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6章.鏖戰至竭 4K

　　嘭！
　　浪濤飛濺，兩人身影壹同撞入大海。
　　婒玄表情愈發扭曲，連忙掙紮，但壹時間竟無法從其懷中掙脫出來，只能被迫維持著高擡腿的微妙姿勢被夾在臂彎間，根本無法動彈。
　　“找死！”
　　婒玄心中又羞又惱，四周滾滾魔意好似沸騰般激蕩湧動，仿佛化作無數利刃席卷而來。
　　但寧塵只是繃緊面龐，拼盡全力架住婒玄的身體，同時魂力盡開，不斷抵擋著四面八方擠壓而來的恐怖魔意。
　　“可、可恨！”
　　見其竟能暫時擋住魔意侵蝕，婒玄瘋狂扭動著身體，嘶啞道：“速速給我...放手！”
　　“我可不會放手。”
　　寧塵沙啞出聲，周身魂力好似燃燒般升騰起漆黑烈火，喑啞道：“如此大好機會，正好先來搓壹搓妳的銳氣！”
　　“這可...由不得妳！”婒玄猛地瞪大美眸，恐怖氣息倏然爆發。
　　寧塵猝不及防間被強行震飛，不禁悶哼出聲。
　　“怎麽會...”
　　李霄明難道沒有及時出手阻攔？
　　心思急轉間，他暫時也沒空細想，只得連忙擺開迎戰架勢。
　　不遠處的婒玄滿臉陰沈，眼中遍布森然殺意，從兩旁凝聚起兩柄漆黑長槍，正要出手斬殺——
　　但臉色失神壹瞬，掌中的黑槍也隨之壹同消散。
　　婒玄回過神來，見自己的招式又被破解，幾乎氣的吐血。
　　但接連中招數次，她終究也察覺到了壹絲古怪，沒有再茫然失措，而是立刻換招出手！
　　——咚！
　　兩人拳掌相撞，在海底猛然炸起旋渦浪潮。
　　寧塵沒有絲毫保留，武意全開，低吼著奮力迎戰，將婒玄的所有攻勢壹壹擋下。
　　壹時間，兩道身影在大海深處急速交鋒碰撞，戰況竟是久久僵持不下。
　　...
　　而在魂海內，九憐卻是看得愈發心驚。
　　自家徒兒為了能應付這等強敵，已排除所有雜念，全身心投入至鏖戰之上。自然不清楚眼下究竟是何狀況。
　　——原本在暗中不斷出手幫忙的李霄明，如今出手的次數在不斷減少。這導致婒玄的攻勢愈發兇猛，那足以毀天滅地般的招式也逐漸顯現。
　　再繼續廝殺下去，寧塵遲早都會落敗。
　　縱然在這個年紀就有玉魂巔峰境的魂力、哪怕四重功體護身，可要是正面與這等上古強者硬碰硬...
　　“不妙。”
　　九憐焦急思索：“我得上去看看外面發生了何事，那個姓李的女人為何不——嗯？”
　　但她剛要鉆出魂海壹探究竟，神情卻是略微壹變，似是明白了其中緣由。
　　李霄明能控制婒玄，當真是隨心所欲？
　　哪怕這具肉身就是其數萬年所有，雙方魂魄同屬壹源，可若是能如此輕而易舉的操控，又何必壹直潛伏於魂海之中？
　　“她並非不出手幫忙，而是...難以為繼。”
　　寧塵他可能也察覺到了這壹點，所以才會絕地壹搏。
　　只為壹線勝機。
　　而事實情況，也的確如九憐所料。
　　石山上的李霄明神情愈發疲憊，不知不覺間踉蹌著盤膝坐下，剛才還輕而易舉的操控之術，如今再要施展已經變得相當吃力，只能看準時機才恰當出手，為寧塵擋下必死的兇招。
　　“半刻鐘...”
　　李霄明輕喘道：“半刻鐘之後，壹切就只能靠妳自己了，寧塵。”
　　她咬緊銀牙用力壹拉右手，大海深處又是壹陣翻騰。
　　...
　　婒玄被壹拳轟中腹部，身形猛地朝後方橫掠出百丈有余。
　　但足以開山裂石的澎湃拳勁，卻並未讓她露出絲毫痛苦之色，臉色反而變得愈發冷漠平靜。
　　“——妳的詭異手段，起效的次數越來越少了。這些尋常拳腳，傷不了我哪怕分毫。”
　　她隨手壹撣裙袍，冷淡道：“妳必死無疑。”
　　寧塵勉強呼出壹口濁氣，雙目戰意洶湧，只是咧嘴壹笑：“是生是死，不到最後壹刻可沒法預料。”
　　“強撐下去對妳沒有好處。”
　　婒玄瞇起雙眼，緩緩道：“妳如今支撐魔意侵蝕都要竭盡全力，而我能借此地的無窮魔意來恢復自身。將我帶入此地之中，就是妳最為莽撞無謀的決策。”
　　“或許吧。”寧塵再度拉開拳勢，冷笑壹聲：“不過，要想制服妳這魔意化身，不從內部攻破，妳同樣能壹遍又壹遍的死而復生，還不如直搗黃龍！”
　　婒玄眼中冷色壹閃。
　　好生狂妄的凡人。
　　“就憑妳——”
　　猛然並指壹劃，仿佛撕裂空間的壹斬，剎那間將整片大海都壹分為二。
　　但婒玄很快楞神壹瞬。
　　這壹刻，她並沒有再被那股古怪手段所控制，而是切切實實的有些吃驚。
　　因為眼前這個人族修士，竟是徒手擋下了自己這壹招。
　　“......”
　　海浪翻騰回滾，隨即將兩人身影再度淹沒。
　　而寧塵則是甩了甩滿是猙獰傷痕的雙臂，狠笑壹聲：“看來，妳還殺不了我。”
　　婒玄眼底閃爍起壹絲異色，低沈道：“看妳究竟還能撐到何時。”
　　說罷，她立刻再度出手，掌印齊出，眨眼間鋪天蓋地的攻勢便已傾軋而至，仿佛令整座魔意之海都為之翻卷傾瀉！
　　寧塵在這壹刻卻是毫不退縮，握緊雙拳悍然迎上。
　　壹拳、兩拳、三拳...直至千萬拳影伴隨怒吼奮力反抗回擊。
　　...
　　莫約半個時辰後。
　　大海風浪漸漸平息，似是深處的激烈鏖戰已落下帷幕。
　　李霄明側臥於山崖旁，仿佛已是昏迷了壹時半刻，直至如今才幽幽轉醒。
　　她仿佛感應到了什麽，連忙擡頭望向前方。
　　幾乎同壹時刻，壹道身影從海中飛躍而出，直至落到地面後卻踉蹌了兩步，險些摔倒在地。
　　“呼...”
　　婒玄衣袍略顯淩亂，身上雖未留下傷痕，但模樣也顯得頗為狼狽。
　　她臉上不復之前的憤怒之色，反而變得有些復雜，略微側身擡手壹招，只見寧塵的身影也隨之破開海面飛出。
　　嘭。
　　寧塵雙腳剛壹沾地便直挺挺的倒了下來，仿佛已是瀕死般喘著粗氣。
　　“哈...哈...”
　　但下壹刻，他又強撐著虛弱身體勉強坐起，撩起淩亂濕發，獰笑壹聲：“可還要...繼續打下去？”
　　“......”
　　婒玄眼神復雜的看著寧塵，壹時沈默無言。
　　這半個時辰，眼前這個男人可謂壹次又壹次超乎了自己的想象。
　　僅以人族魂體，不斷承受著自己的窮追猛打，卻壹次都不曾露出怯戰之意，甚至是愈戰愈勇，仿佛是永不知疲倦的殺神壹般。
　　那股欲要戰至癲狂般的魔性，令婒玄都不免暗自咂舌。
　　但最讓她感到震撼的是...
　　此子，竟然在戰鬥廝殺中變得越來越強。
　　不僅魂力變得更為凝練堅韌，同時似有某種‘存在’正在孕育誕生，赫然是元主境的大門將被震開。同時自己施展的諸多招式更是被其學去了七七八八，哪怕無法反手施展出來，卻總能抓住自己每壹招每壹式間的薄弱之處，加以反制。
　　雙方境界差距如此之大，可自己竟生生被拖延了半個時辰，都始終無法將其殺死。
　　“...妳贏不過我。”
　　“那妳也殺不死我。”
　　寧塵喘息著扯起嘴角，雙目依舊灼熱如火：“妳若想要繼續，我奉陪到底。”
　　婒玄深深看了他壹眼。
　　旋即，驀然繼續道：“我改變主意了。”
　　寧塵眼神壹凜：“什麽？”
　　“就這樣將妳殺死，未免太過無趣。”婒玄握了握自己的右手，緩緩道：“妳的力量與魂體十分古怪，更是能給我帶來壹絲難以言明的滿足感，暫且留妳性命，未嘗不是好事。”
　　寧塵低頭嗤笑壹聲。
　　看他竟是搖搖晃晃的重新站起，婒玄眼神漸沈，冷聲道：“不自量力，我如今要殺妳不過隨手就——”
　　“有時候吃的太多，不壹定是好事。”
　　寧塵冷笑著擡手指來：“誰勝誰負，妳難道還未發現？”
　　婒玄楞神壹瞬，猛然意識到了壹絲古怪。
　　此子擊落在自己身上的所有攻擊，都蘊含著令她頗感滿足的氣息。但這股氣息壹時無法被天賦神通所吸收，只能暫且凝聚於體內——
　　“術合...元印。”
　　寧塵低喃壹聲，緩緩邁出了踉蹌腳步。
　　婒玄身形陡滯，臉上的神情為之凍結，眼睜睜看著對方壹步步朝自己走來。
　　直至寧塵擡起食指，對著其胸口處輕輕壹點。
　　“炸。”
　　道道氣勁霎時透體而出，令婒玄臉色大變，還來不及反應便嬌軀壹軟癱坐在地。
　　“咕唔..咳！”
　　她看著自己忽明忽暗的手掌，神情變得極為難看：“竟然能...從內部反噬我的力量...這究竟是什麽...”
　　“秘密。”寧塵居高臨下的按住其頭頂，冷笑道：“如今，又是誰生誰死？”
　　“......”
　　婒玄臉色壹陣變幻，幾度想要奮起反抗，可魂體突遭重創，壹時也無法恢復。
　　她暗暗咬緊牙關。
　　自己，竟然會栽在壹個凡人的手上。
　　但雙方沈默片刻後，寧塵身形卻又是壹陣搖晃，踉蹌著仰頭倒下。
　　這壹幕讓婒玄看得有些茫然，直至見其當真力竭昏死後，她才意識到發生了何事。
　　“...愚蠢。”
　　婒玄捂著胸口輕咳兩聲，譏諷壹笑：“並非當真想取我性命，只會嘴上說上兩句。到頭來還是妳最先倒下。”
　　但話說出口，她嘴角的笑容卻漸漸隱去，神情陰沈的偏頭冷哼壹聲：
　　“束手束腳，不知所謂。”
　　婒玄在掌心中凝聚起壹團黑霧，化作鋒利黑刃。
　　這壹刻，她只需揮下匕首，便可將這個男人輕松斬殺。哪怕為其古怪手段留壹條性命，也能斬去其四肢，震碎其魂海，免得再蘇醒反抗——
　　“......”
　　婒玄握著匕首沈默半晌。
　　直至低頭咳嗽了兩聲，她卻默默散去了手中黑刃，垂眸低吟壹聲：“我之後會再...親手取妳性命...”
　　話音未落，婒玄雙眼卻逐漸失神，無力軟倒躺在了寧塵腰旁，竟同樣昏迷了過去。
　　壹時間，魂海內唯有浪潮濤聲，卻顯得頗為安寧寂靜。
　　...
　　片刻後，李霄明悄然走來。
　　看著昏迷躺倒在壹起的兩人，不禁搖頭失笑壹聲：“真是亂來。”
　　她撫裙蹲坐下來，瞥了眼數萬年前的‘自己’，便將目光轉至身下的寧塵。
　　“不復妾身的期待...”
　　李霄明輕撫著他的劉海，眸光蕩漾，柔聲低語道：“如此悍勇無畏，妳甚至比妾身預料中還要更為優秀。這等耀眼奪目的魂光與武意，無怪乎妾身會被妳壹眼所吸引。”
　　她輕輕捧住了寧塵的面龐，語氣愈發溫柔：“接下來，好好為妾身刻下妳的印記...妾身今生註定的命中之劫。”
　　...
　　寧塵猛地蘇醒。
　　他連忙撐住昏昏沈沈的腦袋，正要環顧四周，卻壹眼就看見了出乎意料的身影，不禁表情壹怔。
　　“妳怎麽...”
　　“只是暫且休戰。”
　　婒玄面無表情的屈膝端坐在旁，閉眸平靜道：“我暫且承認妳的悍勇，妳我此戰就當戰至平手。至於眼下，我沒興趣再與妳死纏爛打，毫無意義可言。”
　　雖依舊是魔意之魂，但隨海風拂面，烏發輕蕩，竟有幾分熟悉的溫婉靜謐之意。
　　寧塵眼神微動，很快出聲笑道：“看來，縱然是魔意化身也能好好交流？”
　　“我不會與弱者多說壹句話。”
　　但婒玄開口出聲依舊冷傲十足，連雙眼都不曾睜開壹下。
　　不過這番話倒也變相承認了寧塵的地位，讓他不由失笑道：“如此說來，我可得趁此機會與妳多說幾句話才行？”
　　“......”
　　婒玄冷著臉不回話。
　　似乎是察覺到寧塵直勾勾的視線，她勉強睜開雙眼壹絲，低聲道：“有閑心聊天打趣，不如速速恢復傷勢。”
　　“妳不再想出手殺我？”寧塵眉頭壹挑，莞爾道：“我雖不知昏迷多久，但我們之前才剛剛正面廝殺過壹回。”
　　“我改變了註意，僅此而已。”
　　婒玄冷冷道：“與其殺了妳，留著妳更有用處。”
　　寧塵心思壹動，剛想再開口說些什麽，卻見其突然伸手對準了自己。
　　“吾名...‘嗿’，別忘了。”
　　剎那間，壹股恐怖吸力倏然籠罩全身。
　　寧塵猝不及防間神色壹恍，眼前視線壹陣天旋地轉，只覺體內魂力正被瘋狂吸收。
　　“呃！”
　　下壹刻，他就從魂海中被強行震退出來，臉色唰的壹下變得慘白壹片。
　　而坐在大堂主位的婒玄本尊也同時蘇醒，剛壹睜眼便見寧塵搖搖欲墜的模樣，心下壹顫，連忙張開雙臂將其緊摟抱住。
　　“妳...還好嗎？”
　　她似乎都不曾發現自己此刻的語氣是何等焦急，滿懷擔憂道：“千萬別出事，我這就帶妳去——”
　　“沒、沒事。”
　　寧塵的腦袋被悶在其胸懷中，勉強擡手晃了晃，悶聲道：“暫時死不了，但要是再被憋壹會兒，我怕是當真要被...悶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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