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界武俠扮演者

溫茶米酒

玄幻小說

大齊,東海郡,長羅侯府。
桃花夭夭,紅杏綻蕊,暖陽疏影間,壹座描繪水墨山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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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9章 神槍血劍照金面

萬界武俠扮演者 by 溫茶米酒

2021-12-8 22:38

  方應看和米蒼穹議事的時候,後堂周邊的人全都被遣散,連八大刀王之輩都被遣到前廳之中。
  所以方應看出門之後,眼前所見的這片院落空無壹人,兩邊有花圃,中間壹條青石道。
  他壹路走入正廳,就看到廳中十幾個等著伺候的侍從,壹個個捂著胸腹之間,七倒八歪,或坐或倚。
  剛才那壹聲如龍長吟從前廳傳來,正廳這些人也全都抵受不住,此時見到神通侯走來,連忙想要擺出恭順站立的姿態,卻力不從心。
  方應看忽的止步。
  前廳之中原本還有壹些長刀揮舞的風聲傳入他耳中,可就在這壹剎那,已完全消弭。
  前廳與正廳之間,還間隔著壹座院落,但院落空曠,沒有阻隔視線的東西,方應看停下腳步的壹刻,剛好看到前廳的門墻撲簌簌化為粉塵,露出壹個通向這邊院落中的大洞。
  壹個龍行虎步的鬥篷大漢,臉戴金色面具,從中跨出。
  兩人壹照面,見過圖像的方雲漢已經確認眼前這人的身份。
  “方應看!”
  因為金猿吞氣法持續運轉,這三個字吐出來的時候,即使語調平靜,仍像是在深山老林幽深不見底的洞窟之中,有什麽未知的獸類放聲嘶吼。
  伴隨著這三個字,金面人的身影壹晃,暴射向前。
  方雲漢剛才出手全都是收斂著聲勢,唯恐打草驚蛇,但此時已經見到了正主,再沒有收斂的必要。
  他傾力壹沖之下,碩大的身軀竟然在空氣中扯開了壹條肉眼可見的白色氣浪,發出暴鳴,整個院子裏的空氣都因之被牽動,宛若大河倒灌,狂暴的湧向正廳之中。
  方應看本欲垂手拔劍,然而對手速度出乎意料,他右手剛按到腰間的劍柄,對方已經帶著壹股連狂風也追不上的威勢直逼眼前。
  長劍來不及出鞘,方應看只好以左手疾揮而去。
  他揮出左手的時候,腦海之中觀想大日如來,運起金剛大力,左半邊軀體都放出燦燦金光,連身上的衣服也被金光渲染,如同半件金衣,神異非常,壹只左手更像是在寺廟中受了數百年香火熏陶的黃金之軀,泛著古老的暗金色。
  這壹掌之力非同小可,但是碰上了那個金面之人揮出的拳頭,只僵持了微不可察的壹剎,方應看左手已被倒壓砸向自己胸口。
  危急關頭,他右手松開劍柄,右半邊身子放出熠熠白輝,心靈中又存思太陰明王,右掌孕育著威德大力,出手疊在左手手背,雙臂形成環狀,壹金、壹白的力量灌註壹體。
  這正是當年血河派威震天下的內功絕學,壹氣貫日月。
  嘭!!!
  雙掌對壹拳,壹聲沈悶巨響傳開,正廳之中諸多桌椅,包括那些疼痛未止的侍從,全被二者對碰的狂猛氣勁掀翻,離地排開,砸到了兩邊墻角裏去,正廳中心的位置為之壹空。
  壹記對拼之後,方應看身子急退,快的像是用床弩射出來的壹只人形巨箭,直接把正廳後墻撞碎,洞射而去。
  其實金面人的這壹拳之力,被壹氣貫日月抵消了八九成威力之後,不足以再讓方應看退這麽遠,退這麽快。
  他之所以要退,不是身不由己,而是存心避讓。
  因為他覺得自己沒必要在這裏跟這個不知來歷、但拳力沈雄無比的人死拼,硬扛。
  自己精心苦練,成了神功,也不壹定要在人前大展身手,即使迫不得已展露了自己的壹些能力,也沒必要露盡。
  該退就退,該躲就躲,該藏就藏。
  要善於用人,讓別人替自己動手,才是壹個成功者該有的思考方式。
  這些年,方應看壹直遵循這樣的行事風格,壹向都做的很好,招攬了很多可用的人才。
  有橋集團中,除了方應看和米蒼穹這兩大首腦、八大刀王這隨身護衛之外,還有“三心壹意”四大高手,以及合稱為“五虎賁”的五大勇將。
  可惜,最近這段時間裏面六分半堂倒臺,神通侯也看中了六分半堂的壹些產業,已經把這九大幹將派出京去,前往不同地點,各自率領外圍弟子搶占基業。
  但沒關系,這府裏還有另壹個高手——米蒼穹。
  米蒼穹壹直被稱為宮中最深不可測的高人,方應看跟他合作了這麽多年,早對他許多不凡之處深有體會,但還是摸不清米蒼穹的武功絕學到底是什麽路數,搞不懂米公公的底牌到底是哪壹家。
  這令方應看很是不安,他早想找個機會試試這老太監。
  今天這個金面人送上門來,豈不是天賜良機?
  不得不說,方應看能在電光火石之間,壓制住手下八大刀王可能遭劫的氣怒,壓抑住自己全力出手的沖動,轉而想到如何利用眼前這個人,已是萬中無壹的智慧與靜氣。
  可惜,世上有些人是不能被隨意利用的,因為這種人破壞性太大,想要利用他們的人,往往會在壹轉眼之間,愕然發現自己以為足夠斡旋的余地,實際上,只是壹層吹彈可破的薄紗,在達成利用的目的之前,已被刺傷、炸傷。
  方應看這壹退,金面人身上氣勢陡振,原本就如同山中老羆的軀體,好像又拔高了幾分,頂天立地,金鼓齊鳴,右手往旁邊壹探,手掌像是穿入爛泥中壹樣,輕易刺入了正廳中的壹根柱子裏面。
  金面人右臂壹擡,這根柱子底部當即斷裂,上端則頂著房梁,捅穿屋頂。
  傳說古有天生神力之人,能倒拽九牛尾,托梁換柱,今日,這金面人竟以壹臂拔柱而起,單手擲出。
  倒退出去的方應看,距離正廳還沒有超過十五米,突然聽到了好像上百個瓦罐同時炸裂的聲音,眼中看到正廳屋頂上大片青瓦滑落,頂出來壹截圓滾滾不知道什麽東西,接著,剛才他自己撞出來的墻壁洞口裏,有壹條粗大的影子壹閃而過,洞口直接擴張了兩倍大小。
  壹個圓盤似的影子用難以想象的速度貼近了自己的臉,與那個東西的速度比起來,正在飛快後退的方應看,簡直就像是壹只蝸牛。
  他已經不得不拔劍。
  壹道血光從劍鞘中飛出,切入了那面圓盤的時候,方應看心中才醒悟,那圓盤實則是壹個柱體的頂端。
  柱體破空的轟然尖嘯,這個時候才傳到方應看耳朵裏。
  圓柱被血色的劍劈開,兩片柱體被劍氣從劈開的地方抵出了壹個越來越大的角度,從方應看頭顱的左右兩邊擦過,但是這飛來壹柱的速度太快,還是有木刺擦傷了他的臉頰,火辣辣的痛感,如同被烈火灼傷。
  變成兩半的柱體去勢未止,直接擊穿了二十米之外的後堂墻壁,沒入其中,接著,就傳出壹聲像是幾十層犀牛皮遭遇重擊的悶響,大捧的木屑,帶著燒焦的味道,從墻壁的兩個洞裏面反卷出來。
  方應看受此壹擊,身體平衡已失,柱體跟他手中長劍撞擊之後的力量,讓本來正在倒退的他,感覺自己的身體已經徹底平行於地面,而雙腿還在往上擡,上半身像是要被甩向大地,或是要倒翻幾十個跟鬥。
  無論是真的後腦著地,還是真的開始倒翻跟鬥,恐怕都會露出足以讓他死上壹百次的破綻。
  他只好以右手壹劍點向地面,試圖穩住身形。
  他手裏的劍,是“血河紅袖,不應挽留”四大神兵之首,但這把劍並不以鋒利著稱,劍身坑坑窪窪,劍尖歪斜,劍刃圓鈍,與其說是劍,更像是不知從哪裏抽出來的壹根石條。
  這把劍的形狀奇特,此時卻是恰到好處,方應看用劍尖點地的時候,能夠逼發出壹股鈍力,直接抵消了讓身體失衡的力道,而不至於因為劍刃太過鋒銳,出現長劍直沒入地下,令身體觸地的窘況。
  這個時候,他的身體是平躺懸空,右手舉過頭頂,手中握劍點地,既抵消了柱體帶來的沖撞力量,卻也讓他自己後退的動勢消耗殆盡。
  壹股熱風從他腳底吹過頭頂。
  方應看突然生出了壹種可怕的感覺。
  他感覺自己的雙腿好像要壹東壹西飛走,軀體從中分裂,頭顱飛起,大腦被烈火焚盡。
  這感覺實在是太過可怕,令小侯爺情不自禁的發出怪叫,腹部收縮,憑空坐起,壹劍把自己的雙腿齊著膝蓋斬斷。
  方應看對自己狠下毒手,卻救了自己的命。
  他兩只腳的腳底已經被金面人雙拳擊中,就在兩條腿從膝蓋斷開的壹刻,兩只小腿已經炸散成了兩團血霧,連骨頭渣子都未曾留下。
  如果方應看沒有及時斷腿,被這兩股拳力傳遍全身,他腦海裏的預感恐怕就會變成現實。
  金面人也吃了壹驚。
  “夠狠!”
  就算是他,也是頭壹次見到對自己這麽狠辣果決的。
  就在這壹斷腿,壹驚詫之間。
  壹條頭尖尾大的毒龍從後堂裏飛了出來。
  這壹條毒龍壹出,平地生風。
  颯颯西風滿院,殺氣橫卷秋寒。
  這條毒龍的力量不像是攻其壹點,而像是空空如也,無處不在,兇殘的力量,仿佛從人體能夠與外界接觸的每壹個位置傳來。
  就連金面罩身的方雲漢,壹時也為之所懾,不得不退。
  他這壹退,方應看得到喘息之機,卻顧不得逃離此處,仍以劍尖點地,穩住身形之後,另壹只手連忙封了自己雙腿之上十幾處要穴。
  血河神劍留下的傷口,必血流不止,難以愈合,就算方應看是血河神劍的主人也不例外,他若不立刻封閉這些穴位,恐怕轉瞬間就要血盡而亡。
  就在他封穴之時,米蒼穹已經越過他身邊,攻向金面人。
  這個老太監寧謐的臉上,此時又急又怒。
  其實,在察覺到殺氣的時候,米蒼穹就已經準備出手,可是沒想到,他剛要出門,就有兩片柱子破墻而入。
  這世上有誰見過,有誰想過拿柱子當暗器的?
  而且這柱子暗器,速度似乎比神臂弩更快,威力更要比江南霹靂堂的雷神霹靂連火珠更猛烈。
  米蒼穹固然還是擋住了、震碎了這兩片暗器,終究被耽擱了壹下。
  就這麽壹下,等他再出來的時候,方應看已然斷腿。
  米蒼穹這壹輩子是不可能有子嗣了,他也沒有徒弟,在跟方應看合作之後,他已經把這個聰明、俊俏,時而還會流露出壹點稚氣的小侯爺當做自家晚輩。
  他當然也察覺方應看狼子野心,只怕終有壹天容不下能與之平起平坐的人,但他不太願意去想這件事情,他只想,這壹天至少應該還有很遠,方應看現在對他仍然恭敬,時常求教。
  至少,這個小侯爺現在還是壹個絕佳的盟友,是有橋集團中不可或缺的首腦。
  所以,目睹方應看自斷雙腿,終身殘缺,命或不保,米蒼穹為私為利,都已經不得不傾盡全力。
  那壹條毒龍被他追上,把龍尾握在手中。
  原來這是壹條熟銅棍。
  這根棍子,握柄的地方還算是粗大,但越往前越細,棍子的尖端更已經尖如針錐。
  棍長壹丈八。
  壹棍在手,米蒼穹白花花的頭發,眉毛,胡須,驟然都變得蒼黃,像是半熟不熟的玉米須子,壹雙眼睛也起了奇詭的變化,眼瞳眼白已經全都不見,只剩下兩片讓人看了發暈的藍光。
  藍汪汪的光。
  “妳,死來!”
  米蒼穹發出尖銳的吼叫,藍了壹雙眼,蒼黃著須發,壹棍朝天,抖了個棍花。
  今夜,明月發光,朗朗昭昭,天似穹廬,周邊的天穹之中也點綴著三三兩兩的星子,稀稀疏疏。
  他這壹棍向天,天上的月光好像都有壹部分被他這個棍花吸了進去,院子裏、墻頭上的霜,秋夜大自然的力量,也被他這壹棍卷走了壹部分。
  米蒼穹雙手持棍,壹棍子照著那金面人當頭劈落,他身上的氣場擴張,使人陡然生出四大皆空之感,猶如置身於上下四方不見壹物的虛空之中。
  但是這虛空裏又好像有無數殘忍的力量伺伏,蠢蠢欲動,行將撲出,兇惡悚怖,無路可逃。
  四大皆空,四大皆兇。
  金面人也根本不逃,他在初遇這棍飛來的時候,連退三步,但也只退了這三步,就已經穩若泰山,擡手打拳。
  第壹拳是左手,出拳的時候全身衣袍壹漲,像是壹頭金剛暴猿,無法無天,打在空中。
  第二拳是右手,如同天上落下的壹道氣柱,至剛至強,但是力量全部內斂。
  第三拳又是左手,拳頭壹劈,如同從山上滾下來的巨石,越滾越快,越快越猛,卻是順其自然,是借助自然界最平常的道理。
  他雙手三拳連環,壹閃即逝,米蒼穹的棍子將要打到頭頂,右手壹擡,轟出第四拳。
  這壹拳,好像要把前三拳的力量全部重疊,把前三拳留在空中的軌跡全都聚攏。
  又全部粉碎!
  山中烈火如澤,壹發天地俱昏。
  壹棍壹拳,都在最頂峰的時候碰撞。
  方雲漢腳下轟的壹聲,橫七豎八,裂開了三十幾條紋理,全都筆直如刀割,至少延伸到十米之外,而雙足陷地半尺,兩只靴子周圍的石磚土壤全都化作比面粉還細的粉末。
  米蒼穹碰上這壹拳,則像是驟然失去了重力,頭發披散,蒼黃的胡須和頭發全部突然飄揚向上,如同河底的水草,袖子也向上飄飛,整個人隨之不受控制的飄上了半空。
  “妳攔不了我。”
  雄厚如洞窟回音的語調壹吐,方雲漢拔足而出,壹步就跨到了方應看身邊。
  方應看雙腿已經大出血,臉白如紙,背靠著墻壁,右手持劍點地,兩條斷腿懸空,他正運轉喪屍功,閉合雙腿傷口處的脈絡,又連轉壹氣貫日月,以這門絕妙內功吸攝住自己的體力、精氣,使他在這大出血的時候,不至於把力量也壹並流出。
  故而見金面人再度追來,他還有力迎擊,左手壹翻,像是有壹根金色的大毛筆出現在手中,不過這毛筆壹晃就長,成了壹桿長槍,槍頭上綻放出萬千毫芒,對著金面人臉上晃去,而真正的槍尖,卻化成了壹條沒有實體,沒有風聲,聽不到看不著的暗影,對著金面人心口閃了過去。
  金國皇族的絕學,烏日神槍,在方應看手裏已經有了十成的火候。
  壹個人在剛剛斷了雙腿之後,還能做出這樣的反擊,招式的把控,沒有壹絲差池,不管其人品如何,都該贊其刻苦、城府。
  可是這壹槍的精妙,在金面人面前猶如只是拙劣的把戲,他手壹探,就抓住了真正的槍尖。
  方應看與金面人隔著這桿金槍較力,左手把握不住,手臂彎曲,握著槍尾的手已抵在了自己左肩之上,後背墻壁立刻浮現裂紋,他點在地面的血河神劍當即揮出。
  劍身上紅光暴漲,這種紅光壹開始看起來不太顯眼,但是細看之下,立刻會感覺渾身血脈僨張,鮮血幾欲破體而出。
  血河神劍的劍芒延伸出去數尺長,即使隔著壹桿長槍的距離也可以直接斬在金面人身上。
  不料金面人左拳壹揮,居然直接壹拳打向血河神劍的劍尖。
  這壹拳實則距離血河神劍的劍尖還有半寸左右,壹發即收。
  但方應看右肩後方的墻壁,已出現了壹個五寸見方的孔洞,這股拳力更跨越了整個後堂內部的空間,在另壹邊的墻壁上也打出同樣大小的拳印。
  方應看右手像是被磨盤碾了壹遍,勁力全散,不過,他已經看見了身在半空的米蒼穹靠著壹揮棍的動作,轉變了方向,持棍飛來。
  只要能夠再爭取以彈指的功夫,就能逃過死劫。
  生死壹線,方應看功發頂關,目眥欲裂,酸軟的右臂松開血河神劍,但是血河劍卻在掌心爆發的真力沖擊之下,射向金面人,為了逼出這最後壹點殘余的真力,他右手掌心皮開肉綻,幾似噴出壹股血泉,是以鮮血推血劍出擊。
  他更以左肩左手強撐金槍前刺,目光湊巧瞥見了緊緊握住長槍尖端的那只手,腦中突然好似閃過了壹道電光。
  那壹只手大如蒲扇,青筋暴突,可是手指的指甲,卻顯得略窄而秀氣、幹凈,跟這樣的壹只手很不相稱,更像是壹個纖雅少年的指甲。
  這個人表現出來的體型不是他真正的樣子,而是用了某種可以使筋骨膨脹的武功。
  最近突然進京,不知來歷的少年高手……既然隱藏身份,只要叫破形跡,必定能換來壹瞬的遲緩……
  金面人右手抓著槍頭,因為不允長槍前刺,腳下須立樁不退,左手兩指壹合,捏住了激射向咽喉的血河劍。
  這神通侯捉住他無可出擊的壹瞬,心裏突然浮現出壹種有所倚仗、看透敵手、必定遇難成祥、因此把所有傷痛都能壓下的異感,叫道:“妳……”
  “叱!”
  壹聲斷喝掩蓋了方應看的話語聲。
  這壹聲大喝中,金面人臉上的面具亦被他口中吐出的氣流沖飛,金光壹爍,如同壹顆炮彈砸在了方應看臉上。
  方應看的臉立被壹張凹陷的金色面具取代,頭扁了下去,頭部先壓碎了身後的墻壁,整個人隨之倒下。
  “不!妳怎敢?!”
  米蒼穹在空中發出了恍若壹頭撲人而噬,無物不吞的怪獸的吼聲,他的棍子在手中狂然的抖動起來,那棍子晃動的精氣神足可以比擬虎躍龍騰、驚雷電閃,持著幾似百林齊嘯的壹棍落下。
  已經沒有了金色面具的金面人,頭也不回,右手抽走了方應看手裏的那桿槍,側身壹掃。
  他手中持槍,用的卻同樣是棍法,以槍尾為棍頭,棍掃之處,七尺之內,風波平定,天下大安,大靜大定的壹棍正中米蒼穹的棍頭。
  跟關七交手之後,方雲漢最大的啟悟有二,壹是已經能把本來壹出手必定是全力的爆破拳,收放自如,二就是對他曾有所接觸、參悟的壹些招法,可以做到信手拈來的程度。
  這壹棍已有周屍棍法的九分形似,四分神似,而其力更勝之。
  通的壹聲,金槍斷裂,米蒼穹卻猛然壹個停頓,他腦子裏的兇狂殺氣,居然好像被壹根靜慮深密的棍子打散。
  他全然想不出江湖中什麽時候有這樣的棍法,有著壹棒定天下的皇者之氣,又有當頭棒喝的大清凈。
  但是那壹根頭尖尾粗的熟銅棍還在他手中急震,震動不休,似要震破心神,壹下子又喚醒了老太監的兇勁。
  這中間的間隔,極其微妙短暫,只是壹個念頭的生滅,血河劍也已被拋射而來,驚得米蒼穹張口壹咬。
  哢!
  他真力貫註於口,以鋼牙鐵齒咬住了血河劍,頭顱向後猛的壹晃。
  金面人已抓住時機,壹腳跺地。
  他這壹腳,好像是在地下突然塞入了上百斤正在爆發的火藥,身子像是壹道沒有質量的幻影暴飛出去。
  米蒼穹也被震退了壹步,甩頭吐了血河劍,怒嘯持棍窮追不舍。
  他們在壹座座屋舍頂端飛馳,從壹座座院落空中掠過。
  但在追出約有三條街之後,那個金面人又要從壹座院子上空飛過去的時候,院子裏忽然亮起壹道刀光。
  這壹刀,絢爛多彩,幾乎可以與夜空明月爭輝,金面人被那絢爛姿彩吞沒。
  米蒼穹也被那充塞了整個院落的迷麗色彩所阻,心頭壹跳,倏地止步。
  只有不應寶刀可以爆發出這樣迷麗絢爛危險的色彩,雷損已死,不應刀是在方雲漢手中。
  他這壹路追擊下,金面人居然誤闖了這個隱隱約約已經跟神侯府連成壹氣的神秘高手家中。
  在這老太監不知是想坐山觀虎鬥,還是湧出了什麽其他的念頭,又或者是什麽想法都沒能確定下來時。
  金面人已怒吼著打破幻彩,從院落另壹側斜飛出去,米蒼穹回神,卻已追之不及,他低頭看去,院中,壹個灰袍的年輕刀客站在酒桌旁,也自仰頭看來。
  酒桌周邊還坐著幾個人,其中有壹個胖子,圓的像個球,臉上笑容像個彌勒佛,即使剛才院中發生了壹場驚心動魄的大戰,他還能微笑得自然,淡笑得和祥,還恰到好處地表現出慶幸和感激。
  另有壹個高大俊秀的年輕人肅立窗邊,手中提著壹把劍柄彎曲如月的兵刃。
  酒桌上的胖子也看見了米蒼穹,忙道:“米公公……”
  神通侯府那邊傳來雜亂的聲音,米蒼穹黃眉壹動,連忙趕回。
  禁軍的人居然已經趕到神通侯府,數十個火把加上府中原有的燈光,照的內外通明。
  壹個腰間別著酒葫蘆的布衣漢子,正在神通侯府門口檢查著那裏的屍體。
  米蒼穹手裏的棍子慢慢變短,從壹丈八縮到了三尺八,看起來像是個尋常老人家扶著走路的手杖,才緩步從外面街道上又靠近了神通侯府。
  他走到了近處的時候,剛好聽到那個布衣漢子跟旁邊的禁軍將領說道:“與這兒六大刀王同歸於盡的,乃是金國至尊府九兵衛之四。”
  “看正廳另外兩位刀王的死狀,及各處激鬥痕跡,闖入者的功法之剛猛霸道、狂烈兇蠻之處,是我平生僅見,恐怕就只有這九兵衛的主子才能辦到。”
  壹旁禁軍將領驚呼:“三爺是說,那兇手是金國五路兵馬大元帥,完顏決?”
  米蒼穹漸漸皺起了眉頭,聽到這裏,似欲冷笑。
  終沒能笑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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