蛆蟲就像是被刺激到了壹樣,不停地顫抖了起來。隨著他們顫抖的頻率越來越大,這些蛆蟲的身體開始腫脹起來,也就是幾秒鐘之後,隨著“啪啪”的幾聲,楊梟手心裏的跗骨之蛆竟然壹個接壹個的爆開,他的手掌心滿是黏糊糊的液體。
“妳這是幹什麽?”我強忍著惡心對楊梟說道。
楊梟取出來壹張皺皺巴巴的黃表紙,壹邊擦拭著手掌的粘液,壹邊對我說道:“火上我再澆壹把油,不用等到十五月圓,現在我讓林楓出來透透氣。”說完之後,“呼。”的壹聲,壹道藍色的火苗在那張皺巴巴的黃表紙掠過,用來擦手的黃表紙瞬間燒成了飛灰。
就這張黃表紙燒毀的同時,空氣的影像竟然扭曲了起來,然後以這個太平間為中心,隱約有壹種奇怪的聲音向外擴散開。這股聲音傳出去沒有多遠就變了音,“翁。”的壹聲,就像是幾千個蜜蜂突然飛到了壹起,在停屍間外面就集中爆發了。
聽見聲音變調之後,楊梟先是怔了壹下,但是馬上就好像明白了什麽,獰笑了壹聲之後,雙手猛地壹輝,兩根銅釘向著停屍間外飛了出去。就在他銅釘出手的同時,原本還站在四角的傀儡動了三個,三道黑影跟隨著銅釘的方向竄了出去,剩下的壹個傀儡也檔在了我的身前。
林楓來了嗎?我在傀儡的身後掏出了手槍對著空蕩蕩的大門。傀儡出去之後並沒有像我想象的壹樣發出打鬥的聲音,停屍間外面反而靜悄悄的。
我對著楊梟說道:“來了嗎?”楊梟沒有回答我,他壹臉玩味的看著停屍間外,呵呵壹笑,說道:“真是想不到,我還以為妳能跑到離醫院很遠的地方躲起來,想不到我們樓上樓下的這麽近。我說下午怎麽壹轉眼妳的氣息就不見了,原來妳不是跑了,而是藏到這裏來了。怎麽樣,我那些小玩意兒的滋味不錯吧?油剛才給妳加完了,現在再給妳壹把鹽!”
說完之後,楊梟擡手再次在空氣中虛抓壹把。抓到蛆蟲之後看也不看直接捏的稀爛。這時,停屍間外面傳來壹聲悶響,仿佛就是重物掉落到地上的聲音。
緊接著,又是壹連串“乒乒乓乓。”的聲響,這次真的是動手了,但是有墻壁阻礙,我看不到外面倒地發生了什麽情況。
打鬥的聲音越來越激烈,最後壹股濃烈的死氣突然從外面倒灌停屍間。要是兩年前,我遇到這麽濃烈的死氣不死也要扒層皮,但是現在眼睜睜的看著死氣擦身而過,我的身體竟然沒有任何異樣。
就在我為自己的身體感到驚訝的時候,壹個人影從停屍間外飛了進來,不偏不倚正好摔落在楊梟的腳下……
“哈哈哈哈哈哈哈。”楊梟看著地上的人影有些放肆的大笑起來,笑了壹陣之後,楊梟對著倒在地上的人影說道:“剛才算是報了我老婆投胎那次的仇。下面我們談談現在妳又出現是怎麽回事吧。”最後壹句話說完的時候,楊梟的手上寒光壹閃,壹根銅釘對著人影的肩頭射了過去。銅釘直插末柄,將人影釘在了地面上。
這個人影正是失蹤兩年,最近再次出現害死丘不老的林楓。他現在沒有壹點生氣,整個人躺在地面上壹動不動,完全就是壹個死人。林楓的右臂非常奇怪的卷曲著,手臂上面的皮肉外翻卻沒有鮮血流出來,露出來的骨頭上面密密麻麻爬滿了白色的跗骨之蛆。
看樣子,林楓手臂上的傷口是他自己做的。他應該是向割開皮肉,將跗骨之蛆摳出來,但是看看現在的骨頭上布滿白蛆的瘆人樣子,就知道想把這些蛆蟲摳出來也不是那麽容易。
看著林楓沒什麽任何,我對著楊梟說道:“他不是死了吧?”
“死了——不算。”楊梟又是壹陣冷笑之後,說道:“他頂多算是半個死人,是吧?”楊梟用腳尖踢了踢插在林楓肩頭的銅釘。這種銅釘本身就是法器,無論林楓是生是死他都消受不起。
林楓的身子顫了壹下,隨後睜開了眼睛盯著楊梟,冷冷地說道:“姓楊的,妳發發善心給個痛快的吧。要不然等我緩過來之後丘不老就是妳的下場。”
“妳說丘不老是吧?”楊梟的腳尖加了力道在銅釘上撚來撚去,他的這個動作讓林楓的全身瞬間抖個不停。不過林楓也是硬氣,索性閉上了眼睛,顫抖著身子默默地忍受著楊梟給他帶來巨大的痛苦。
“老楊,妳先歇壹會,我和他聊兩句。”看著林楓完全沒了反抗的能力,我才從傀儡的身後走了出來。聽到了我的聲音之後,林楓才擡起眼皮看了我壹眼,說道:“妳也要來羞辱我嗎?兩年前我應該直接把妳……”他的後邊句話還沒有說出口,楊梟就已經將銅釘踩成了斜角,不知道他使了什麽術法,被銅釘刺破的傷口裏面冒出了壹縷淡淡的黑煙。巨大的痛苦讓林楓的身子弓了起來,他瞪大的眼睛幾乎快突出眼眶之外,張大了嘴巴卻壹個字都發不出來。
楊梟腳上的力道收了幾分,看著林楓說道:“妳現在不是民調局的主任了,說話要客氣壹點。還有,記得要用敬語……”說完最後壹句話的時候,楊梟腳上又加了力道,剛剛輕松壹點的林楓再次弓起了身子,這次他終於忍受不了,對著我斷斷續續地說道:“您……您想……問什麽?”
這時林楓的身上也起了變化,他死灰的膚色慢慢開始恢復了壹點血肉之色,身上的幾處傷口也有鮮血流了出來。總之,林楓又變的向壹個活人了。
我沒有心思理會林楓的變化,本來想問他兩年前的事情,但是話到嘴邊的時候,突然心念壹動,改成了:“丘不老是怎麽回事?妳是怎麽讓他自己喝了魔酸的?”
有了人氣之後的林楓對痛苦更加沒有抵抗力,他幾乎縮成了壹團,顫抖著說道:“他有個九歲的私生子在我的手裏,我和老丘說,他們兩個姓丘的只能活壹個,讓他自己選。老丘是中年得子,這個兒子比他的命還珍貴,不用猜也知道是什麽結果了。”
這個答案我之前就想過,但還是多嘴問了壹句:“那麽老丘他兒子呢?妳把他放了?”可能是忌憚楊梟的手段,林楓沒敢說假話騙我,他有些無力地說道:“不可能留著他報仇,我斬草除根了。”
就這還叫穿壹條褲子的朋友,聽完林楓的話之後,我無名火起,壹把推開楊梟,在林楓肩頭的銅釘上面連跺了幾腳。林楓接連幾聲慘叫,他的臉色在死灰和蒼白之間不停地轉換,就像是在生死之間不停的穿梭。
到底我還是昏迷了兩年剛醒過來,這幾腳就讓我呼呼待喘。緩了口氣之後,這口氣還是出不來,我又在銅釘上面跺了壹腳,才繼續的向林楓說道:“妳和老丘不是好的能穿壹條褲子嗎?為什麽妳第壹個就要弄死他?”
這時林楓的臉上滿是血汙和汗水,他哀嚎了壹聲之後,有氣無力的看了我壹眼,說道:“就是因為他和我太熟了,丘不老會猜到我後面的計劃。送他走我也是迫不得已的。”
聽了他這番解釋之後,我還要再給他補幾腳。沒想到卻被楊梟壹把攔住。他似笑非笑的看了我壹眼,說道:“妳先消消氣,我突然想起來壹件有意思的事情要問壹問林楓。”
楊梟做了壹個奇怪的動作,他並沒有將我拉到壹旁。而是有意無意的將我推到了傀儡的身前。然後他轉頭盯著林楓卻沒有壹直說話,最後還是林楓被他看的全身不自在,忍不住先說道:“有什麽問的就快問,只要問完了就給我個痛快的,就感激不盡了。”
楊梟看著他淡淡的壹笑,說道:“話還沒有說清楚,就別那麽著急死嘛。”他嘿嘿的笑了壹聲,繼續說道:“我承認我是有點小看妳了,要不是剛才沈辣提到了丘不老,我還真的以為妳是運氣不好才自投羅網的。”
楊梟這幾句話說完的時候,林楓的表情已經凝固在臉上。他迎著楊梟的目光,四目相對時,再看不到他之前那種走投無路,絕望的眼神。換之而來的是壹種冰冷刺骨的目光。
“我不喜歡妳的眼神。”話音出唇的時候,楊梟的右手壹甩,壹根銅釘釘在林楓的受傷的肩頭,兩根銅釘擠在壹起,硬生生的將傷口撐大了壹倍。林楓受到的痛苦可是假裝不來的,他慘叫壹之後,臉上的表情由於痛苦都變得猙獰起來。
趁著這個檔口,我向著楊梟問道:“老楊,妳說的是什麽意思?林楓是故意被我們抓到的?”
楊梟眼睛盯著林楓,嘴裏對我說道:“妳感覺壹下,外面的傀儡還在嗎?”
外面的傀儡……太平間內外的陰氣太盛,我有些混淆了傀儡的氣息。現在被楊梟提醒,我才發現外面三個傀儡的氣息不知道什麽時候消失了。有壹個和傀儡相似的氣息,出現在傀儡消失的位置。兩者的氣息非常相近,要不是有楊梟的提醒,我壹準會把它混淆是消失的壹個傀儡。
我轉回頭看向楊梟,這時的楊梟還是笑瞇瞇的盯著林楓,說道:“想不到妳會這麽狠,拿自己作餌。算準了我們壹定下來,就提前在這裏等著。可惜了,妳沒想到會沾到那些小玩意兒吧?”
楊梟說出最後幾個字的時候,林楓全身的膚色瞬間再次變得死灰,他的雙腿猛地彈了起來,倒鉤著踢向楊梟。與此同時,外面那個類似傀儡的氣息以極快的速度向太平間的方向移動過來。
太平間內,眼看林楓就要踢到楊梟小腹的時候,壹雙大手突然抓住林楓的雙腳,我身邊好像木樁壹樣的傀儡終於動了。他抓住雙腳用力向下壹拽,將林楓硬生生的從銅釘上面扯了下來。銅釘上面連骨帶皮的帶下來好大壹塊血肉。
林楓完全沒有還手的余地,被傀儡抓住雙腿甩向對面的墻上。林楓被甩出去的壹瞬間,楊梟的右手揮了壹下,壹根銅釘出手,再次釘在林楓另外壹側的肩頭,將他牢牢的釘在了墻壁之上。
這壹切都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林楓被掛在墻壁上的同時。壹個黑影闖進了太平間,他直奔著楊梟沖過去,傀儡前先壹步,斜對著黑影撞了過去。
“嘭!”壹聲,黑影被撞得倒退了幾步,而撞人的傀儡竟然像斷線風箏壹樣被撞飛了出去,撞出去七八米直到被墻壁擋住才掉了下來。
在黑影沖進太平間的同時,我就已經舉槍對準了他。本來在被傀儡撞上之前我就應該開槍打中他的。但是就在開槍之前的壹瞬間,我看清了黑影的相貌,這人雖然兩年不見,我倒是不陌生,而且前天他就應該已經死了,還聽他是喝了魔酸腐蝕了內臟死的——這個黑影正是二室主任丘不老……
我的頭腦裏壹片空白,身上不由自主的壹哆嗦,槍差壹點從手裏掉下來。這是什麽情況?眼前的丘不老毫無生氣,他身上穿著壹件古怪的黑色長袍,這件長袍將他的身體嚴嚴實實地罩了起來,顯得古裏古怪的。
丘不老身上散發的死氣比起林楓來也少不了多少,但是細看之下,丘不老的眼睛就像死魚壹樣的呆滯,而且動作有些僵化。如果帶上個面具,他得舉止動作和楊梟的傀儡沒有什麽兩樣。
就在我猶豫該不該開槍的時候,丘不老已經止住退勢,再次的向楊梟沖了過去。
楊梟看清黑影是丘不老之後,並沒有像我壹樣露出驚訝的表情。在丘不老向他沖過來的同時,楊梟卻向目光轉移到他的身後,對著被釘在墻上的林楓又射出去壹根銅釘。銅釘電閃壹樣釘在林楓的口中,而已經沖到楊梟身邊的丘不老就像突然中了定身法壹樣停住了身形,由於慣性太大,丘不老保持著這壹刻的姿勢摔倒在地。
再次控制住局勢之後,楊梟扭臉看了我壹眼,說道:“妳在擺姿勢嗎?妳不是真以為我借吳主任的手槍,就是為了給妳壯膽吧?”我這才反應過來,將還在瞄向丘不老腦袋的槍口垂了下來。
看著倒在地上的好像木雕壹樣的丘不老,我還是有點不太適應,向楊梟說道:“老丘是死了……沒錯吧?”聽到我的話之後,楊梟將目光轉向釘在墻上的林楓,說道:“死了是沒錯,不過林主任也對得起朋友。他把老丘生生的變成了煉鬼。還記得用列車運魂魄去鬼門關那次,見到閩天緣的死鬼兒子嗎?道理和那個差不多,只不過閩天緣的死鬼兒子藏在他老爹的肉身裏面,還有自己的行為意識。林楓就狠了點,把老丘的魂魄禁錮在生前的肉身裏,沒有思想意識,操控起來就如同我對傀儡壹樣。”
我看了壹眼楊梟,說道“那麽老丘怎麽辦?像閩天緣的兒子壹樣,送去鬼門關投胎?”
“沒那麽簡單。”楊梟說這話的時候,看了還釘在墻上的林楓壹眼,繼續說道:“雖然都是煉鬼,但是老丘和閩天緣的死鬼兒子還不是壹回事。老丘的魂魄和林楓連在壹起,如果林楓有個三長兩短的,老丘場面就魂飛魄散,永不超生。”
說完之後,楊梟扭臉看著還掛在墻上的林楓說道:“林主任,老丘上輩子八成是缺了大德,這輩子才能交到妳這樣的朋友。命送妳了不算,還得把魂魄搭上。說實話,如果妳今天遇到的是楊軍的話,妳的事情可能就成了。楊軍不壹定會死,但是肯定會吃個大虧。但是遇到我算是妳倒黴,怎麽樣,妳不打算最後說兩句嗎?”
話音落時,楊梟對著林楓的方向虛抓了壹把。林楓嘴裏插著的銅釘就像是被壹股巨大的吸力吸住壹樣,“嗖。”壹聲飛回到楊梟的手中。壹股黑血好像血箭壹樣的噴了出來,不過這股血箭噴出來之後,只有少量的黑色血流順著他的嘴角淌下來,不像這種傷應有的出血量。而且沒有看林楓的樣子,雖然有些萎靡,但是也遠遠沒到致命傷的程度。
可能是口腔被重創的原因,楊梟說話的時候聲音顯得非常怪異。他先吐了壹口血水之後,才擡頭看了楊梟壹眼,沙啞著聲音說道:“反正現在已經這樣了,有丘不老替我墊背,我也不虧。楊梟,我只差了壹步就能置於妳死地。知道我之前是怎麽想的嗎?去麒麟壹趟,把那個剛剛兩歲的小女娃娃抓過來。有她在手,天理圖自然有妳去替我拿。然後也給妳壹杯魔酸,妳說,妳那個時候是喝還是不喝?可惜了,姓沈地小子醒的太早,打亂了我的計劃。要不然這個時候妳也是我手裏的壹個煉鬼。”
“哈哈哈哈哈哈。”想不到楊梟聽了之後壹陣狂笑,笑聲止住之後,楊梟臉上的表情變得無比森然,他咬著牙對林楓說道:“說得好!”話音落時,手中銅釘對著林楓的腦袋甩了過去。他這壹下子加了力道,只要砸上就能將林楓的腦袋轟掉。
就在銅釘出手的壹剎那,天平間內的溫度突然驟降,空氣中竟然結起了壹層壹層的白霜。緊接著,“當。”的壹聲,壹道火花在林楓的面前閃過。甩出去的銅釘被什麽東西擋住,對著楊梟反彈了回來。
楊梟好像沒有看見壹樣,任由銅釘對著他打過來。我想拉開他的時候已經來不及,只能眼睜睜得看著銅釘翻著跟頭打在楊梟的身上。但是銅釘打在楊梟身上沒有發出壹點聲響,竟然好像江河入大海壹樣,無聲無息得被楊梟吸進了體內。
這時,在林楓前面的白霜慢慢的凝結成了壹個人影。這個人影擋在楊梟的面前形成了壹道屏障。
見到人影之後,楊梟的臉色就已經變了,再也不是之前對壹切了然於胸的神情,他的表情開始緊張起來。楊梟屏住了呼吸眉頭緊鎖,眼睛盯著白霜中的人影,似乎認出了人影的底細。這時林楓臉上的表情幾乎和楊梟壹模壹樣,好像也沒有想到這個人影會突然出現救了他。
這時我已經舉槍對準了人影,雖然不知道他是什麽來路,但是肯定他是敵非友,吳仁荻特制的子彈雖然只有壹顆,看來也到了要打出去的時候了。就在我開槍的前壹刻,楊梟卻突然按住了槍口,他的眼睛還盯著擋在林楓前面的人影,嘴裏低聲地說道:“惹不起他,別亂動……”
他說話的同時做了個手勢,剛才被丘不老撞飛的傀儡從地上爬了起來,走過來再次的擋在了我的身前。
和人影對持了半晌之後,楊梟首先開口說道:“怎麽算這個人都和妳扯不上交情吧?而且他現在半人半鬼,按著這個來講,妳才應該是最想清除他的。那麽現在是什麽意思?妳們的章程什麽時候改了?陰司開始做鬼物的保鏢了?”
這個人影竟然是陰司鬼差!怎麽和我之前看過的不壹樣。正在我詫異的時候,對面的白霜中發出了類似金屬壹樣地話音:“妳不用多說了,這個人我壹定要帶走……”
聲音落下之後,楊梟的臉上冷若冰霜,他的身上開始滲出來縷縷的黑氣,雙手同時出現兩根銅釘,盯著前面的人影壹觸即發。就連我身前的傀儡都上面壹步,站在楊梟旁邊,對人影形成了掎角之勢。
“妳真的要動手嗎?”那個類似金屬壹般的聲音再次的響起來:“想清楚了,妳克制他,我克制妳。動手可是對妳壹點好處都沒有。”說到這裏,這個金屬的聲音頓了壹下,緊接著又出現了短暫的悶聲,好像是嘆了口氣的聲音,白霜中的人影回頭看了掛在墻上的林楓壹眼之後,金屬的聲音再次響起來,對著楊梟說道:“這次算是我欠妳的人情,以後有機會我會加倍還妳。”
“不行。”楊梟冷冰冰的回答道:“妳應該也聽見他剛才是怎麽說的了吧。我可不敢冒險放他回去傷了我的人。妳說得沒錯,受功法的限制,我是被妳克制住了。但是妳有沒有本事在解決掉我之前,先攔住我解決他呢?”說完,楊梟的臉上出現了壹種詭異的笑容,他頓了壹下之後,再次說道:“機會只有壹次,妳先攔住哪壹個呢?”
話音落時,傀儡突然對著林楓沖了過去。就在傀儡沖到了壹半的時候,林楓前面的白霜暴漲數倍,像是壹道冰霜之墻壹樣,攔住了傀儡。白霜中的人影晃動擋在了傀儡的身前,人影的手掌探出來按在傀儡的胸口,也不知道他做了什麽,就見傀儡的身體急速收縮。眨眼的功夫,它就變成了壹個被放幹了氣的皮囊。
楊梟似乎已經算到了傀儡會有這個下場,在傀儡被人影攔住的同時,楊梟壹口粉紅色的血霧噴了出來,隨即身子前傾,這個人栽進了血霧當中。他在進入血霧的同時,我的耳朵裏面出現了楊梟的聲音:“勢頭不對就打林楓……”
這個血遁之術當初在麒麟十五層大樓時,楊梟曾經施展過壹次,但是那次血霧紫紅紫紅的,比起現在這口血霧的顏色要深得多。
楊梟連同血霧瞬間消失在我的眼前,與此同時,林楓的面前憑空出現了壹團粉紅色的霧氣,楊梟從裏面邁步走了出來。他手握銅釘對著林楓的腦袋捅了過去。就在這時,白霜再次暴漲,幾乎就在銅釘碰到林楓腦門皮膚的同時,楊梟整個人都掛上了白霜,動作頓了下來。
就這麽頓了壹下的功夫,場面又發生了變化,林楓則拼命的將頭向後仰,來躲避楊梟的銅釘。這時白霜中的人影電光火石壹般也到了楊梟的身後,他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將楊梟手中的銅釘抽了出來,順手扔到了地上。另外壹只手按在楊梟的頭上,不知道他使了什麽樣的力道。楊梟被他按住之後絲毫動彈不得。
楊梟的臉上滿是不甘心的神色,林楓就在眼前,他卻什麽事情都做不了。就在人影剛剛制住楊梟的時候,“啪!”的壹聲,我手中的槍響了,我的目標是林楓的眉心,就這十幾米的距離不可能會失手。
但是就在我槍響的同時,突然“轟隆。”的壹聲巨響掛著林楓的墻壁劇烈的顫抖了壹下,林楓被顛了起來,他托了這壹顛之福,身體上傾,我這壹槍打在了林楓的下巴上,雖然直接的將下巴打掉,樣子看著瘆人。但就是這樣,又讓林楓逃過了壹劫。
可能是這壹槍提醒了白霜中的人影,他馬上伸手在林楓的身上拔掉了銅釘。林楓掉在地上之後,也顧不得身上的傷痛,伸手就向楊梟的頭頂摸去。似乎兩年前的那壹幕又要再次上演,當時我顧不得許多,舉起膛口大開的手槍對著林楓的腦袋扔了出去。
手槍出手之後,我也不看打中林楓沒有。飛快地從地上拔起之前將林楓釘在地上的壹根銅釘,舉著好像冰鑿壹樣的大銅釘子向著林楓沖了過去。但是到了白霜的範圍之後,壹股強大的寒意瞬間將我籠罩起來,我的身體越走越僵,沒有幾步就感覺好像自己被凍成了冰坨壹樣,再也動不了半分。
再說林楓那邊,剛才的手槍準確無誤得打在林楓空洞壹樣的下巴上。同時他摸向楊梟腦袋的那只手也被人影打掉。我那壹下子沒有給他帶來任何傷害,但是人影制止了他傷害楊梟,就是林楓有些想不明白了。
就在他楞神的時候,天平間裏面又響起了壹個聲音:“算了吧,妳不是想把吳仁荻也招來吧?”
林楓雖然不清楚救他壹命人影的來歷,但是卻認出了這個聲音的來歷,只是他的下巴被我壹槍打碎,心裏有話卻說不出來。只能望著太平間的外面,試圖尋找聲音的來源。
就在這時,天平間上面遠遠地傳來壹陣淩亂的腳步聲。林楓回頭看了我和楊梟壹眼,目光中滿是憤憤而不甘心的神情。剛才的聲音再次響了起來:“走吧,再不走就真的來不及了,我的法陣擋不住多壹會……”
林楓猶豫了壹下,他還是沒敢再動楊梟。但是卻轉身沖著我快步地走了過來,他這口氣看來是想發在我身上了。這次人影倒是沒有攔他,任由林楓到了我的身邊。他站在我的面前冷冷地看著我,二目相對的時候,我才仔細地看了他壹眼,這時的林楓臉上地肌肉壹抽壹抽。嘴下面的黑洞裏不斷的有粘稠的液體滲了出來。全身上下好幾個好幾個透明的窟窿,幾乎沒有幾塊好肉。
看了我壹眼之後,林楓將手掌按在了我的腦門上,壹絲陰寒地氣息順著我的頭頂壹路飛快的向下奔馳,但是到達我胸口的時候卻突然停了下來。本來我已經閉著眼等死了,但是遲遲不見林楓發力,又將眼睛睜開,看見林楓正在瞪著我。
正在我不知道出了什麽事的時候,之前消失地燥熱第三次出現在我的胸口處。停留在這個位置的陰寒之氣剎那間消失,這還不算,這股燥熱順著陰寒之氣的路線向上反沖。林楓感覺到不對,想要擡手的時候慢了壹拍,就聽見“嘭。”的壹聲,這股燥熱從我的頭頂沖出體外。林楓的胳膊被震起來老高,他人倒退了幾步之後,才發現整個胳膊以壹種奇怪的角度彎曲著。
在燥熱沖出體外的壹瞬間,我的身體恢復了自由。本來在太平間內彌漫著的白霜也在瞬間消融,林楓臉上的表情已經不能用驚駭來形容了,他呆呆地看著我,成了對面楊梟的靶子。
白霜消融之後,楊梟和我壹起恢復了自由,他幾乎沒有停頓,第壹時間就對著林楓打出去壹根銅釘。就在楊梟出手的同時,剛才的人影突然出現在林楓的面前。人影突然暴漲,將林楓整個人都卷在了他的身影之中,在銅釘打過來的壹瞬間,人影猛地收斂了壹下,隨後突然化作壹團霧氣消散在我和楊梟的面前。
隨著人影的消散,林楓也消失在我和楊梟的眼前,除了地面上殘留白霜消融的水跡之外,再找不到任何人影和林楓的痕跡。
“妳沒事吧?”我看了壹眼滿臉不甘心的楊梟,繼續說道:“剛才的人影是誰?陰司鬼差我也見過幾個,加壹起也沒有這個的本事大,還有剛才說話的,能聽出來是誰嗎?”
楊梟深吸了口氣,他好像沒有聽到我的話壹樣,壹直的看著太平間門口。外面的腳步聲音越來越近,壹群人從外面跑了進來,確定了安全之後,壹個胖子才從人群中間出來,先是在太平間裏面看了壹圈之後,才轉身看著我和楊梟說道:“不是我說,這次崴了吧?”
能說出這句話口頭禪的胖子,不是孫德勝孫副局長,還能是誰?
孫胖子說完之後,楊梟先是冷笑了壹聲,但是笑容還沒有消失,他的臉色就突然變得刷白,楊梟像是想起來件重要的事情,幾步沖到孫胖子的面前,揪著他的衣服領子說道:“給我安排飛機去麒麟,馬上……”楊梟是真的急了,他瞪著眼睛,幾乎將孫胖子舉了起來。
“有什麽話慢慢說,妳先松手……”孫胖子的臉色漲紅,壹幹調查員加上我急忙勸阻,好容易才讓楊梟松開了手。
孫胖子喘了幾口粗氣之後,扭臉看了楊梟壹眼,說道:“老楊,不是我說妳,去麒麟沒問題。我馬上就給妳安排局裏的專機,但妳要是去找那個人的話(楊梟老婆投胎的事情,民調局李沒幾個人知道),還是算了吧?最近妳不可能找到他們。”
“妳什麽意思?再說壹遍……”楊梟的臉色沈了下來,就像剛才和人影對持時那樣,我懷疑要是孫胖子說了他擔心的事情,楊梟能馬上抽出大銅釘子,先給孫胖子來上壹下。好在孫胖子的回答讓楊梟懸著的壹顆心放下來。
孫胖子說話之前,先把跟他壹起進來的調查員都打發了出去。等到天平間裏只剩下我們三個人的時候,他才扭臉看著楊梟說道:“老丘出事之後,我就安排人把妳老婆那壹大家子都弄到國外去了。老楊,不是我說,下次讓我把話說完了,怎麽說我也是妳們領導……”
孫胖子壹通白活的時候,楊梟已經掏出電話,撥了壹串號碼打了出去。電話那邊顯示無人接聽之後,他信了孫胖子大半,隨即消除了剛才打的號碼,才看著孫胖子說道:“妳是怎麽把他們送走的?這事我怎麽不知道。”
“簡單,搞了個抽獎送歐洲遊,先說好了,這筆錢局裏沒有預算,妳要自己填上。至於為什麽不告訴妳嗎……”孫胖子似乎是在報剛才的仇,有意無意的抻著楊梟。只說了壹半就掏出香煙,先分給我壹根被我擋回,自己順手將香煙點上,抽了壹口之後,才慢悠悠地對著楊梟說道:“妳都不知道才最安全。”
楊梟沒有反駁,他品著孫胖子話裏的味道沈默了起來。這時孫胖子才向我了解剛才的詳細經過,我說到人影和攔住了林楓的聲音的時候,孫胖子的表情有些怪異,他先是古怪地看了我壹眼,又看了看楊梟說道:“老楊,不是我說,壹個陰司鬼差就把妳擋住了,這不是妳的風格啊?妳老婆投胎那次也有鬼差,我又不是沒見過。”
提起鬼差,楊梟的臉色有些不好看,他哼了壹聲,看著孫胖子說道:“妳以為天底下的鬼差都是壹個模子下來的嗎?今天教妳壹個乖,上次的鬼差是引路鬼差,老百姓說的牛頭馬面就是指他們了。剛才那個叫判罪鬼差……聽說過判官嗎?”
聽了楊梟的話,孫胖子喃喃自語道:“判官……媽的,姓林地玩的這麽大……”看著孫胖子的眼睛已經直了,楊梟哼了壹聲,繼續說道:“我的本事也不用瞞妳們倆,說句不客氣的話,活人裏面除了吳主任之外,縱神弄鬼我認第二,誰敢認第壹?但是倒黴就倒黴在這個縱神弄鬼上面,剛才的鬼差從頭到腳的克制我,能這麽撤回來就算是我命大了。”
我在旁邊看著這兩人壹來壹往的,比起兩年前來,楊梟對孫胖子的話多了很多,起碼兩年前,他是絕對不會指著自己的鼻子,對孫胖子說他認第二,誰敢認第壹這樣的話。我隱約的有種感覺,楊梟這是把孫胖子當做了自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