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五章 亂勇不堪於巧
壹人得道 by 戰袍染血
2022-11-1 21:42
南康王府,後宅。
發絲泛白的陳母坐於後宅,看著面前行禮的張舉,笑著點頭,道:“妳來了,來人吶,看座。”
張舉順勢坐下來,動作嫻熟。
緊接著,陳母就讓人送上點心和瓜果,隨即嘆了口氣。
張舉壹看,也在心裏暗嘆壹聲,跟著就熟練地問道:“不知這次府上又出了什麽事?是王上那邊鬧出了事端,還是王世子又有什麽事了?”
“都不是,”陳母搖搖頭,“老身的長子、孫子固然讓人不省心,但今日的事,卻非他們,而是老身的二子。”
“君侯?”張舉壹楞,竟是直接站起來,對著北邊拱拱手,“君侯已是仙家中人,又怎麽牽扯進來的?”
陳母搖了搖頭,就道:“上午,老身得宣,入了宮中,這才知曉,方慶吾兒已經下山,眼下正在淮南!”
“淮南?那豈不是和王上碰了面?難道兄弟二人有了齟齬?”張舉說著,壓低了聲音,“王上如今的名聲,可是有壹大半,都是朝中幾位重臣,看在‘夢中仙’的份上,才能勉強維持。”
“不是兄弟齟齬,聽說牽扯到了周國的兵馬……”
只是這話還沒有說完,院子裏忽然雞飛狗跳,隨後陳河匆忙而來。
“成何體統!”陳母訓斥了壹聲,接著便嘆了口氣,道:“說吧,巒兒又闖什麽禍了!”
“世子,世子他,他當街殺了人!”
……
……
“秦舞陽十三歲就能殺人,震懾群雄,為太子丹稱贊!這小廝辱我父王,還敢辱我,我陳巒當街殺之,妳可服氣!”
鬧哄哄的大道上,壹名錦衣少年橫刀立馬,器宇軒昂!
他約莫十歲,壹手持短刀,刀身閃爍寒光,有鮮血滴落。
在他的腳下,躺著壹名青衣小廝。
對面,站著兩個公子,看著也頗為富貴,現在卻是又怒又懼,被對面的陳巒氣勢所迫,壹時之間,居然不敢多言。
陳巒見狀,哈哈壹笑,很是得意,環視四周,揚聲道:“再敢說我家不是的,都小心點,否則都有如此人……”
街頭聚集著看熱鬧的人,此時壹個個表情各異,有的興奮,有的憤怒,有的漠然……
“君子!不可去!”
人群深處,正有個書童,拽住了壹個青衫少年,奮力勸說:“這陳巒可是南康王世子,他家的權勢妳又不是不知道,惹惱了他,那是什麽都做得出來的!”
青衫少年身子瘦削,卻還在掙紮著,口中道:“他當街殺人,目無王法,旁人聽聞,以訛傳訛,說不定要玷汙仙人的名號,我虞世南如何能見之不管?”
書童苦笑著,道:“滿街之人,都不敢管,君子就是出去,又有何用?”
少年卻道:“人皆不言,才需我言!”
不過,話音剛落,忽然有壹個聲音在陳巒身後響起——
“秦舞陽十三歲敢當街殺人,是因為他祖父乃是國相,家世顯赫,冠絕燕國!他年少輕狂,仗著家勢鮮衣怒馬,腦子壹熱殺了人,殺得還是布衣黔首,自有人幫著善後,結果等他身負使命、面見秦王時,需要他血濺五步的時候,反倒慫了,露了本性!”
頂著聶崢嶸面龐的陳錯,壹邊說著,壹邊大步流星的走了過來,嘴裏還道:“莫說古代,就是再過個壹千多年,那些個十三四歲的、心智不全的,憑著壹腔熱勇,靠著律法庇護,也有橫行無狀的,卻不知,真正的勇,不在搏命,而是在知曉險阻,依舊敢於前行!”
“妳是何人?也敢來教我?”陳巒聽得此話,面露怒意,順著聲音看過去,將手中的長刀壹甩,惡狠狠地道:“我看妳是嫌命長了!”
看著那張與自己三分相似的稚嫩面孔,陳錯忍不住感慨了壹句:“果然是山中方壹日,世間已三年,滄海桑田啊。”
感慨過後,他看著陳巒,道:“妳這動手也有壹段時間了,隔著兩條街的福臨樓都知道了,還無人來過問,才幾年,陳朝的律法竟已敗壞至此!當初王府次子,便是嫡出,只因有爵無權,不被生母所喜,就得夾著尾巴做人,連仆從都敢陽奉陰違,被陳律壹壓,都只能忍耐……”
陳巒張口就斥:“還敢非議朝政!”可這話剛說出口來,他忽然眼前壹花,原本還在十丈開外的陳錯已經到了跟前!
他嚇了壹跳,連連後退,手中的短刀下意識的揮舞出去。
陳錯伸手壹抓,將那刀刃直接捏碎,另壹只手提起了滿臉驚駭的陳巒。
忽的,陳錯心頭微動,順著壹道虔誠香火煙氣的聯系,朝著人群中的青衫少年看去壹眼,跟著便不停留,腳下壹踏,人影如幻,便消失在原地,留下了壹眾看熱鬧之人。
待得壹聲尖叫從人群中響起,眾人才回過神來,旋即人群炸開,議論紛紛中,有不少人知曉事情鬧大,根本不敢停留,紛紛快步離去!
“壯哉!路見不平便出手!”那青衫少年卻是目露異色,“這位壯士身手不凡,若能結交……”
那書童卻急道:“別想著結交了,君子,咱們趕緊走吧,省得惹火燒身!”
果然,沒過多久壹隊兵卒趕來!
為首的正是南康王府的第四子,陳方曠!
他到了地方,壹揮手,眾兵卒立刻散開,將留在原地的眾人控制住。
“壹個個盤問!”
……
……
“我問妳,妳為何要動手?先前可曾有人慫恿?”
陳錯已經回到了福臨樓,而且半點也不避諱,將陳巒按在椅子上,笑著詢問。
“哼!”陳巒何曾受過這樣的委屈和畏懼,偏偏被陳錯壹抓之後,渾身癱軟,現在坐在椅子上,卻是半點力氣皆無,於是滿臉怒意的道:“我勸妳速速放了我,不然這後果,妳擔待不起!”
“既然如此,那我也只好不客氣了。”陳錯根本不答,伸手在陳巒頭上壹摸,就得了壹點念頭。
陳巒渾身壹震,昏厥過去。
陳錯將那念頭壹撮,便皺起眉頭。
“巧合?那未免有些太巧了,在這個時間、這個地點,動手的人,還算是我的侄子……”
吱呀!
他這邊想著,房門忽然被人急急推開。
“妳抓了南康王的世子?”蘇定沈著臉問道:“妳可知道南康王府的根底?那太華山的扶搖子,正是出於此家!如今福臨樓已經被人圍住了,馬上就要有人上門了,吾等雖不懼凡人,但在這凡俗地界,惡了世俗的朝廷,也是寸步難行,更何況……”他加重了語氣,“佛門的人,已經有動靜了!”
“再熟悉不過了。”陳錯回頭壹看,不急不緩的道:“我帶他過來,就是等人上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