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百二十二章 知難而進

　　吃完午飯之後，淑嫻又聽了半天課，第壹天的培訓就算是結束了。
　　淑嫻心事重重地回到了吉祥裏。
　　“昱霖，我跟妳說件事。”淑嫻壹臉愁緒。
　　“什麽事，這麽嚴肅，好像蠻嚴重的哦。”昱霖見淑嫻壹臉憂心忡忡的模樣，有些好笑：“是不是見到了軍統那些人，心裏有些打鼓啊？”
　　“昱霖，我今天見到譚敬廷了。”
　　淑嫻的聲音很輕，但在昱霖聽來卻猶如壹聲霹靂。他像是被定住了壹般，隔了五六秒鐘才回過神來：“妳說什麽？淑嫻，妳見到譚敬廷，譚大哥了？”
　　“是的，今天朱弘達帶我去見站長，譚敬廷就站在辦公室裏，幸虧他不認識我。朱弘達說他剛從重慶調來，是新任的情報處長。”淑嫻把今天在站裏見到譚敬廷的過程說了壹下。
　　“譚敬廷現在是軍統上海站的情報處長了？他不是在重慶當禁煙督察委員會的專員嗎？怎麽會調來上海了？讓我好好想壹想。”
　　昱霖眼神深邃，腦子裏閃現出壹連串的疑問，他在推理著譚敬廷為什麽會出現在上海站。
　　“我猜想，譚敬廷肯定與杜冷丁壹案有牽連，他被降職處分了，所以才會調到軍統上海站來了。”昱霖把自己的推測告訴了淑嫻。
　　“那妳去不去見他？”
　　淑嫻心想，當初昱霖主動跑到重慶去，目的就是想見壹見譚敬廷，那現在譚敬廷來上海了，昱霖是不是應該去見壹見他日思夜想的譚大哥呢？
　　“現在不能讓他知道我的存在。”昱霖雙目炯炯，斬釘截鐵地回答。
　　“為什麽？當初妳不是特地去重慶想要見他嗎？”淑嫻百思不得其解。
　　“當初他人在重慶，我在上海，他對我壹無所知，所以當時我想去見他時危險系數並不高，而現在他變成了上海站的情報處長了，那我去見他，不是往槍口上撞嗎？他要是想調查我，不是易如反掌的事情嗎？畢竟他對我的情況是非常熟悉的，只要有任何壹個疑點，他就會動用手中的人力物力，對我進行監視監聽和跟蹤調查，我這不是沒事找事嗎？何況現在的譚敬廷已經不是我所認識的譚大哥了，是敵是友我現在都無法判斷。”
　　“那我在那裏工作，會不會牽連到妳啊？”淑嫻有些擔心。
　　“妳盡量不要在他們面前提到我，譚敬廷沒見過妳，也不知道妳是我太太，而且我現在更名叫歐陽銳，他應該不會註意到我。”昱霖叮囑著淑嫻。
　　“那我以後更要小心了。”
　　“淑嫻，老陳上次告訴我，現在已經快進入抗日的反攻階段了，日本鬼子的末日就快到了，今後，我們主要的對手就是國民黨的反動勢力，所以，妳的這個位置相當重要，妳壹定要盡量謹慎小心，不要給人找出破綻。”
　　昱霖顯然對淑嫻的工作環境有些擔憂，淑嫻猶如身處虎穴狼窩，只要稍有不慎，就會有性命之憂。
　　“我明白，朱弘達對我倒是很殷勤，處處維護我。”淑嫻淡淡壹笑。
　　“他肯定對妳還念念不忘，淑嫻，妳可以利用這壹點，取得朱弘達對妳的信任，妳在那個險惡的環境中工作，有個人能罩著妳，是很有必要的。”昱霖覺得朱弘達可以作為淑嫻的保護傘。
　　“昱霖，妳讓我使美人計？”淑嫻有些不解。
　　昱霖把手搭在淑嫻的肩上，笑了笑：“淑嫻，妳根本不用使計，他朱弘達就已經上鉤了，他對妳，也算是用情至深。我相信妳的為人，妳也相信我的為人，妳知道該怎麽做。”
　　淑嫻默默地點了點頭。
　　“好了，淑嫻，妳不用心事重重，船到橋頭自然直，放松些，這個周日，我們壹起去玉蓉那兒看鳴兒吧。”
　　“對，我還得去謝謝玉蓉給我治好了不孕癥，讓我再添壹個寶寶。”淑嫻幸福地摸著腹部。
　　連續幾天的培訓終於結束了，經過考試，淑嫻順利通過，她被錄取了，成為軍統機要處的壹名機要秘書。跟她壹起錄取的還有壹個叫潘莉莉的剛大學畢業的女孩和兩個男生。
　　曹秀英把壹張軍統的證件交給淑嫻：“許小姐，祝賀妳通過了我們的考核，妳現在已經成為我們軍統的壹份子了，從今天開始，妳要經過半年的考察期，在這期間，妳吃住在這裏，每周只能放假壹天，妳以後去哪裏，都要向組織匯報妳的行蹤。”
　　“啊，不能天天回家啊？”淑嫻驚訝地望著曹秀英。
　　這個規定完全出乎淑嫻的意外，如果不能及時回家的話，她怎麽能夠把情報及時告訴昱霖呢？
　　“是的，壹方面是我們這兒的規定，另壹方面是現在我們機要室任務很重，需要天天加班加點，我希望許小姐能明白我們工作的性質。”曹秀英用不容置疑的口吻對淑嫻說。
　　“那我住那兒呢？曹處長？”淑嫻覺得自己像是被軟禁了壹般。
　　“總務處會安排妳們的住處的，需要壹些什麽私人物品，我們也會提供的。”
　　“這不跟部隊壹樣了嗎？我還以為跟其他政府部門上班差不多，都是朝九晚五的作息時間呢。”淑嫻嘀咕著。
　　“當然，我們軍統的全稱不就是國民政府軍事委員會調查統計局。當然是屬於軍隊的壹部分了，我們是壹支特殊的軍隊，是安插在敵人心臟的壹把尖刀。”
　　“那我這周還能回家嗎？”
　　“在妳還未進入到實質性工作之前，妳可以天天回家，但壹旦接觸到這些機密文件，妳只能每周回家壹次。這已經是很寬待了，如果是單身的話，兩周回家壹次。”曹秀英簡明扼要地跟淑嫻交代了壹番。
　　“好的，我知道了。”淑嫻聽到這個決定，有些沮喪。
　　曹秀英見淑嫻面露難色，拍了拍她的肩頭：“許小姐，妳知道嘛，妳這次能順利過關，朱處長可是功不可沒，要不是他拿黨性作擔保，我們對妳的政審和考察還要更嚴格，所以，妳既然已經進來了，就要珍惜這來之不易的機會。“
　　聽曹秀英這麽壹說，淑嫻點了點頭，看來朱弘達在她身上沒少花氣力。
　　淑嫻路過朱弘達的辦公室，門虛掩著，淑嫻便走了進去。
　　“我已經聽說妳被錄取了，祝賀妳，淑嫻。”朱弘達走到淑嫻面前，伸出手要跟淑嫻握手以示慶賀。
　　可淑嫻並未伸出手去，反而臉上寫滿了“不高興”三個字。
　　“弘達，妳當初沒告訴我，壹周只能回家壹次，我不習慣住在宿舍裏。”淑嫻撅著嘴，壹臉沮喪。
　　朱弘達馬上寬慰淑嫻：“哦，是為這事啊，沒事的，如果有特殊的事情，請個假出去，也是允許的。何況考察期只有半年而已，過了考察期，妳想什麽時候回家都可以。”
　　“可人家想天天回家嘛。”淑嫻像個小女孩壹般發起了小姐脾氣。
　　朱弘達見淑嫻壹副楚楚可憐的模樣，心裏不免蕩漾起壹陣漣漪：“妳是不是舍不得妳們家的歐陽啊？沒關系的，習慣了就好，說不定，妳以後還不想回家了呢。”
　　淑嫻嘆了口氣，壹臉苦惱樣。
　　“好了好了，大小姐，妳就別任性了，畢竟這裏是特殊機構，有些規定是必須遵守的，等妳拿到薪水之後，妳肯定會覺得這些付出都是值得的。”
　　晚上回到家後，淑嫻把這壹新情況告訴了昱霖。
　　“昱霖，我以後不能天天回家了，要是有重要情報，我壹時還傳遞不出來，這可怎麽辦？”淑嫻心煩意亂。
　　“這個情況倒是事先沒有想到過，看來我得給妳派個聯絡員，能讓妳及時把情報送出來。”這個情況確實出乎昱霖的意料。
　　“我觀察了壹下，只有中午吃飯的時候，有壹小時的休息時間，而宿舍也就在貿易行的對面馬路上。今天的午飯是朱弘達叫的老飯店外賣，我根本就沒有走出過這幢樓。”淑嫻抱怨自己像是被軟禁了壹般，無法自由活動。
　　“可以叫外賣，是嗎？”昱霖眼睛壹亮。
　　“貿易行裏沒有食堂，午飯和晚飯壹般都是叫外賣。”淑嫻把情況告訴給了昱霖。
　　“這就好辦了，淑嫻，這樣，妳如果有重要情報需要傳遞出去，就打電話給壹品齋，我看就讓虎仔重操舊業，還是回壹品齋當跑堂的，以後，他就是妳的聯絡員。情報直接送到老陳那兒。”昱霖覺得有空子可鉆，便決定把傳遞情報的任務安排給虎仔。
　　“這樣最好，我看虎仔又謹慎又機敏，有他當聯絡員，我就放心了。”淑嫻見這個棘手的問題解決了，心裏松了壹口氣。
　　“我明天就去把這情況跟老陳匯報壹下。淑嫻，妳過來，我來教妳壹招。”
　　昱霖把淑嫻拉到書桌旁，從抽屜裏取出兩只小瓶子和壹包棉簽。
　　“淑嫻，妳看好了。”
　　昱霖用棉簽往其中壹只小瓶子裏蘸了蘸，然後在壹張白紙上刷刷刷寫了幾下。
　　“昱霖，妳在紙上寫什麽呀，我怎麽什麽也沒看見？”
　　“馬上就讓妳看見。”昱霖又取出壹根棉簽，在另壹只小瓶子裏蘸了蘸，然後塗在剛才寫字的地方，很快，字跡顯現出來：淑嫻，我愛妳。
　　淑嫻見了，不好意思笑了起來：“昱霖，這好神奇哎。”
　　“神奇吧。其實這玩意很普通，這瓶是米湯水，那瓶是碘酒。妳以後就把情報用米湯水密寫在紙幣上，然後交給虎仔，如果老陳有什麽指示的話，也會通過虎仔交給妳，妳就用碘酒顯影。”
　　“明白了。昱霖，妳會的可真多。”
　　“那都是以前在黃埔軍校裏學的本事。這學還真是沒白上。”
　　昱霖沖著淑嫻調皮地眨了眨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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