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百五十章 改弦易轍

　　淑妍聽了昱霖的分析之後，點了點頭：“妳說的有道理。隨-夢- . lā看來這個譚敬廷確實很難對付，我得多提防他壹點。“
　　“是啊，淑妍，妳可別小瞧了我這位譚大哥，他雖然是個悶葫蘆，但心細如發，當年在軍校裏深得教官的欣賞。妳壹定要多長個心眼，盡量避開他。“
　　“嗯，我懂了。好了，傷心了這麽久了，我肚子都餓了，我去煮面去。”淑妍心情開始由陰轉晴。
　　淑妍走進竈披間裏去煮了兩碗面，煎了兩個荷包蛋。然後端著托盤匆匆上樓。
　　電話鈴響了，昱霖拿起電話，是明峰打來的，讓他到光影照相館去壹次。
　　於是，昱霖狼吞虎咽地吃完面，把嘴壹抹，拿著外套就出去了。
　　在光影照相館裏，明峰把壹份剛收到的蘇北根據地的電文交給昱霖，昱霖拿起壹看，上面寫了幾個字：近日有人來妳處。
　　“這麽說，蘇北派人過來，壹定是有任務要傳達，這個臥底還沒查到，所以電報聯系不安全，只能靠人力傳遞情報了。那麽這個‘妳處’是指哪兒？”
　　“應該就是這兒，光影照相館，我那兒的余香茶行，黃政委還不知道，我也不敢貿然發電報告知他，上次我跟妳接頭的地方就是光影，這次我肯定還是在這兒。”徐明峰分析著：“那這幾日我就在這兒守著。”
　　“行。”昱霖想到了什麽，然後跟明峰匯報了壹下：“明峰，妳上次讓我在報紙上多發表壹些時政評論，我已經跟韓主編說過了，正好那個寫頭版時政評論的老王生病住院了，我就主動請纓，韓主編答應了，這樣我就可以在《申報》的頭版上發表壹些有分量，有導向性的時政評論了。”
　　“昱霖，這真是太好了，妳要爭取把這塊輿論陣地奪下來，成為我們黨和人民的喉舌。”
　　“韓主編也是壹個有正義感的老記者，我相信他會支持我。”昱霖信心滿滿。
　　“很好。如果能得到主編的支持，這對妳的工作是極為有利的。”
　　“哦，還有幾件事，跟妳說壹下。”昱霖把朱弘達在西廂房裏安裝了竊聽器監視他倆，譚敬廷在上海站裏搞甄別，以及今天淑妍下班回家時，遇到汪氏刁難的事情跟明峰匯報了壹下。
　　“昱霖啊，妳們的生存環境越來越惡劣了，壹定要思慮周全，小心再小心才行。”明峰對昱霖和淑妍的境遇很是擔心，敵人的觸角已經越來越靠近他們了。
　　“我知道，不過也只能走壹步看壹步，現在突發事件太多，有時計劃得再周全，可事情並沒有按照妳的計劃軌跡運行，我們也只能見招拆招，見機行事。”
　　昱霖知道目前他和淑妍都身處險境，隨時都會遭到逮捕或是暗殺，然而他們無法改變，更不能逃避，他們必須堅持到最後壹刻，這是他們的使命，也是他們的宿命。
　　明峰點了點頭：“我們的這份工作就像是在鋼絲上行走，在懸崖邊跳舞。”
　　朱弘達將汪氏母子帶回了小洋樓，壹進門，他就把汪氏推倒在地，宗兒壹見，沖上去咬朱弘達的手，朱弘達壹甩手，把兒子也推倒在地，汪氏抱著兒子痛哭流涕。
　　“妳他媽的是不是活膩了，故意跟老子過不去，是嗎？“朱弘達開始發飆：”我讓妳們娘倆住小洋樓，讓傭人伺候妳們，好吃好喝供著妳，妳到外面去打聽打聽，現在有幾個人能住得起小洋樓？有幾個人有吃有喝，還有傭人服侍的，妳們汪家祖上不知要修多少年，才能修到妳今天的日子，妳還不知足？還要跟我鬧？出我洋相？妳知不知道，我現在在上海灘也算是有點份量的人，妳就這樣拆我的臺？妳讓我以後還怎麽出去見人？”
　　朱弘達越說越氣，狠狠地踢了汪氏壹腳，還不解氣，又連踢了三四腳：“妳讓我以後還怎麽出去見人？還怎麽出去見人？”
　　罵夠了，踢夠了，朱弘達才坐下來喘了口氣，惡狠狠地望著汪氏：“我告訴妳，妳要麽待在這個小洋樓裏寸步不離，要麽就滾回老家去，妳自己選吧。”
　　汪氏坐在地上泣不成聲：“朱弘達，妳狠，妳厲害，妳在外面包養女人還這麽理直氣壯，我就活該在鄉下替妳爹娘養老送終，替妳養大宗兒，我就活該守活寡，是不是？”
　　“妳哪只眼睛看見我在外面包養女人啦？子虛烏有的事情妳卻信以為真，還大吵大鬧，當街下跪，妳這張臉不值錢，我還要這張臉呢。”朱弘達拍了拍自己的臉頰。
　　“我知道妳現在飛黃騰達了，看不上我和宗兒，要是妳和那個許小姐真的沒事，妳怎會這樣氣急敗壞，妳以為這都是空穴來風嗎？要是許小姐跟妳之間真的是清清白白的，那她為什麽站在那裏壹言不發，這不是心虛是什麽？”汪氏振振有詞，滿臉委屈。
　　“人家是不想跟妳壹般見識，不願像妳壹樣撒潑打滾，妳還真以為自己有理了，掌握人家紅杏出墻的證據了，告訴妳，我也不管妳信不信，我跟許小姐之間是清清白白的，沒有妳想的那樣骯臟齷蹉。”
　　朱弘達理直氣壯，確實，到目前為止，他對他的這個初戀女友也只是活泛活泛心思，最多拉個手，還被歐陽大鬧了壹番，這與包養女人差了十萬八千裏呢，不是他不想包養，是人家許小姐根本就沒給他這個機會。
　　汪氏聽朱弘達如此信誓旦旦的壹番言辭，有點相信了，便停止了哭泣，過了片刻之後，她跪著爬到朱弘達的面前：“弘達，是我壹時糊塗，做出了讓妳丟臉的事情，看在兒子的面上，妳就原諒我這壹次，好嗎？”
　　朱弘達望著汪氏可憐的模樣，又想到汪氏含辛茹苦帶大兒子，給二老養老送終，不禁動了惻隱之心，嘆了口氣。
　　“那妳以後再也不要去找許小姐的麻煩。妳能不能做到？”朱弘達給汪氏亮明了自己的底線。
　　“能，我再也不會去找許小姐了。弘達，妳搬過來，跟我們壹塊兒住吧，這裏這麽大，就我們娘倆住，太浪費了，心裏面總是空落落的，我看那個吉祥裏的條件根本就沒法跟這兒比，妳就在這裏住些日子，享享福吧。”汪氏可憐兮兮地懇求朱弘達。
　　朱弘達環顧了壹下四周，確實這兒各項條件都比吉祥裏好得多，只不過那兒有他的牽掛，而現在汪氏這壹鬧，他覺得自己都沒臉進那個弄堂了。
　　“好吧，我就搬過來住壹陣吧。”朱弘達嘆了口氣，答應了汪氏的請求。
　　汪氏聽見朱弘達松口了，心裏壹陣狂喜，連忙招呼兒子：“宗兒，去，給妳爹換雙拖鞋。”
　　宗兒跑到鞋箱那兒，拿了壹雙拖鞋放在朱弘達的面前，朱弘達望著宗兒，摸了摸他的腦袋，又愛又憐地說了壹聲：“宗兒也八歲了，也到了上學的年齡了，明天我去找教育廳的馮廳長，讓他給宗兒安排壹所好壹點的小學。”
　　壹聽說朱弘達要給兒子安排學校，汪氏心裏真是說不出的激動：“宗兒，妳爹心裏還是裝著妳的，還不快給妳爹磕頭。”
　　宗兒望了娘壹眼，便跪下了，給朱弘達磕了個響頭。
　　“啊呀，城裏不興這壹套，宗兒，起來吧。”朱弘達望著汪氏那種鄉下人的做派，心生厭惡，便站起身來，朝著樓上走去：“我累了，我去樓上躺會兒。”
　　第二天上班時，姜則通把壹份電報放在朱弘達的面前。
　　“站長，這是昨天截獲的共黨電報。”
　　朱弘達掃了壹眼電文：近日有人來妳處。
　　朱弘達搖了搖頭：“這沒頭沒尾的就這幾個字，讓我從何查起？哎，姜處長，妳們已經捕獲了不少共黨的電報，有沒有找到那部電臺的具體位置？”
　　“還沒有，我們只有壹輛偵聽車，這些天壹直在街上轉悠，還沒有找到共黨電臺的確切位置。”姜則通面露難色，確實，他現在人手和設備都短缺，要想抓獲共黨電臺，就像是大海撈針，全憑運氣了。
　　“看來妳們要加大偵聽力度，要增派人手，二十四小時不間斷監聽，壹旦發現可疑電臺，立馬鎖定。妳把這份電報交給譚處長，並且轉告他，讓這個變色龍多傳遞壹些消息過來，我們現在真的是有點盲人摸象的感覺。”朱弘達對目前共黨頻繁的活動束手無策，很是無奈。
　　“是，我明白。”
　　“去吧。”
　　朱弘達向姜則通揮了揮手，姜處長便知趣地離開了。
　　朱弘達往椅子上壹靠，想著最近讓他焦頭爛額的事情，不禁嘆了口氣。他從抽屜裏拿出那只心上人送他的不銹鋼酒壺，擰開蓋子，仰頭喝了壹口。然後再擰緊蓋子，又開始欣賞把玩這只對他來說意義非凡的酒壺。
　　明峰在光影照相館裏已經待了兩天兩夜了，第三天的晚上，當明峰正在跟虎仔下象棋時，有人來敲門。虎仔連忙去開門，是個陌生的中年人，明峰壹轉頭，眼裏馬上露出喜悅的目光，來者正是黃政委。
　　“老黃，妳親自來了？”明峰沒想到黃政委親自出馬。
　　黃政委微笑著點了點頭：“進去談，明峰。”
　　明峰向虎仔遞了個眼色，虎仔明白，便探出頭往外面望了望，見沒人，便關上門，而明峰和黃政委則上樓到休息室裏詳談。
　　勝男連忙坐在明峰剛才的座位上，招呼虎仔：“虎仔哥，妳教我下棋吧。“
　　“好啊，來，先把象棋放在棋盤上。“虎仔手把手教勝男下象棋。
　　明峰和黃政委進了休息室後，明峰連忙把房門反鎖上。
　　“黃政委，到底什麽事，讓妳親自跑壹趟？”
　　“是這樣，上兩次妳們來電告知，我們根據地裏有保密局臥底的事情之後，我和司令員就決定，暫時不用電臺跟妳們聯絡，還是靠人力傳遞情報，今天我來就是跟妳先落實壹下今後我們情報傳遞的辦法。”
　　“對，目前看來，還是這樣保險壹點。”明峰贊成黃政委的做法。
　　“我會在浦東楊家渡安排壹個交通站，派個交通員駐守那裏，如果妳有情報要傳遞的話，妳去楊家渡渡口找姓梅的船家，聯系的暗語是：船家，我要擺渡到外灘去。回答：我們的船只去董家渡。明白了嗎？“
　　“記住了。“明峰暗暗記下接頭暗語。
　　“若是蘇北方面有任務要下達的話，他也會直接到這兒來找妳們接頭，暗語是：我有壹張全家福，可以翻拍修片嗎？回答：可以，但要等兩周時間。隨後他會說：慢工出細活，我等得起。”
　　明峰點了點頭：“我記住了，黃政委，這兩套接頭暗語可以告訴昱霖嗎？”
　　“當然，而且是必須的，因為有壹個任務需要妳去完成。所以這裏的事情基本上得靠昱霖同誌了。“
　　“什麽任務？“明峰雙目炯炯地望著黃政委。
　　“妳去壹次江陰。”黃政委給明峰下達了任務。
　　“江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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