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5章 做事

　　寧安區看守所。
　　特殊審訊室。
　　門被推開了。
　　舒星用手擋著頭頂上方刺眼的白光，瞇著眼往門的方向看去。
　　莊澤坤的身體，還有五官，在光照中扭曲著，他走到桌邊，拉開椅子坐下，他說：“舒星，33歲，14歲開始為鏡湖會處理壹些麻煩，立下無數功績。”
　　舒星放下手，她沒有接話。
　　“剛才妳也看到了，他們要殺妳滅口，”莊澤坤看著舒星的表情，“說出妳的同夥，他們在哪裏。”
　　舒星冷笑了壹聲。
　　“妳對鏡湖會來說，只是工具，棋子。”
　　“小鵠和小娟他們對妳怎麽樣？”舒服星開口了，聲音嘶啞，她咳嗽了兩聲，對著地面吐出了壹口帶血的唾沫，“別假心假意了。”
　　莊澤坤看到舒星眼中的不屑和嘲諷。
　　他站了起來，他轉身向門的方向走去，走了壹兩步後，他扭頭看了壹眼舒星，“妳再好好想壹想。”
　　說完後，他走了出去。
　　莊澤坤審訊舒星的時候，姜遊和唐不甜去了監控室。
　　監控屏中，黃娟躺在床上，她很瘦，被子蓋在她身上，很平，仿佛是直接鋪在床上的壹般。
　　“她很安靜。”蘇望舒說。
　　今晚他負責值班。
　　說完後，他看著唐不甜和姜遊壹眼，“我去等老大，妳們幫我看壹會兒。”
　　“好的。”
　　蘇望舒離開後，姜遊拉了個椅子坐下，把姜末放下，唐不甜跟著坐了下來。
　　他們看著監視屏。
　　畫面仿佛是靜止的。
　　姜遊打破了沈默，“她挺可憐的。”
　　“原本妳打算怎麽暗示？”
　　“我其實沒打算過，”他側過頭看著唐不甜，“我有個想法，也許會有好幾個想法，然後看具體事情怎麽發展，順著走，那種，喜歡謀劃的，是給自己訂了條條框框，用這個框架去套，壹旦發生框架無法解釋的事，就不知怎麽應對了。”
　　“這樣嗎？”
　　“妳幫我直白的說了，挺好的，”姜遊說，“我之前走入了壹個誤區，我想安穩生活，就有點害怕這些麻煩事，下意識的就不想管，後來我想明白了，安穩是壹個平衡的狀態，妳跑到我店裏後，這個狀態就已經被打破了。”
　　“我？”
　　“對啊，妳為了壹根頭發絲來我店裏啊。”
　　唐不甜轉頭看著監視屏。
　　姜遊伸著腿，勾了壹個椅子過來，然後把腳擱了上去，他拿出手機，刷了壹下更新，發現書架上壹本斷更了壹年的書詐屍更了壹章。他點進去把新更的章節看完後，發現自己完全想不起來這書的主角是誰了。
　　這時，他聽到唐不甜的聲音：“梁浩是妳的租客。”
　　姜遊花了幾秒時間想明白了唐不甜的意思。
　　他笑了出來，“是是是，我挑的租客，想起來了，今年房租我還沒漲呢。”
　　“漲多少？”唐不甜問。
　　“壹百塊吧，之前每年都是，”他想了壹下，“算了，不漲了，萬壹有人退租了，來了個容易惹事的……”
　　莊澤坤從審訊室中走出。
　　等在外間的蘇望舒和朱文站了起來。
　　莊澤坤搖了搖頭，“她的防備心很強。”
　　“那我們的計劃怎麽辦？”
　　“姜遊和唐不甜呢？”莊澤坤問。
　　“在監控室。”
　　“我去找他們，現在計劃有變，姜遊和唐不甜壹起護送黃娟去老勁山，鐘言暗中隨行，”莊澤坤轉身看了壹眼審訊室，他說：“舒星也壹起送走。”
　　“那孫宇呢？”蘇望舒問。
　　“可能妳或者朱文，和他壹起……”莊澤坤停頓了壹下，“再看吧，現在多護送壹個人，計劃要重新訂了。”
　　和蘇望舒和朱文聊了幾句後，莊澤坤離開了審訊室。
　　走廊上壁燈的光在墻面和地面上交織出扭曲而斑駁的光影。
　　很安靜。
　　只聽得到他自己的腳步聲，呼吸聲還有心跳聲。
　　劉勇的案子結束後，案卷送到了他的面前。
　　下山兩年後，唐不甜她認同了她的職責。他是這麽認為的。接著紋身貼，讀書會，壹個個案子，她的表現都印證了他的結論。甚至，在他還未將管諾送進特科的時候，她就主動接觸了管清彤。
　　他以為壹切都在往他希望的方向發展的時候，突然之間，薛山湖度假村爆炸了，黃鵠死了……
　　鏡湖會被激怒了。
　　失控了。
　　莊澤坤推開了監控室的門。
　　唐不甜和姜遊聊天的聲音壹下子停了。
　　他看著唐不甜。
　　定下計劃後，清彤最開始是反對的。
　　他說服了她。
　　“她沒有開口。”莊澤坤關上門，他走到唐不甜身邊坐下。
　　姜遊把腳放了下來，略微坐正了些。
　　莊澤坤看了壹會兒監視屏，“他們想殺她滅口，我打算將她和黃娟壹起送到老勁山，分兩輛車，孫宇和望舒跟著她。”
　　“帶上招才。”姜遊說。
　　莊澤坤想了壹下後，他點了點頭，他看向姜遊，“我想和妳單獨聊聊。”
　　“要聊多久？”唐不甜問。
　　“就幾句話。”莊澤坤說。
　　“我在外面等妳。”唐不甜站了起來，她看到姜末也站了起來，搖搖晃晃地往門的方向走去。
　　她跟了上去。
　　門關上後，莊澤坤把椅子向前拉了壹些，他看著姜遊說：“我曾經以為妳和鏡湖會有關系。”
　　“真沒有。”
　　“我已經想明白了，羅成圓雷瑤蔣雲憲和黃鵠，他們四人的死都和妳有關，妳不可能是鏡湖會的人。”
　　姜遊想反駁他沒有殺那四人，他看到了莊澤坤的誠懇的眼神後，他沒有辯駁。
　　“我創立特科後，我做了很多事，和我的部下，當時我有很多機會，可以往上走，我都拒絕了，因為我覺得，我們是在創造歷史。”
　　“妳們是英雄。”
　　莊澤坤搖了搖頭，“桑旭出事後，我才發現，我身上的那些光環都是虛的，是假的，姜遊，我不信任妳，我不知道妳是誰……”
　　“姜遊，”姜遊很認真地看著莊澤坤，他重復了壹遍，“我就是姜遊。”
　　“妳願意幫我嗎？”
　　“莊前輩，我是覺得，看壹個人，不能看他說什麽，要看他做什麽，妳同意嗎？”
　　莊澤坤點了點頭。
　　“我進特科差兩個多月就壹年了，我做了什麽都是很清楚的，我就是懶了點，正事上我沒含糊過，如果妳硬要在頭上按個來歷不明標簽，我也沒辦法。”
　　“那妳有什麽要求嗎？”
　　“鏡湖會的事結束後，妳帶著妳的屬下離開特科，”姜遊換了個坐姿，“妳要再建個新特科，或者特科Plus都是妳的事，我就想多賺份工資，然後做壹點不那麽危險的工作，我兒子才六歲呢。”
　　“好。”
　　“發獎金，加工資。”
　　“可以。”
　　“那行，不早了，我走了。周四淩晨對吧，我會定鬧鐘的。”
　　姜遊站了起來，他拉開門，看到唐不甜和姜末面對面站著。
　　“妳們這是比誰眼睛大麽？”姜遊把姜末抱了起來，然後手往他的袋子裏掏了掏，把小白狐拿出來遞到唐不甜手裏，“妳的玩具，別忘了。”
　　唐不甜接了過來。
　　莊澤坤站在門邊，看著他們的背影消失在走廊盡頭。
　　打了輛出租，先送唐不甜回去，再到文化街。
　　牽著姜末的手，在路燈下走過，走進院子。
　　姜末掙開他的手，小跑著走到池塘邊，然後轉頭看姜遊。
　　姜遊慢慢地晃了過去，他拿出黑色圓石，蹲下，放進了池塘池中。
　　沈下。
　　水面上仿佛帶上了壹層暗金色。
　　姜遊甩了甩手上的水珠。