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界武俠扮演者

溫茶米酒

玄幻小說

大齊,東海郡,長羅侯府。
桃花夭夭,紅杏綻蕊,暖陽疏影間,壹座描繪水墨山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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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7章 破廟內外的人

萬界武俠扮演者 by 溫茶米酒

2021-12-8 22:38

  此處人間,時已入秋。
  壹場秋雨壹場寒。
  荒野間壹條小河流過,河底水草豐茂,河水清澈見底,因這壹場秋雨泛起了陣陣寒霧。
  霧氣從水面上飄過,到岸邊,縈繞在壹叢叢荒草之間,草地被雨水打的泥濘,積出壹個個水窪。
  有些水窪的形狀,就像是腳印,也許確實是腳印,是不久前有人在這荒草之間走過,從河邊走向了那大約四十米外的破廟裏面。
  這破廟,其實屋頂還算是密實,沒有多少漏雨的地方。只不過兩扇門和門檻都爛掉了,廟裏那壹尊原本不知是山神還是水神的泥胎神像也橫倒在地,堆滿了灰塵和蛛網,還有老鼠吱吱的叫聲從陰暗處傳來。
  原本在神像前那壹張斷了腿的供桌已經被人劈成木柴,混著從房梁上扯落下來的黃色帷幔,燃起了壹堆火。
  有壹個穿著深色勁裝的男人就坐在這火堆旁邊。
  這個男人長相不錯,雙眉挺秀如刀,兩撇胡子也如刀壹般,背後更背著壹把古色古香的大刀,那大刀的刀柄頗長,高過他頭頂,刀鞘上有許多朱紅色的篆書,更像是壹件有意仿古、且真有古意的藝術造物,而非是殺人的兇器,長刀上甚至隱約有壹種檀香味散發出來。
  只不過現在這檀香味裏面,也混了血腥氣,血腥氣來自這個男人的身體。
  他身上至少有十壹處傷,應當是被刀斧槍矛所傷,有深有淺,但最淺的壹道,也入肉寸許,傷口不怎麽流血,但是肯定是泡過涼水,裂開的皮膚顯得異樣的蒼白。
  此時,這個人正在給自己上藥包紮,他帶的藥恐怕不夠多,所以只能先塗抹在那些更嚴重的創口上,繃帶也不夠多,往往只能纏過兩匝。
  可是草草包紮完畢之後,這人仿佛就精神了壹些,又從懷裏取出壹個油紙包,拿起紙包裏面的面餅,細細的撕咬、咀嚼。
  破廟外面,秋雨間的霧氣更濃了些,拉長了的生澀語調唱著韻律古怪刺耳的詞句,飄飄忽忽地從雨間傳來。
  “救生不救死,就死莫怨人,菩薩行天針,不救求死魂。”
  天色昏暗,這樣曲不成曲調不成調的歌聲裏面,帶著濃濃的不祥意味,可破廟裏的男人只是靜靜的咬著面餅,連眼睛都沒擡壹下。
  有踩水的聲音靠近,壹個遊方郎中打扮的老者朝著破廟這邊走來,他額頭上生著兩個肉瘤,尖嘴猴腮三角眼,看著令人生厭,但是他走在雨水中畏懼寒氣,縮頭縮腦的樣子,加上衣服濕了之後更顯得瘦弱的身材,卻不禁讓人生出對年事已高之人的憐憫。
  這老者壹只濕漉漉的腳踏入了破廟的時候,勁裝男子仍垂著眼,咽下壹口餅,開口道:“何必裝模作樣呢。以閣下金國至尊府九兵衛之壹,三首蛇的特殊形貌,就算是道邊童子見了,也知道要戒懼小心,畏而遠之,跟尋常遊方郎中實在是天差地別,怎麽也像不起來的。”
  遊方郎中進門的時候還似模似樣的打了個寒顫,聽了這話,卻突然就把畏縮的手腳、弓著的腰背全挺了起來,用那生疏怪異的腔調說道:“看來妳也不只是有壹份莽力,更有壹份眼力,可惜沒有運氣,妳的路,到這裏算是盡了。”
  “路在腳下。”負傷的男人說了四個字,忽然擡頭。
  遊方郎中見他擡頭,身子驟然壹緊,更下意識的朝旁邊側了壹側,流露出了內心深處對這人的忌憚,甚至是幾分畏懼。
  不過那負傷男子根本不曾看他,而是盯著破廟大門正中方位向外十步的壹條影子。
  那是壹個身穿黑色皮祆的大漢,壹身塞外牧民的打扮,看那身材,體重至少要比這個瘦猴也似的遊方郎中高出五十斤,可他出現在這裏的時候,外面濕潤的泥土,沾雨的雜草,積雨的水窪,都沒有發出壹點聲音。
  就連風聲雨聲都沒有半點異常,好像那裏根本就不存在壹個身高近七尺的漢子。
  側過身子的遊方郎中這時也反應過來,面露喜色:“妳來了。”
  這兩人顯然是壹夥的,他們幾個人是分頭搜索,遊方郎中最先發現這破廟中的人,只怕自己孤身對付這人力有未逮,又怕自己離開去通知的時候,被這人抓住機會離開,所以才唱出歌謠,並親自現身阻攔牽制。
  等這黑襖漢子壹到場,遊方郎中的心立刻就定了下來。
  負傷男子心裏則沈了壹沈,聲音也沈下來:“卷雲鷹。”
  “正是。”
  這個黑襖漢子的中原話就說的要比那個老郎中好出太多,他也不曾裝神弄鬼陰陽怪氣,壹現身,人還在破廟之外,面上已經流露出明顯的激賞之色。
  “沈虎禪,妳五天四夜前,潛入萬戶營帳,刺殺我軍大將,得手之後,居然能從軍營之中壹路逃竄至此,更幾乎甩脫了所有的追兵,不愧是七大寇之首,果然有萬夫不當的勇力。”
  說話之間,名為卷雲鷹的漢子也不見怎麽擡腳邁步,就已經來到破廟之內,更越過了三首蛇,直趨這神廟正中。
  他雙手負後,仿佛本來就是這裏的主人壹般環顧四周,目光在臥倒的神像、陰暗潮濕的墻角、遍布蛛網的房梁上掃過,搖頭不止,最後轉頭向右,俯視著坐在火堆旁的沈虎禪,嘆惋道,“可惜,妳這樣的壯士,做出這樣的大事,如果在我們大金,該有千人聚宴,持玉杯,坐金椅,皇帝恩旨嘉許,如今卻只能縮身破廟之內,缺衣少藥,獨自舔舐傷口,何等淒涼?”
  窗外秋雨浸寒,此時剛好來了壹陣風,雨點從大門那邊打進來,坐在火堆邊的沈虎禪臉上也有幾絲涼意,他把剩下的半塊餅卷好,塞回懷裏,失血過多而顯得蒼白的臉上壹片靜氣,道:“千年暗室,壹燈即明,外面的風雨再大,我眼裏還有這堆火燃著,不但溫暖,簡直滾燙,哪有什麽淒冷沁涼?”
  三首蛇怪笑道:“破廟殘火,揮手可滅。”
  他說話的時候就要擡手出掌,卻見沈虎禪壹對刷了黑漆似的濃眉擡起,好像兩把黑森森的寶刀舉了起來,刃下有眼,竟然逼得他心中壹顫,那只手舉了壹半,又揮不出去,又放不下來,手肘竟然有些僵了。
  壹片黑影橫移,卷雲鷹側身擋在三首蛇身前,解了三首蛇的窘迫,自己接下了沈虎禪的目光,面上笑容更深,贊道:“好,虎死不倒架,妳傷重至此,搶步逃離都難以為之,還有這樣的威風,合該是我們金國的好漢,至尊府的幹將。”
  “什麽?”
  此話壹出,三首蛇先驚叫了壹聲。
  沈虎禪雖然沒有發出這樣的叫聲,但也受驚不小,有些失態的舉起手來指了指自己,道:“妳的意思是,妳要招攬我?”
  卷雲鷹朗然道:“不錯。”
  沈虎禪啼笑皆非似的壹噎,慢吞吞的道:“我剛殺了妳們壹員大將。”
  “只要妳棄暗投明,再立幾件大功,加入至尊府,足可以名列九兵衛,有大元帥在,過往之事大可壹筆勾銷。”卷雲鷹不以為意。
  他說的是實話。
  金國至尊府之主完顏決,號稱五路兵馬大元帥,是完顏阿骨打的親兄弟,深為如今金國皇帝所忌。可是完顏決武功高絕、名望亦隆,金國皇帝不但不敢動他,反而多番恩賜、安撫,甚至特許他自稱為“朕”。
  如果完顏決出面,沈虎禪做下的這些事確實可以壓下去。
  沈虎禪臉上已經沒什麽表情了,只低頭,看著那堆火。
  卷雲鷹以為他猶豫不決,心中暗喜,更加急勸說:“沈虎禪,我知道妳是有誌氣,有毅力的人。妳出道以來,鏟除貪官汙吏,拼殺黑道豪強,大事好事做了不少,可是妳換來了什麽?”
  “妳們七人結義,被官府稱之為七大寇,做的事情越多,官府通緝妳們越急。”
  “當初三陽縣遭了水災,顆粒無收。宋室的皇帝卻認為那三陽縣用了他新批的春耕之法,有能吏指引,理當大獲豐收,要他們把多余糧食折合成三十萬兩白銀上交,是妳們力拼楚將軍、苦鬥萬人敵,才集齊了這些白銀,為三陽縣解圍,結果是,針對妳的懸賞,又加了壹萬兩白銀。”
  “妳在這樣的地方,拼上壹輩子也只能是寇賊,如果投身……”
  “看來妳對我生平打聽的甚為詳細。”沈虎禪開口打斷了他的話,拾起壹根木柴,撥動了壹下火堆,道,“那在妳所知的我生平經歷之中,我當過大宋的官嗎?”
  卷雲鷹壹楞,道:“這卻不曾。”
  “我從來不曾入仕,朝廷對我怎麽看,又跟我有什麽關系?天子再荒唐,我也只當他是路邊壹塊頑石。我做的事,是為百姓做,我背的刀,是為百姓磨。”
  沈虎禪扔下木柴,火堆蓬了壹下,另壹只手已經抽出背後的刀,連著刀鞘壹起抽出來,刀刃還在鞘中,刀鞘上朱紅色的篆書靠近了火堆之後,空氣裏的檀香味更加濃郁了,“我用這把刀,入萬戶營帳,斬下妳們那個將軍的頭顱,是因為他惡習如猛鬼,最近壹次,就抓走素陽鄉壹百零三戶,四百零七人,不分老幼,用活人當箭靶。妳們九兵衛所殺的宋人,已經遠超這個數字了吧。”
  嗶啵!
  火堆裏壹根殘留著紅漆的木柴燒裂開,發出壹聲輕響。
  沈虎禪仍然低頭看著火,卷雲鷹卻覺得他眼睛裏正帶著火光,向自己迫近。
  “看來妳是決心死在這裏了。”卷雲鷹臉上如同結了壹層寒霜,“還是說,妳竟以為還能再逃壹次?”
  “為何不能?”沈虎禪手拄著刀,眼盯著火,侃侃而談,“數年前的翻龍坡之役,大宋壹方‘天外神龍’白明統兵出戰,格殺了壹十六員金將,又遇到妳們至尊府九兵衛,二十四節氣驚神指盡展,決死壹戰。”
  “最後雖然白將軍浴血而亡,但妳們九個,也是四死四傷,‘月下狼’哈殺、‘胭脂虎’第五戈東、‘銅皮鱷’那霸、‘喪門犬’魯魯如刀四人,都已經死在那壹戰中。”
  “玲瓏燕耶律小草,是妳們九人之中最富智計者。至尊府之主完顏決閉關已有數月,耶律小草必定要留在至尊府,決判諸事。”
  “所以,此番能夠追過來,有實力來殺我的,包括妳們兩個在內,壹共只有四人。”
  三首蛇臉色微變,卷雲鷹神色更寒。
  破廟裏壹時無聲。
  這座破廟只有壹個大門,沒有窗戶,也沒有後門,孤零零的立在這片荒野上,也不知道已過了多少年,到今天破廟裏面才又迎來了三個活人。
  但是,除了廟裏,廟外面也有人。
  在後墻外的屋檐下,有個壹身寬袖灰袍,青玉簪斜插於發間的年輕人站著。
  他的發簪、衣服、靴子,都是壹片純色,沒有紋飾,卻絕不樸素,反而有壹種跟這荒草破廟泥地格格不入的貴氣。
  如果有人能夠看見他,恐怕想破腦袋也想不通,這樣的人怎麽會在這裏躲雨。
  但是沒人看見他,也沒人聽見他。
  廟裏的三個人都察覺不了這年輕人的存在,這個年輕人卻把廟中人的對話壹字不漏的聽清了。
  他從這些對話中捕獲到自己需要的信息,而在聽完了沈虎禪剛才這幾句話之後,眼中更多了幾許驚奇的情緒。
  在他記憶裏的那個“故事”之中,天外神龍白明這個人,應該是在翻龍坡搏殺十六員金將之後全身而退的。
  按照故事進程,白明後來還化名白愁飛,跟金風細雨樓樓主蘇夢枕結拜,成為副樓主,又在不久之後,背信棄義,認賊作父,謀害自己的結義兄長,認蔡京為義父,為虎作倀,最後自食惡果,身死之後只留下壹片罵名。
  不過這個世界裏,好像因為金國高手的存在感更強了壹些,白明之死,比原故事之中義烈太多,並非在連番的陰謀背叛之中身亡,而是在生命最濃烈的時候離世。
  時勢上的壹點變化,壹個人的結局就截然不同了。
  年輕人伸出壹只手,接住了屋檐上垂落下來的雨珠,心中暗想:那我這麽大壹個人來了,又會帶來多少變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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