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章 時代變化

對遼寧省的居民而言，穿越發生後的這半年時間裏，他們的生活發生了巨大的變化。最開始那段時間的緊張與封閉結束之後，人們逐漸接受了穿越的事實以及這壹事件帶來的各種影響，遼寧省政府以及各地的基層在維護社會秩序時也有前幾年疫情的經驗，並未產生什麽讓群眾感到廣泛不滿的事件。

得益於中央直接的關照，省內群眾依舊能在已經大多改為國營的市場中買到品類豐富的商品，不過隨著時間的推移，部分民用商品的庫存也逐漸耗盡。氣米油鹽的供應依舊充足，不過加工食品的種類減少了很多，零散的生活用工業品－－主要是塑料制品和壹些其他特殊材料的衍生品有壹段時間的斷供，不過隨著工業部門的轉型結束很快便恢復供應，至於最有穿越前時代特色的各種電子產品，則依舊保持著限量銷售的狀態，根據統計部門的預估，至少維持十年的使用沒有問題，由政府部門接手管理的網絡服務器以及信息節點也能繼續運作下去。

生活中的消費方面已經大變樣了，而遼寧省群眾的工作也有了很大的變化，由於生產部門的生產目的必須轉向為國家建設服務，大多數私有企業已經被通過各種方式改造為公有企業和國有企業。為了清理穿越後各個企業、銀行以及其他經濟單位的資產負債情況，全省的會計人員在那段時間裏幾乎累暈過去，好在遼寧省的實體產業占比較大，最終清算完畢後沒有鬧出銀行大量破產或者其他惡性事件。

企業改制、關閉或兼並之後，大量的群眾暫時性失去工作，不過他們很快被迅速擴充出來的工業部門以及外派工作吸收幹凈。不過這種勞動轉變的過程也並不是沒有遇到任何問題，其中最為突出的就是“大材小用”的情況非常普遍。

在穿越前從事軟件工作的年輕人黃立梓便自認為是受到此類影響的代表性人物，他幾年前從某985大學的軟件工程專業畢業之後，便回到自己的家鄉沈陽市找了壹份軟件相關的工作。黃立梓的家境壹般，因此在找工作的時候便主動追求薪資待遇更高的崗位。憑借他優秀的學歷，黃立梓沒費太多功夫就找到了工作，不過在收入不菲的同時，他也經常在網絡上抱怨工作與生活上的麻煩，比如加班時間長，放假時間短，上司事情多，貸款負擔重等等。除此之外，身為老網民的黃立梓也時常憧憬前蘇聯或者改開前的那種生活，他覺得自己現在的收入是很高，但是生活中卻老是覺得壓力大、不夠輕松。

而在遼寧省穿越之後，黃立梓非常激動，雖然他工作的私營企業在後來的大改制中暫時關閉了，但他覺得自己終於有機會在建國初這個時代體驗壹下“工人做主”的生活了。但後來發生的壹些改變讓黃立梓也感到很不適應，最顯著的就是網絡生活嚴重萎縮，各種民營網絡論壇全部被官方運營的實名制論壇取代，現存的遊戲、影視娛樂的資源也被限制獲取，這些信息時代的快消品在本時代已經屬於奢侈品。不過萎縮歸萎縮，至少並不是全部沒有了，黃立梓在論壇上和別人聊天時也有聊到信息時代什麽時候能夠重新降臨，大多數人對此非常樂觀，不過黃立梓覺得自己四五十歲前大概是看不到2025年的網絡生活被復現了。

當然了，為了讓遼寧省群眾的休息時間有娛樂活動，政府也倡議並組織歌舞樂器、社交遊戲的集會，但黃立梓並不喜歡。他從小到大都沒接觸樂器，更不喜歡舞蹈，這些畢竟都是少數人的樂趣，相比起芭蕾舞、演唱會、樂器演奏、讀書交流之類的高雅娛樂，他更喜歡電子遊戲帶來的多巴胺。娛樂方式只要不違法犯罪就不用分高低貴賤，強行讓人接受所受謂的高雅文娛生活根本本末倒置，這是他壹貫的想法。

“人家蘇聯工人每個人都會芭蕾舞，都能欣賞音樂會，不比妳那些消費主義陷阱有意義多了，都穿越了還整天想著遊戲，妳就是個XX吧？我工作的單位前幾天組織聯誼活動，大家壹起學習資本論，這才是我們工人階級應該有的休息活動！”

看到論壇上的回帖，剛剛穿好工作制服的黃立梓苦笑著搖搖頭，這個回他帖子的初中生似乎還沒能適應實名制上網的環境。他也懶得回復，畢竟穿越發生之後最激動最高興的就是這些中學生和大學生了，和他們搞網上辯論壹般都會不歡而散。

“怎麽啦？快到手機上交時間了，還在看論壇呢？”和黃立梓壹起在換衣間裏面的同事這時靠過來問道。

“沒啥，就看兩眼。”黃立梓關上手機，然後整了整身上的制服，他其實還沒穿習慣這身衣服。

“行了，快上班了，妳也趕緊去交壹下手機，等壹下班長就過來開早會。”同事拍了下他的肩膀，然後就轉身離開了更衣室。

黃立梓站到鏡子前面，看了壹眼穿著工裝服的自己，他現在工作的單位是壹座改造為兵工廠的大型企業，在這裏工作最明顯的好處就是他的身體健康有很大程度的改善。通過面前的鏡子，他能看到自己現在臉色很好，身板也站的直，生活中也感到體力好了不少，之前在軟件公司上班的時候，由於經常加班工作，以及缺少運動，黃立梓不僅身體松垮垮的，臉色也不怎麽好。

由於工作經驗的單壹，黃立梓和許多人壹樣應聘了簡單的流水線工作，雖然薪資水平在新的貨幣計量下也大不如前，不過現在也沒什麽能消費的地方。黃立梓之前通過家中的幫助以及自己的儲蓄，在沈陽貸款買了壹套房子，每個月還貸款雖說不是很輕松，對月薪很高的他而言到也不是最大的負擔，而在穿越之後，經過銀行的資產負債重組，雖然不能清除掉所有的個人負債，但大多數房貸項目得到了極大程度的減免，已經算不上什麽突出的負擔了。當然了，網絡上有很多人質疑為什麽不是清除掉所有個人債務，讓各大銀行“從零開始”，黃立梓有壹定的經濟學知識，知道最基本的金融運作，穿越之後各大銀行的運作本來就非常復雜，壹下子把所有的資產負債清零只會讓整個社會的生產組織崩潰，賬目混亂造成的影響是不可估量的。

早上八點多，黃立梓走出了更衣室，到個人物品保管處上交了自己的手機，然後壹路小跑到外面的操場上找到了自己的工作班。

“好了，小黃也到了，現在大家都到齊了，準備做早操！”在工廠中工作了很長時間的車間班長是個熱情健壯的中年人，經常照顧像黃立梓這樣前後工作落差太大的新工人。

“班長，這早操我們還得做到啥時候啊，早上多壹點休息時間不好嗎？”在早操音樂開始前，壹名站在方隊裏面的同事向班長提問。

班長正打算打開音樂，聽到這句話後轉過身來大咧咧地說道：“就妳們這點瘦竹竿，不多鍛煉多練怎麽耐得住廠裏的工作？每天八小時都能累倒，妳們這些大學生就是遜啦！要是以後電力充裕了，晚上要加班的話，我看妳們壹個個的都得累得像坨XX壹樣！”

壹聽班長這段話，站在前面的新任車間工人們都有些臉紅，他們中不乏對工廠車間的八小時工作滿是憧憬的大學生，不過真到了這裏上班的時候，需要不少體力和精力的枯燥工作還是讓很多人受不了，再加上和全國各地統壹的做六休壹的休假制度，理想幻滅的人也不少。除此之外，在兵工廠以及其他遼寧省國營工廠裏面，工作的強度都是很高的，國家建設需要遼寧省的工廠全力開動，壹點時間也不能省，每個工作班的每日任務都排得很滿，任何人偷懶的話都得被同事們責怪。最開始的時候黃立梓還經常看到壹些同事在上班時偷偷耍手機，但後來廠裏就要求上班時上交手機集中保管了。

“現在都是為國家工作，也是給自己工作，妳們就不能熱情壹點嘛？”班長看到他們想偷懶的時候總是這樣說。

“工資就這麽點，咱們又不是完不成任務，沒必要沒必要，咱們都穿越了，國家哪還需要我們拼命幹啊？”大多同事會這樣回答。

壹開始的激動過後，大多人也發現為國工作也是普通工作，慢慢地回歸了正常生活的方式，至於車間的流動紅旗什麽的，除了最初的三周之外也沒什麽人想主動爭取了。大家在上班的時候都開始聊壹些其他的話題，想要尋求壹些改變。

“誒，栗子，聽說過沒，下個月政府又要招壹批外派工作的，是教育工作和基層工作的，妳有沒有興趣？”上班時，在黃立梓相鄰工位上的同事壹邊工作壹邊說道。

“上個月剛進廠的時候妳不是還說不想外派嗎？怎麽這麽快就改主意了？”黃立梓隨口應道。

“無聊唄，咱們車間裏的工作誰來幹不是幹啊，外派工作明顯更有價值嘛，能給國家建設做更大的貢獻不是？”同事接著說道。

“妳確定啊，外派工作的話用不了手機電腦，我記得妳不是挺喜歡單機遊戲的？最近政府公告裏還說能搞定壹些老聯機遊戲的服務，妳玩的紅警好像就是第壹批。”

“遊戲嘛，哪比得上為國貢獻，我打算報名試試看，最近我都很少用手機電腦的，就是在做準備。”

“那妳家裏同意？外派工作要回遼寧可不像之前那樣方便吧？”

“看地區，如果是沿海省份的話應該沒什麽不方便的，就是休假少壹點。我家裏沒什麽意見，我老爹老媽現在都有活兒幹，我出去外派說不定還能找個老婆回家，他們能有啥意見？”

“妳們啊，就想著外派去找老婆，妳是第五個跟我說這種想法的。”

“那有啥辦法，也沒啥不好的不是？”

“不怕聊不來啊，而且妳們別把外省的人當傻子好不好，人家不是越南人。”

“妳就是古板，妳那女朋友要求那麽多有啥好，不就長的好看點啊。不過說起來的話妳去外派的話以後說不定當個幹部，妳女朋友肯定更願意嫁妳。”

“關妳屁事，我記得妳就是個老處男吧，說的像多有經驗壹樣。”

話是這麽說，黃立梓其實也有考慮到外派工作的種種好處，畢竟他作為壹個高學歷的大學生，現在在省內幹這種簡單的流水線工作，比不上能操作機床的技術工以及其他專業工種的人員，和自己的專業匹配的崗位不知道猴年馬月才能出現，外派工作其實更能發揮個人價值，不過之前的外派崗位都是競爭激烈，想報名也很難搶到。工廠車間裏面的工作黃立梓說不上討厭，畢竟比起之前天天加班確實輕松壹點，但也說不上多喜歡，因為流水線比較無聊，他也對工廠裏的集體活動不感興趣。

除此之外，黃立梓的家裏人和穿越前就在談的對象也比較希望他外派發展，到外地當管理幹部或技術幹部都是挺有前途的，他的對象也想和他壹起外派發展。考慮到兩人感情很不錯，黃立梓決定趁這幾天認真地考慮壹下要不要報名外派。

下班之後，黃立梓乘坐公交車回到自己家中，現在遼寧省能源主要保障工業部門，居民用電受到限制，他居住的這個區今晚要輪換停電。他並不排斥晚上十點就睡覺的生活，不過今天的夜晚還是有些枯燥了，對象的單位有臨時任務要加班。

躺在床上看了會兒手機後，黃立梓開始搜索政府網站上的外派工作信息。

這個時代處處是機會，不必在遼寧省內度過壹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