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2章 往事

　　吃完晚飯，散了會兒步，送唐不甜到小區門口後，姜遊便回去了。
　　傍晚的空氣有些濕。
　　風很柔。
　　壹路，炸雞，烤魷魚，蒸糕……
　　連綿不斷縈繞在鼻尖。
　　走進院子，姜末背對著他站在樟樹邊，手裏拿著他的小獨角獸，樟樹已經比他高許多了。
　　姜遊關上了院子的門。
　　氣味，喧鬧聲，都被關在了門外。
　　池塘水聲潺潺。
　　樟樹葉片上飄出了壹些微小的光點，葉脈亮了壹下，又迅速的暗淡下去。
　　姜末跺了下腳，他伸出手……
　　“停下！”姜遊喊住了他。
　　姜末的手僵了壹下，垂下，他轉過了身。
　　眼眸深處的壹點紅色忽明忽暗。
　　“喵！”
　　石榴樹下的招才突然叫了壹身，後背上的毛豎了起來，幾秒後，它原地轉了個圈，挪到了秋千下。
　　身體努力地縮成壹團。
　　姜遊走到姜末面前，蹲下。
　　“還是棵小樹苗呢。”
　　姜末扭過頭去。
　　“它就在這長著，又不會跑。”
　　“姜末，生抽，蔥花，蜘蛛……”姜遊伸手去摸姜末的頭，姜末朝邊上走了壹步躲開了。
　　“是不是我逼妳畫畫……”
　　“不是畫畫，那是什麽？說話，過年的時候我們怎麽約定的，讓妳每天說十個字，妳說了幾天？算到現在，夠寫個三百字的小作文了吧？”
　　姜末還是不看他。
　　姜遊嘆了口氣，他伸手把姜末抱了起來，姜末掙紮了壹下沒掙開，用頭撞了幾下姜遊的肩膀後漸漸安靜了下來。
　　姜遊看了看四周，走到秋千邊坐下。
　　招才把頭埋進了前爪裏。
　　姜遊踩了壹下地，秋千晃動了起來。
　　石榴樹的樹枝上長了許多的嫩葉。
　　壹下近，壹下又遠去。
　　姜遊看著花壇裏搖曳在風中的花草，“我們家多好看，剛來那會兒，這裏就幾張太陽傘桌子椅子，兩個假山，全部扔了，就剩下幾根破草。”
　　圈著姜末的手松開了壹些。
　　姜末在他懷裏轉了個身。
　　“累。”
　　“玩遊戲累了，還是看小視頻累了？”
　　“妳。”
　　姜遊壹怔，接著表情柔和了下來，“度假村之後的事，我沒帶妳參與，我不想讓鏡湖會發現是妳殺死了，或者重創了明神……”
　　姜末扭動了壹下。
　　姜遊認真地解釋：“我知道妳不會嘴下留情，所以我有點好奇，只是好奇，也有點介意，壹點點，”他笑了壹下，“等我拿到了那個院子，給妳抓幾個小夥伴扔裏面陪妳玩怎麽樣，這樣以後妳出去就威風了，騎著個小獨角獸，左邊的端茶，右邊的扇風，還可以陪妳玩遊戲，妳自己組個隊……”
　　招才擡起頭。
　　它站了起來，悄然無聲地從秋千下走出，它回頭看了壹眼，接著貼著花壇，繞到店門前，它向上壹躍跳過臺階，竄進了店裏。
　　“喝牛奶嗎？”姜遊問。
　　姜末點了壹下頭。
　　姜遊抱著他站了起來，“喝了牛奶，我們壹起看電視，楊萱那個節目，看完了我陪妳打遊戲……”
　　姜末眨了壹下眼睛。
　　姜遊的聲音停了下來，他順著姜末的視線向前方看去。
　　壹切如常。
　　墻外。
　　文峰路和文馨路的交叉口。
　　壹個短發，面容嚴肅的女人站在壹個身材瘦小的男人身後。
　　他們的身影有些模糊。
　　似乎存在，又似乎不存在。
　　姜遊抱著姜末往店裏走去，“都不好看，做花肥，長出來的花會不好看的。”
　　姜末收回了視線。
　　回到店裏。
　　店門關上。
　　幾分鐘後，壹杯冒著熱氣的牛奶出現在了長桌上。
　　※
　　“特科現在的負責人是唐不甜，她手下有六個人。最開始只有壹個，孫宇，是壹個普通的刑警。姜遊，他住在這裏，劉勇的案子自殺的那個人是他的租戶，因此他被唐不甜註意到，邀請進入了特科。管諾，管清彤和桑旭的兒子。另外三個，蘇望舒吳雨嵐和朱文，他們是莊澤坤的老部下。”
　　“只有七個人？”
　　“可能會有山上的人。還有，莊澤坤，”孫修轉過身，他看著舒星，“胡爺給我的任務是不顧壹切代價殺死莊澤坤。”
　　“他現在在哪裏？”
　　“不知道。只知道他回了唐江。”
　　“唐江市壹直是妳在負責。”舒星的語氣有些沖。
　　孫修看著舒星沒有說話。
　　“對不起孫總，我……”
　　“妳們是胡爺的嫡系，壹貫是瞧不上我們的。”
　　“姜遊有什麽特別的嗎？”舒星換了話題。
　　“羅成圓，死在這附近。薛山湖度假村爆炸的時候，他在現場。”
　　舒星的臉色更陰沈嚴肅了壹些。
　　“妳對十七年前的事，知道多少？”
　　舒星搖了搖頭。
　　孫修感覺到他的右手小指被拉了壹下，他瞄了壹眼他的手，壹個透明的蛛絲圈在他的小指上。
　　他的眼神壹瞬間變得晦暗不明。
　　他很快掩飾住了他的情緒。
　　“特科建立的第二年，胡爺發現了山上和政府開始合作。胡爺將滲透唐江，打探合作內容的任務交給了我。我用了三年多的時間，逐漸靠近目標，在我即將成功的時候，黃鵠為了搶功……”
　　孫修看了舒星壹眼，“被桑旭發現了不對勁，追查了下去，我不得已只得殺死桑旭，但是鏡湖會還是暴露了。”
　　“莊澤坤開始反撲。接下來三年，我們安插在唐江市的人，政界，商界，壹個個都被拔出，最後，是胡爺請求了那個人出手，才逼得莊澤坤解散了特科。但是，山上和政府的合作並沒有停止，變得更隱秘，更難滲入。”
　　“我用盡了所有的方法。但是那個人提出了要求，必須要拿到他們最新的成果，黃鵠主動請纓來唐江。我據理力爭。結果胡爺說，我和黃鵠，誰能拿下唐江，誰便能接下他的位置。”
　　“胡爺把妳們看做自己人，無論犯下多大的過錯，都能被原諒，都能將功補過。”
　　“妳在怨恨胡爺？”舒星聲調略微拉高了。
　　“我只是陳述事實。”
　　蟲屋中，姜遊抱著招才坐在姜末的床上，電視機屏幕上，楊萱走上了臺。姜末看著床單上幾根招才身上掉下的貓毛，他轉過頭，看著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