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洞若觀火

　　杜太太點了點頭：“是呃呀，幸虧阿拉先生有個表兄在重慶禁煙督察處裏當處長，伊路道粗，跟軍方有不少生意，阿拉先生就跟伊表兄壹道做生意，伊拉表兄蠻結棍呃，不但跟國民黨軍隊做生意，跟**的部隊也有生意來往，所以，阿拉先生壹直往返於蘇北跟重慶之間。【卓越 全本 .】 .org“
　　“格能講，儂先生腦子還是蠻活絡呃。”淑嫻奉承了壹句。
　　“主要是靠伊表兄。沒伊表兄幫襯，阿拉也要去吃西北風來。”杜太太嘆了口氣：“聽阿拉阿杜講，伊拉表兄屋裏廂兄弟姊妹多，伊從小是寄養了舅舅舅媽此地呃，算是舅舅跟舅媽壹手帶大呃，所以伊也是為了報恩，所以才壹直關照阿拉阿杜。“
　　“哦，怪勿得，那先生呃表兄還算是有良心呃。個麽，杜先生呃表兄生意就在重慶跟蘇北兩塊地方啊？有沒有其他地方啦？比如廣州，阿拉先生在廣州倒是有不少人脈呃。”
　　“是伐，這倒可以跟阿拉先生提壹提，生意嘛，越大越好啰。不過，阿拉先生除忒到廣州軍校裏讀過書之外，噶許多年再也沒去過廣州，要是歐陽先生在廣州有關系，倒是可以考慮考慮呃。”
　　淑嫻笑了笑：“我也只不過隨口提壹提，我想軍隊裏廂控制得比較嚴吧，不是啥人，啥麽子都可以跟軍隊做生意呃。“
　　杜太太搖了搖頭：“格是儂不了解，我聽阿拉先生講，其實部隊裏蠻亂呃，連鴉片生意也做呃。”
　　“是伐？現在部隊裏廂嘎亂啊？”淑嫻瞪大眼睛，吃驚地望著杜太太。
　　“我講呃是**，**部隊連飯也吃不飽，啥地方有鈔票買鴉片，伊拉最需要的是糧食，藥品。”
　　“杜先生呃表兄太厲害了，啥麽子都搞得到。”淑嫻的語氣裏滿含羨慕。
　　淑嫻的恭維讓杜太太很是得意：“蝦有蝦路，蟹有蟹路，現在大家都在撈，有撈不撈豬頭三，儂講是伐？”
　　淑嫻笑著點點頭。
　　正在這時，杜先生回來了，他見房裏有客人，連忙跟淑嫻點頭示意。
　　“啊呀，儂回來啦，我來幫那介紹壹下，格位是西廂房裏呃歐陽太太，格位就是我先生杜學謙。”
　　“儂好，歐陽太太。”杜學謙向淑嫻點了點頭。
　　“儂好，杜先生。”淑嫻也點了點頭，跟杜學謙打了個招呼。
　　“歐陽太太老客氣呃，特地送了幾只大閘蟹給阿拉。”杜太太指了指桌上的大閘蟹。
　　“啊呀，格哪能好意思呢，歐陽太太，要麽，儂也留下來，跟阿拉壹道吃夜飯，好伐，省得儂再去開夥倉了。”杜學謙邀請淑嫻共進晚餐。
　　“勿要了，勿要了，我中晌還有壹點剩菜沒吃忒，倒掉太浪費了。大閘蟹那壹人兩只正好，杜太太，杜先生好不容易回來壹趟，我就不打攪了。好了，再會。”
　　淑嫻說著，連忙起身，朝後門走去。
　　“個麽，歐陽太太，儂經常下來跟阿拉麗萍拉拉家常，嘎嘎山湖。”杜學謙把淑嫻送到房門口，望著淑嫻上樓的背影，連忙打招呼。
　　等淑嫻的身影消失在樓梯轉彎處之後，杜太太連忙把房門關上。
　　“好嘞，人家都已經上樓來，儂眼睛就勿要盯牢住不放來。”杜太太白了壹眼杜學謙。
　　“瞎講啥麽子啦，好了好了，儂去把大閘蟹蒸壹蒸，我去買瓶老酒去。”
　　“順便買塊嫩姜，屋裏醋也沒了，拷壹點醋回來。”杜太太連忙提醒杜學謙。
　　“我看醋就算了，房間裏廂已經有壹股酸噗噗呃米道了。”
　　“是伐，我哪能沒聞到啦？”杜太太連忙嗅了嗅鼻子。
　　“儂嘎大壹只醋壇子擺在屋裏廂，房間裏廂能不酸伐？”杜學謙揶揄著杜太太。
　　“儂格只十三點，快點去。”杜太太這才明白杜學謙是說自己，嗔笑著，隨手拿起果盤裏的壹只蘋果朝杜學謙扔過去，杜學謙接住，啃了壹大口，然後朝門口走去。
　　淑嫻終於搞清了杜學謙的底細，這麽看來，杜學謙並不太清楚昱霖這些年的情況，他只是壹個投機的商人而已，她要把這情況盡快告訴昱霖。
　　吃完晚飯之後，淑嫻便走到呂班路55號，光影照相館，照相館的樓上還亮著燈，淑嫻敲了敲門。
　　虎仔聽見敲門聲之後，便下來開門。
　　“少奶奶，是妳呀。”
　　“虎仔，少爺在上面嗎？”
　　“在，他正在教我怎麽拍照呢。”
　　“好，我上去，妳在下面看著點門。”
　　“好的，少奶奶。”
　　淑嫻跑上樓去，昱霖正在房間裏擺弄相機。
　　“淑嫻，妳怎麽來了？”昱霖見淑嫻匆忙來照相館，估計有重要情況要告訴他。
　　“我今天向杜太太了解了壹些杜學謙的情況。”
　　“怎麽樣？”
　　淑嫻把下午在杜太太家了解的情況原原本本地告訴了昱霖。
　　“這麽看來，杜學謙是完全不知道我在廣州的情況，這樣的話，對我構不成威脅，我看倒是可以跟我這個老同學多接觸接觸，順便了解壹些關於重慶方面的情況。”
　　“昱霖，妳要當心點啊，畢竟妳們十幾年沒見，何況杜學謙壹直跟軍方打交道，城府應該是蠻深的。”
　　“嗯，妳提醒得對，他壹直混跡於國共兩軍之間，沒有壹點能耐是混不下去的。”
　　“哎，昱霖，今天報社情況怎麽樣？”
　　“韓主編讓我先在社會新聞方面寫寫稿子，時間上比較自由，只要準時交稿就行了。”
　　“這倒不錯，妳可以有自由支配的時間來做我們自己的事情。”
　　“嗯，淑嫻，妳明天也要去震旦圖書館上班了，今天早點回家去休息吧。”
　　“好的，我這就回去。”
　　“路上小心。”昱霖捏著淑嫻的手，關切地望著她。
　　淑嫻從呂班路往回走，快要到吉祥裏時，突然有個黑影竄了出來，壹把把淑嫻的手袋給搶了，盡管手袋裏沒幾個錢，但房門鑰匙在裏面，淑嫻連忙轉身呼叫。
　　“捉賊骨頭，捉賊骨頭。”
　　阿榮正好下班回來，聽見淑嫻的呼叫聲，又看見有個人影沿著拉斐德路狂奔而去，連忙也追了過去，沒過多久，阿榮就跑回來了，手裏拿著淑嫻的手袋。
　　“阿姨，儂打開看壹看，有沒有少忒啥麽子伐？”阿榮跑得上氣不接下氣，把手袋遞給淑嫻。
　　淑嫻搖了搖手袋，鑰匙在裏面，放心了。
　　“阿榮，多虧儂幫我追回來，謝謝儂，來，到我屋裏吃杯茶。”淑嫻見阿榮喘著粗氣，對他很是感激，便邀請阿榮來家裏做客。
　　“個麽，我就先謝謝阿姨，儂屋裏廂我還從來沒去過噯。”阿榮調皮地笑了笑。
　　“好好好，是阿姨想得不周到，沒邀請儂這只小鬼頭來做人客。”淑嫻笑著向阿榮致歉。
　　淑嫻和阿榮兩人壹前壹後走上樓梯，淑嫻打開西廂房的房門，阿榮脫了鞋，走了進去。
　　“阿榮，不用脫鞋子。穿鞋子進去好勒。”
　　“我怕把儂呃地板弄齷蹉。”
　　阿榮看了看淑嫻的房子，眼睛裏放著光。
　　“哇，阿姨，儂格房子布置得老靈呃，比下頭客堂間還漂亮。”
　　淑嫻倒了壹杯可口可樂給阿榮。
　　阿榮嘗了壹口，眉頭壹皺，：“阿姨，格是啥麽子，嘎難吃。像中藥。”
　　“可口可樂呀，儂吃不慣啊？個麽，我泡壹杯麥乳精給儂，好伐？”
　　“還是麥乳精好吃。”阿榮憨憨地笑了笑。
　　淑嫻笑了笑，給阿榮端上壹杯麥乳精。阿榮端起杯子，壹口氣喝下了半杯。
　　“慢點，沒人跟儂搶。”
　　阿榮尷尬地笑了笑：“個麽，阿姨，我回去了，謝謝儂呃麥乳精。”
　　“儂幫我把手袋搶回來了，我還沒好好謝謝儂來。”淑嫻拿起那罐剛拆封的麥乳精遞給阿榮：“阿榮啊，既然儂歡喜吃麥乳精，這罐麥乳精就送給儂了，儂下夜班回來後，好沖壹杯當夜宵。”
　　阿榮不好意思，連忙推了過去：“格哪能好意思，又吃又拿。”
　　“阿榮，叫儂拿儂就拿，否則阿姨不開心呃。”淑嫻把麥乳精硬是塞給阿榮。
　　“個麽，我就謝謝阿姨了。”
　　阿榮拿著壹罐麥乳精，屁顛屁顛地上閣樓了。
　　淑嫻睡在床上，迷迷瞪瞪的，她漸漸進入夢鄉，在夢裏，自己和昱霖還有鳴兒正在草坪上放風箏，忽然，壹陣大風吹過來，線斷了，風箏飛走了，鳴兒在追趕著風箏，眼看就要追到風箏了，忽然，壹只手把鳴兒推倒在地，昱霖繼續去追上風箏，那個人突然掏出槍，朝昱霖瞄準，自己見狀，則大聲呼叫：昱霖，小心，昱霖，小心。可是，昱霖像是聽不見，還是不停地朝風箏追去。槍聲響了，淑嫻被嚇醒了。
　　“昱霖。”淑嫻額頭上滲出密密的汗珠：“幸虧是場夢。”
　　淑嫻看了看墻上的掛鐘，已是半夜十二點半了。她起來，走到浴室裏，擦了擦臉，然後回到臥室，剛想躺下，忽聽得樓下開門的聲音。然後便聽見婷婷嗲聲嗲氣的說話聲，淑嫻便走近窗臺，俯看下面。
　　“我到屋裏廂了，再會，梁少。”婷婷跟那個梁少揮了揮手，然後便要關門。
　　“婷婷，讓我進來坐壹歇再走，好伐啦？求求儂來。”那個梁少硬是想要擠進門裏。
　　“勿要，人家要睏覺了呀，明朝會。”婷婷用身子頂住大門，笑著跟梁少來了壹個飛吻。
　　那梁少不肯罷休，用力壹推門，婷婷後退了幾步：“做啥啦，梁少，儂格能樣子呃閑話，我要扳面孔哦，我要是講給何三爺聽，當心儂被伊丟到黃浦江裏去餵魚。”
　　“儂敢講給何三爺聽，儂在外頭軋姘頭，外插花伐？”梁少嬉皮笑臉地往婷婷身上拱。
　　婷婷這下不做聲了，梁少壹邊往門裏擠，壹邊央求著：“婷婷，儂就讓我進來坐壹歇嘛。”
　　婷婷無奈地打開房門：“講好了，就坐壹歇啊。儂坐壹歇就跑哦。”
　　梁少趁婷婷不備，壹把把婷婷抱起來，婷婷尖叫了壹聲，勾住梁少的脖頸，梁少抱著婷婷進屋去了……
　　第二天壹早，淑嫻剛要去上班，就聽見18號的大門被撞開了，何三爺和幾個帶著黑色氈帽，流氓模樣的人闖了進來，其中壹人壹腳把東邊次間的房門踢開。
　　赤身**的梁少和婷婷被何三爺當場捉奸在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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