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壹節　巨獸

　　“貝勒爾大人，您到底是怎麽推斷戰爭結果的。”羅賓實在有些好奇：“如此大優勢的壹方您卻不認為必勝？連我去指揮都能打贏啊。”
　　“呵呵，這個麽……”貝勒爾放下書：“也罷，羅賓，就讓我給妳點提示，把地圖拿過來。我來做壹次簡單的說明。”
　　羅賓很快就拿來了地圖，攤在桌子上。同時他還特意看了壹下房間周圍，確定沒有可疑的人在外面偷聽。
　　“紫色石的大致地形就是這個樣子，而萊托得到了壹天布置戰場的機會。”貝勒爾用手在地圖上指了壹下：“妳說他會用這壹天來幹什麽？”
　　“不知道。”羅賓老實的承認：“但是戰場比較狹窄，如果我是萊托，我會想辦法充分利用地形，發揮優勢……特別是大炮、火槍、十字弓之類遠程武器的優勢。吸血鬼沒有遠程部隊。”
　　“是的，”貝勒爾贊同道：“這個思路完全正確。如果由我來指揮，我就會利用這壹天的時間在戰場上布置戰壕……時間大概夠挖壹道壕溝吧。戰場上，我會利用戰壕的掩護，讓遠程部隊充分發揮火力後再退到大軍後方。不過我相信萊托不會用這個辦法，他太貪婪了。”
　　“貪婪？”
　　“他本來就是為了貪圖戰功而來領軍的。自然滿腦子都會想著用最小的代價打贏這壹戰。可惜，貪婪可是用兵的大忌。我猜……他壹定妄想著讓遠程部隊持續穩定的發揮火力。具體方法呢，嗯，我想應該是搭壹些木頭臺子，或許是造壹座可供人站上去的墻壁……這樣表面上看起來，遠程部隊，特別是火槍手的效果遠就遠比站在第壹排射擊五六次合算……這種想法是不是很蠢？”
　　“將軍大人，這個……怎麽個蠢了？”
　　貝勒爾用鼻子發出壹聲冷笑：“羅賓，妳要好好想想，如果他要利用這些臺子……穩定的發揮火力，還有壹個必要條件是什麽？”他停頓了壹下，註意到羅賓壹臉疑惑，於是笑著繼續說了下去：“那就是敵人必須在射程內。”
　　“我懂了，大人。”羅賓下壹瞬間立刻恍然大悟：“也就是說，瑞恩軍隊的活動範圍……就被限制在了……火槍射程之內！”
　　“沒錯……此外考慮到地形狹窄，戰陣必然格外厚實。實際上要達到這種持續發揮火力的效果，就等於……就等於讓軍隊原地防禦，不能主動出擊！”貝勒爾搖搖頭：“這差不多就等於用小盾牌擋在前方，遮住視線，然後就以為別人壹定會先攻擊盾牌壹樣。”
　　“但是……有了遠程火力的支援，就算是防禦……”羅賓遲疑的說道，書上說過，壹支軍隊處於防禦狀態表現出來的戰力，通常是超過他們處於進攻狀態說表現出的戰力的……“妳還不明白，羅賓。假如萊托按照這種方法布陣，大概就類似明明有老虎的爪牙，卻努力鉆進烏龜殼。我來解釋壹下這種愚蠢。如果以這種原地挨打的思路布陣，那麽通常就選擇將左翼、中央、右翼的兵力均勻分開。換句話說，三路均衡。”
　　羅賓已經感覺到某種不對頭，但是卻還無法徹底將其清理成明確的思路。
　　“而艾修魯法特將是進攻的壹方！這個時候，他就會把所有的精銳集中到壹側。比如說，集中到右翼，並且由右翼首先發動攻擊。而中央和左翼則緩速前進，遲遲不進入戰鬥，等待著右翼戰鬥的結果。雖然說瑞恩人在戰場上整體處於優勢，但是在這壹翼的戰力對比卻完全相反。由於艾修魯法特集中全軍精銳，而萊托卻是均勻的分布部隊……所以，瑞恩人的這壹翼有很大的可能性被擊破。換句話說，下壹步就是艾修魯法特順勢包抄敵人側後……妳懂了吧？”
　　“但是……但是……萊托有足夠的魔法師。魔法可以提供有力的支援。在魔法的協助下，就算吸血鬼聚集了精銳也不壹定能擊破瑞恩人……而且，血色公爵不壹定會……壹下子就看破萊托的布陣啊。在如此的局勢……他恐怕已經在巨大的心理壓力面前接近神經崩潰了呢。”
　　“吸血鬼方面也有足夠的魔法師。我們的間諜已經帶來了相關消息，黑魔法師沒壹個溜走的。這也難怪，他們逃無可逃。教會那邊早就打算把所有的黑魔法師壹網打盡了。瑞恩人壹旦獲勝，教會肯定就會借機封鎖死了西瓦尼亞地區，關門打狗，慢慢把這些黑魔法師壹個個搜出來幹掉。但是這樣壹來，黑魔法師被逼得只能跟著血色公爵死戰到底。羅賓，妳壹定沒見過兩群魔法師的較量是什麽樣的，雙方都在竭盡全力的施法，竭盡全力的破魔，最後反而沒多少個魔法能被放出來，哈哈。”
　　“還有，血色公爵艾修魯法特是湯瑪士的弟子。不要低估湯瑪士的眼光，他可是連我都為之仰慕的人。至於心理……這個世界上確實絕大部分人在面對絕境之時都不能理智的面對，在巨大的危機面前，不能夠忍受自己無所作為所以做出了愚蠢的判斷。但是也有壹些人，外部壓力越大就越能激起他天賦的勇氣和意誌……當然，這些只是說說罷了，我們就安心的等待戰爭的結果吧。今天午飯之後，如果沒有得到主力部隊那邊的消息，就立刻通知全軍整理行裝。晚飯之後，如果沒有得到主力部隊的魔法通訊，全軍馬上用最快的速度撤退，退回米爾城去。”
　　“可是那座城……城墻不是壞掉了嗎？”
　　“沒事，從壹開始就布置了相關人員在修理。現在就算沒修好，也已經是八九不離十了。我們再用壹天的時間搶修壹下，應該就能完成基本的防禦布置……他就算取勝，不死軍團也已經受到沈重打擊，是不會冒險攻城的。反正這壹戰他殲滅了瑞恩人的主力，就算奪取不了城市也已經夠本了。”貝勒爾的最後幾句話實際上是喃喃自語，羅賓壓根沒聽清楚。
　　“殿下，您看！”身邊人響起壹聲驚。萊托順著對方所指的方向看去，正看到幾個黑影從天空滑翔而過。
　　那形態看起來像幾只蝙蝠，但是明顯比蝙蝠大上很多。因為因為距離相隔甚遠的緣故，此時還看不出這些蝙蝠到底有多大。但是那棕灰色的身影不知為何將壹縷輕微的不安和恐懼投入人們的心裏。
　　“讓神射手們準備！”萊托下意識的下達了這個命令。火槍手中那些射擊最精準的射手在戰前就被組織起來，之所以如此是因為萊托認為戰場上很可能會出現狙擊吸血鬼的戰機。
　　棕灰色的身影越來越大。不會有事的，萊托在心裏安慰自己。只不過是壹些巨型蝙蝠罷了，要說幾十頭上百頭或許值得註意，但數量這麽少就無所謂了。巨型蝙蝠不是什麽特別罕見的東西，很多書上有過相關記載。但是不管身體大小，蝙蝠終究是飛行動物，所有的飛行動物（除了龍之外）都有著共同的特點——身體輕而脆弱，骨頭中空而不堅硬。它們或許擁有高超的機動性，但是卻同樣極易受到傷害。而每個人都知道，壹發命中要害的子彈能夠直接放倒壹只大野豬。
　　棕灰色的身影越來越近，它們展開雙翼的形體是如此的龐大，以至於戰場之上幾乎所有人都能看得到。正在自由射擊的火槍手隊伍裏，突然響起了壹陣非常急驟的射擊聲。
　　那正是神射手的射擊。但是或許是距離太遠，或許是有風的緣故，這幾只蝙蝠看起來壹點也沒有中彈的樣子。它們的牽制翼膜繼續張開，保持著滑翔的姿態繼續沖鋒。大部分直沖向正在苦戰中的巨劍兵，但是有壹只卻直沖向炮臺。
　　不，它們中彈了！只是……毫不在乎！萊托有些驚愕的看著這壹幕的發生。這些類似巨蝙蝠的動物並沒有如他預計的那樣發動俯沖攻擊。就像飛行動物所做的那樣，飛高、俯沖、再飛高、俯沖。壹只速度最快的蝙蝠已經落到處於混戰的戰場中央的壹塊地面上。萊托清楚的看到那個巨獸——那是壹只名副其實的巨獸，比他預計的還要大得多。在天空之上滑翔時，這只野獸確實有點像蝙蝠，但落到地面上的時候，人們才能看到它的外型實際上是接近狼和蝙蝠的混合。不過有壹點是可以確定的，那就是這只巨獸絕對是吸血鬼派來的。它目光中那種嗜血的獸性就已經說明了壹切。
　　巨獸張開了嘴巴，發出了壹聲可怕的咆哮，露出了可以讓剃刀為之遜色的長長獠牙。
　　“殿下，是獸化吸血鬼！”在萊托身邊，貝爾南多發出了壹聲如同發出詛咒壹樣的高喊。
　　“獸化吸血鬼？它們也是吸血鬼？”
　　“在卡萊安之戰中，我們遇到過這種怪獸。根據我們的研究，那確實是吸血鬼的壹種……在卡萊安，大部分吸血鬼都克制著自己吸血的欲望，並努力和人類共存。但是也有吸血鬼願意盡情擁抱自己的嗜血欲望並甘願這種獸性控制自己心智。他們最後就變成了獸化吸血獸……這種野獸的樣子……”
　　已經來不及了。貝爾南多的解釋尚未結束，獸化吸血鬼已經發動了突擊。它猛沖向壹隊巨劍兵，憑借自己龐大健碩，肌肉虬結的身軀輕而易舉的撞飛了他們，並且用自己的嘴巴咬住了其中壹個來不及躲閃的倒黴蛋的頭部。
　　那個可憐的受害者甚至來不及發出壹聲慘叫，獸化吸血鬼的可怕獠牙就已經將嘴裏的東西咬碎了。制作精良的頭盔在它的牙齒面前簡直如同紙張壹樣毫無意義。接著，獸化吸血鬼將嘴裏的屍體用力甩向壹邊，向下壹隊巨劍兵沖去。
　　那是壹場徹頭徹尾的屠殺。獸化吸血鬼的速度迅若閃電，就算壹整隊的巨劍戰士也無法阻止它們的沖鋒和踐踏。它血腥的獠牙轉瞬之間已經有了十幾個受害者，而被它撞飛，壓倒的倒黴蛋數倍於此。而在它身後，第二、第三只獸化吸血鬼已經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