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3章.元主之位 4K5

　　鐺——！
　　刀劍甫壹相撞，卻有壹道身影狼狽倒飛而出，壹路揚起大片煙塵。
　　寧塵淩空橫飛出煙塵，如今雖為魂體，但臉上還是閃過壹絲凝重。
　　他此刻只覺自己的雙臂仿佛都要被生生震碎，強忍魂體劇痛，連忙翻身落回地面，但劍鋒已然緊隨而至，幾近眼前！
　　“不妙！”
　　寧塵心頭壹震，抽身急閃，險之又險的避開了這刺來的壹劍。
　　但在肩頭卻又多出壹道傷口，令他臉色難看的捂肩暴退，不敢多做糾纏。
　　——這壹戰，遠遠超乎了他的想象。
　　寧塵本以為自己經歷如此多的艱難險阻，修為與日俱增，面對白紗女子的攻勢，不說能夠戰而勝之，至少也會比當初的狼狽應對更輕松壹些。
　　畢竟，他在魂海中連婒玄都能壹戰，這位前輩高人縱然修為再強，自己定能過上幾招。
　　但是——
　　“以為我與那名太陰女子壹樣？”
　　白紗女子的清冽嗓音回蕩荒漠，身影在劍風揚起的風沙中緩緩走出。
　　“妳身上的多重功體對她而言猶如天敵壹般，這才讓妳勉強撐住，但妳的功體對我起不了效果，要想與我正面壹戰尚且太早。”
　　“哈...”
　　寧塵踏空後退出百丈，勉強穩住動蕩的魂力，低沈笑道：“我看前輩都沒拿出什麽真本事，就連氣息都讓人察覺不出幾分...到底拿出了多少實力？”
　　“無關實力高低。”
　　白紗女子提著長劍壹步步走來，雙眸中唯有令人捉摸不透的深邃倒影。
　　“我只是在施展‘招式’而已。”
　　“......”
　　寧塵面色微沈，不禁握緊刀柄。
　　與猜測壹樣，對方根本連壹絲修為都沒有動用，更無任何魂力波動。
　　她只是純粹施展著劍法，如行雲流水般身隨劍動，連綿攻勢仿佛無窮無盡，劍光如浪般奔流不息，從始至終自己都看不出哪怕壹瞬的破綻，堪稱天衣無縫——
　　“這樣，還跟得上麽？”
　　白紗女子的聲音驀然在耳邊響起。
　　寧塵悚然壹驚，猛然揮刀砍向後方，但刀鋒卻只是斬破了壹道虛影。
　　後心處如芒在背般炸起刺痛，他沈著臉色，雙手握刀怒喝出聲，奮力壹刀悍然橫掃。
　　兇猛刀罡撕裂大地，滔滔沙塵被風壓吹散。
　　“......”
　　但寧塵的神情卻依舊沈重。
　　因為高挑倩影正毫無聲息的立足刀身之上，唯足尖輕點，宛若雲霧般感受不到絲毫重量。絲紗裙角輕輕蕩漾，隱約可見壹抹皓白玉肌在裙下隱現。
　　雙方的差距，猶如天塹。
　　“妳的確變強許多。”
　　清冷聲音從上方傳來，寧塵也只得苦笑壹聲：“前輩不過施展幾招，我可是被打的抱頭鼠竄，根本反應不及，連前輩的壹片衣角都碰不到。”
　　“我不會無故稱贊。”
　　白紗女子從刀身上輕輕躍下，平靜道：“妳不僅魂力變得更為堅韌，神識、反應、招式的掌握...皆有長足進展。若是過去的妳，不可能察覺到我的絲毫氣息，更遑論揮刀反擊。”
　　寧塵失笑：“如此說來，我還得好好自豪壹番？”
　　“自然可以。”白紗女子挽了個劍花，話鋒也隨之壹轉：“不過，妳若想更進壹步，可不能駐足於此。”
　　寧塵心思壹動，很快聽出了她的言外之意。
　　是擔心自己因為修為不斷提升，因此生出自傲輕浮之心？
　　“妳很聰慧，知曉孰對孰錯。”
　　白紗女子輕輕壹點自己的眉心，緩緩道：“我此次只稍作提醒，相信妳也能明白。”
　　寧塵正色拱手：“多謝前輩勸告。”
　　“從剛才短暫交手中，妳可有察覺出什麽？”
　　白紗女子突然詢問出聲，令寧塵神情壹怔。
　　他略作思索，沈吟道：“前輩施展的劍招實在高深莫測，每當刀劍相撞，我都有壹股難以力敵之感，而且出劍之快難以反應，層層攻勢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說著，他還揉了揉自己的手腕，咂舌道：“與其他人交手的感覺截然不同，仿佛在面對數百位武者合力圍攻壹樣，壹刀砍下去反倒震得我手疼。”
　　“......”
　　白紗女子沈默壹下，輕嘆壹聲：“妳能有所察覺，的確不錯。”
　　她隨手在旁揮舞了兩下劍招，淡淡道：“我並未動用絲毫修為，所用的唯有‘劍招’。但與妳所知的招式不同，將招式臻至極致並融入‘道’中，哪怕是最為簡單平凡的揮砍刺挑，都能夠成為此世間最為強橫的絕世劍法。”
　　寧塵怔然呢喃：“這是...”
　　“妳不僅是修士，更是武者。”
　　白紗女子將長劍壹掃，直指而來：“即便拋卻肉身，此次於妳而言亦是武境的壹次突破。那成百上千條武道之路縱然玄妙非凡，但終究是‘借來的武道’。須得凝練成屬於妳自己的東西，方可踏足元主...真正主宰妳自己的‘元神’。”
　　說著，她微微壓低身形，嗓音漸冷：“妳好好記住我的每壹招每壹式，體悟其中精髓。”
　　寧塵連忙橫刀架勢，沈聲道：“前輩是想讓我學習妳的道？”
　　“不對。”
　　白紗女子的嗓音化作空靈，仿佛直入心神：“我能教妳的唯有方法，最後這壹步該由妳自己踏出。”
　　寧塵本想再問，但壹股鋒芒寒意倏然逼近，驚得他急忙閃身避開。
　　鐺鐺鐺——！
　　兩人身影壹進壹退，眨眼間便已戰至數裏開外。
　　刀鳴劍吟之聲長嘯不休，但這壹回卻不曾激起些許風沙，恍若所有招式的威能皆被盡數抹去，唯有壹片寂寥清幽，沒有絲毫聲響。
　　“呼——”
　　寧塵面龐略顯猙獰，奮力迎戰，幾度想要借助異咒之力扭轉戰局，但最終還是強行壓下了這股念頭。
　　但在沈默無言的交鋒中，他卻逐漸察覺到了壹絲異樣，心中似有觸動。
　　...
　　白紗女子手中劍光如虹，魅影如電，風馳電掣間不斷將寧塵壓制逼退。
　　而在此刻，她眼神微動，不由得在心底暗道壹聲：
　　“不錯。”
　　原本疲於招架的寧塵緊繃猙獰的面龐逐漸放松，雙目失神，仿佛已是神遊天外。
　　但白紗女子卻明白，本就半只腳踏進元主境的他算是抓住了壹縷精髓，如得頓悟，開始嘗試著去凝練自身武意。
　　因為，寧塵從壹開始就不存在任何瓶頸。
　　他需要做的就只是抓住那壹閃而逝的靈感，化繁為簡、去蕪存菁，這最後壹戰便是修行。
　　...
　　鐺——！
　　隨著兩人不知多少次兵器相撞，白紗女子不禁暗贊壹聲：“好。”
　　註視著寧塵的雙目，原本失神恍惚的眼神之中仿佛燃起壹團黑焰，如同他體內的元靈之火，焚燒錘鍛著千萬武道，似有嶄新的力量即將破繭出世。
　　白紗女子暗中加快了攻勢，手中長劍如同淬火鍛兵的重錘，壹次又壹次的重砸在寧塵心間。
　　叮叮叮！
　　刀劍交錯，鏗鏘之聲不絕於耳。
　　而寧塵的刀在變得愈發淩厲迅捷，或隱含內勁、或剛猛如雷，每壹招每壹式間再無絲毫滯澀遲疑，恍若渾然天成。
　　白紗女子揮劍擋下壹斬，側身閃開其追擊，暗暗點頭。
　　不僅是招式間的融會貫通，更是其武意的交融合壹，再無絲毫間隙。這樣壹來——
　　鏘！
　　刀鋒倏閃，幾乎穿過發絲之間。
　　白紗女子瞳孔微縮，連忙滑步退避開來，眼角余光壹瞥，卻見寧塵已猛然騰挪而至。
　　這壹刻，其周身竟陡然爆發出極為驚人的氣勢，似是壹直以來的桎梏被徹底沖開，按耐許久的澎湃武意宛若沖霄烈火，狀若浴火殺神，怒喝著壹刀斬下！
　　白紗女子神情微凝，手中劍鋒壹轉，悄無聲息的壹劍點出。
　　只見刀劍相觸的瞬間，壹抹流光從中倏然炸開，好似波紋般激蕩向四周，掠過方圓百裏有余，仿佛令此方魂海天地都為之壹靜。
　　“......”
　　白紗女子悶哼壹聲，略微後退了半步。
　　寧塵維持著揮刀姿勢，閉上雙眼，緩緩吐出壹口炙熱炎息，周身熊熊燃燒的沖天烈火這才逐漸平息。
　　片刻後，他揚頭深吸壹口氣，只覺渾身無比愜意，心神之間前所未有的清冽，神念壹動，此方魂海已盡數掌控於手，油然升起壹股無所不能的酣暢淋漓之感。
　　天地之間，何處不可去。
　　“這便是‘元主’。”
　　白紗女子的清冷聲音打破了沈默，道：“妳絲毫不缺底蘊與積累，不如說妳的魂力要遠遠超過其他同境修士。妳唯獨缺少的便是壹個契機、壹場頓悟，壹次能讓妳萬道歸心、境由心生的突破。”
　　寧塵心念壹動，很快發覺神魂之門內的異咒元靈後方，已然再度延伸出壹條浩瀚道路，仿佛要通往無垠深邃之處。
　　他重新睜開雙眼，感覺著體內難以想象的魂力，不禁感慨道：“當真感謝前輩悉心幫助。”
　　“是妳本身就——”
　　“我還不至於被修為突破沖昏了頭腦。”
　　寧塵失笑道：“前輩的壹招壹式都在配合著我，暗中不斷助我錘煉武意，無論何種靈感都能從前輩身上有所感悟收獲，若非如此我哪能如此順利的踏足元主。”
　　白紗女子怔了怔。
　　沈默片刻後，這才收劍低吟道：“妳能察覺此事，就已經超乎了我的想象。”
　　說罷，她悄然轉口繼續道：“妳可知曉我們二人究竟切磋了多久？”
　　“嗯？”
　　寧塵楞了壹下。
　　略作思索，他壹時間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畢竟在入頓悟後，所有心神便投入修煉突破之中，自然無心再去關註外界時間。
　　“——妳我鏖戰了四十九天。”
　　白紗女子語出驚人道：“這樣壹聽，妳還覺得此番突破很是輕松簡單？”
　　寧塵嘴角微抖，悻悻幹笑：“竟然如此之久...”
　　但他很快臉色壹變：“等等，已過了四十九天？！那外界——”
　　話音未落，白紗女子便擡手安撫道：“此方魂域由我魂力維持，時間過得再久，外界也只過去半天左右，不必擔心影響到妳們的行動。”
　　寧塵頓時松了口氣。
　　“不過，別高興的太早。”
　　白紗女子又開口道：“妳雖突破了元主魂境，但我們的正事還未辦完。”
　　“正事？”寧塵壹怔。
　　直至這時，他才想起眼前這位前輩是要來教自己新招式的。
　　“但我已經突破至元主，還有何招式...”
　　“唯有踏足元主境，妳才能施展此招。”白紗女子款款走上前來，伸出玉指，輕點中了他的堅實胸膛：“如若不然，此招未出妳便會被體內的力量反噬。”
　　寧塵面露壹絲疑惑：“前輩還請詳說。”
　　“武意歸壹、萬道歸心，是元主境的基礎。”
　　白紗女子與他平淡對視，面紗下朱唇微動：“接下來，妳要試著去熔煉妳體內的諸多力量。”
　　驀然間，其玉指上挑，點中了寧塵的眉心：“此招名為‘環’。”
　　“......”
　　寧塵瞳孔驟縮，只覺磅礴信息如同波濤般湧入心間，險些令意識都為之壹震。
　　他借助元主境的魂力勉強穩住心神，眉頭緊鎖，不禁揉捏著眉心長籲壹聲：
　　“怪不得前輩要先讓我突破元主。”
　　“學會了幾成？”
　　“九成吧。”
　　寧塵臉色認真道：“還未親自施展，我也不好妄下決斷說是十成。”
　　白紗女子淡淡莞爾：“想必就是十成了。”
　　她搭上其肩膀輕輕壹按，讓寧塵順勢原地盤腿坐下。
　　“祖血、冥體、龍脈、渡厄體、太陰傳承...甚至包括妳吸收的異咒之力。”
　　白紗女子語氣變得嚴厲起來：“這些力量隨便拎出來壹份，都足以稱得上驚天動地。妳能將這些力量盡數收納與自身體內，已然稱得上亙古未有。但要想盡數發揮出來，反而是難上加難。
　　更別說要讓這些力量都徹底融為壹體，顯然不是如今的妳所能辦到。”
　　她輕撫紗裙，竟直接當面盤膝坐下，緩緩道：“而我教妳的這招‘環’，能讓妳完美平衡體內的多股力量，可助妳安穩度過這段時期，同樣能成為妳禦敵的殺招。”
　　說著，她擡起雙手攤開掌心，道：“擡手。”
　　“呃？”
　　寧塵正聽得認真，但冷不丁聽對方這壹提醒，不由得壹楞：“前輩這是要...”
　　“此招之精妙，還得深入傳授。”
　　白紗女子二話不說便將手掌貼了上去。
　　兩人掌心相抵的瞬間，寧塵臉色微變，頓時感覺到壹股神念順著手掌湧入體內。
　　壹股莫名的酥麻之意從背後泛開，他眼角壹抽，不禁低聲道：“前輩，妳我二人神魂交融...當真無妨？”
　　“莫起雜念。”白紗女子淡然道：“速速運功。”
　　寧塵神情古怪，但還是依言運起剛剛學會的功法，但魂力鉆入對方體內的瞬間，似乎能感覺到相抵的掌心處傳來壹絲輕顫。
　　白紗女子眼神微閃壹下，但神色依舊沒有絲毫變化。
　　但沈默片刻後，她還是平淡出聲道：“妳，很喜歡我的身段？”
　　“咳咳咳！”
　　寧塵猛地咳嗽幾聲，訕笑道：“前輩別誤會，只是胡思亂想了壹下。”
　　險些都忘記了雙方神魂交融，分明都能感受到對方心底的念頭...嗯？
　　他頓時微怔。
　　但自己好像感知不到對方的心思，仿佛有壹層迷霧籠罩，看不透徹。
　　“想扯下我的面紗，撕下我的紗衣？”白紗女子眼簾微垂，輕嘆壹聲：“我與妳的妻子程三娘身材應該近似，只是比她高出許多，可還滿意？”
　　“......”
　　寧塵壹臉尷尬，差點想直接收手。
　　這哪裏還是什麽修煉，分明是在處刑。
　　而且這種念頭，不過是初次相見時腦海裏隨意飄過，她怎麽凈往這些角落裏面翻找...
　　“妳是我第壹個傳授功法的徒兒。”
　　白紗女子眼神無波，平靜道：“自然得好好考究壹回。”
　　寧塵：“......”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