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3章.姹女聖傀 4K5

　　“要讓我煉化這...”
　　寧塵怔然片刻，很快疑惑道：“風姨，這具身體難道對妳當真完全無用？”
　　“嗯。”烏雅風微微頷首：“當年我突破失敗身死道消，這具身體縱然能保留下來，其體內根基也已泯滅大半。縱有聖道痕跡殘留其中，即便將之煉化吸收，也終究無法讓我回歸當初的巔峰修為。
　　更何況，這具身體已不再適合我。”
　　“這是何意？”
　　寧塵眼神微動，略顯詫異地打量起這具屍身。
　　單從外表來看，與烏雅風本人沒有任何區別。只是臉色顯得蒼白，雙目更是空洞無神。但因為肉身之中本就沒有魂魄寄宿，自然會是這副模樣。
　　“這已是半具空殼。”
　　烏雅風平靜解釋道：“歷經數萬年來的劫厄侵蝕，令這具屍身發生了難以扭轉的衰退。當時充斥整個洞府的劫厄，大多都是源自於這具身體。”
　　寧塵心頭壹動，很快意識到了什麽。
　　“僅因聖軀不滅，才能維持不朽。不然這具屍身早已被抽幹成壹具枯骨，化作塵土。
　　當時依靠真源與舊古，尚且還能行動。但這些力量都被無暇姑娘抽走，只余還刻有聖道印記的空殼而已。”
　　烏雅風隨手將其胸前的紗衣撕開，繼續說道：“我如今身魂俱全，只要加以時日便能恢復至往日巔峰。而這具舊軀中殘留的聖道，對我自然無用。”
　　“彎來繞去的，其實就與蛇類蛻皮壹樣。”
　　柳茹意環臂冷哼壹聲：“褪去的那張蛇皮，自然無關緊要。”
　　寧塵心下了然，又順勢壹瞧，就見此軀胸前被無暇洞穿的劍痕依舊存在，但從中並沒有流出絲毫鮮血、內部仿佛是壹片深不見底的深淵，從中看不出任何血肉存在。
　　“這...”
　　“聖軀非血肉之身。”
　　烏雅風看出他心中驚訝，很快繼續道：“無論是血肉筋骨、還是所謂的丹田氣海都已得到更高層次的升華，凝聖道化己軀，身軀自然已與天地無異。”
　　寧塵眉頭壹皺，連忙道：“若真是如此，該如何從中取得靈族之血？”
　　“我現在的身體，只要假以時日也能重新誕生靈血。”烏雅風輕聲說道：“至於這舊軀同樣也能，只是所謂的靈族血脈已不是妳想象中的‘血’，而是更為純粹之物。”
　　“我再說簡單壹點。”
　　壹旁的九憐擺了擺小手，隨口說道：“妳就當聖者肉身是妳家中的茶壺，裏面裝著炒熟風幹的茶葉，只要往茶壺裏倒上熱水，便會有茶水漫開。
　　等到妳將這具肉身煉化之後，便能從中取得虛狐族需要的靈血。”
　　寧塵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那接下來，該如何將之煉化？”
　　“自有功法可用。”烏雅風輕吟道：“妳將其當做是壹件兵器蘊養，這具聖軀自然能慢慢重煥生機。”
　　說著，她並指朝寧塵眉心壹點。
　　隨靈光壹閃，海量心法口訣便湧入腦海之中。
　　寧塵晃神片刻，慢慢將煉化之法吸收融匯，眼中閃過壹絲異色。
　　他很快明白，煉化這具屍身可不僅僅是能多壹位強力的助戰傀儡、能獲取靈血。這具身軀之中的‘壹切’都將成為自己所有，篆刻在體內深處的武道、對天地之力的感悟、甚至更為高深的聖道之路，都可以慢慢吸收消化。
　　不僅如此....
　　寧塵表情略顯古怪道：“風姨，這煉化之法是不是有點...不太正經？”
　　據法門所記，這具屍身能拿來當做雙修用的完美爐鼎，印入腦海的法門裏甚至還有與之配套的雙修功法，名為‘姹屍煉傀法’，輔以‘聖靈聚鼎’，可將這具屍身修成本命屍傀，更是借雙修之能補益魂體，妙處無窮。
　　“這是九憐琢磨的功法。”烏雅風平靜說道：“能物盡其用，自然值得壹試。”
　　寧塵嘴角微抖，又轉頭看向坐在肩上的九憐。
　　“哼。”
　　九憐環抱著雙臂，偏頭撇嘴道：“還有何可嫌棄的，這可是聖者遺留的殘軀，萬界之中都找尋不到幾具。”
　　寧塵訕笑道：“憐兒剛才還與我發脾氣，如今怎得...”
　　“我高興。”九憐哼了壹聲：“妳若不要，就將這個肉身給我保管。”
　　“...憐兒壹片心意，我怎能拒絕。”
　　寧塵有些哭笑不得，再與烏雅風對視壹眼，說道：“風姨，我煉化聖傀之際，妳要不要暫避壹二？”
　　“無妨。”烏雅風搖了搖頭：“我並不會在意，妳盡管煉化便是。”
　　見她們都無異議，寧塵也沒再遲疑糾結，很快凝聚起心神，將手掌按至其胸前的傷痕。
　　“......”
　　隨兩門玄奧功法壹起運轉，寧塵的神識也慢慢探入其身軀內部。
　　但正如烏雅風所說，屍身之中沒有任何存在，空空蕩蕩壹片，仿佛只是壹張還能維持姿容面貌的皮囊而已。
　　可隨著神識逐漸深入，他很快感覺到壹股莫名的斥力正從四面八方襲來，似要將其神念完全擠出去。
　　寧塵甚至還能感覺到震撼心神的淡淡威壓，仿佛只要再以神念向前壹步，就將遭受到這具聖者之軀的恐怖反噬。
　　“...其反噬威能，怕是天元巔峰的修士都會被瞬間沖散魂魄。”
　　寧塵心頭暗暗凜然，不敢有絲毫大意。
　　縱然只是皮囊，力量更是被完全掏空。但這具驅殼本身就是難以想象的強大存在，比之不少所謂的神兵利器都要更為恐怖。
　　或者說，這具身體本就是與‘天道’相似，遠超‘修士’的層次。
　　“......”
　　寧塵專心凝神，慢慢運功凝練出壹縷‘姹靈陽氣’，再度探入屍身深處。
　　而隨著陽氣暖意散開，那股幾欲要碾碎神魂的冰冷威壓漸漸褪去，任由陽氣滲入體內。
　　——很順利。
　　寧塵心下稍定。
　　他如今所要做的，就是在這具聖者屍骸內凝聚出壹顆‘姹靈聖傀心’，以此在屍身內烙印下自己的痕跡，讓其徹底成為自己的所有物。
　　——就像是讓神兵認主壹樣。
　　見勢頭順利，寧塵不敢遲疑，不斷運功打出數道玄印。
　　待玄功壹起，從四周悄然飄來來縷縷陰冷寒氣，與姹靈陽氣緩緩相融，如同旋渦般收縮匯集。
　　...
　　半柱香後。
　　寧塵暗中收功吐納，神色凝重，默默凝視著漂浮在眼前的壹團幽暗光暈。
　　隨著雙方氣息交融，在功法催生下算是成功凝聚出了這顆姹靈聖傀心。定睛細瞧，便能窺見無數道細密陰陽絲勾連著全身各處，以此來駕馭操控這具聖者之軀。
　　“匪夷所思...”
　　但直至聖傀心壹成，寧塵才真正感受到這具屍身中究竟沈寂著何等恐怖的力量。
　　自己費盡心力凝聚的陽氣，仿佛投入至壹片無邊無際的陰氣之海，根本掀不起絲毫浪花。只堪堪維持住聖傀心的存在。
　　只要有壹絲異動，都足以徹底打破平衡，將這顆聖傀心完全震碎沖散。
　　若非聖軀並未排斥他的煉化，可能到這壹步便會遭遇挫敗，功虧壹簣。
　　“但這具身體...為何沒有排斥我的氣息，甚至如此順利就能成功？”
　　寧塵並沒有興奮喜悅，反而略感疑惑：“我輸送的陽氣不過杯水車薪，要想凝聚聖傀心，絕沒有如此簡單。而且那些陰氣非但沒有與功法所說壹樣主動吞噬我的陽氣，反而頗為節制配合，好像是在...有意忍讓我？”
　　難道說——
　　他心中莫名閃過壹個古怪猜測。
　　“難不成，是風姨這具數萬年前的聖者殘軀，同樣也認得我？”
　　寧塵不禁以神識探查四周，這具聖軀內部仿佛壹片深邃無垠的漆黑寰宇。哪怕如今凝聚起聖傀心，他依舊無法看清其中潛藏的全貌，更別說聖者之軀的個中奧妙。
　　或許，連千萬分之壹都難以窺見。
　　但之前始終縈繞四周的淡淡威壓，如今已是悄然散盡。面對他的神識窺探，這具聖軀更是沒了任何反應。
　　就像是...默許了壹樣。
　　寧塵心頭壹動，不禁將神識轉回至聖傀心上。
　　此心初成，正散發著絲絲淡紫幽芒，隨著屍身陰氣的流通而緩緩波動。
　　他試著用姹靈陽氣凝聚成壹只手臂，慢慢伸向聖傀心，頓時感覺到縷縷陰氣舒緩纏繞過來，不急不緩汲取著他釋放出去的陽氣，再交融運轉至聖傀心內部，逐漸壯大自身。
　　過程中沒有任何波折，順利的讓人吃驚。
　　“...罷了，先到此為止吧。”
　　寧塵稍稍收斂心思，將神識也壹並收回，暫且壓下心中驚奇。
　　見那些陰氣頗為乖巧地收縮回去，他若有所思地沈吟片刻。
　　“現在外面的麻煩未除，暫時還不能再耽擱太久。等將來有了時間，再好好煉化這具聖軀不遲。”
　　...
　　隨著意識歸位，寧塵很快重新睜開雙眼。
　　而聖傀正面無表情地盤膝坐在面前，毫無生氣的臉龐上依舊蒼白如紙。
　　但其胸口中央的猙獰傷口已悄然愈合，再看不出絲毫傷痕，取而代之的是壹朵幽暗紫焰浮現於胸間，如同烙印般清晰可見。
　　待印記壹成，原本還如同‘死物’似的聖軀竟莫名多出了壹股奇異氣質。
　　死氣漸散，冷冽如霜的寒意悄然升起，胸前那壹朵紫焰妖異扭動，更添幾分陰邪嫵媚。
　　寧塵心下壹動，下意識伸手伸向紫焰印記所在。
　　隨著指尖觸及肌膚，數道紫芒霎時透體而出，環繞於聖軀玉頸，凝聚成壹副晶瑩如玉的紫黑頸環，又迅速沒入肌膚之中化作壹輪妖異紫紋。
　　而紫焰也隨之燃過全身，將身上的破碎黑袍盡數燒成灰燼，妖媚剔透的完美胴體也隨之染上道道紫焰痕跡，沿著體態輪廓勾勒出極為撩人心弦的弧度。
　　寧塵更是有種奇異觸動，仿佛只要自己念頭壹動，眼前這具妖媚動人的聖者艷軀便會任由自己擺弄出任何姿勢。
　　想到這裏，他立刻開始嘗試起來。
　　“——過來壹點。”
　　原本安靜盤坐的聖者艷軀便順勢以四肢撐地，扭動著身姿緩緩爬來，令雙方的面龐幾乎都快貼到壹起。
　　寧塵凝視著她的雙眸，在眼底依舊看不出絲毫靈智波動，反倒隱隱有壹絲紫芒閃爍。
　　“伸手。”
　　“......”
　　聖者艷軀默默擡手，任由自己的手掌被輕輕握住。
　　看她如此柔順的反應，寧塵頗為滿意的點了點頭。哪怕還發揮不出這具聖軀之中潛藏的恐怖力量，但僅是命令她從旁出手相助，應該不是什麽大問題。
　　“臭徒兒，妳...妳不會現在就要雙修？！”
　　恰至此時，略顯羞憤的女聲驀然響起。
　　寧塵剛壹回首，就見九憐氣沖沖地閃身趕來，叉腰羞惱道：“正事要緊！讓妳煉化這具聖軀可不是讓妳占便宜——”
　　“憐兒誤會了。”寧塵哭笑不得道：“我只是試著操控壹下而已。”
　　九憐雙眸大睜：“那妳還把她衣服脫了？！”
　　寧塵幹笑壹聲：“只是她身上的紫色印記出現，把衣服給燒沒了。可不是我出的手。”
　　“印記？”九憐連連眨眸，俏臉上浮現壹絲異色。
　　她連忙再看向聖者艷軀，盯著其幾乎遍布全身的紫焰妖紋，很快輕咦壹聲：“竟然真的會有這種事？”
　　寧塵連忙道：“難道是出了什麽意外？”
　　九憐轉來古怪視線：“不如說，其實是大好事。”
　　“什麽好事？”
　　“我原以為妳能凝聚聖傀心就不錯了，沒想到還能結成‘天奴印’。”九憐抄手嘀咕道：“此印壹成，往後煉化能省去許多繁瑣。更代表這具聖軀已經完全認主，今後唯有妳能掌控驅使，再無任何力量能將之奪走。”
　　寧塵聞言眼神微動，再看向這具聖者艷軀。
　　“如此簡單就能刻下所謂的天奴印？”
　　“怎麽可能。”
　　九憐搖了搖頭：“況且這還是聖者之軀，哪怕是其他聖者出手，要想在屍身上刻這樣壹枚天奴印，或許都需要花費數萬年去消弭其體內聖道偉力，方能有壹絲可能成功。”
　　寧塵聽得壹驚。
　　這倒是出乎了他的預料——
　　“或許是我與舊軀之間，尚有壹絲共鳴。”
　　烏雅風悄然現身在旁，輕吟道：“畢竟是聖者肉身，縱然已經殘破不堪，但終究是淩駕於因果與時空的軀體。‘烏雅風’傾心於塵兒，此軀或多或少會感應到與塵兒的關系。”
　　說著，她指尖微微壹劃，原本不著寸縷的聖者艷軀被壹陣玄芒包裹，幻化出壹襲端莊秀美的得體長裙，披散長發也被幾支雕紋玉簪盤叉束起。
　　眨眼間，聖者艷軀就變成了壹位雍容華美的冷艷貴婦。站在烏雅風身旁，就像是孿生姐妹壹般。
　　“塵兒，此印能成再好不過。”
　　烏雅風平靜叮囑道：“往後多加煉化，感悟其中武道，對妳感悟天元之境定有幫助。”
　　寧塵神情漸肅，點頭道：“定不會辜負風姨期望。”
　　“妳們二人先別眉來眼去的了。”
　　九憐壹臉無奈地飄飛起來，從衣袖裏取出兩張血色符箓。
　　旋即，她將壹張符箓貼到了聖者艷軀的額頭處，將另壹張塞給了寧塵。
　　“這是...”
　　“我順手做的，由祖血煉制而成的神符，妳可將之收入魂海之中。”九憐輕描淡寫道：“效用和妳的儲物錦囊差不多，但專門用來存放這具聖傀的，免得妳成天扛著她到處亂跑。”
　　寧塵笑了笑：“憐兒，讓妳費心了。”
　　“此地祖血充盈，煉制起來又不麻煩。”
　　九憐俏臉微紅，故作鎮定地撩撥著鬢發。
　　寧塵心思壹動，很快又道：“風姨和茹意剛才去做了何事？”
　　“趁著妳煉化聖傀，她們已將封鎖天墟的陣式準備完畢，柳茹意還先去吩咐血界眾將，召集通知醉月和無暇二人。”
　　九憐飄至寧塵肩頭坐下，輕聲道：
　　“如今萬事俱備，該出手了。”
　　下壹刻，此地結界倏然消散，三人身影當即飛出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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