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五節　暗戀

　　時間已經是晚上了。
　　從黑色城堡的頂端，能夠看到不遠處的小城。其實說它是“城”還早壹點，這裏目前只能算是“鎮”的程度。雖然這裏聚居著幾千人，夠得上壹個小城的人口規模，但是卻沒有修建相應的城墻。小城的居民幾乎都是從那些分散的村落被強遷來的，但是說實話，吸血鬼的統治並不如預計中的嚴酷。從壹個偏遠的村莊來到壹個較大的鎮子，對於大部分人來說是壹個好的改變，生活環境可以比過去更好。
　　咪咪嚕蹲在城堡最高處平臺的欄桿上，鳥瞰著腳下的廣大平原。對於本身在山區生活長大的咪咪嚕來說，她可不會有什麽恐高癥之類的毛病。站在高處，使用她天賦的強大視覺欣賞四下風光，是咪咪嚕很喜歡的消遣。
　　感受著吹過耳邊的冷風，遙望著地平線盡頭，真的是百看不厭的風光呢。
　　咪咪嚕擁有著遠遠超過人類的聽覺，雖然站在平臺上，但是她依然能聽見從城堡某個窗口裏傳來的聲音。
　　那是在月光下回蕩著的淫靡的嬌喘聲。
　　果然，主人還是和那個蕾雅好上了。但是他當初為什麽那麽回答？咪咪嚕郁悶的回憶著當時的事情。那個時候，蕾雅讓她帶路，帶到了主人的房間裏，但是主人看到的時候卻壹點也不像是高興的樣子，相反似乎有點生氣。
　　真的搞不太懂人類的事情。咪咪嚕有些沮喪的想著。果然，大長老當初說的是對的，只要當好壹個偵察兵就行了。有些事情，塞姆族是無法理解的。大長老的話大概指的就是現在這種情況吧。
　　咪咪嚕跳下欄桿。她突然覺得肚子有點餓，想去找點吃的。
　　這座城堡的結構咪咪嚕已經很熟悉。如果壹個什麽都不知道的陌生人從外面打量，那麽大概就會對其內部結構得出壹個這樣的結論：這是壹座巨大的高塔，層數很多，足有幾十層，每壹層都比較狹小，不會有太多的房間。但是實際上事情完全相反，連地下室在內，城堡內部只只有四層而已，不過每壹層面積都大得驚人。
　　咪咪嚕使用自己種族的變色天賦，讓身體和四周的黑暗融為壹體。她的身體看起來如同壹片飄忽不定的陰影壹樣。
　　咪咪嚕知道自己要到哪裏去。哪怕蒙上她的眼睛她也知道要怎麽走，只需要下到二樓，就能找到廚房。對，是這裏，左邊的拐彎通向主人的臥室，右邊的拐彎就是到下壹層的樓梯。咪咪嚕四肢著地快速向前跑著，在經過路口的時候，她不自覺的朝著主人臥室方向看了壹眼。那個方向，還在傳來少女隱約的甜美叫聲。
　　然後她停下了腳步。
　　在房間外的走廊裏，緋正靠在那裏。她看似悠閑的背靠著墻壁，雙手放在背後，頭卻低著。火色的長發從她的肩頭灑落，不知為何讓她的身影看起來格外孤單。
　　咪咪嚕好奇的向緋走去。她並沒有刻意隱藏自己的行蹤，正常情況緋壹定早就發現咪咪嚕的存在了，但是這壹次，咪咪嚕壹直來到緋的面前，近得不能再近了，緋也沒有反應。
　　“緋？”咪咪嚕試探的問。說實話，緋對她的態度可不怎麽樣。她對任何人的態度都不怎麽樣，都是壹副冷冰冰的態度外加目中無人的口吻。所以咪咪嚕很自然的不喜歡她。不過不喜歡歸不喜歡，看到緋這種不太正常的樣子，咪咪嚕還是有點關心。
　　緋的全身壹震，很明顯被咪咪嚕的聲音嚇了壹跳：“是妳，咪咪嚕？”因為實在是太突然了，所以她甚至來不及做任何掩飾。
　　“妳哭了？”咪咪嚕好奇的問：“為什麽哭？”
　　“誰說我哭了？”
　　“妳流淚了。”咪咪嚕指出壹個顯而易見的客觀事實。
　　緋的眼中突然迸發出壹股寒芒，嚇得咪咪嚕立刻向後跳開並且做好逃跑的準備。雖然說過去緋的態度就壹直不好，但這壹次和過去不同，剛才她是真真切切的從緋的身上感覺到了殺意。
　　“少管閑事！”緋並沒有追過來，而是冷冷的說道。剛才那股殺意消失了，正如和它出現的壹樣突然。緋的動作很快，但是咪咪嚕還是清楚看到對方用手擦了壹下眼睛。接著，似乎為了證明自己壓根沒有什麽問題，緋向側面走去，很快就消失在拐角的位置。
　　真是太奇怪了……咪咪嚕定下神。她本來覺得應該把這件奇怪的事情告訴艾修魯法特，但是想想又覺得不是什麽急事，不適合此時打攪他（作者註：其實咪咪嚕挺懂事的……）。於是咪咪嚕決定暫時不管這件小事。
　　她很快在廚房裏找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咪咪嚕其實不懂這些好吃的東西為什麽會出現在廚房，就像她不懂為什麽艾修魯法特能夠創造出這個城堡，為什麽這個城堡外觀和內部結構有著雲泥之別，為什麽城堡裏會多上這麽多人，還有為什麽會出現壹個會說話的，自稱嘉莉的懸浮金屬球。對咪咪嚕來說，只要有得吃，她就不想去追究細節。反正這些事情主人知道就行了。
　　因為還不想睡覺，所以她回到城堡頂端的小平臺上。但是這壹次，她剛走出平臺就發現有另外壹個人在這裏。夜晚的風吹動那頭紅色的頭發，如同壹團點燃在夜空中的火焰。
　　緋正在這裏。
　　咪咪嚕壹開始想離開，但是最後好奇心還是占了上風。所以她再壹次走過去，不過這次她更小心壹點，在雙方保持著壹定距離的情況下出聲提醒對方。
　　“緋！”咪咪嚕叫了壹聲。
　　這壹次緋沒有做出任何過激的反應。她動作很慢的轉過身來，看著咪咪嚕。她的表情沒有像平常壹樣冷淡，她的眼睛裏也沒有像剛才壹樣發出危險的光芒——事實上，她此刻的表情給咪咪嚕留下深刻印象。那是非常痛苦的表情。雖然她現在眼睛裏並沒有眼淚，但是以咪咪嚕的觀察力是不會認錯如此明顯的事實的。
　　“妳怎麽了？肚子疼？”咪咪嚕好奇的問。
　　緋搖了搖頭：“不是，我肚子很好。”不知道為什麽，她微笑了壹下：“咪咪嚕，我真羨慕妳，如果我能像妳這樣就好了。”
　　咪咪嚕的記憶裏，還從來沒見過緋這樣笑過。
　　“那麽，妳是不高興嗎？發生了什麽不好的事情讓妳難過嗎？”
　　緋擡起頭，背靠著欄桿，看著閃爍的群星，卻沒有回答咪咪嚕的問題。但是她的態度卻鼓勵了咪咪嚕。咪咪嚕用力的跳到欄桿上，壹直貼到她的身邊。
　　“妳為什麽羨慕咪咪嚕？”
　　“我之所以羨慕妳，是因為壹開始就存在本質的區別，所以壓根就不曾有過希望。既然不曾有過希望，那麽也就不會有失望。”
　　她的話實在太隱晦，聽得咪咪嚕滿頭霧水。
　　“我是不是很蠢，咪咪嚕？我總是每天戴著壹副面具，卻不知不覺中，以為那副面具就是我真正的面孔。等到我需要看到自己真正的面孔的時候，卻發現已經無法脫下面具了。”
　　“咪咪嚕還是聽不懂……”咪咪嚕最後決定認輸。好在她天性純樸，承認自己不懂對她而言並不是什麽值得羞愧的事情。
　　“所以我羨慕妳的直率，知道自己聽不懂可以直接說出來。”緋的聲音裏滿是落寞，而且咪咪嚕聽得出來她十分悲傷：“我說不出口，所以我現在……已經徹底的輸了。我本來不會輸，但是卻因為我的愚蠢而輸掉。這怪不得別人的主動，只怪我的愚蠢傲慢。”
　　突然之間，她這股軟弱痛苦消失了。緋的眼中再壹次充滿了怒火，她轉過頭，對著咪咪嚕怒目而視，嚇得咪咪嚕向側面跳開。但是緋這個怒火卻不是針對咪咪嚕，事實上她只是在單純的發著脾氣罷了。她用拳頭用力的擊打著欄桿，使得整個欄桿都為之震動。不過令人難以置信的是，她的拳頭似乎沒有什麽損害。
　　“但是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她的怒火再壹次突然消失，整個身體趴在欄桿上。她的手臂緊握著欄桿，頭則埋在手臂之中。
　　“緋，妳……沒事吧？”
　　“我沒事……咪咪嚕，讓我壹個人靜壹靜！”緋頭埋在手臂裏，用嘶啞的聲音回答。
　　蕾雅無力的躺在床上。她面朝天花板，閉上眼睛，回味著剛才高潮的余韻。她已經筋疲力盡了，不過她的枕邊人依然精力充沛的樣子。艾修魯法特身體動了壹下，蕾雅本能的感覺到對方似乎要走。
　　“我喜歡妳抱著我……”她輕聲說道。這是她外婆教給她的，外婆說這是男人壹定會相信的三個謊言之壹。
　　艾修魯法特把她抱起來。對於他的臂力而言，她的身體輕的不像話。他把她抱在懷裏，讓她整個柔軟的身軀都依偎在自己身上。他的壹只手輕輕撫摸著她淡金色的長發。
　　“剛才好像聽到咪咪嚕的聲音。”艾修魯法特隨口說道：“她在外面和誰說話……”
　　“咪咪嚕……說話？那應該是緋吧。”
　　“緋，她在外面幹什麽？”艾修魯法特不解的問。
　　他是故意的嗎？不，外婆說過，男人都很蠢，他們的聰明才智都用在其他的方面，而不是用來感受女人的心。
　　“大人，您不知道嗎？緋……其實喜歡著妳。”
　　“緋？”艾修魯法特想起緋平時那種冰冷的態度：“妳是開玩笑吧？”
　　№第二百九十六節　記錄
　　女人用看壹眼就能了解的事實，男人用上壹生也想不透。她在心中想起外婆的話。她雖然知道此時此刻外婆已經不在人世，但是外婆的話總是對的。
　　“妳是怎麽知道的？”艾修魯法特問。但是他突然間想起在城堡裏和蕾雅第壹次見面的時候，那個時候，他自己也奇怪居然能夠壹眼認出蕾雅。不過比這個更重要的是，在蕾雅和他見面之前，已經和緋見過面了。
　　現在他已經知道蕾雅的占蔔是壹種能力，而不是壹種技藝，不需要通過特殊的工具來施展。當然，使用那些鏡子、卡牌之類的道具能夠更加準確細致的觀察命運之線，但沒有那些道具同樣不影響她的觀察。換句話說，蕾雅在和緋第壹次見面的時候，就觀察到了緋的命運之線。
　　“是因為妳的預知能力的緣故嗎？”
　　“不，不是如您所想的。”蕾雅像壹頭小貓壹樣優雅而慵懶的躺在他的懷裏，赤裸的肌膚和他緊貼在壹起：“我就是知道。只用壹眼就知道了。但是要說是我的占蔔能力，也算是可以嗎？”
　　“妳在命運之線中看到了什麽？”艾修魯法特突然想起上壹次蕾雅曾經為他占蔔過。那個時候，他想知道戰爭的細節，但是結果蕾雅卻無法看到。太多的命運之線纏繞在壹起，以至於蕾雅無法分辨。
　　少女的臉上發紅：“我和她在壹起。”她輕聲的說道：“和您壹起……就在這裏……就在這張床上……”說到最後的時候，她的聲音輕得幾乎連艾修魯法特都聽不清了。
　　“您不喜歡她嗎？”蕾雅突然感覺到了什麽。
　　“作為壹個女人嗎？”艾修魯法特回答：“我不知道。我現在……也不懂我自己在想什麽。有時候，我覺得我好像壹個傀儡，在不知名的力量下隨拉線起舞。壹切的東西都不真實。我的欲望在我內心深處，時不時的指引我，但是我卻不能準確的確認它。”
　　“連我也是嗎？不真實？”
　　“不過，也許是壓力太大了。”艾修魯法特想起了那個魔法鎖定，也想起了當初依蘭的威脅。這壹次他不可能有逃走的機會：“妳知道濱族的事情了嗎？”
　　“嗯，嘉莉都告訴我了。”蕾雅回答：“大人在顧忌著我嗎？但我已經是您的人了……”她突然間撐起半個身體：“我……”
　　“不，不要這樣。”艾修魯法特用壹只手放在蕾雅的後背上，用力摟住她光裸的脊梁：“我不是要妳表態。我知道這對妳來說又殘酷又不公平，這件事情對妳來說只是命運的作弄，並不是妳的錯。妳不用說，我知道該怎麽辦。應該說不是我怎麽辦，而是我根本沒有選擇余地。”
　　他突然換了壹個話題：“妳為什麽喜歡我呢？”
　　“咦？可是從那壹天開始……我就知道我的命運……”
　　“所以妳就遵從了妳占蔔的命運？難道妳沒有壹點點的去改變命運的想法嗎？妳說過，命運之線其實是可以扭曲轉變的。”
　　“我為什麽要改變呢？”蕾雅有點好奇的反問：“可能……也許那個時候……那個時候，在您進來的時候，”她的聲音輕下去：“也許那個時候，我就渴望著能有壹個能打破我枷鎖的人吧……就像故事裏……拯救落難少女的騎士壹樣……而且大人對我……”
　　“我明天要到前線去了。”艾修魯法特打斷了她的話。
　　“啊……要走了嗎？”
　　“我在這裏呆了很久了。”艾修魯法特回答。但是兩個關鍵問題都沒有解決。不管是“聖水”還是魔法鎖定，他都無法將其消除，情況說實話不容樂觀。特別是他很清楚濱族只是炮灰，在他們後面，有著更為強大而且更為危險的敵人。
　　不……不該想這些的。正如咪咪嚕說的壹樣，只要知道明天要做什麽就行了。至於後天的事情，等明天問題結束了再考慮。湯瑪士也說過，壹個將軍最重要的是眼前的勝利，如果連眼前的勝利都不能保證，那麽以後就無從談起。
　　“我離開壹下。”他松開蕾雅，用被子把少女的身體蓋上，穿上自己的貼身衣物：“壹會過來陪妳。”在他離開的時候，輕聲的說道。
　　雖然西瓦尼亞在南方，但是冬季也是相當的冷。冷風吹過肌膚，對於普通人來說，應該是撲面生寒吧。自從徹底的變成壹個吸血鬼後，艾修魯法特能夠感到溫度的高低，但是卻並不會因為溫度的高地而感到不適。比如此時，站在城堡頂端的平臺上，他只穿著貼身衣服，卻可以“感受冷風”，而不是被冷風凍僵。
　　“主人，對於蕾雅，有什麽感覺？”腦海裏，嘉莉饒有興趣的問道。
　　“不真實。”艾修魯法特回答。他能夠感覺到少女的心意，但是對方就這樣愛上自己，他卻有壹種如夢壹樣的飄渺感。就好像這吹過的冷風壹樣。這是“冷”嗎？為什麽在自己的記憶裏：“冷”不是這種樣子的呢？他還記得自己走出沙漠的時候，夜晚的溫度凍得他全身發抖，手腳僵硬。而如今他雖然能感覺到氣溫，但是卻再也沒有那種感覺了。
　　“嘻嘻，慢慢就會習慣的。”嘉莉似乎在輕笑：“主人，您似乎沒有意識到自己的魅力。”
　　“吸血鬼有什麽魅力？”像蕾雅這樣，能夠接受他的恐怕是例外中的例外吧。
　　“因為您很溫柔哦。強悍而溫柔的男人，正是這個世界上絕大部分女孩子喜歡的對象。”嘉莉很熱衷的解釋著。
　　“我不溫柔。”艾修魯法特回答，不過他已經沒有對這個話題繼續下去的興趣了：“情況怎麽樣？無法解讀聖水嗎？”他問道。對於魔法鎖定的事情，他已經不再抱有希望了。
　　“很抱歉，主人，找不到有效率的辦法。”嘉莉小聲的回答：“雖然能解讀其原理，但卻找不到簡單的方法予以克制。最簡單的方法就是等……只需要等壹年左右，聖水的效果就會消除。”
　　艾修魯法特在心裏笑了壹聲，他現在最缺的就是時間了。
　　“沒有別的辦法，只能面對面的打壹場。”他低聲的說道。壹場毫無任何取巧的真正戰爭。而且，和這個世界上絕大部分統帥的情況壹樣，壹旦戰敗，就是死路壹條。
　　“西瓦尼亞戰爭第七十五天。雨。八號營壘修建工作必須暫停。吸血鬼沒有進攻。我現在確定了濱族人中確實出現了少量的糧荒。但是貝勒爾大人說這是不可能的。他早就計算過人口和糧食之間的問題，只要那些糧食不長腳飛了，濱族就不會有物資緊缺的問題，至少在夏末之前不會有。不過在我找到證據確定糧荒不是謠言後，貝勒爾大人突然閉口不語，只是冷笑。我不是很理解，但是我相信很可能出現了貪汙之類的事情。今天我意外得知濱族還有壹支相當大的部隊在米爾城的北部駐紮。看起來他們對瑞恩人依然滿懷戒心。不過在戰爭分出勝負之前，瑞恩人是絕對不會動手的……”
　　“西瓦尼亞戰爭第七十七天。晴。吸血鬼沒有進攻。貝勒爾大人讓我自己去找出濱族缺糧的原因。我很費了壹些工夫，但最後還是找到了原因。主要的原因在大長老凱達薩，他居然私吞了瑞恩人提供的糧草，而不是將其平均分配給各個部族。實際上不止是糧草而已，還有其他的武器和物資，只有那些願意向他效忠的小部落才能得到他的接濟。所以他的勢力在戰爭中不但沒有損失，反而空前壯大。但是我覺得這種做法太蠢了，特別是他還沒有打敗吸血鬼。貝勒爾大人說過，如果濱族打敗了吸血鬼，到時候他有的是機會排斥異己，壯大自己……但是現在這麽做，在壯大個人力量的同時，卻削弱了濱族整體的力量。我相信濱族之中已經有很多人對凱達薩不滿，此時此刻強敵當前，他們內部卻產生了巨大的分裂……”
　　“西瓦尼亞戰爭第七十八天。晴。前方急信，不死軍團正朝這邊蜂擁而來，明天必然有壹場大戰。我向貝勒爾大人講了我個人看法，我認為凱達薩的做法完全錯誤。貝勒爾大人卻只是壹笑置之，他告訴我，權術的高手和優秀的將軍之間並無任何關系。因為前者針對的都是帶著善意或者至少是中立的人，後者對抗的是充滿惡意的敵人。凱達薩從來都不是壹個優秀的將領。不過看起來，他壹點也不想就此向凱達薩提出意見。正如他所說的，這場戰爭和我們無關。不過他最後告訴我，明天他將帶我去觀戰，讓我好好見識壹下真正的戰鬥——當然是在壹個絕對安全的位置。”
　　“西瓦尼亞戰爭第七十九天。陰。今天我目睹了壹場真正意義上的戰鬥。壹邊是蹣跚前行，寂靜無聲的不死軍隊，壹邊是嚴陣以待的濱族戰士。我第壹次目睹了戰場上的混亂、騷動和屠殺。這壹刻，我才明白貝勒爾大人所說的‘其實不死軍團也沒什麽特別’的概念。在狹窄的戰場上，兩軍都只能排開四個方陣的互相沖擊。不死軍團派遣了大量的蝙蝠和幽靈之類的飛行怪物，從側面沖入戰場，使得炮兵和火槍兵未能在接戰前發揮作用。那些步履蹣跚的不死生物則從正面攻擊濱族的劍盾手和長戟兵。整個戰鬥非常激烈，雙方的魔法對抗同樣令人印象深刻。我至少看到教會的祭司使用了五張以上的破魔卷軸以對抗黑魔法師的魔法。但即使如此，那些被打倒的不死生物依然在黑魔法的作用下不斷的爬起來繼續戰鬥。”
　　“戰鬥壹直持續數個小時，濱族戰士最後還是在工事的幫助下牢固的防守住了防線。火槍手逐漸擺脫了蝙蝠的糾纏，逐批投入了戰鬥，而魔法師們也最終消滅了突襲的幽靈們。或許是意識到戰機已經消逝，吸血鬼撤退了。他的部隊在撤退中遭到追擊並且損失慘重。焚燒屍體的火焰從下午壹直延續到了天黑，而我相信他們可以燒上壹夜。”
　　“我興奮的向貝勒爾大人述說這場勝利。但是他只是微微壹笑，既不爭辯也不贊同。不過他向我指了指戰場的另外壹側，在那個地方，濱族人正在哀悼陣亡者。貝勒爾大人說，這遠不是最後壹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